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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原来,他一直不肯透露的,导致我硬生生揣测了一整天的地方,是游泳馆。哪怕是依山傍水的人造温泉也好呢,竟然只是一个泳池。

他叫来一位染黑头发的女服务员招待我,她给了我一件小码的连体泳衣,帮我带上泳镜和泳帽,还一个劲的安慰我,虽然我压根听不懂她到底在安慰些什么,欺负我不会说话嚒。

我确实不会说话,双脚被硅胶袋严丝合缝地包裹了起来,她架着我的胳膊把我放进水里的时候,我像个哑巴一样只会挥手。仅仅是没过脚踝,我就已经想逃回更衣室了。

她不断说着“it’s ok ”,天老爷,哪里ok了,没看到我脸都青了吗。我就这样被押送到场馆内,伊实向我招手,旁边站着一位穿荧光绿沙滩裤的老头,二人笑吟吟地目睹我寸步难行。

那老头拍了拍伊实的肩,视线集中在我身上,沙哑的老嗓子说道:“这就是你在电话里说的Chinese girl?她几岁了?看上去没成熟!”

伊实哼了一声,“她的眼神可不乖巧。”

我眉头紧闭满含怨怼,真想实实在在地给他鼻子挥上一拳。

伊实介绍道:“这是布鲁克,和你说过的,那个解决我衣食住行的老好人,每个月领的退休金花都花不完。”然后又给布鲁克介绍:“这是我捡的厨师,她没名字没脑子,前些天还企图跳海归西,但是做得一手好菜。”

布鲁克咧开嘴对我笑:“多么勇猛的猫。”

“……”印象里周围人对于我自杀的事迹总是避而不谈,忌讳再提起刺激我的话,要么就是我的病友们一个个都有那样的光辉史,习以为常而已。而在伊实嘴里,成了需要羞愧一辈子的黑历史,我不得不感到汗颜,反省自己怎么就做了那样的蠢事给他留下笑柄。

伊实勾住我的肩,问:“会游泳吗?”

我下意识点头,又慌乱地拼命摇头,盯着他瞳孔放大。

“别担心,水不深。”

“我不想去!”我低吼道。

他可不轻易放过我,见我不肯走,索性横抱起我,大步走向泳池边。

“好啦好啦,别像个泥鳅,游给我看好吗?这件泳衣很适合你,游得好的话我就买下来送给你怎么样?”

说着,他大臂一挥给泳池抛去一具心如死灰的身体,我的惊呼被掺和了消毒剂味的泳池水堵住,而模糊视线里穿短袖的白发家伙正蹲在岸边看好戏。

我像个被扒光羽毛的鸭子在水里瞎扑腾了一会儿,很快找回游泳的本能,仰头换气游到泳池边,双手搭在岸上大口呼吸。

“干得漂亮宝贝!”耳边传来轻浮的声音,我的下巴被抬起,他说:“允许你多游一会儿,像刚才那样,保证能过足瘾。这可是我特地拜托布鲁克找的场地,好好享受吧!”

特地?那可真是感激不尽,我脑子是坏掉了,但还不至于由一个外人摆弄我的关节替我自怨自艾。

他起身走向端着两杯水果饮料的布鲁克,我企图爬上岸,他突然回头又说了一句:“By the way,结束以后有免费牛排吃,布鲁克是这里的尊贵用户。”

免费?我撑起的手臂缩了回去。我对免费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一整个下午,我把五十米长泳道颠来倒去地游了几十遍,心肺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每当我精疲力竭地上岸,没坐多久,伊实那张吃了大蒜也比不过的臭嘴便急急催促我下水,如果我没反应,他就要亲自上阵。我被丢个两三次记性自然就长出来了,他也不是非要看我化成一滩烂泥的模样,他和布鲁克有说有笑,抽空,对,只是抽空监察我作为这一带水域的廉价劳动力有没有玩忽职守。

说真的,好像我是什么牛马,犁了三亩地那样心力憔悴。

或许成为蜉蝣更好——我飘在水面上想,仰望场馆的天花板,耳朵里进了水,一切声音在我听来均是沉沉浮浮——可是我运气不好,万一成了晚上的蜉蝣,黑灯瞎火地没怎么看清自然界就死掉了,不好。我想成为白天的蜉蝣,可以是阴天,也可以是雨天,不一定非要有太阳,因为白天能看清,而我生命那样短,来不及研究自然界的两面性就能死掉,是个经济实惠性价比极高的买卖。

唉,我偏偏是人。

我摘下泳镜闭上眼睛,压低重心往后靠,像棉花浸满了水,吐出几圈泡就此沉沦下去。

噗通!

