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为人知的“波折”并没有影响公学教学的正常进行。
那天之后,哈特菲尔德还见过几次安德莉娅。她不再愿意去提到她贪婪的地精灵朋友和那天发生的事,两人之间取而代之的只是简单日常见闻的分享 。
哈特菲尔德也不喜欢去深究别人的故事,因为那样很容易冒犯到别人的**,说不定安德莉娅也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可不想化友为敌。并且,在只有他自己的时候,他并不具备什么冒险精神。毕竟,他只是个身在异乡孤立无援的瓦格纳。
新的一天一如既往的来到。日上三竿,温暖的阳光沐浴着整个公学,交流项目的所有学生又一次集体坐在了礼堂里。
今天他们都没有被安排课程,公学邀请了几位克里斯多夫有头有脸的人物给他们进行一些经验的分享及教育。
第一位被邀请人已站在了台上。
“那是艾里斯·杰拉尔德公爵。”
安德莉娅侧身同哈特菲尔德说道。爱德格坐在她的旁边,四处张望。因为听说今天来的人里,有在多明尼克都极具权势的人物。虽然不知道到底会是谁,但为了不错过任何面见偶像的机会,他特地拜托了她的妹妹,帮助他混进来。
虽然最终是由摩菲借给了他学生卡。
艾里斯·杰拉尔德?
哈特菲尔德突然想起了在普鲁登斯的夜晚。
……
“该死的艾里斯·杰拉尔德!把我的女孩还回来!”
“我要跟你决斗!决斗!”
……
骑士的声音仿佛还环绕在耳畔。
看着站在台上的人,直觉告诉哈特菲尔德,这不会是同名同姓。
他觉得肯恩·莱昂内尔的形容还是过于保守。在艾里斯·杰拉尔德没有开口说话之前,他就像一位含蓄的美人。长发翩翩,面容精雕细琢,皮肤白皙,红唇娇艳,身材瘦弱,轻飘飘的好像风一吹就会倒。骑士的被蒙骗好像也理所应当。
‘原来肯恩喜欢这种类型的……’
哈特菲尔德的脑海里兀地产生了奇怪的想法。
——
“他有点心理变态。”
提到艾里斯·杰拉尔德这个名字的时候,哈特菲尔德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复杂的情绪。
林德不明所以:“什么?”
“就是心理疾病,跟家庭背景有关。”哈特菲尔德的右手指依次敲着扶手,“杰拉尔德的母亲玛利亚一直期待着一个女孩,在生下艾里斯·杰拉尔德后,他的父亲又战死沙场。玛利亚悲伤过度,在精神上出了问题,艾里斯·杰拉尔德就一直被以女孩的身份养大。然后,又因为某些事情,他差点就真的彻底变成一个姑娘。”
林德愣了一下,他想起了他在同事那里看到过的野史。海伦·墨洛温告诉他,这些只是民间的传闻,但现在,哈特菲尔德亲口验证了那些几乎让人无法相信的故事。
国王从不说谎。
哈特菲尔德很好地继承了“读心术”,他笑道:“有时候野史也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我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在那样的环境和外部条件压力下,我可能做不到像他那样出色。”
“我和安德莉娅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接近他们?”
“多明尼克公学的地下监牢能保密那么久,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让我们看见?”
“答案是不是显而易见,**师。艾里斯·杰拉尔德收买了马丁·里希特。至于亚尔曼,他继承了吉罗德家族的祖传优点,只专注于眼前事。”
——
“他在克里斯多夫有个外号,玫瑰公爵。”安德莉娅拉下想要站起来的爱德格,压低了声音,“好好坐着,哥哥,你可不想被赶出去吧。”
爱德格显得有些委屈:“怎么只有玫瑰公爵,吉罗德阁下呢。”
“他们不会同一时间到的,有玫瑰公爵的地方就不会有吉罗德阁下,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哈特菲尔德忍不住插嘴:“为什么这么说?他们之间有矛盾吗?”
