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夏至看到童漫忆正抱着自己给她的饼干嚼呢,鼓着两颊像个小仓鼠一样,她在那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一些小说或者电视剧男主的心理,谁会不喜欢可爱的人呢。
夏至把水杯给她递过去:“喝点儿水,太干巴了。”
童漫忆把嘴里的饼干咽下去,点点头接过了水杯:“谢谢您。”
夏至并没有着急和她说话,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不再吃点儿了吗?”
“不用了,谢谢阿姨,我吃饱了。”童漫忆把剩下半包饼干装好,“这半包我就不还给您了,一会儿我给您买包新的。”
“诶呦,这还买什么新的啊。”夏至摆了下手,“家里还有呢,不用给我买啊。”
童漫忆笑了笑,把剩下半包饼干放进了包里。
夏至看着她放好才问道:“这两天心情不是很好?”
“啊?”童漫忆微微愣了一下,“还好,没有不好。”
夏至点了点头:“没有不好就行,有些事儿不用太往心里去。”
童漫忆“嗯”了一声又说道:“阿姨您也知道了吗?”
这回换夏至愣了一下,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时候再说不知道可能太假了。”
童漫忆沉默了下:“其实我还挺怕别人关注到我的。”
夏至“哦”了一声:“倒也不是说大家多关注,只不过大部分人的生活其实还是蛮平淡的,有些超出日常的事情,大家总会好奇那么一阵儿的。”
“而且……”夏至看向童漫忆,“你都不怕和权曦晨当街吵架,还害怕别人关注这件事儿吗?”
“感觉不一样吧。”童漫忆说道,“吵架那会儿是上头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别人关注这就是事后了,冷静下来想想还挺尴尬的。”
“嗐,有什么尴尬不尴尬的。”夏至劝道,“只要你自己不尴尬那就是不尴尬,人生没那么多观众的。”
童漫忆侧头看向夏至:“真的吗?”
“应该吧。”夏至笑了下,“那万一真有观众也没辙啊。”
童漫忆有些无奈地笑笑,叹了口气。
夏至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道:“没事儿的,再过一周、再过一个月、再过一年你回头看这些事儿就不一样了。”
这话其实不只是说给童漫忆,夏至也是说给自己的,她其实算是一个很佛系的人,即使莫名其妙地进了这个系统,她都没有很着急。
一是因为她一直有种不真实感,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但又因为自己能联想到是在做梦,觉得可能就是真实情况。
二是不管是做梦也好,还是真的也好,梦总会醒的,事情也总会有结束的那一天,除非她能在这个系统里长生不老,不过这一点怎么想也觉得不太现实。
最重要的一点是夏至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做事情可以轻易成功的人,她也不觉得努力了就一切皆有可能,事情该有转机的时候自然就会有转机,没有也强求不来。
虽然权曦晨很久没见到,但她总算是在周末见到周寄言了,又是在倪庄家里……
夏至开门进去的时候,很有质感的大锁一圈都没转到就打开了,她心里先是一紧,随后又因为自己担心这里的安保工作而感到一丝好笑。
虽然只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人的背影,但夏至还是很笃定这人是周寄言。
“周总?”即使很肯定,夏至还是试探性地叫了一下。
周寄言头都没回地“嗯”了一声。
夏至在他身后,很无语地扯了下嘴角,心里骂道,“嗯”你个大头鬼啊,进入角色进入得还挺沉浸。
本想着先干活儿,但夏至又怕周寄言一会儿走了,于是绕到周寄言斜前方:“周总过来拿东西?”
周寄言看了她一眼,视线又回到了平板上:“嗯。”
夏至忍住自己想骂人的冲动,恭敬地说道:“您要拿什么,我帮您放到车上去吧。”
周寄言终于看向她,多蹦了几个字出来:“我已经拿完了。”
夏至强行笑了下:“好嘞,那您忙。”说完,就开始收拾了。
不过这次收拾是以周寄言所在的区域为半径展开的。
“周总是一直都在这边儿吗?”在夏至擦了不知道多少遍桌角之后终于开口了,再擦这桌角都要抛光了。
周寄言抬了下头,但没看她:“在哪边儿?”
夏至意识到自己这问题问得太抽象了:“呃,就是一直都在这里生活吗?”