水花在我附近炸开,一股力量拽开我的臂膀,拖住我的臀部,我下意识依附于滚烫的树干,咳出喉腔里的水。

我软绵绵地趴在伊实的肩头大口呼吸,泳帽早就被甩去不知道什么地方,头发湿答答地将我和他的脖子捆在一起,从我头顶流下的水滴进了他的背脊。

他仰头盯着我,脸色阴沉得可怕,一句话也不说,放在我腰间和背部的双手紧紧锁住。我分不清此时此刻震耳欲聋的心跳是因为心虚还是缺氧,总之我双唇颤抖不敢再呼吸。蓝色瞳孔里隐约刮起一阵暴风雨,他的视线从我的双目滑落至嘴唇,在我看来他好像眨了一次眼,暴风雨就停了。

周围的水花逐渐平稳,小心翼翼地荡漾着。他仍旧一言不发,哪怕是一丁点微弱的声音,只要他发声,我就能听见,我和他只有两厘米的距离。

两厘米已经非常近了。

一厘米的话又是怎么样。

零点五厘米……

当他的舌头撬开我的牙齿,我终于听见了。

他说,你这家伙又犯蠢了。他说,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得蠢到棺材里去。他说,救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他说,please。我总算是清晰地听见了那晚飘在空中无限重复的“please”。

我感受到他的胸膛与我一样雷声隆隆,震得掌心潮呼呼。他掠夺走了我的氧气,却渡给我比氧气更加令人亢奋的激素。上乘的吻技何尝不是一种麻醉,我身上的疲惫竟一扫而空,不过气力并没有因此完璧归赵。

我被动地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作为地接受他的侵略,我关闭了所有的感官,在一片漆黑中抱着一块石头自愿沉入大海。

直到布鲁克在岸上嘲我们大喊“Go get a room!!”,他如梦惊醒迅速抽离,两个人的呼吸频率出奇地一致,加起来四只眼睛没有一只聚得上焦。

“还活着?”他哑声问。

我点了点头。

他举起我送我上岸,自己则撑着池畔干净利落地爬上来,三下五除二脱去短袖上衣,拧干水分时用力的肱二头肌和他的神色一样庄严肃穆。我默不作声地观察,对人类情绪的转变有着异常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他的躲避和心事重重。

一条滑稽的信息在我脑海里冒出来,今天是我给自己约定的第七天。别的且不论,我这时候应该满怀欣喜地奔赴另一个国度了,而不是在这里陪一个阴晴不定的俄罗斯佬和他上了年纪的富豪朋友玩水。但是别的不能不论,我只知道猛烈跳动的心脏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牛排没有我预期的那样惊艳,我想这和空气中弥漫着朦胧的高档香水味脱不了干系。由于吃的不习惯,我将叉子刺入牛排的缓慢动作在旁人看来应该是相当优雅,百分之八十复刻了华尔街之狼的运筹帷幄。然而偷眼望去,停留在我身上的视线几乎没有,以上的自作多情只好被我用涂改液擦掉。

所有食物在伊实面前都活不过三秒,他从不管厨师精心设计的色相意义何在,也是,塞进嘴巴里之后眼睛也看不到。他咀嚼的时候太阳穴处的青筋会跟着运作,腮帮子满满当当,食料没怎么处理就吞了下去,样子神似远古时期的霸王龙。可是再怎么急性子的人也不是这个吃相,他显然心不在焉。

与他截然相反的我同样心不在焉,再优雅的人也不会含着一块肉忘记咀嚼。或许,两个心不在焉的人想的是同一件意外。如果可以称之为意外的话。

比我的自作多情更惨的是布鲁克,他讲了一大堆话没有人回应他,但他看起来不在意,与其说是两个人忽略了一个人,不如说他一个人排挤了两个人。这时伊实突然拿起水杯一饮而尽,将水杯重重敲下,口不择言地说了句“撒尿”,随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他一走餐桌立马陷入了难忍的安静,犹如衣领背后刺脖子的商标,我这才明白布鲁克并非自言自语,他只是不图伊实的回应。我顶着布鲁克探究的目光好一会儿,暗自祈祷他别把我变成替罪羔羊。

那是不可能的事,他那表情完完全全写着对我感兴趣极了。

“所以———”终究是来了,布鲁克托着下巴问:“你多大了?”

