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初次见面（2023新修）
等梁锐希洗漱完回卧室，周琰已经铺好了床，躺下的时候，梁锐希又闻到了那股茉莉香味。
先前可能是适应了没察觉，这一刻气味再次出现，比最初更浓郁一些，让梁锐希感觉特别熟悉，就像是他老家……外婆和小姨身上那种味道。
但这么说又有点诡异，他老家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可能在这里闻见同样的气味？
梁锐希把鼻子凑到枕头边吸了吸，好奇道：“你用的什么洗涤剂？真好闻。”
“普通洗涤剂，”周琰低声说，“睡吧，再不睡天都快亮了。”
梁锐希躺平身子，规规矩矩地把两只手放在自己胸前，酝酿了一会儿睡意，但睡不着。
“诶，你还记不记得咱俩是怎么认识的？”梁锐希轻声问。
“怎么认识？不就是大学同学么。”
梁锐希回忆着说：“是因为我开学的时候走错宿舍了，你那床铺跟我那间是一个位置，我正往上头丢书包呢，你就来了……”
他当时感觉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问：“同学，你是不是认错了床？”
声音很好听，就是声线有点成熟，搞得梁锐希还以为哪个辅导员在跟自己讲话，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一个五官周正、身高腿长的同龄人。
那人原本是阳刚冷峻的模样，偏偏眉心微蹙，笼着一股忧郁的气质，衬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儒雅斯文。
周琰被他一提也回忆起来，吐槽他道：“我还以为你跟我同宿舍，没想到都不是，门口贴的A4纸上标了那么明显的326，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走错门的。”
“找宿舍的时候一哥们在过道里跟我打招呼，我明明都看好了，结果一个愣神跑去了对门，”梁锐希笑着说，“嘿嘿，也算是缘分，反正我对你第一印象挺好，看到你就感觉这是我考了F大会碰到的同学。”
“那之后你就缠上我了，我上哪儿你都要跟着我。”
“你当时是不是特别嫌我？”
“习惯了。”
“你是外冷内热，我看你第一眼就看出来了，”梁锐希笑嘻嘻地说，“我当年那样对你你居然都忍了，要换个别人早被我烦死了。”
周琰笑哼一声：“你也知道？”
梁锐希觉得他现在跟周琰的关系像是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那会儿周琰对他的态度也跟现在差不多，不冷不热的，让梁锐希捉摸不透。
不过想到甚少联络的这两年半，他也能理解为什么周琰这种态度……
当年能跟周琰混这么熟，多赖于他年少不知所畏，但时过境迁，他也不知道他们两人还能不能再像过去那样。
沉默片刻，梁锐希幽幽地开了口：“萧芷结婚你肯定挺不高兴的吧？你都感觉出来了。”
“……”
“不过，论被甩这件事儿，我比你的经验可要丰富得多……我知道，这感觉就像是被放弃，被丢下了，特别孤独，特别无助。”
“……”
“但是周琰，人还是要往前看，不能老陷在过去里。”
感觉周琰偏头看向自己，梁锐希像是收到了鼓舞，继续道：“你要是真觉得难受，可以跟我倾诉倾诉，别像个闷葫芦似的总憋着。诶，还别说，你这样让我想起了一首歌，就叫《不说》……”说着便唱了起来，“我不是不伤不痛不难过~~我只是不美不好都不说~~”
他嗓音很好听，清唱也自带意境，听着他的歌声，一时间周琰的呼吸声仿佛都轻了。
得一阵倦意袭来，也不知道周琰听没听进去，他唱了一会倒是先把自己唱困了。
周琰只听他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说：“不就是分个手么，很快就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那语气，都不知道是安慰周琰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周琰轻叹一声，关了灯，双手枕着头，迟迟未能入眠。
多少次盼望着午夜梦回与梁锐希初见的那一天，却一直没有梦见过。
那一年，他十九岁，刚结束高考。
受妈妈的教育和影响，周琰很早就被培养出了对法学的热情，也很明确自己今后的目标。
高考完他约上同学去打了一场球，之后心情舒畅地回到家，想告诉妈妈自己考得不错，可他没想到，接下来他碰上人生中最颠覆三观的一件事——他发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母亲，一个高级法官，竟然在徇私舞弊。