“嗯,我是本市的。”虽然问题很奇怪,但周寄言还是很快理解了夏至的意思。
“噢。”夏至起身又开始擦另一边的桌角,“您有没有遇到过那种情况啊,就是电脑里突然显示404 not found。”
周寄言这回看向她道:“阿姨您英文挺好啊。”
夏至有些无语,这不是歧视吗,谁规定阿姨英文不能好了。
“嗐,我这之前遇到这种情况,问过我姑娘。”夏至笑了下。
周寄言点了点头:“遇到过,但不多,您电脑是有这种情况吗?”
“啊……”夏至站起来,叠了叠手里的抹布,“也有过这种情况,就是那您还有没有碰到过……”
周寄言看着夏至,夏至沉默了两秒开口道:“炮灰404。”
就在她脱口而出的瞬间,眼前突然一阵模糊,夏至不妙地眨了眨眼,眼前的景物又变清晰了。
她看到周寄言点了点头,听他开口道:“遇到过,但不多,您电脑是有这种情况吗?”
夏至瞬间沉默了,她有些无语,甚至有点儿想笑,但还是先回答了周寄言的话:“有过。”
“那您……”夏至思考了一下,“有听过‘炮灰’这个词儿吗?”
周寄言的表情仿佛是在奇怪为什么夏至又要问这个问题。
“听过。”周寄言点点头,“不过这个算老词儿了吧,之前流行过一阵儿。”
“阿姨怎么突然问这个?”
“啊,就是好奇。”夏至笑笑,但心里却笑不出来,就目前情况来看,周寄言怎么都不太像知道的样子,可是她又觉得自己的感觉是没错的。
这么想着,夏至下意识叨咕了一句:“真他|妈崩溃。”
周寄言看向她:“怎么了?”
就是这句“怎么了”让夏至突然有些恍惚,她看着周寄言,直接开口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
周寄言先是很不解地眨了下眼,又有些无奈地笑了下:“我和您一样在哪儿?”
夏至把手里的抹布放到桌子上,直接坐到了周寄言侧边的沙发上:“咱能不能不装了,你明明知道我在问什么。”
周寄言看着她,神情有些尴尬地问道:“阿姨您怎么了?”
夏至咬了咬后槽牙,很轻微地叹了口气道:“没怎么,不好意思啊周总,我有时候精神比较亢奋。”说罢,拿起桌上的抹布起了身。
她也没理周寄言有些疑惑的视线,自顾自地开始收拾,突然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周寄言说道:“您拿完东西不走吗?”
周寄言看向她,听到她继续说:“没其他意思,这屋里打扫卫生,粉尘特别多。”
“我手头有点儿急活儿。”周寄言回答得不急不缓,也不作过多说明,低下头继续看平板了。
对方显然没有要和夏至多废话的意思,夏至也不自讨没趣,直接去楼上打扫了,等一会儿周寄言走了,她再打扫楼下。
两个人都挺安静的,因为没交流,房子又大,不仔细听大概都不能知道里面有人。
夏至再下楼,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彼时周寄言还没有走。
对方不知道是没注意到她,还是压根没想注意她,反正是没理。
夏至看了他一眼,去自己的包里翻出来一个口罩,走到他跟前儿递了过去:“周总,你可以上楼上或者戴个口罩,我要打扫一层了。”
周寄言看向她,从她手里接过了口罩:“好的,谢谢。”
夏至朝他点了下头,继续干自己的活儿了。
即使是在同一层,两个人依旧没有再说话,气氛稍稍有些诡异,但夏至觉得是她自己想太多了,毕竟对方可丝毫没有顾及她的意思。
就这么沉默地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夏至收拾得差不多了,她看了看周寄言,打算直接走人。
夏至没有刻意弄低自己的声响,也没有成心弄出特别大的动静,收拾好要拿的就准备走。
就在她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周寄言也走了过来,夏至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周总也要走吗?”
