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荒唐旧事,霍寻并未刻意回避过,可对着许觅时真诚好奇的眼神,他竟有些羞于提起,于是扯开话题道:“明天还要上课,早点休息。”
没听到想听的,许觅时也不觉得失望,乖巧应了声“哦”。
“那……奖励还作数吗?”
霍寻自觉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当然,如果你不想去游乐园,反悔想换一个也是可以的。”
“那现在就换。”许觅时说完忽觉这话似乎太过理所当然,又补了一句,“可以吗?”
霍寻顿觉自己话说得太满,但现在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预感很快成了真,许觅时上前一步,踮起脚尖,身子前倾,做出了将欲亲吻的姿态。
咫尺一线时,许觅时停了下来,扑闪着大眼睛打量他,好像在问:你怎么也不躲?
霍寻倏地轻笑一声:“怎么不继续?”
许觅时感觉自己被轻视了,顶着“崩人设”的风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霍寻脸上亲了一下。
“奖励我就自作主张收下了。”
虽然这个吻没敢落在唇上,但也算实质性的进展。
不过,许觅时的胆量也就到此为止了。
亲上去的时候比谁都豪迈,亲完后跑得比兔子还快。
男人感受着脸颊的湿意,摘了眼镜,低头按了按眼周的穴道,好笑又无奈。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最关键的是,他心里竟然没有丝毫被冒犯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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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霍寻怎么哄的儿子,总之霍家又恢复了各自上班上学的平静日子。
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大概是许觅时渐渐开始展露乖巧听话表面下的本性,而霍寻的默许就像是某种态度微妙的鼓励。
虽然放下了豪言壮语说要追求霍寻,但许觅时并没有太多的实质行动,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每天睡前去和霍寻说上一句晚安。
和愣头青手捧一束玫瑰摆着心形蜡烛傻缺又热烈的示爱比起来,许觅时的做法实在平淡,偏偏霍大少爷的房间也在二楼。
隔着一道门,一道走廊,在人亲儿子眼皮底下搞暧昧,平平无奇的“晚安”二字莫名变了味道。
身经百战的霍总头一回在感情事上体会到什么叫无可奈何。
毕竟许觅时只是礼貌地道了声晚安,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何旭对此表示:“霍总现在穿上西装皮鞋,做起了衣冠禽兽,就忘记以前拒绝人时有多利落多绝情了?”
霍寻托了托眼镜,冰冷的镜片后透出一道锐利的光,光明正大威胁道:“拐着弯骂领导,看来奖金是不想要了。”
“别介呀。”何旭赶紧补救,“还有种可能,就是你压根不想拒绝他。”
霍寻手里用来签字的钢笔在桌面不轻不重敲了一下,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小时还是个孩子。”
他只是情史丰富了一点,还没到老牛吃嫩草这么不要脸的地步。
跟霍寻同一年的老牛何旭两手一摊:“我只是基于事实客观分析,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可管不着。”
霍寻回以冷笑,低头在文件上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将文件夹连同被调侃还有周末加班的怨气一起甩了回去:“该工作了,何特助。”
午休时分,天上毫无预兆地下起了雨,一个电话意外拨到了许觅时的手机里,他迟疑了一下,手指一滑,接通了电话。
“霍叔叔,有事吗?”许觅时抬眸望了眼窗外的雨,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对面静默了几秒钟,妥协般开口道:“小时,能麻烦你帮忙把书房桌子左边抽屉里的文件送来吗?”
霍嘉文是个不着家的,加上不想跟许觅时在同一栋房子里待着,午饭前就离开了。
怪不得会找到他头上。
许觅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下楼熟门熟路走进书房,拉开书桌左边的抽屉:“是在档案袋里吗?”
“嗯,麻烦了。”
“不麻烦,能帮上忙就好。”
霍氏总部不算太远,但这里怎么说也是别墅区,离市中心再近,不堵车的情况下也需要二十分钟,一来一回时间恐怕赶不上,这也是霍寻不得不找许觅时帮忙的原因。
他怕下雨不好打车,干脆将档案袋往书包里一塞,反背在胸前,抄起雨伞直奔最近的地铁站。
二十分钟后,一个和CBD大楼格格不入的少年携一身雨意冲了进来。
他拍了拍不可避免溅到身上的水,走到前台:“你好,我找霍总。”
按照霸总小说的套路,前台小姐姐大概就会问他有没有预约然后开始阴阳怪气了,但贴心的霍总已经打好了招呼,确认过许觅时的姓名后,就让他直接乘总裁专用电梯上了十八楼。
何旭早已恭候多时,脸上挂着商业性的笑容,解释说:“霍总去开会了,我是他的助理何旭,开学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许同学还记不记得?”
