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峤的脸在苏辰熙有些模糊的视线里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说不清是不是因为自己心里那点细思极恐的念头，苏辰熙撇开了视线。
“没事，快走吧医生，天已经很晚了。”
“不急。”南峤转过头去，暗下了眼神，突发奇想地喃喃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啊······苏警官。”
路边经过的人比刚开始少了好一些，少年的声音有点突兀，
“在救一个人和救一百个人你会选择哪个····？在不可能共存的情况下。”
这不是经典的电车问题吗？
苏辰熙基本是没有犹豫地开口，“当然是一百个···”
说到最后却突然没了声，引得南峤又看向他，眼里有些疑惑，“怎么了？”
“没，没什么，如果没办法两边都救的话，我选一百个人啦。”苏辰熙双手插着兜，看上去一副流氓样，脸上的神情却十分正经，“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是警察啊，我的职责是将他们都救下来。”
“哎——苏警察，别认真啊，就随便问问，我在网上看过这个电车问题，一直觉得太有趣了。”
南峤调侃着苏辰熙的严肃，边笑着说，“我的话，应该都不会选择吧。”
“因为一旦做了选择你就要承担起来自另一方的罪恶感，我没法承担的。”
“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扬着下巴，很肯定的样子，苏辰熙的直觉却感觉他话里有话，自从刚刚心里产生那种想法。
很难得的，在经过花园的时候苏辰熙意外地仔细看了一圈周围养着的花草，是一大片百合，粉白相间，在阳光的照耀下轻轻摇曳。
很漂亮，但是平常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这里的花，说起来，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规模地种植百合。
“你在看这里的百合花？漂亮吧。”
南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辰熙感觉南峤的话突然多了起来。
“是，很少见到只种百合的花圃。”
“是吗？有传闻说过是因为这里的修建人很偏爱百合。”南峤将耳边的发丝别到了耳后，轻声开口，“听说这里是刚建校时候的创始人的妻子修建的，不过这里本来是用来招待外来人员吧，后来改成了学生宿舍。”
“现在你们住进来倒也是和一开始修的目的恰好一样。”
像是沉默的倾听者，苏辰熙只是跟在他的旁边，一边听着南峤如数家珍地将各个地方再次讲了一遍。
一定程度上的友情在他们之间悄然滋生，大概是今天格外地兴奋，南峤带着他去了另外那个老校长为夫人修的花园，进去之前苏辰熙又看到了那个老奶奶。
老奶奶还是像之前一样倒在自己的那把摇来摇去让人困倦的椅子上，看到南峤他们来了也只是点了点头。
而南峤从裤子兜里掏出来了一把钥匙，上面繁复精致的花纹和上次看到的那把简直一模一样。
“请进吧，苏警察。”
······
里面没有开灯，只有一些自然光透过玻璃稀稀落落地照了进来，天花板上的那副讲述了心理恐怖故事的壁画也被笼罩在了阴影当中。
光，恰好落在了那几把椅子上。
“苏警官，坐吧。”
南峤率先坐到了那把位于下方的椅子上，回头看着苏辰熙，“我有事情想拜托你——是人民警察绝对不会拒绝的事哦。”
听到这话，苏辰熙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里面的审视和一丝复杂的情绪让他的神经也紧绷起来。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苏辰熙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抱着手臂等他继续说下去。
南峤目光扫过苏辰熙胸前的双手，笑着开口。
“您，有想过再保护一个人吗···？”
这话话音刚落，苏辰熙眉间就皱成了一个‘川’字，“你在说什么？说的是谁？”
“实不相瞒苏警官，你应该会从孩子那里听说过，说是我们学校是□□学校，都不是些正经人。”
苏辰熙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眼球在眼眶里悄然转动，抱着的手放在了裤子上，将水洗过的牛仔裤再次抓了一把汗渍。
他在试探吗？还是说的实话？
“所以，我们学校并不安全，而你们住的老宿舍更是。”
“我想请求你帮忙，保护夏星澈。”
“那孩子的处境也很糟糕。”
他脸上的神情很奇怪，皱起的眉头下的眼里有些许闪过的苦涩，嘴角却还是弯起来的。
他在苦笑着说出请求的话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
这样的表情苏辰熙曾经也见过，在死去的秦逸的脸上，在他将枪对准友人的眉心的时候浮现了苦涩的笑容。
“为什么找我？处境又是什么···？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如果回答不上来的话恕我没办法完全按照你说的做。”
怀疑像是他们之间的一面墙，阻隔了两个各怀心事的人看清对方的神情。
南峤双手交叉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前方，头朝着下面看去，轻声笑了一下，耸起肩膀。