听到他“嗯”了一声,夏至点了点头,自己先出去帮他开了门。
周寄言换好鞋出来:“我顺路把您带回去吧。”
夏至先把门关好,开口道:“多谢周总好意,不用了。”
周寄言看着她说道:“这边儿纯自己走的话不是很好走。”
“嗯,没事儿。”夏至笑了下,“我前几次也自己走过,还行,没有太夸张。”
看夏至的意思很明确,周寄言便也不再多说其他的:“那行,那您路上慢点儿。”
夏至朝他点了点头:“你也是。”
看着周寄言的车从自己身旁开过去,夏至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找到个和自己一样的,结果人家还不想认。
夏至想要求证周寄言和自己是不是一样的主要还是因为这里没人懂她,这个懂她并不是说懂她这个人,而是懂她此时此刻的处境。
不过她也理解周寄言的行为,毕竟没人知道这个系统是不是允许两个现实世界里的人知道对方的真实情况,就像系统会纠正她暴露身份的时刻,也会纠正她说出系统全称的时刻。
而且如果真的像她所料想的那样,那周寄言应该也是有自己的任务的,这个任务是什么,方不方便告诉她,其实都是需要考虑的。
这么想来,她今天的行为确实是有些莽撞了,好在不管周寄言是真没听懂还是听懂了装不懂,都没搭理她。
夏翊然待了些日子就说得回去了,夏至其实还挺抱歉的,她也没怎么陪她,倒是夏翊然不管白天有没有出去玩儿,都雷打不动地接她下班。
在机场,夏至陪着她办完了行李托运,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在某个瞬间,夏至突然意识到现在很有可能就是她见这个夏翊然的最后一面了。
以往每次环境结束的时刻都是她在那个环境中角色生命结束的时刻,这样想来,对夏翊然岂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想什么呢?”见她有些走神,夏翊然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夏至回过神来,笑了笑:“这次去又得好久之后才能回来了吧?”
“哪儿那么夸张。”夏翊然也笑了,“真想回来,坐飞机不就回来了吗,又不是赶马车的年代了。”
“是。”夏至点点头,“想回来随时回来。”
夏翊然看着她:“你也别太累,多注意身体,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
“嗯嗯嗯知道了。”夏至继续点头,“你别光说我,你也是,在那边儿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上学。”
夏翊然比了个“OK”的手势:“行了,我过安检了,回去吧,路上慢点儿。”
“嗯。”夏至轻轻拍了下夏翊然的背,“去吧。”
夏翊然往安检口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夏至无奈地笑笑,朝她摆了摆手。
“小夏!”夏至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夏翊然回过身来看她,夏至指了指手里的手机:“到那边儿来个消息。”
夏翊然再次比了“OK”的手势,进了安检口。
“干嘛不多待几天?”晚上上班的时候,唐璿问道。
“嗐,还得上学呢。”夏至洗了洗手。
“也是。”唐璿叹了口气,“这一晃眼,小夏都这么大了。”
夏至笑了下:“是说呢,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
“你什么想法呢,不打算为小夏的事情考虑考虑?”唐璿问道。
“我考虑什么,她都这么大了,自己的事情肯定是自己考虑。”夏至说道。
“那你呢?不为自己的事情考虑考虑?”唐璿又问。
“我也没什么好考虑的。”夏至望着前面,“现在的状态就挺好。”
“有个人相互照顾,会好一些吧。”
夏至笑了笑:“这可说不准,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这不咱们男主角来了吗。”夏至弯腰提起桶准备走。
唐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还真是,我说你跑得还挺快。”
夏至微笑了下:“去迎一下吧,你得完成你的本职工作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权曦晨来了啊。”夏至回到工作间跟童漫忆说了一嘴。
“嗯。”童漫忆没什么表情,“知道了,谢谢您告诉我。”
夏至摆了摆手:“就跟你说一声儿,虽然我的建议是你可以拿他当空气,但我看你目前这个状态应该是费劲。”
“其实很难讲。”童漫忆轻轻叹了口气,“就我也说不清我在面对他的时候是种什么感受。”
“你管是什么感受呢。”夏至说道,“反正让你不舒服不高兴那就是不好的感受。”
童漫忆有些无奈地笑了下:“也对。”
“您闺女回去了?”童漫忆问道。
见夏至点了点头,童漫忆开口道:“真羡慕她有您这样的妈妈。”
夏至笑了下:“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童漫忆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夏至本以为今天只有权曦晨过来了,没想到周寄言和倪庄也在。
“好久不见啊阿姨。”倪庄给她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夏至朝他点点头,“最近看你们都没怎么过来。”
“嗯。”倪庄看了眼边上有没有人,“权曦晨不来,我们基本上也不来,来也是陪着他来。”
夏至看向倪庄:“那你们这和上班有什么区别?”
