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少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夏瑾安怔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是拿出老师姿态，教育他们别泡吧，赶紧回家吧。
她在衣服上擦擦掌心薄汗，扯着牵强笑意：“我赶着回家。”
傅煜微眯眼睛，眼底闪过一丝耐人寻味。
“你家不是在那边吗？”傅煜抬手，大拇指指反方向。
夏瑾安局促解释：“先去买点儿零食。”
“法院外面就有个小超市。”傅煜低笑。
“傅哥，她说不定想去你家买呢。”有个男生搭腔，油腔滑调的。
夏瑾安警惕地扫他一眼：“不是，是、顺便走走。”
“哦。”傅煜托着尾音，懒懒散散的，听不出情绪。
气氛陷入尴尬，夏瑾安说：“那、那我走了，你们慢慢玩。”
“等等。”傅煜叫了她一声：“都走到这儿了，去我家买呗。”
几人的视线与傅煜脸上的笑意灼得夏瑾安脸发烫，她迟疑了一下。
从前确实听说过傅煜家是做生意的，但做什么，她没留意。
夏瑾安婉言拒绝：“不用了，我就买些小零食。”
“我家就卖小零食。”傅煜说着从台阶上下来。
到她面前，看样子是要给她带路：“要去看看么？”
男生身上有股淡淡的烟味，扑进鼻腔，夏瑾安下意识皱眉。
夏骏华也抽烟，还是个老烟枪，但从不在她面前抽，都是去阳台。
看着眼前几个年龄不大，坐在清吧门口手指夹烟的男女，夏瑾安不想多停留，温声说：“好吧。”
傅煜回头打招呼：“带她去买东西，一会儿过来。”
“成！”男生朝他扬扬下颚。
夏瑾安这才看见，刚才买衣服碰见的那个女生也在，脚边就放着那个品牌的袋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随傅煜走出两步，嗫嚅着开口：“其实，未成年人抽烟、早、早恋都不太好。”
傅煜失笑，询问道：“你想当老师哦？”
话里似有调侃的意思，夏瑾安却没多想，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想。”
傅煜静了几秒，带她朝左边拐了个弯：“那你这算是好心提醒？”
夏瑾安点头：“抽烟对身体不好。”
傅煜：“早恋呢？”
夏瑾安温温吞吞地说：“可、可能对身心都不好。”
身心？
傅煜勾唇，笑的意味深长：“怎么，早恋过？”
夏瑾安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傅煜偏头看她，语气两分不着调：“那你怎么知道对身心都不好？”
夏瑾安紧抿双唇，不作答。
傅煜好像也懒得继续搭理她，没追问，朝前面抬了抬下颚：“喏，那就是我家的店。”
一家副食店。
没有招牌，旁边只写着二十四小时营业。
夏瑾安丢下他跑进店里。
收银台坐着一个人，注意到女生背后还跟着人，定睛看，问：“小煜这是你朋友？”
“嗯。”傅煜手肘靠在吧台上，剥了个口香糖放嘴里嚼：“同班同学。”
夏瑾安站在货架边打量。
店面不大，只有四排，零食区、生活用品区、后面还堆放这一些小型家电。
听见谈话，夏瑾安透过货架缝隙，朝收银台看了眼。
女人发丝花白，看上去像是傅煜的奶奶，但又稍微年轻些。
以前是到了家长会她才知道，这是傅煜的母亲。
时间不够了，夏瑾安随意拿了些有分包装的零食，去结账。
傅母说什么都不收她的钱，夏瑾安也不肯，从兜里拿出一把零钱放在收银台，说“谢谢阿姨”加快脚步出门。
没两步，傅煜追了上来。
不由分说将她的手捉住。
夏瑾安手臂轻颤，慌乱又本能地抽手。男生力道大，她挣不开。下一秒傅煜将钱放在她掌心，松了手。
几秒时间钱回到她手上。
“我妈说了不收你钱，你就拿着吧。”傅煜嗓音倦怠，仿佛不喜欢这样的争执。
夏瑾安觉得这钱发烫，要是回家被杨丽琴问价查账，她说不清。
迟疑一下，她问：“我能不能把钱给你？”
傅煜不解：“你零用钱挺多？”
“不是。”夏瑾安磕磕巴巴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看着傅煜她又想起来那封赌气似的情书，闪躲着回避男生的眼神，说：“反正我得给你。”
傅煜看出她的为难，摊手：“给我吧。”
夏瑾安默默把钱放在他掌心，指尖划过男生微热肌肤，一瞬撤手：“谢谢。”
傅煜嗤笑：“你买我家东西给我钱，还给我说谢谢，挺礼貌啊。”
