小陆总这两天有点烦躁。
自从陆斯泽上次在办公室遭遇袭击受了点小伤后，梁蓁的状态就有点不对劲。
要真论起来，也没什么不对。梁蓁的言行十分符合她的职业操守，只不过对待工作更加严谨和认真了，事无巨细到了近乎挑剔的程度。
可是，又很是不同。
陆斯泽跟梁蓁之间的相处界限其实是有点模糊的，源于小陆总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心思，他想追求这个姑娘，不愿意和她只停留在保安队长与客户的关系，于是在相处中故意模糊了工作界限，不少时刻甚至是暧昧的。
这一点他心知肚明。至于梁蓁，小姑娘之前没有职场经历，显然也不明白陆斯泽的行为其实有些越界。
陆斯泽知道自己这样有点不要脸，但要追人要什么脸？
蜂鸟振翅，孔雀抖羽。动物求偶尚且不遗余力，何况是人？
追求异性本来就该把握机会，主动出击，总得有更多相处时间感情才能慢慢升温。
之前他自忖进展顺利，梁蓁对他明显更加亲近熟稔，也越来越信任他，某些时刻，他也能看清她眼底的动容。
这当然是好的讯号，足以让小陆总心花怒放，乘胜追击。
谁知辛苦打拼几十年，一觉回到解放前。
自己从医疗舱里出来后，天都变了。
那些亲近和暧昧倏忽不见。
梁蓁现在一口一个“陆总”叫着，言行愈发疏离克制，仿佛要把他当成个什么易碎的宝贝给供起来，但也仅止于此。
公司其他人或许察觉不出来，毕竟梁蓁入职后工作一向严谨负责，但身为当事人的陆斯泽能清楚感觉到其中的变化。
那些独处时光都不复存在，不管陆斯泽找什么借口，梁蓁都不再与他单独吃饭，时刻确保陆斯泽身边两米范围内至少有两个以上的保镖。
小陆独自坐在精心挑选的餐厅里，看着桌上摆放着的精美菜肴，转头看看自己身后一左一右站着的梁蓁和洛岩。
陆斯泽讪讪开口：“一起吃点东西？”
梁蓁摇摇头，神色坚定：“谢谢陆总，不了。工作时间不太方便。”
陆斯泽只好转头看向洛岩：“小洛也一起？”如果洛岩同意坐下吃饭，他再来劝说梁蓁也会更容易一些。
洛岩连忙摆手：“不了不了。”
上次陆斯泽受伤后，洛岩被洛明宇叫去狠训了一通，现在他哪敢轻易放松警惕。
陆斯泽无奈，只能转头独自面对整桌美食。
食不知味，欲哭无泪。
就离谱！
陆斯泽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份是个巨大的麻烦，以前怎么没觉得被保镖们看着吃饭这么难受呢？
小陆总憋了两天已经是极限，尤其无意中看到梁蓁又开始拿营养液凑合吃时，简直心疼到不行。
于是在梁蓁将他送回家准备离开时，及时把人叫住了。
“陆总找我有事？”梁蓁站在玄关处，转头看他。
陆斯泽无奈地牵牵嘴角，指指自家客厅：“聊聊？”
梁蓁沉默地走了进去，在客厅沙发上坐好。
陆斯泽这房子极少来人，连朋友们都没有来做客过，陆斯泽在厨房转了一圈才找到一个崭新的杯子洗干净，倒了杯果汁递给梁蓁。
“谢谢。”梁蓁接过果汁，却没有喝，而是直接放在面前沙发上。
公事公办的样子，恭敬又疏离。
陆斯泽清清嗓子，找了个话头：“警方那边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那个名叫于雪的女性Alpha其实是一名来自希尔斯帝国的间谍。”
梁蓁对这个话题显然很感兴趣，眼睛亮亮地看了过来：“怎么查到的？”
陆斯泽赶紧解释：“其实自从汪全被捕后，警方一直在全面盘查他周围的人。表面上看，邹宇哲和于雪都与他的罪行无关，被无罪释放，但警方一直没有彻底相信他们，还在暗中调查。”
“几天前，警方的调查有了一些进展，通过境外的一些线报查到了莱特星的一个间谍情报点。虽然那会儿还没有查到于雪的头上，但于雪猜到自己的身份即将暴露，又碍于警方的跟踪不能逃跑，所以选择在被捕前再制造一起恶**件。”
“受到汪全的牵连，邹宇哲已经被首都星圈的社交圈拉黑，他本人都没什么资格再次出现在社交场上，更何况是他的助理于雪。加上他们一直受到警方的暗中监视，即使真想做点什么大动作也不可能做到，于是她就想到了暗杀这条路子。”
“于雪一直以来都将自己伪装成一名Beta，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实力，让人降低防备。为此她长期服用特殊药剂隐藏和压制自己的Alpha信息素。药剂有损身体健康，但也能将她体内的Alpha信息素处于过度压抑亟待爆发的状态，因此一旦她强行突破药剂的抑制，她的信息素就会强烈爆发，杀伤力成倍增加。”
梁蓁明白了：“所以她突然暴起使用信息素时才会变得很厉害？”
陆斯泽：“是。”
梁蓁胸中怒火翻涌：“为什么选择对付你？”