倪庄沉默了两秒:“扎心了阿姨。”
夏至笑了下,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狠:“人际关系维持嘛,很正常。”
倪庄叹了口气,夏至看他:“怎么了?这么不愿意来吗,还以为你们这个岁数挺愿意出来玩儿的呢。”
“还好吧,上学那会儿还行。”倪庄撇撇嘴,“现在可能是上岁数了。”
夏至笑了下:“你还上岁数了,最好的时候行吗。”
倪庄摸摸自己的脸:“那也是老了啊,现在的状态和上学那会儿就完全不一样了。”
夏至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一个阶段一个阶段肯定不一样的。”
“老周。”倪庄朝夏至身后打了声招呼。
夏至回头看过去,朝周寄言点了下头,周寄言也礼貌回了。
“怎么不进去?”周寄言看向倪庄。
“噢,进,进去。”倪庄看向夏至,“那阿姨回见啊。”
夏至刚想应答,就听到周寄言说:“权总想见一下您。”
倪庄看看周寄言,看看夏至,又看回周寄言:“见阿姨干嘛?”
周寄言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我也想知道呢。”
夏至也很摸不着头脑,所以更没法说不行,只好老实跟着进去了。
还好,进去之后人不算多,除了权曦晨、周寄言和倪庄,只有两个不认识的人。
他们进去的时候,权曦晨和那两个人都往门口看了一眼,便又收回了视线。
倪庄本意是让夏至先坐,但夏至如果先坐就要挨着权曦晨,而且要坐在中间的位置,夏至觉得十分诡异,连忙摆手。
周寄言看了倪庄一眼,示意他先坐,倪庄也很快理解了意思,坐了进去。
夏至其实是想坐在最边上,挨着门,但周寄言看了她一眼,自己坐到了最边上。
非常靠边,如果这时候夏至还想再往边上坐,就只能站着或者坐地上了。
夏至犹豫了一下,坐到了倪庄和周寄言中间的位置。
她坐下之后屋里先是安静了一会儿,权曦晨自己闷了一杯酒。
要不是因为坐得都比较近,夏至肯定是控制不住要翻个大白眼的。
这时候,有人送了一大杯果汁进来,放到了周寄言手边,周寄言朝对方点了下头,把果汁推到了夏至跟前儿。
夏至看了一眼果汁,又看向周寄言。
“您喝这个吧。”周寄言说道。
夏至愣了一下,忙点头道:“谢谢。”
现在这个氛围有点儿诡异,夏至觉得怪尴尬的,拿起果汁喝了起来。
挺好喝,还是鲜榨的。
“我打算直接跟童漫忆求婚。”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夏至差点儿把嘴里的果汁喷出去,愣是憋住了,结果呛了一口,咳了个昏天黑地。
周寄言和倪庄一人一边边憋笑边给她拍背,要不是夏至一直在咳嗽,她真想吼一声别拍了,手劲儿也太大了,呛了下就够可以的了,这还给她来了一通刮痧。
好不容易止住咳,夏至眼泪都出来了,她抹了下眼角:“不好意思啊,喝得有点儿快了。”
权曦晨理解似的点点头,接着问道:“阿姨您怎么看?”
夏至心里十分无语,但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道:“权总怎么突然要求婚?”
“我觉得与其说这样拖着,不如直接点儿好。”权曦晨说得倒是挺理所当然。
夏至都怕自己直接骂出来,赶紧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这样啊。”夏至假笑了几声,“嗯,这个事情其实您自己想好了就行。”
“那您觉得她能答应吗?”权曦晨又问。
夏至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像那种被雷得外焦里嫩的酥脆鱿鱼。
“其实可能性就那几种,大家都清楚的,答应或者不答应,再或者不作回应。”夏至耐心说道,“别人再怎么觉得,都不是童小姐本人,很难讲的。”
权曦晨点了点头:“那您能帮我把她约出来吗?”
