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进揽月社兴许存在难度,但霍青荇进社,很容易。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更别说霍少爷不单单有钱,她还有一张抹了蜜的甜嘴。
“怎么样?我要入社,两位哥哥帮帮忙?”不由分说地往对方掌心塞东西。
两名男同学低头看去,神情恍惚:这得多大的忙,才值得这么重的报酬?
再说了,谁出门给裤兜里揣这贵重玩意的?
有钱。
太有钱了。
按照市价估算,一两黄金抵得过四十块银元,他们手上握着的这块金饼,掂量掂量,少说得二两重。
二两,换算下来就是八十块银元,足够底层人士一年的花销。
“你……”
霍青荇眉开眼笑:“帮帮忙。”
.
凡夫俗子,没几个敢把财神爷拒之门外。
名为裘绍坤的男同学出了燕大校门,边走边说:“你要想清楚了,进社团易,出社团就难了。你好好的人,长得也不赖,又有钱,做什么非要往这里面钻?”
“有钱才要学坏啊。”霍青荇沉稳自若,眼底噙一抹坏笑:“男人嘛。”
富家公子哥使几个子儿出来消遣,裘绍坤仔细想想也是,要他这么有钱,也想尝尝鲜。
更别说白助教那身段,那姿色……
是个男人就想为她疯。
人之常情。
他瞬间理解了眼前的“财神爷”。
另一姓印的男同学嘱咐道:“进了那扇门,不该说的别说,进了哪守哪的规矩,这道理你懂吧?”
“嗐!怎么和财神爷说话呢?”裘绍坤瞪了同窗一眼,他们都是油画院的学生,上午没课,所以有的是时间在这浪费。
霍青荇笑了笑,平易近人,格外好说话:“我会守规矩的。”
“好兄弟!相见恨晚,真是相见恨晚。”
“我又何尝不是呢?早知燕大有揽月社,我也不至于相思无门了。”
她这话引来两人共鸣。
白微那人,确实令人挠心挠肺地想。
“你什么时候迷上白助教的?”
“她当助教那天。”
“怎么以前在学校没见过你?”
“我身子骨不好,考上了,一直没来,对亏校长体恤,保留了我的学籍。”
“兄弟姓甚名谁?”
“薛戾。”
“薛戾……,没印象……”
霍青荇漫不经心地吹吹额前刘海:“家里有几个臭钱罢了,听没听过我的名,不重要。”
印同学眼神狐疑:“你说你身子骨不好,我看着不像。”
“外强中干,碰女人碰的早,做得多了,力不从心,有碍传宗接代的大事,被家父晓得了,挨了好一顿骂,说是托病不来,实际是在家养身体。”
“……”
这无异于是把“男人的伤疤”给揭了下来。
本来两人对她的到来或多或少有些存疑,话说到这份上,人家坦诚至此,再怀疑就太不厚道了。
印同学拍拍她的肩膀,有心安慰,话音一转,隐晦问道:“兄弟,你都、都成这样了,还想着白助教呢?”
霍青荇两手一摊:“没法子,真能戒色,我也不会外强中干了。”
“……”
倒也是。
都不中用了,还忘不了那档子事呢?
“怎么还没到?”
“快了快了。”
又拐过一条街,行到长春路酒坊旁的一处书画店,裘绍坤指着店门道:“到了,薛小兄弟,我带你进去。”
晨鸣书画店。
霍青荇记下店铺名字,吊儿郎当缀在两人身后。
店面是年初新开的,修建的时候闹出挺大的阵仗,明着是卖字画,进到地下密室,才是揽月社的大本营。
揽月社今天招了一枚新人,由裘绍坤亲自引荐,标明了是人傻钱多满脑子荤事儿的大财主,刚好社长不在,他们兄弟两人又与副社长交情深厚,否则断不敢贸贸然把人领进门。
“薛小兄弟,小心脚下。”
沿着一道道阶梯走下来,入目是一盏盏跳跃的烛火,火光撑开不小的空间,粗粗看去,密室三五间。
想弄出这般规模的地下大本营,起码在建成之前就有了完备计划。且人力、财力,样样不缺。
一个生面孔出现在地下社团,不等社员发作,裘绍坤马不停蹄地去找副社长报备。
他一走,姓印的同学也进了另一扇门,霍青荇杵在众社员视线中心,很快有人来招呼他:“新人?”
她轻提架在鼻梁的金丝眼镜,一脸倨傲。
副社长室的门开了,走出一位身穿燕大校服的高大男人,人们喊他学长,显而易见,他是这里头年岁最大的。
目测二十左右。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揽月社。”
“干什么的,知道吗?”
“知道。不就是那点子事么?”
她口气不小。
副社长看她衣冠楚楚,相貌精致,遂指了一人:“你,给新来的见识见识咱们的入团仪式。”
被指到的那人精神一震,略不好意思地笑着走出来。
另一人踩着凳子将裱好的画挂在墙壁。
霍青荇瞳孔一缩。
“陈四,去。”
唤作陈四的学生大步走到墙边。
明烛照亮画上之人的倾城容颜,墨发如瀑,腰身纤细,独独缺了一双眼睛。
少了一双眼,也能看出来,画上之人,是白微。
她在心底念了声“阿姐”,便见陈四在众目睽睽解开裤腰带,脑袋仰着,牢牢盯着画像,双手忙得不可开交。
喘.息声回荡在明亮的地下社团。
人人狂喜。
仿佛一场盛会。
副社长踱步过来,比她高半个头,笑吟吟的:“看清楚没?小兄弟,咱们社团,每个人都拿白微当月神,月神高不可攀,却可以活在凡人的幻想,任你凌辱。”
“是么?”
