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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求你了

暮山觉得,丁年说这话时,周身萦绕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伶仃又寂寥。

恰似寒夜中独悬的残星,散发着清冷的光。

那感觉就像是即使他站在你面前,仍然离你很遥远。

谈及私事,他跟你说话,但是不指望你回复,或者说,不需要。

这一点,丁年和虞岁很像,只是偶尔找一个浅谈戛止的对象。

之所以丁年能留暮山在身边这些年,权因为他识趣,大智若愚和蠢还是有区别的。

比如这种时候,暮山会静静的听完,不追问,不评价,不细想,听过就忘,然后适时的转移话题。

“师座,再有两天就过年了。”

丁年燃起一支烟,也不放到嘴边,虚虚的夹在指间,任由猩红的火焰在暗中从烟头向上蔓延,最终化成缕缕清烟,融进空气,融进夜色。

“这一年又一年的,像攀峰一样。”

看不到山顶,没有尽头。

“李司令遣了身边的副官来传话,让您到府里一起过除夕。”

“等夫人情况稳定下来再说吧。”

“那我去给您准备吃食和干净的衣物。”

李宅,庭院被月色笼罩,高大的雪松在晚风中沙沙作响,每一丝枝叶的颤动,都像是在低吟浅唱。

李彦章穿过熟悉的回廊,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越走近就听到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阿屿,这次日本人的事,你处理的不错,善后工作也很到位。”

“爸,您满意就好,只是,您这次拒绝日本人抛出的橄榄枝,后续可能会有些麻烦,还是要早做打算”,李彦屿说着,倒了杯热茶放在书案上。

“你啊,还是太年轻,你以为陆荣廷怎么落到如斯田地?”,李宗仁端起茶杯刮了刮飘在表层的茶叶。

“过早地接受了日本人的示好?”

“嗯,表面上是这样,各方势力纠缠不清,日本人在这盘大棋里角色不明,陆荣廷就这么轻易的跟日本人搅在一起,被所有势力围堵,绞杀,挤出局,是必然的。”

“那实际上呢?”

“日本人的野心太大了,陆荣廷自以为能拿捏住这股势力为他所用,哼,实际就是蠢而不自知,老蒋都不想的事情,他竟然敢想。”

“这样看来,您的做法是明智的,明哲保身,冷眼旁观,伺机而动。”

“阿屿啊,你和老二,严格说起来,他更像我,但是他太嫩了,立不起来也扶不起来。你比他聪明,一点就透,咱们家中基业,是我一点一点打下来的,容不得行差踏错,你明白吗?”

李彦屿低垂着眸子,掩住眼底的情绪,“明白。只不过阿彦他还小,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您慢慢教就是了。”

“呵,还小?老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占下这鹿峰山了!他呢?让他跟老沈的女儿接触一下他都做不好!”

“儿子以为,如果您想联姻,沈家那个,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强行为之,难免成怨偶。”

李宗仁捏了捏眉心,“这事我再想想,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把这一年的军务报告整理出来给我。”

“好”,李彦屿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带着压迫感的一句:“江亭……你外头那个,是叫这个名字吧?”

李彦屿握住门把的手紧了紧。

“怎么?现在知道难以启齿了?”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阿屿,你的种种做派,不像是想遮掩的,现在整个北林关,谁不知道李家大公子迷上个漂亮的戏子……”

李宗仁的字字句句像砸在李彦屿心上的刀,“还是个,男,人。”

“爸”,李彦屿有些艰涩的说,“我是认真的,就任性这一次,可以吗?”

门外的李彦章听到这话,心头一震,从小到大,这个大哥都是清冷自持的,像飘渺的雾,不多言,待人接物淡漠疏离,某种程度上他跟丁年很像,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卑微的口吻。

门内有片刻的死寂,李宗仁抄起桌上的茶盏精准无误的砸到李彦屿身上,“荒唐!你懂什么叫认真?!你跟个男人谈认真?!”

李彦屿顶着一身的茶叶,缓缓的,笔直的跪下,跪在碎瓷片上,“爸,求你了,别动他。”

李宗仁不怒反笑,“李彦屿,趁我还没有动杀心之前,站起来,李家的家训你是不是忘了?嗯?”

李彦屿深吸一口气,手掌抚着膝盖慢慢站起来,“李家男儿,流血不流泪,跪天跪地不跪人。”

“滚出去吧!别说你老子不疼你,给你时间处理,年后,你要是还没整理好,我就替你整理。”

李彦屿沉默着走出书房,迎头就看到门口的李彦章……

“大哥……”

“阿彦,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大哥,你的膝盖在流血。”

李彦屿索性走到廊下的回栏边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叼出一根,“来一支么?”