夏至看着他沉默了两秒,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这种癫人说这么多话。
“权总,如果您真做好了求婚的打算。”夏至开口道,“还是您亲自去约比较好,这样反而比较尊重童小姐,我去约找什么理由其实也都不是很合适的。”
“况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夏至继续说道,“说实话并不是那么多人都喜欢惊喜的,如果对方不喜欢,效果可能反而不好。”
“您说得也有道理。”权曦晨倒是没固执己见,“那我再计划计划,到时候可以邀请您过来吗?”
夏至眨了两下眼睛,有些呆滞地道:“邀请我?”
见权曦晨点了点头,夏至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权总能给我这个面子实在是太感谢了,但我这边儿班不太好调,要是撞上,就……”
夏至说到一半就后悔了,这理由简直就是没过脑子,权曦晨现在是她的大老板啊,上班撞上这算什么理由,不是一下就能驳回去了。
果然,权曦晨开口说道:“这个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到时候和经理说一声儿。”
“诶呦您这您这真是……”夏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了,“太到位了。”
“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有什么事情再叫我就行。”夏至起身欠了欠身子准备出去。
夏至本以为周寄言不会起来,没想到跟着她一块儿起了身,还帮她把门打开了。
夏至道了声“谢谢”,又发现周寄言也跟着出来了。
她看了一眼周寄言,觉得他可能是要去卫生间,于是便没有搭话。
“真打算去啊?”周寄言开口问道。
夏至看向他:“说的像是我有的选一样。”
周寄言看起来很无奈地笑了笑,夏至说道:“你不也得去吗?”
“说的像是我有的选一样。”周寄言用夏至的话回答了夏至的问题。
夏至挑眉点了点头:“就当是做任务了。”
“做什么任务?”周寄言开口问道。
夏至看了他一眼:“去看权曦晨求婚啊,不算任务吗?”
周寄言沉默了两秒说道:“实在不想去不去不就行了。”
“哪儿那么简单啊。”夏至叹了口气,“他是老板,不是我是老板。”
周寄言突然停了下来:“在这儿还不能为所欲为吗?”
本来夏至是没有等他,一直在往前走的,听到这句也停了下来,她回过身看向周寄言:“还没到可以为所欲为的程度。”说完,她又看了对方一眼,转身走了。
对于周寄言态度上的变化,夏至是有些惊讶的,她觉得对方明显是还想说些什么的,但又不想说太多。
夏至虽然也很想跟他说一些事情,但对方显然没有开诚布公的意思,那她也不会说太多。
回去看到童漫忆,夏至心里突然很紧张,也不是她求婚,但她自己紧张得要命。
后来夏至意识到她并不是因为求婚这件事儿紧张,而是围观求婚这个行为可能会让童漫忆感到不满,甚至是失望,至于夏至为什么要怕童漫忆对自己感到失望,她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本质上还是把童漫忆当成朋友了。
这时候夏至又想起了周寄言说的那句话,在这里难道还不可以为所欲为吗?
这样一想,夏至就觉得好一些了,等到了真求婚那天,她都不一定还在这里了。
不过现实能按照计划进行本身也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情,权曦晨的执行速度可谓非常之快,不过夏至一想也就知道了,那是下面落实总裁要求的速度快罢了。
“噢。”夏至听童漫忆说权曦晨要约她出去,跟她道歉,“是上回那个事情吗?”
童漫忆点点头:“我觉得应该是吧。”
夏至其实心里很清楚是什么事情,但也不好表现出来。
“那你要去吗?”夏至问道。
“我其实没想好。”童漫忆说道,“您说我要去吗?”
夏至一边收拾工作间一边说:“别说你要不要去,问题是你想不想去。”
“我……”童漫忆犹豫道,“我也不知道。”
夏至沉默了两秒道:“不知道就是没不想去。”
童漫忆看向夏至:“可是我也没有很想去。”
“但如果你真的不想去。”夏至转过身看着童漫忆道,“就不会说不知道了。”
童漫忆没再说话,夏至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直到有一天经理找到她,跟她说给她批了一个星期的假,夏至就知道童漫忆应该是答应赴约了。
“给你批了一整周?”唐璿十分震惊地说道。
夏至点了点头:“嗯,牛吧。”
“牛啊牛啊。”唐璿叹了口气,“这回爽了吧?”
“爽什么啊爽。”夏至看向她,“要不你替我去?”
唐璿哽了一下:“算了吧,没去我都已经开始尴尬了。”
夏至无可奈何地笑了下,唐璿继续说道:“他真要求婚啊?”