陆斯泽也很无奈：“既然选择暗杀，随便暗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造成的社会影响肯定不够大，她会想到我头上也很正常。”
梁蓁眉头一跳。
是的，首都星圈的达官显贵虽然多，但身份地位和社会影响力能比得上陆斯泽的还真没几个。尤其他还兼具一个科研者的身份，他能创造多少价值，摧毁他就能给联盟带来多少损失。
尤其，相比那些或势利或刻薄的达官显贵，接近陆斯泽甚至还更容易一些。
陆斯泽苦笑着指指自己的鼻尖：“人傻，钱多。”
梁蓁觉得有些心疼。
平易近人、温和宽厚从来不是缺点，却不可避免地会成为敌人刻意针对的弱点。
梁蓁忍不住开口：“你以后别……”
别像之前一样什么人都见？别什么人都帮？
长点儿心眼，或者长点儿脾气。
可这样的话忽然很难说出口，因为她梁蓁正是因为陆斯泽的宽厚与好心才能获得他的关注与帮助。
否则前世她一个藉藉无名的小兵，这世她一个疗养院的普通患者，又怎么能从他那儿获益良多呢？
活了两辈子，她本人都是陆斯泽善意的最大受益者，又怎么能劝他别再这样对待其他人？
梁蓁蓦地住口，咬着嘴唇说不下去了。
陆斯泽却心领神会：“别再当冤大头了？”
梁蓁默默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斯泽朝她温和一笑：“好。我答应了。”
“诶？”梁蓁愕然看着他。
陆斯泽抬手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短发：“我说我答应了，以后不随便当冤大头。”
“我会对周遭的人和事会更警惕些，非必要的会面尽量减少，不重要的客户都推给副总和王助理去处理，怎么样？”
梁蓁眼神骤亮：“真的？”
陆斯泽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真的。”
“为什么？”梁蓁还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她太熟悉陆斯泽的为人，他很多事都习惯亲力亲为，许多细节也喜欢尽在掌握，让他改变生活方式和工作习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陆斯泽摊手：“没办法。你让我觉得，我的命好像很重要。”
梁蓁立刻接话：“本来就很重要！”
陆斯泽眼底浮现暖意：“是吗？”
梁蓁认真点头，眼底碎星般闪光：“比什么都重要！”
陆斯泽心头像是被什么用力击中，又像是有暖流无声流淌，有多震撼就有多甜蜜。
这个姑娘，总是让他一边疯狂心动，又一边毫无办法。
陆斯泽也学着她的样子认真点头：“好，既然我的命这么重要，我也要开始更加珍重自己的小命，对吧？”
梁蓁没接话，狐疑的小眼神里分明写着“你真能做到？”
陆斯泽垂眸笑了下，试探着问：“之前，生气了？”
梁蓁又开始咬嘴唇，沉默半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陆斯泽就那样看着她，等着她回话。
终于，梁蓁开口：“没生你的气。”
“哦？那你这两天为什么不乐意搭理我了？”陆斯泽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委屈，既不像运筹帷幄的陆将军，又不像意气风发的小陆总。
梁蓁一瞬间就心软了：“我是气我自己。你会受伤，完全是我的责任，我怎么能……”
梁蓁将于雪行刺事件在心里复盘过好几遍，真心觉得自己要负主要责任。
的确有很多借口可以找：于雪处心积虑地伪装成了一个Beta，让人对她的防备心降低；于雪信息素瞬间爆发造成杀伤力成倍增加，对付她的难度变大；还有本可以避免受伤，却擅自替她挡伤害的陆斯泽……
但这些其实都改变不了她失职的事实。
更重要的是，梁蓁意识到她作为保镖的确不够专业。
明明客户身边尽量不少于两人才是最合理的安排，她却过于自大地认为只要自己在他身边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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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061.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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