“因为你是警察啊——当然也是一个好人。”
“你是个好人。”
苏辰熙脑海里再次响起了李月萍那带着痛楚的沙哑声音，嘴在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好人？
“哈·····好敷衍的理由，但是···算了。”苏辰熙左手掩住了自己的部分脸颊，手背上爬了几条异常明显的青筋，视线有些恍惚，“那另外两个问题呢？你要怎么回答。”
“他在反抗学校的一些规章制度，你应该之后也会知道。”南峤将两条腿上下叠着，抬起头看着苏辰熙，表情无懈可击，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又偏偏是校董的孩子，你能理解吗···？这种矛盾，他很困难，也很快就会吃到一定的苦果。”
“然后，第三个问题，我和他没关系，我只是在帮他的养父传话罢了。”
“为什么是你？”
“好巧，我也想问，为什么是我？”
说完这句话两人就没有再说其他的什么了，起身从花园离开，往离着很近的宿舍走去。
现在的时间刚到下午，天边就已经有了些浮云飘来，阳光被遮盖的差不多，天也阴了下来。
“你回来了。”
苏辰熙穿过没什么人在的客厅和走廊，来到自己房间的门口却看见陈冬正站在自己的门口抱着手等待着，耷拉着脑袋，一副精神很不好的样子。
“啊，陈冬，你在这儿等我吗？”
心里揣测着他来找自己的事儿，苏辰熙在看到少年点头之后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让他先进去。
并没有看到在他走进去之后的几分钟后，本应该已经走掉的南峤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同层池忆秋的房门，在里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挤了进去。
······
在苏辰熙的房间里，陈冬又一次坐在了靠窗的位置，靠着有些洗的发白的窗帘上，眼神有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的，这里已经没有监听设备那一套了。”
在从清镇上回来的那一天就撤掉了，因为如果幕后人一定要他在学校里面去发现些什么，那这些监听设备本来就没什么用，因为不论是哪一方的想监视，都会被这个神秘人屏蔽。
况且，苏辰熙回想起了那些设备的样子，它们的边缘都有些许或轻或重的磨损，感觉年份已经很久远。
所以，也不是来监听他们的。
陈冬听到苏辰熙的话，视线便向苏辰熙飘了过去，反复描摹他的轮廓。看够了又再次低下头，嘴巴嗫嚅了几下，一副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
该怎么办···陈冬抓住了自己衬衣的衣角，手心里已被燥热的汗打湿，只有两人的环境下自己心脏的鼓动声快要冲破耳膜跳出来，脑子被情绪挤得发昏。
“嗯····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就休息一下吧，在床上躺躺。”
是不是让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当一个线人实在还是太过了···
“不是，我不是不想说。”陈冬很快就否定了苏辰熙的说法，轻轻摇着头，但身体还是很自然地倒在了床上，感受着轻柔的被子拂过自己的面颊。
“······你们有什么进展吗？”
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苏辰熙轻轻拨弄放在椅子上自己包上的小丑挂件，不答反问。
“你还记得李星吗？那个民宿的女孩，你上次和我说过，你偷听到南峤他们说要把人带走。”
“记得。”
“她真的失踪了，现在行迹不明。而且……那家店的老板不想报警。”
陈冬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大双眼看着苏辰熙。
“你们找到人了吗？”
“没有，而且抓走你妹妹的神秘人打电话了，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南峤他们真的有问题。”苏辰熙从自己包的侧边抽出打火机一上一下地抛着，“我还得了个情报，这里的学校制度很奇怪，和资本的牵扯很深。”
听到这里，陈冬的神情微妙地变了一下，苏辰熙全都看在眼里但也没有说其他的。
“所以我猜测你的妹妹、李星都掌握着什么秘密，所以都被抓走了，但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苏辰熙目光闪烁了一下，刹那间，他想起自己本来是打算在回去的路上和方可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终没能开口。
百合的花语很有意思哇····
话说为什么上榜了还掉收藏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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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愚者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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