“小点声儿。”夏至看了看四周,“你现在泄露出去,咱俩就可以直接打包袱走人了。”
“你说这不扯淡呢吗。”唐璿很无语的样子,“可能答应吗,想起一出是一出。”
“诶呀,他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呗。”夏至说道,“你能管得了他?”
“我真想想那场景,我都头皮发麻,脚趾蜷缩。”唐璿撇了撇嘴,“还是改不了替人尴尬的毛病。”
“你替他尴尬干嘛。”夏至有些想笑,“他又不给你发钱。”
“到时候给我微信直播啊。”唐璿说道。
“你不是怕尴尬吗?”夏至笑了,“还要知道啊?”
“啧,那尴尬是尴尬的,瓜总不能不吃。”
“行。”夏至点了点头,“祝我好运吧。”
唐璿笑笑:“祝你好运,也祝咱们权总好运,真成了没准儿能给咱多发点儿奖金。”
“这么快就跑到他战线去了?”夏至看向唐璿。
“嗐,没成到时候受罪的也是咱们,你以为呢。”唐璿叹了口气。
“情绪那么不稳定当什么老总。”夏至说道。
“他要是真情绪稳定,能跟人吵完架又马上要求婚的?”唐璿无语道。
“也是……”
倪庄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夏至还没起呢。
她坐起来清了清嗓子才把电话接起来:“喂。”
“阿姨,没起呢?”
因为被倪庄说中了,夏至有些尴尬地道:“起了,刚起没多久。”
倪庄“噢”了一声,也没揭穿她:“权子说想让您帮忙看看订婚场所,您看您几点方便,我让司机过去接您。”
“我一会儿收拾收拾自己过去就行。”夏至看了眼时间,“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阿姨,那边儿不开车不太好过去。”倪庄说道,“还是过去接您吧,您两个小时能收拾好吗?”
人家都这么说了,夏至也不好再说什么:“没问题。”
“好,那一会儿司机到了我给您打电话啊。”
夏至挂了电话就赶忙爬起来收拾了,虽然她也想不明白求婚场所有什么好让她看的,但问题假都给她批了,再墨迹这个墨迹那个的也不合适。
倪庄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夏至已经躺沙发上刷了半天手机了。
本以为会是哪个不认识的司机过来接,结果夏至拉开车门发现是倪庄亲自过来了。
“嗯?你怎么过来了?”夏至一边坐进车里一边问道。
“怎么了阿姨,不欢迎啊?”倪庄等着夏至绑好安全带。
“那不是,你过来接我肯定更高兴啊。”夏至把安全带扣好,“我的意思是你们那边儿肯定忙吧,找个司机过来接不就行了。”
“是挺忙叨的。”倪庄点了点头,“我就是为了躲会儿才出来的,本来权子说让他家司机过来接您的。”
“这话说的。”夏至笑了笑,“怎么跟让你们也在那儿一直干活儿一样。”
“我们倒是不用干活儿。”倪庄看着前面,“但架不住他一直问啊,主要是提供情绪劳动,这个更累。”
夏至点了点头:“这倒是,不过他有什么好问的,肯定要请策划吧,那人家都是征求完意见开始干的,还有什么可一直问的……”
“就这样行不行,那样会不会更好,诸如此类的。”倪庄说道。
夏至“噢”了一声:“那不是他真的想问,是太紧张吧。”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我感觉把我叫过去,无非也就是问这些……”
“嗯。”倪庄有些无奈地笑了下,“我感觉也是。”
等到了地儿,夏至下车看了看四周,还真是不好来,什么车站地铁站都没有,要是坐公共交通工具,估计得走一大段路。
“阿姨,这边儿。”倪庄下车之后叫了她一声。
“噢,好。”夏至跟了过去。
“还真是挺偏的。”夏至继续看着四周道。
倪庄点了点头:“这边儿都是权子家自己的,平常也不接待外人,所以看着人少些。”
夏至笑笑没说话。
路上有不少人经过朝倪庄打招呼,夏至看了一眼倪庄,开口问道:“这次求婚,权曦晨他父母知道吗?”
倪庄脚步顿了一下:“好像是不知道。”
“这儿不是他家的吗?”夏至说道,“这么多人过来帮忙,都瞒着他父母?”