安德莉娅看了看周围,声音压得更低了:“你是不知道,玫瑰公爵的父亲,在跟随吉罗德阁下的父亲,当时的总将军出征时战死。从此这两个家族就结了仇,再加上吉罗德阁下看不惯玫瑰公爵……的模样,哎,总之说来话长。”
爱德格小声嘟囔:“分明就是杰拉尔德家族的人不听指挥,想争夺功劳,才被一箭射下马的,还怪吉罗德家族没有保护他们的薄纸公爵……”他还没有说完,就被安德莉娅捂上了嘴。
“哥哥!这里会有人认得你,不要给布兰切带去麻烦。”
“知道了,知道了……”
哈特菲尔德不禁陷入沉思。
看起来艾里斯·杰拉尔德就是土生土长的克里斯多夫人,为什么会与肯恩·莱昂内尔有着那样……奇特的纠葛?还有,他定是与麦斯威尔相熟。他确实来自于一个能让自己在多明尼克公学过得安稳的家族,但是,麦斯威尔为什么又会说,自己不必去了解他?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背后的故事比他目前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多。
讲台上的人扶正了话筒,抬眸审视着落座的学生。他的眼里好像带着刺,锐利的尖头闪着寒光。
与外表不符的是,他的声音浑厚有力。
“我是艾里斯·杰拉尔德,克里斯多夫的公爵。首先,我希望你们不要学着克里斯多夫人那样叫我的外号,我不喜欢那样愚蠢的称呼,你们都应该做聪明人。”
……
言语是认识一个人很好地特征。
哈特菲尔德本来能指望,从他的演讲中听出他来,但直到艾里斯·杰拉尔德走下台,他都没能听到什么有意义的反馈。
艾里斯·杰拉尔德像是一个接到不喜欢的任务的演说家,不得不到这里表演一出废话。他确实讲了很久,但内容从东南扯到了西北,点到为止让上下文直接仿佛只剩下了衔接。但是他还是收货了机械的掌声。
可能除了哈特菲尔德以外,没多少认真在听的。
例如已经快要合上眼皮子的爱德格·布兰切。
其实,换种角度而言,能说这么久的废;话也是很厉害的。
他离开之后,下一个演讲者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校长洛威尔颤颤巍巍的搀着拐杖走上讲台。
“同学们呐,非常抱歉,大家一直期待的唐纳修·吉罗德阁下因军务临时无法出席。伦纳德·利奥波德阁下也因要务在身没办法按约而至。今天的讲座就到这里,就当给大家放个假。最近刚好是克里斯多夫的秋收节,我也鼓励各位外国同学,到学校外面去看看,体会一下我们克里斯多夫的文化。”
——等等,军务?
哈特菲尔德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伊里亚德的事过去三月有余,克里斯多夫已经全面接管了纳瑞达。还会有什么紧急军务?
爱德格拉住了安德莉娅的衣袖,好像强忍着才没有蹦起来:“你……你听到了吗!真的有吉罗德阁下!”
“但他现在来不了了。”安德莉娅补充道,“哈菲,我和爱德格等下要出学校逛逛,你要一起来吗?”
本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的爱德格眼睛突然发亮,站起身来坐到了哈特菲尔德的左边,拉住了他的手:“我跟你说小哈菲,秋收节是我们克里斯多夫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多明尼克的庆祝仪式更是,棒极了!你可千万不能错过。”
来到多明尼克三个月,除了由公学组织的参观活动,哈特菲尔德基本没有出过公学的门,他更多地选择待在图书馆里,图书管理员奥斯汀·墨洛温也是他唯一交到的新朋友。
毕竟在这之前,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骨子里的傲劲让他不想再继续当需要别人科普的傻瓜。
多明尼克公学图书馆丰富的藏书在极大程度上扩展了他的视野。他最近阅读的《克里斯多夫人文风情》就有关于秋收节的介绍:
在每年秋天农耕收货的时候,克里斯多夫的各个城市都会举办盛大的持续一个月的庆典,在感谢今年的丰收的同时为来年秋天祈福。
爱德格和安德莉娅一左一右地看着他,哈特菲尔德实在盛情难却:“我很乐意。”
他的话音刚落,爱德格就把他架了起来:“太好了,约瑟夫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率,你能陪着我实在是太好了!”
“?”
安德莉娅面无表情地看向爱德格。
爱德格意识到大事不妙,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我这不是觉得三个人更有意思嘛,绝对没有半点不想和你单独去玩的意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任谁听了都觉得是在心虚。
“你最好是。”
“布兰切从不说谎。”
——
夏日的余热还未彻底散去,迎面吹来的风中还带着燥意。
布兰切从不说谎,因为他们在真话中夹杂着假话。
“我的妹妹比任何人都要适合成为一名老师。”爱德格在安德莉娅沉浸在秋收集市的饰品小摊的时候,对哈特菲尔德说道,“跟她单独出来,简直就像是在上课。她就像是百科全书,能回答出任何你不知道的问题。维吉尼娅女神都不知道在和她单独坐马车时我经历了什么。在学校里、家里听的课就够多了,我可不想出来玩还要上课。”
哈特菲尔德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我还以为你只是不想单独和她出来逛街。”
“怎么会呢,哥哥陪妹妹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我已经缺失了她的人生很多年。 ”爱德格拍了拍胸脯,他还想说些什么,安德莉娅忽然举着一条白色的项链走到率两人的跟前。
“你们看这条项链怎么样?”