而且徇私舞弊的对象，还是他。
他听见妈妈跟人打电话，言谈间随意地安排他着他的人生，原来高考只是走个形式，无论考得怎么样，他都会去最好的学校，不只是大学，还有未来的仕途……
周琰觉得既痛苦又彷徨，就如李白诗言的“拔剑四顾心茫然”，在那个夏天，他对法学的满腔热情都失去了依托。
像是故意与妈妈赌气，他地在志愿单上改填了F**学系。
通知书下来后，他妈妈果然大发雷霆，甚至不惜动用权力调去他的学籍档案。
那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反抗他的母亲，最后看似是他妈妈妥协，但周琰知道，那不过是可控范围内的容忍，毕竟大学只有四年，就算他要叛逆，也就这四年。
八月底，他孤身一人踏上来海城的路，坐在高铁靠窗的位置，神情落寞。
别的学生被F大这样的名校录取，可能会觉得前途光明、未来可期。可那一路上，周琰眼中的风景都是灰色的、暗淡的，与其说是去F大念书，不如说他只是想找个妈妈管不着的地方静一静。
带着满身心的疲倦，他推开326的门，看见一个瘦高的背影。
对方正往自己的床上放东西，他站在门口又仔细核对了一遍墙上贴的名字，确认那是自己的床铺，便强忍着不耐烦走上前去拍对方的肩膀。
看见对方的模样，周琰还愣了一下，心想这小子长得挺帅。
就是穿得有点土，还有那头发，染得褐不褐黄不黄的，像传说中的非主流。
“咦，认错了吗？我看了墙上贴的名字，我就是睡这个铺啊，”那家伙嘟嘟囔囔地走到门口一看，一脸惊讶，“我怎么跑326来了！”
……还是个傻子，果然是个只能考F大的。
“对不起哦！”那家伙朝他笑笑，赶紧把书包从他床上拿走了。
周琰放下行李，看见他在门口盯着326的名单问：“你叫什么？”
“周琰。”
“哦，我叫梁锐希！”他介绍完自己，又说，“我去放个行李，一会儿来找你啊！”
没过两分钟那家伙果然来了，一进门就道：“你跟我同班吗？你哪儿来的啊？我长水的，你一会儿去哪？我是第一次来海城，等下一起出去逛逛吗？……”
光说还不够，那么热的天，他还要伸手勾搭他肩膀。
周琰烦得不行，说话不但带了反问还一个断句一个断句往外蹦：“你报到时没看宿舍表？321-338都是法学系2班。南市。”
“南市啊，不错不错，南市是不是有盐焗鸡啊？”
“是盐水鸭……！”
“你们那儿还有什么好玩的吗？”
“……”
——周琰，打球去吗？
——周琰，一会儿上什么课啊？
——周琰，你居然不能吃辣吗？
——周琰，周琰，周琰……
……
周琰被吵得倒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
察觉到身上的重量，他皱了下眉头，梦里都不放过他的聒噪家伙此刻正睡得四仰八叉，一条腿还横在他身上。
周琰拨开他坐了起来，都快七年了，他回忆着梦境中延续的过往——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个人会彻底改变自己，那时候，他也没意识到，原来这个人是在自己灰暗夏季里出现的第一抹色彩。
周琰伸出手揉了揉梁锐希略显凌乱的黑发，几不可闻地念了一声：“傻子。”
【小插曲】
周琰看见梁锐希挣扎时扑棱出来的胳膊和腿，微微一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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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我不是不伤不痛不难过……”——李荣浩《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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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节为修订版替换2023.1.29]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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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初次见面（2023新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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