对方自然不知道她的难处，夏瑾安也不想解释，干脆不搭腔，垂着头脚步比之前快些，往来时路走。
傅煜跟在她身侧，比她高出一个头，半垂眸看女生羽睫微颤，鼻尖还红了一团。
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夏瑾安心头确实闷得慌。
走到清吧外，发现少了辆摩托车，人也走了两个。
夏瑾安胡乱丢下一句“未成年人也不能骑摩托车，违法的。”小跑着离开这条路。
没听清楚她说什么，看女生匆匆离开的背影，傅煜摸不着头脑。拉了把椅子坐下，借着灯光，目光捉到夏瑾安一闪而过的影子，消失不见。
旁边人调侃起：“对这妹妹挺上心。看上了？”
傅煜一如往常，姿态散漫，提唇笑：“上什么心，都说了就一同学。”
说话的人是他初中同学，卓磊。
男生穿着一条肥大的黑色休闲裤，从膝盖处的兜里摸出一盒大重九，抽出一根，递给傅煜：“同学？啥样的女同学值得你下午特意跑过去打招呼？”
他说的是去篮球场的路上。
傅煜没接他的烟，也没接这句话，说：“少抽点儿吧，抽烟不长个。”
“反正就这身高了。”卓磊刚好一米七，浑不在意道：“我妈爸都不高，还指望我长个一米八，和你一样啊。”
傅煜没说话。
卓磊将手搭他肩膀上：“傅哥，真不来帮我？”
傅煜瞥他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烦闷：“多大的人了，你消停些行不行？”
“不行。”卓磊登时挺直身体，夹烟的那只手抬起，指指下颚：“妈的，给老子打的现在都还有疼。”
“不是你先找他麻烦吗。”
“放屁，明明是他到我们学校搞女生。”
傅煜懒得同他争辩。
临近九点半，他起身说：“行了，你去给你妈说说，让她给你换个地方读，外省多得是学校。不过换了学校，你这脾气也得收收。”
“我还就这脾气了。”卓磊抬眸望着他：“再说了，你舍得我？”
傅煜在他腿上轻踢一脚：“一边去。”
朝外走了几步，他停下脚，看着路边那辆近三十万的哈雷夜路德，提醒道：“车也别骑了，危险。”
卓磊不以为意：“得了，我有分寸。”
傅煜没再理会他，迈着步子走了。
*
隔天上午，老崔让钟睿负责找人去领书。
新书堆了满满一地。
老崔说调好位置再发。
位置要怎么调，同学不知道老崔的安排。
只希望别和刚熟悉的同学分开，或者能和初中同学坐一起最好。
最终是按着名单上的顺序坐。
点一个名，按着竖排依次落座。
等大家都坐好了，再把个高的和矮个的对换位置。
夏瑾安和沈叶馨在第二组的中间位置。
等沈叶馨把桌子擦干净，她从书包里拿出一袋冻干草莓、几袋坚果，递给沈叶馨：“一会儿一起去办校园卡吗？”
“好啊，谢谢。”沈叶馨拿了一袋坚果，放进抽屉里，问：“你中午要回家吃饭吗？”
“不回家。”夏瑾安说。
今天杨丽琴学校也开学，她没时间回家做饭。
沈叶馨发出邀约：“那我们一起吃。”
夏瑾安:“好。”
音落，班级里的位置也换好了。
夏瑾安扭头朝后看了一眼。
和以前一样，昨天她坐过的那个位置现在傅煜坐着。
黑色书包放在桌面，上面盖着军训外套。男生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额头发丝晃动几下，许是觉得痒，傅煜抬手扣了扣，视线转移至教室。
夏瑾安赶紧错开视线，假装在书包里翻找保温杯。
这辈子她还是会不自主的留心傅煜，可能他本就是焦点，也可能和那封情书脱不开关系。
夏瑾安捧着泛烫的脸颊，叹了口气。
沈叶馨问她：“怎么啦？”
“没什么。”夏瑾安摇头：“想到要军训，觉得累。”
“没事，算起来也就六天半，我听说一中上个月训练了十二天。”沈叶馨挺庆幸没去一中，说：“走，去尝尝二中的饭如何。”
夏瑾安淡笑：“好。”
二中只有一个食堂，如今初、高混校，一到饭点人山人海。
夏瑾安知道这个情况，但沈叶馨不知道。
排队打好饭没剩多少空位，她们只能去和别的同学拼桌。
等其他学生离开，赶紧留出两个空位，给沈叶馨的老同学。
不久另外两个女生找到她们，端着餐盘过来坐下。
沈叶馨介绍彼此互相认识。
贾茹和秦霁菡。
文理科分班，夏瑾安和贾茹一个班，算是熟悉。而秦霁菡她们没有太多交集。
不过... ...她记得傅煜替她打过架。
因此开学不到一个月，他就被叫上旗台，当着全校师生做检讨。
那时，也是她第一次认真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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