李彦章走近,拿出一根,摸出打火机给李彦屿点燃烟,“哥,那个人……你爱他么?”

李彦屿发狠似的吸了一口烟,吐出一缕浊雾,“江亭,他叫江亭,江亭有孤屿,千载迹犹存的江亭。”

他没有回答爱不爱,但是李彦章莫名的听懂了,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已经到达另一个高度了。

“我都听到了,沈家的事,谢谢你为我说话。”

“阿彦,这个家里,总得有一个人能活得自在点,哥哥在,你可以任性。”

“哥,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很苦?”

李彦屿叼着烟,笑了下,“酸甜苦辣,都是必要的组成部分。会为了他心酸,想到他会觉得甜,他难过你也会跟着觉得痛苦,哪怕争吵的时候觉得呛辣,拼凑到一起,也是甜的。”

“哥,看到你,我明白了。”

“嗯?”

“爱让你不像你。”

“我们阿彦,也有了意中人?”

“我……我也不确定。”

“你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你有。”

“哥,我从前都没有好好了解过你,还以为你不在乎我。”

“所以你对丁年的感情也有孺慕的成分在。”

“哥……”

李彦屿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来,“兄弟之间有一点很奇妙,你不用多说,哥都懂,回吧,早点睡觉,做个好梦。”

李彦章随着起身,“哥,如果真的很在乎,放不下,就跟随自己的心意吧,我……也会努力做到让你有任性的资本的。”

“阿彦,诺,不轻许。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且,我和他之间,有一个人能过得好,就够了。”

李彦屿的背影,看在李彦章的眼里只觉得透着无尽的悲凉和孤寂,他说‘哥在,你可以任性’,他说‘我和他之间,有一个人过得好就够了’,他说的都是以旁人在中心,却独独没有考虑过自己。

欲寄相思,独倚廊栏。叹、叹、叹!身如飞雁,影成单,柔肠常被苦闷缠。怕人询问,忍泪强欢。瞒、瞒、瞒!

医院特护病房里,虞岁看着病床前的丁年,有些无奈,“丁师长,明天就是除夕了,您今晚没事吗?”

“有啊,我这不是在忙么?”

“忙?”

“忙着陪你。”

“医生说,明晚我就可以出院,只需要回家休养一阵子就好了,你现在应该去忙你的事。”

丁年慢条斯理的削着苹果,“我现在应该忙的事就是给你削苹果”,最后一圈皮落下,他把苹果递给虞岁,见她半天不接,打趣的问:“要不要给你切成小兔子形状?”

虞岁接过苹果,随手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我不喜欢吃苹果。”

“是不喜欢苹果,还是不喜欢给你苹果的我?”

“我……”虞岁的话刚到嘴边,便被窗外骤然炸开的烟花猛地拽走了注意力。

烟花‘咻’地一下划破夜幕的冷寂,随即‘嘭’地炸开,化作漫天流萤般的星芒,闪烁着,舞动着。

像是画家打翻了斑斓的调色盘,每一抹色彩都在夜空中燃烧、跳跃、旋转、绽放,美得惊心动魄。

虞岁在看烟花,丁年在她身后专注的看着她,星星点点地洒落在虞岁面庞,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让他有种错觉,虞岁也跟这烟花一样,看得到,却没有人能得到她,她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夜幕重新归于暗寂,丁年轻声问了一句:“你喜欢烟花?”

“你安排的?”

“不是。”

虞岁别有深意的说:“不喜欢,我不喜欢所有转瞬即逝的事物,我喜欢留不住又赶不走的东西。”

她话音刚落,门外的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和杂七杂八的说话声:“快看快看,天上有好多孔明灯。”

“这谁这么大手笔,弄了这么多质感这么好的。”

“明天就是除夕了,今天晚上又是烟花又是孔明灯的,倒也应景,谁想出来的点子?真是个妙人。”

虞岁看向窗外,接二连三的孔明灯陆陆续续的向着浩瀚苍穹升腾而起 ,暖黄色的微光从孔明灯中透出,在夜色里交织成一条暖光的河流,仿佛要流向无尽的远方。

“你喜欢孔明灯?”

“你安排的?”

“不是。”

“丁年,同样的回答我就不重复第二遍了。”

“如果是我安排的,你会短暂的喜欢一下吗?”

“所以,你安排了什么?”

丁年走到窗边,把窗帘全部拉开,“远山盏,看到了么?”