这是一条纯白色的项链,上面并没有过多赘饰,碎钻类圆分布,簇拥着中央皎洁的宝石。
“很好看。”哈特菲尔德老实地说道,一旁的爱德格却摇了摇头。
“不,你应该说皎洁如月光。”
安德莉娅有些诧异,她和她的这位哥哥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相互之间已经了解得很彻底:“你上课听讲了?”
“当然,我可不能给布兰切丢脸。”
爱德格很得意。
“那你告诉我,它是什么的仿制品?”
“啊……这不就是普通的项链吗?”
安德莉娅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她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哈特菲尔德。
哈特菲尔德在公学图书馆度过的时间没有白费:“虽然有所简化,但这应该是艾梭雷提的国宝,纯白之吻的仿制品。这种色泽度,也是来自塞尔斯的宝石。”
塞尔斯是艾梭雷提的首都,也是闻名遐迩的宝石之都。
“哈菲同学回答得非常好,爱德格同学仍需努力。”安德莉娅笑道,“我也没想到能在多明尼克的秋收集市上看到来自艾梭雷提的东西。”
一直在注意他们的摊主开口了:“识货的孩子!要不是伊诺克**官的提议,克里斯多夫最近恢复了艾梭雷提的通商,你们还真的在多明尼克看不到这条项链。”
“这可是出自艾梭雷提已故的最伟大的珠宝匠契布曼·加奈切之手,世界上仅此一条的纯白之吻仿品!”
他看起来慷慨激昂。
安德莉娅道:“你就说多少钱吧。”
摊主像是被识破了什么一样,搓搓手:“你们应该是多明尼克公学的学生吧,看在你们如此识货的份上,一个……金币?”
哈特菲尔德愣了一下:“多少?”
“一个金币……再加上这两条项链怎么样,我以我的人格担保,都是来自塞尔斯的宝石……”摊主举着好像随手抓起的两条项链,还没有说完,安德莉娅就把一枚闪闪发光的金币递了过去。
哈特菲尔德看了一眼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表情没有变化的爱德格,千言万语都好像卡在了喉咙边上。
——他们居然,一枚金币买一条路边集市的项链很正常!
要知道,从他来到多明尼克公学到现在,所有的花费也堪堪只有半个金币的价值。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摊主一脸的喜出望外。
安德莉娅被哈特菲尔德复杂的表情逗笑了,道:“我不在乎这到底是不是出自那什么契布曼·加奈切之手,一枚金币对布兰切来说不算什么,而且这个仿品的宝石在塞尔斯都要算是上乘,作为收藏倒也不错。”
哈特菲尔德第一次深深地感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对了,你刚才说,是伊诺克**官提议的恢复和艾梭雷提的通商?”
安德莉娅收好项链,转头看向摊主。
摊主弯着腰,谄媚地接话:“对的老板,是半个月前伊诺克**官向国王陛下提议的,艾梭雷提那边马上就答应了。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沿着这条路走,往左拐,第一个摊子就是我朋友开的艾梭雷提爱的特产。我这项链其实他放在我这里寄卖的。以后在克里斯多夫应该能看到更多的艾梭雷提商品了。”
“言出必随。”
哈特菲尔德喃喃地念道,他想起了撒姆尔·伊诺克在他们面前说的那番话。
这就像是人类联盟的第一步。
爱德格还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什么?”
“没事。”
“对了,老板,今天恰好是秋收节的祈福仪式,今年由国王陛下亲自主持。您瞧,人群都在往殿前广场走,您如果感兴趣,可以抓紧过去,不然被挤在后面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去年奥德里奇王储殿下主持仪式的时候,因为人实在太多了,卫兵还组了人墙不让进呢。”
哈特菲尔德早就注意到,人群有很大一部分是朝着一个方向走动,但他不太了解多明尼克城区的地点位置。
“让开,让开!”
突然,杂乱的马蹄声由小变大。
反应迅速的爱德格将哈特菲尔德拉到了身边。
一队骑着白马的卫兵从他们的身边飞快地奔过,神情严肃。
“发生什么事了?”
所有人都在问。
哈特菲尔德看到远处有人匆匆跑了过来,到他们旁边的小吃摊前拉起同伴就要往殿前广场的方向赶。
他的同伴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也有路人上前想要向他询问状况。
“有人意图行刺国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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