霍青荇盯着陈四放出来的寸余蠢物,冷眼看他恶心的丑态,倏地冷嗤:“揽月社,也不过如此。”
原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结果竟被人小瞧了,副社长悠哉悠哉地把玩画笔:“陈四,加把劲,小兄弟都瞧你不起了。”
他这话恍若将军令,陈四涨红脸,硬生生熬了十分钟,听得“呲”地一声。
画像染了污秽。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刚刚好喷在画中人的双腿。
“现在呢?”副社长朗声催促:“见过入社仪式,就得非入社不可了,小兄弟,你也去试试?”
知道她有‘隐疾’的裘绍坤嘴唇一动,被同窗制止。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一处,等着看“薛小兄弟”的反应。
霍青荇眉心一拧,走到画像前掩着鼻子寒声批判:“有形无神,死物也。对着这么一幅僵硬死板的月神图,我可硬.不起来。”
裘绍坤心道:好兄弟,别给自己找补了,你不行,兄弟又不会笑话你。
“这画出自何人之手?”
“是社长亲笔所绘。”
在这的多是画院学生,零星几个出自燕大其他学院,皆因组建社团的社长是画院的人——其人神秘,见过他真容的,只一个读大四的副社长。
“你说这画不行,是死物,薛小兄弟莫非能化腐朽为神奇?”
“又有何难?”她冷声道:“笔来。”
副社长愣了一愣,慢半拍将画笔递到她手。
霍青荇站在脏污了的画像前,火气堆到嗓子眼,气得一把摔了笔杆:“肮脏透顶,拿幅新的来!”
“……”
年纪不大,气性大得没了边。
稀奇的是,整个揽月社竟真教她震得心口发麻,不好形容的惊惧。
陈四脸黑如锅灶,敢怒不敢言。
副社长这回没指派人,移步去了趟社长室,眨眼捧回一幅新画挂在墙壁:“消消气,这下总可以了吧?”
果然是少爷脾气。
不过……
他眼神幽深:若真入了社团,运作得当,好生结交,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一大助力。
这下,不等副社长发话,社员们自发捧好需用的颜料,霍青荇眼里烧着冷焰火,强行逼下心尖想要杀人的恼,气息一沉,提笔点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揽月社的社长画工夯实,画旁的栩栩如生,唯独白微的这双眼,耗费多少心思也画不好。
画不好,那就不画。
可今日这幅画被人添了一双冷清有神的眼,画像上的人好似活了过来,引发不小的轰动。
“白、白微?”
“这真是白微!”
“是、是白助教……”
他们望向“薛小兄弟”的眼神充满由衷的叹服。
霍青荇搁笔,揶揄瞧着副社长一霎抬高的物什:“不如,你来试试?”
副社长喉咙一动,当下也不客气,径直凑近那面墙,对上白微那双冷冽**的眸,坚持了没三分钟,缴械投降。
画再次污了。
他震撼不已。
仗着一手画龙点睛的本事,这回,不是霍青荇主动入社,而是揽月社众人求着她加入。
不到半天光景,摇身一变,成为社团的灵魂人物。
.
正午,忙完工作的白微没等来青荇陪她去燕大食堂就餐,却等来正主托人递来的口信——
“阿姐不用等我,我不舒服,先回家了。”
因为这句话,白微频频走神,到底没忍住临时请了半天假,匆忙赶回去。
长鸣路,霍家别墅。
霍青荇阴沉沉地走进霍灵绯房间,陈妈见这态势吓得说话不利索:“大、大少爷,要找什么?”
“《千金缘》。”
齿缝里挤出来的字眼,裹着嗜血戾气,陈妈心肝直颤,脑袋快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冻住,直到霍青荇冷冰冰地瞥来一眼。
“哦,对,对,是《千金缘》,大少爷稍等。”
前几日霍灵绯经常捧着这书看,甚至给书包了一层挺正经的皮,陈妈不费力气地找到,送书过去的短暂几秒,硬是骇得没敢抬头。
霍青荇捏着书回房,门关好,她寒着脸从书页夹层找到裘绍坤所说的“情诗”,乍看之下,又哪里是情诗,分明是淫诗!
砰地一声,房间传来瓷器打碎的震响。
陈妈胆战心惊地朝二楼看了看,不知大少爷哪来的这股邪火。
五分钟后,霍青荇顶着一脸水渍下楼,刘海被清水打湿,容色泛着不正常的白,眼睛都是红的。
她深吸一口气,提起话筒顺时针转一圈,接通电话接线员,转接到京大教务处,变脸似的,虚弱地咳嗽两声,同教导主任申请延长假期。
白微一脚踏进客厅的门,听到她请求“在原定延期上再延长七天返校”的内容,心一咯噔。
霍青荇握着话筒,不敢看白微的眼,脸别开,几句话的功夫得到教务处延期回校的批准,笑着挂断电话。
“惊蛰?你哪里不舒服?”
白微蛾眉紧蹙,快步上前,担忧地用手背去贴她的额头。
“阿姐,我没事。”
两指圈住白微细白的手腕,她扬起笑脸:“就是,又舍不得离开你了。”
别人请假是不想回校,霍疯批请假是要大开杀戒(猫猫捂脸.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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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点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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