虞岁曾听戏班里年迈的画师讲过,他这辈子也只有幸画过一次。

远山盏,顾名思义就是整座山头用灯盏密密麻麻勾勒出山的轮廓,九色花影点缀其间,远远望过去如梦似幻。

虞岁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远处的山峰,铺满了远山盏,描摹出层峦叠嶂的别致,比烟花绚烂,比孔明灯耀眼,美仑美奂。

丁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新年快乐,岁岁,岁岁安。”

眼前景像云边月,耳畔声似梦中音,听的人心尖发烫。

虞岁有一瞬间的恍神,反应过来之后,她听到自己清醒的声音,“丁师长,你这祝福,过于提前了,现在还是旧岁。”

丁年幽幽的叹了声,“虞岁,我该怎么做才能打动你呢?”

有句话他没对虞岁说,他说不出口,不知道怎么说,或者说,这种卑劣的心思,只能秘而不宣。

他宁可她死在那颗子弹下,这样,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在她的墓碑上凿刻下「爱妻虞岁,夫,年,顿首痛立。」

虞岁静默良久,缓慢的,轻浅的,一字一句的说:“丁年啊,就到这吧,求你了。”

“我忘不了你,这两年,我每一天,都会想你,每一天。”

“别想我了,恨我吧。”

“你真残忍。这句话,别人对我说过,报应不爽,回旋镖这么快就戳到我自己身上。”

“丁师长,我说过,你我是同类人,其实你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你我之间,身份有壁,云泥之别。”

“哪怕我走十步,换你一步,都不可以么?”

虞岁摇了摇头,“不可以”,起码,现在不可以,以后的事有没有变数谁也把握不住,所以,到此为止才合理。

钓着,吊着,是她得心应手的手段,但是,分对谁。

人啊,总得在心底留块净土。

丁年整个人的气场像是颓然收敛光的太阳,变得惨白,冷冽,寒气逼人,“好,我为日前那个失智的吻冒犯了虞小姐表达歉意,是丁某唐突了。”

虞岁攥了下袖口,“嗯,我接受。”

“不打扰虞小姐休息了,告辞”,丁年说着,转身干脆的离开。

关门声响起,虞岁看着远山盏一盏一盏的耗尽亮度直至熄灭,动作有些迟缓的回到床上,躺下,拉起被子,盖住了脸,蒙住了眼。

丁年走到医院门口,就看到暮山拦着李彦章和九川纯井,随即走过去,冷着脸问:“怎么回事?”

“师座,李少爷和小日……子过的不错的九川先生想进去看夫人,但是您吩咐过不许旁人进去,所以我在对他们解释。”

丁年横了李彦章一眼,“她睡下了。”

李彦章有些局促的笑笑,“那我放的烟花你们看到了么?”

九川纯井适时的插话,“还有我放的孔明灯,不知道虞小姐喜欢吗?”

丁年眼底的眸光泛起森冷的寒意,“喜欢吗?喜,欢,你,妈。”

李彦章后知后觉的发现丁年好像在濒临爆发的边缘,他赶紧凑到跟前,“年哥,跟我回家吧。你等我把剩下的烟花放完。”

丁年瞥了一眼地上的烟花和孔明灯,顶了下腮,“暮山,派人带着这些东西去城外贫民区燃放,让大家伙乐呵个够。顺便,问问他们喜不喜欢。有许愿要银钱要物的,通通记到李公子和九川少佐账上,让他们,许愿到喜欢,为止。”

“好嘞”,暮山动作利索,招招手,底下的兵迅速的围上前,七手八脚的开始收拾东西。

李彦章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是烟花的种类太单一了?图案不够精致?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年哥,年哥你走慢点,等等我。”

九川纯井倒是适应的很快,“既然这样,我就跟你们一起去吧,我很喜欢中国的民俗风情。”

暮山一边哼哧哼哧的搬东西,一边小声怼他:“一会儿让他们许愿都要大钱,掏空你,让你喜欢。”

李彦章喘着粗气一路追上丁年,小心翼翼的问:“年哥,你怎么了?”

丁年偏头回望了一眼虞岁病房的窗口,摸出根烟点燃,脚步不停,猛的吸了一口,吐出一阵虚雾,“远山盏,灭了。”

我好像短暂拥有过一下月亮,最终还是要把她归于天际。

李彦章:我安排了烟花

九川纯井:我安排了孔明灯

丁年:我安排了比烟花耀眼比孔明灯绚烂的远山盏

年年有虞,岁岁同舟,禹宙中欣将是我写的第一本也是最后一本同人文。

同时,也是最后一本言情。

从此以后只写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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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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