许觅时记性很好,自然没有忘记,但何旭过多的探究目光让他有些不舒服,公事公办地点点头,将档案袋交给对方。
“没晚吧?”意思是时间不等人,还是先把东西送过去的好。
“当然没有,来的很及时。”
何旭忍住好奇,开口将人留在办公室里,又留下一句让人自便的话,转头就去会议室送东西了。
他的做法着实不厚道,许觅时恰好又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很快察觉到了这份不友好。
但对他不友好的人多了,如果个个都放在心上,许觅时大概早就崩溃了。
办公室很大,开阔的落地窗前摆了一组真皮沙发,茶几上却突兀地放了几块精致的小蛋糕和奶茶。
这是特意给许觅时准备的,但他却没有吃的打算。
不是不喜欢,可谁让何特助没跟他说呢。
一小时后,霍寻带着三五个人雷厉风行地进了办公室,许觅时懵然抬头,发现自己成为视线焦点后又默默低下了头。
迫于上司的压力,几位精英人士没敢多问,但好奇的心是止不住的。
这位难道是……太子爷?
霍寻没有给他们太多猜测的机会,关上办公室门的最后一刻,只隐约听见他用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语气问:“怎么不吃一点,不喜欢吗?”
许觅时朝何旭瞄了一眼:“没事,我不饿。”
霍寻没说什么,但却睨了何旭一眼,只看得人心头一跳,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偌大的办公室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今天多亏有你,不像那个臭小子,关键时候连个人影都找不到。”霍寻语气轻松,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许觅时笑起来:“举手之劳,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外面的雨还没停,许觅时知道他一定会留自己。
果然,刚从沙发上站起来,霍寻便指了指窗外的雨幕:“晚点一起回去吧。”
说着走进休息室,拿了块干净毛巾出来,盖在他还没完全干透的头发上,有些无奈道:“知道给档案袋套层保鲜袋,怎么不知道给自己要块毛巾?”
许觅时被毛巾糊了一脸,眼睛半睁不开,没有半点要隐藏心思的想法:“擦干了怎么让霍叔叔心疼我呢。”
霍寻动作一顿:“你……”
因为擦头发的缘故,两个人离得很近,霍寻的手放在许觅时头上,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小时,有些事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男人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像在劝解,又像是警告。
许觅时假装听不懂的样子:“我能在这里写作业吗?”
看看,连作业都准备好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离开。
霍寻心如明镜,哪里看不出他的小心思,可刚才是自己亲口让人留下的,总不能出尔反尔,只好默许了许觅时略显放肆的行为。
办公室时常有人进出,许觅时因此收获了许多注目。
没多久,整栋楼都知道,霍总办公室里多了个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高中生。
而关于太子爷的猜测,也因为许觅时的过分乖巧而被推翻了——虽然没人见过霍嘉文,但他和霍寻年轻时一脉相承臭脾气早已名声在外。
不提许觅时的身份问题,任谁走进办公室,看到一大一小各自办公写作业互不干扰的画面都会觉得和谐又美好。
更美好的是,似乎碍于小朋友在场,霍总脾气都好了不少。
天知道刚才在会议室里把所有人怼到不敢抬头的霍总有多可怕。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直到下班时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好在回去不用许觅时撑着伞去地铁站了,直接乘电梯到地下车库。
刚坐上车,被他不经意一瞥弄得不敢出现的何特助紧跟着他们下了楼。
霍寻说了句“稍等”,风度翩翩替他关上车门,等着何旭走到自己面前。
旁边的一辆越野闪了下车灯,何旭靠在车身上,朝隔壁车后座投去目光,又很快收回,幸灾乐祸调侃道:“采访一下霍总,被追的感觉怎么样?”
霍寻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许觅时低头看手机,压着声音说:“我还没问你呢,针对一个小朋友有意思吗?”
何旭气笑了,戳着他的肩膀控诉:“老霍,护短也不是这么护的吧,我不信你没看出来他是故意那样说的。”
霍寻面无表情拨开他的手:“你刻意针对小时难道不是故意的?”
“行,我的锅。”何旭举手作投降状,“你这栋老房子爱怎么烧怎么烧,只要别烧到咱儿子身上就成。”
“滚蛋。”
霍寻很快结束谈话,钻进了车门。
车窗的隔音效果很好,许觅时也十分识时务地没有打扰,见他进来,闪烁着光芒的眼神立刻直勾勾黏了上去,莞尔笑道:“可以回家了吗?”
霍寻顿了顿,扣上安全带,没有看他。
“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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