我咽下牛肉,说:“24。”

“Cute voice.”他的语气十分盎然,似乎想挖出大新闻,又问道:“伊实说他在家门口捡到了你,是真是假?”

“真的。”

“天,我以为是个玩笑!你找他干什么?不,你怎么找到他的?我可把他藏的够隐蔽了!”

“……意外,他救了我。”

他摆出深有同感的欣慰的笑:“我懂,我懂,他是那类成天嚷嚷着要把狗丢掉却养到它们安乐死的主人。哈哈,那身腱子肉还挺有看头的是吧?没什么人敢招惹他。”

谈到狗,我唤醒了屈辱的记忆,“Timmy?”

布鲁克:“你怎么知道?”

我不语,总不能说我和一条狗平起平坐过。

“然后呢,厨师小姐,你和伊实上过床了吗?”我怀疑布鲁克一开始就想问这个问题。

我摇头,面不改色地将牛排切成丁,一些没有处理干净的牛筋让我多费了一会儿力气。

“可你们刚刚在亲嘴。”布鲁克说。

难以回答的问题我可以通通装作听不懂,这就是非母语交流的方便之处。

布鲁克耸耸肩对此并不上心,接着说道:“算了,不是今天就是某天。我必须提醒你的是,伊实有个疯子前女友,请注意,是totally crazy!如果你遇到她,可要小心一点。”

我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反驳道:“我们又没在约会。”

“但你们总归要上.床的啊!”

“……”我严肃地说:“我不会和他上.床的。”

布鲁克终于露出无比诧异的表情,朝着伊实离开的方向欲言又止,送了一大份的怜悯过去。

“好吧,你们都很怪异。既然是旅游,来一段露水情缘不是很妙吗?噢我给忘了,中国人很腼腆,这就解释的通了。”

我纠正他:“不是旅游。”

“移民?”

“差不多。”

布鲁克开朗地笑了两声,说:“打算以后都跟着伊实吗?”

他好像压根没把我方才“没有在约会”的话听进去,竟然问出这样不可理喻的问题。我再次强调道:“不,只是一段时间。不会很久。

“没有区别。”他很擅长自说自话,“既然如此,我有责任告诉你Chloe到底有多疯狂,你知道,她最近越来越不安分,我真是受够了!”

我看他只是想一吐为快罢了,不是真心在警示我。

“我不知道他怎么忍得下这样一个龌龊又凄惨的女人,她烧毁了布鲁克林的一家餐厅,伊实因此和餐厅经理打了一架,面对警察他才知道纵火犯竟然是自己的女友,所幸火势不大,最后靠七千美金和她和经理上床弥补了损失。不仅如此,整整三年,一千天里有五百多天她都和自己的牙医混在一起。她是个可恶的骗子!谎话连篇!我真是受够了!”

布鲁克两颊松弛的皮肤随着愈发激烈的话语不停颤动,我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因此休克过去。

“你生气是因为她没有欺骗到你身上。”我说。

他抿了抿粘在嘴唇边的唾沫星子,摇头晃脑大方承认:“Well,我承认她样貌上无可挑剔……但是如你所见,我也很有钱,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一本正经困扰的模样令我发笑,尤其是他不小心用叉子磕到牙齿时脸上挤出的皱纹。他看上去很老了,思想却很年轻,Chloe真该亲一亲这个真诚到有些糟糕的老头。

伊实携带一股浓稠的烟臭味回来,目光仍然从我头顶粗粗掠过,我不好随意解读他突如其来的疏离,只能说他移开的目光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我最受不了被那样对待。在法庭上被告也有发言权是基本常识,而我茫然地站在原地手无寸铁连罪名都不晓得。

吃完饭后我们和布鲁克道别,有专门的司机来接他,无需担心他呆在这里会遭遇谋财害命的情况。

泳衣最后还是被买了下来,潮湿如蜗牛一般被装进袋子里,用的是布鲁克的钱,所以我不知道这能不能算伊实本人兑现的承诺。我坐在公交车上双手不安地□□袋子的抽绳,不够聪明,似乎闹出了不得了的场面。