“这些是权子手底下的人。”倪庄解释道,“他嘱咐过,是不会乱说话的。”
夏至沉默了两秒:“你们是不是太小看爸妈了……”
倪庄看向夏至,眨了眨眼:“您是觉得瞒不住是吗?”
“先不说瞒不瞒得住。”夏至往前两步,走到倪庄旁边儿,“连他父母都不知道,是不是也很不尊重童小姐呢?”
倪庄双手插兜,看了看鞋子,又看向夏至:“阿姨,您真觉得权曦晨父母知道了,会同意这次求婚或者同意他们的关系吗?”
夏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倪庄,先是沉默,后又笑笑:“为什么觉得童漫忆会答应呢?”
“我没觉得童漫忆会答应。”倪庄气定神闲地说道,“就像我觉得权曦晨父母不会答应一样。”
夏至微笑着点点头:“好的,倪总。”
倪庄忽然笑起来道:“阿姨这么客气干嘛,搞得咱们很生分似的。”
夏至也配合地笑了起来:“行了,走吧,咱俩这不还得完成咱们的任务吗。”
他俩进去的时候,周寄言正在那儿坐着看手机呢,倪庄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嘛呢?”
周寄言回头看向他俩:“来了。”
“嗯。”倪庄点点头坐到了他旁边儿,转头又对夏至说道,“阿姨坐啊。”
夏至坐在他们后一排的位置,看了看周围,很奇怪,明明看着很豪华,但就是不像求婚现场。
“阿姨你觉得怎么样?”倪庄回过头来问她。
夏至看看他,又看看周寄言,点了点头道:“挺好的。”
倪庄笑了下没再说什么,周寄言更是没什么表情。
权曦晨过来之后,问了和倪庄一样的话。
夏至又看了看四周道:“是会来很多人吗?”
“嗯……”权曦晨也跟着往四周看了看,“您觉得是多请一些好,还是少请一些好。”
“我觉得……”夏至用手轻轻拍了拍跟前儿的椅背,“不请最好。”
“不请,一个都不请吗?”权曦晨皱了皱眉,“那样的话不会觉得很不重视吗?”
夏至想要叹气但是忍住了:“可以,那还是请吧。”
权曦晨问夏至还有没有其他建议,夏至夸了几句说道:“都挺好的了。”
看权曦晨的表情好像对这个回答没有很满意,夏至看了一眼道:“权总,重要的是你们两个人,其他的都没有那么重要的。”
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进去,夏至也懒得再多说了,倪庄这时候说他有点儿饿了,权曦晨大概是还有要忙的,让他们自己去点了吃。
也没有菜单,倪庄对着过来的服务人员说了几道菜,又看向夏至和周寄言:“还有什么想吃的?”
周寄言又要了两个素菜和一个汤,他俩一块儿看向夏至,夏至愣了两秒:“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服务人员下去之后,三个人开始面面相觑,好像都在等着对方开口说话一样。
“他求婚那天,你们都来吗?”倪庄一边扒拉手机一边问道。
周寄言看向夏至,夏至也看了他一眼:“请了就来,不请就算了呗。”
“不请您的概率应该挺低的。”倪庄锁上屏,看向夏至。
夏至扯了扯嘴角:“不请你们的概率也挺低的。”
倪庄笑道:“那就一块儿来吧。”
夏至看看周寄言,又看看倪庄:“你们家里的生意都跟权曦晨家有交集吗?”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嗯”了一声。
夏至点了点头,没太惊讶,毕竟还挺好看出来的。
这儿的菜做得还挺好吃的,周寄言和倪庄点的也都挺对夏至胃口,不过她没怎么敢敞开了吃,因为菜量不是很大。
说是吃饭,倪庄和周寄言还是以说为主,总体来讲就是说的比吃的还多,甚至倪庄后面直接放筷子了,那会儿夏至才觉得自己刚吃没几口。
夏至也没办法,怕自己一顿吃,一会儿这俩说完了一低头发现菜都没了,于是只好一口怒嚼八百下。
“阿姨您吃饭还挺细嚼慢咽的。”倪庄注意到夏至的吃饭速度说道。
夏至尬笑了一声:“你们要是吃完了不用等我。”
“没事儿,您慢慢吃,吃饭慢是好习惯。”倪庄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周寄言看向夏至,突然拿起手机道:“有点儿胀,我去溜达溜达,你去吗?”