伊实在我身旁闭目养神,但我确信他没有睡着,只是通过这种方式屏蔽周围所有人,包括我也流离在外。感官离我而去,我感到一阵头疼,手指若蝴蝶振翅轻微颤抖。也许是我太累了,累得连闭上眼睛睡觉也做不到,只能全身心地努力消化疲惫。

沉默寡言和胡思乱想苟合出无边无沿的怀疑和以己度人是我这辈子甩不开的命。一颗苹果我要尝到它的果皮,尝到它的果肉,尝到它的种子,尝到它表皮的蜡,要没有经过它的同意就擅自将它在我的口腔里肢解,只有这样,我才能说我完完全全了解这颗苹果。如果遇到烂苹果,那我一定是必死无疑。

我身上散发出的呛人气味刺激到了伊实的鼻子,他不舒服地改变姿势,喉咙里发出水泥未干而与粉煤灰磨合产生的气泡。

“布鲁克和你说了什么?”他的声音很突兀地出现在我的焦虑里,我愣了愣,像鱼一到七秒就要清空记忆一样脑子一片空白。

我奇迹般能够美妙地呼吸了,抚摸指关节处的勒痕,抱着袋子,不再绑架它们。

“没什么。”我说,用余光偷偷瞥过去,又快速收回。

“没什么?”他睁开眼睛,用我熟悉的得理不饶人的语气说道:“恐怕在你那儿我已经和乌苏里棕熊共用一个族谱了吧。”

那是什么东西我没概念,沉吟了一会儿,说:“他和我说了Chloe。”

“具体说了什么?”

“她劈腿了。”

他无声骂了一句脏话,“还说了什么?”

“……没了。”

他睨我一眼 ,“最好是。”

眼看他又要竖起屏障,我紧接着问:“你还对她还有feeling吗?”

我承认,这么问不但肉麻还有点多管闲事,退回三秒前我会选择保持沉默的。

意料之外的是他答得非常精简干脆:“Feeling like a **.”

“……”我脑子转了一圈,挑选了一种较为得体的翻译:屎么感觉都没有。

好吧,这样笨拙的铺垫方式我以后不会再使用了。我硬着头皮追问:“你生气吗?”

他哼了一声:“随便吧。”

“不是对她,我是说,对我。”我的声音竟然有一丝摇晃,实在窝囊。

我低估了恶习的危害,认为只要戒掉就不会有再染上的可能性,然而它在我体内留下了火种,只需要一点微小得不能再微小的火源,就能瞬间复燃。我竟然像暑夏烈日下吐着舌头的狗一样迎合太阳的喜怒哀乐。

伊实侧过脸,枕在椅背上,问我:“你要哭吗?”

我不说话盯着他,没准眼眶里真的蓄满泪水。

“不会吧……”他小声呢喃,直起身子,神情变得紧张,用指腹擦掉我眼角的眼泪,结果发现他越擦我的泪流的越多,语气也跟着急上眉梢:“真是……停下!你刚刚问什么,说真的,你这么瞪我生气的人明显是你吧。Come on……有办法把这个关掉吗?这样,你咬我吧,你擅长咬我,嗯?给你?”

他把小臂伸到我面前,我不客气地一口咬下。

“Aw!好可怕的怨恨!行,你继续咬着,我来说明,”他非要把我脸上的一切水分擦干不可,“我没生气,让你游泳纯粹是因为好玩——操!我的胳膊!——只要你停止哭泣,我不会再让你碰水了,成交吗?”

我松口,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便止住了眼泪,收放自如连我自己都佩服。情绪飘荡至树梢,不高不低足够保命,有事没事看看鸟。突然间我又忘记了自己被弹上去的原因,觉得何必呢,没什么大不了的,被丢进水里游了几个小时而已,最后不是被托上岸了吗,被亲了一口而已,最后不是也咬回来了吗。

风啊火啊雷啊电啊它们发生它们熄灭,关我什么事。

我闭上眼睛睡觉,双手交叉抱胸。伊实见到这一幕磨了磨后槽牙,两个鼻孔出气,动作幅度很大的靠回座位,而我仍旧不为所动,他低声咒骂道:“Wo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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