倪庄看向周寄言,又看了一眼夏至:“走,阿姨您慢慢吃啊,不着急,吃完不用管,到时候就有人收拾了,钱都直接算权子那儿的。”
夏至点了点头,等他俩走了,她才算是正式开始吃饭,而且夏至感觉这俩人是压根就没吃多少,也不知道怎么就饱了。
当然她也完全能看出来周寄言是为了让她自己能吃得舒服一些,不过再怎么能吃,吃了一会儿夏至也觉得差不多了。
下午其实夏至也没再干什么,晃悠来晃悠去的,中途有一会儿差点儿没坐椅子上睡着了。
正瞪着眼睛神游的时候,夏至感觉有人坐到了她旁边儿,看到是周寄言,夏至又把脸转了回去。
“累了?”周寄言开口道。
夏至笑了下:“没办法,岁数大了。”
周寄言看向她:“我看你平常晚上上班也挺精神的啊。”
“啧。”夏至很无奈地又笑了下,“那可能是我现在的生物钟已经调转了吧。”
周寄言点了点头,又看向权曦晨的方向,问道:“为什么要帮他呢?”
夏至顺着周寄言视线的方向看过去:“你觉得能成啊?”
周寄言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万一呢。”
夏至看了一眼周寄言,思考了一阵儿道:“那就恭喜他了。”
“然后呢?”周寄言又问。
“然后?”夏至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我就去死啊。”
周寄言皱着眉看向她,夏至收敛了笑容,尴尬地扯了下嘴角:“开玩笑的。”
“曲线救国你懂不懂?”夏至说道,“想要直接达成某种目的是很难的,换种方式完成又不是不叫完成。”
周寄言的表情微微变了变,但还是看着她,夏至突然想到什么,眯了下眼:“等会儿,你猜到我需要做什么了?”
周寄言侧过头去,不再看她:“猜不到,脑回路太逆天了。”
夏至笑了笑,连着“嗯”了几声:“你猜到了。”
“猜到什么了?”倪庄突然趴在他俩身后问道。
夏至被吓得一激灵,周寄言倒是坐得稳稳当当的。
“怎么了怎么了?”倪庄还在问。
“猜到肯定成不了。”周寄言说道。
倪庄又看向夏至,见夏至点点头道:“我猜也是。”
倪庄眨眨眼:“这还用猜吗?”
夏至借用了周寄言的话回答道:“万一呢。”
倪庄突然就沉默了:“也是啊,这事情都有个万一。”
“权子说晚上一块儿吃饭。”倪庄继续说道。
夏至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紧接着听到周寄言说:“晚上估计不太行。”
倪庄眨眨眼,又看向夏至。
夏至摸摸头发:“我……也不太行。”
“你们都不行,那我也不行。”倪庄直起身,“我去跟权子说一声儿,没什么事儿咱就撤吧。”
仨人都说不吃饭了,权曦晨也没再硬留,把他们仨送了出去。
“行了回吧。”倪庄摆了摆手,“有事儿再联系。”
周寄言没开车,所以和夏至一块儿坐了倪庄的车,夏至今天出奇的困,而且倪庄开车还挺稳当的,这下更困了。
周寄言和倪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夏至再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停在路边儿,除了她自己,车上已经没人了。
夏至往车窗外看,看到两个人正站在路边儿抽烟呢。
她下车走了过去,两个人同时向她看了过来。
“醒了阿姨?”倪庄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太困了。”夏至抱歉地笑了下,“你这车开得太稳当了,直接睡着了。”
倪庄也笑笑:“这坐我们的车行,坐陌生人的车可不能这样。”
夏至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看到周寄言掏出一个小盒子,又看了一眼他手上刚抽了三分之一的烟。
“你们着急吗?”夏至说道,“我去便利店买点儿东西。”
“没事儿,阿姨你去吧。”倪庄说道。
其实夏至没什么要买的,但明显周寄言和倪庄还没抽完烟,烟都抽不完又得载她,那真成司机了。
夏至在便利店晃悠了半天,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随便买了几样东西出来了。
果然,她回去之后,两个人已经没再抽烟了。
“走吗?”夏至问道。
“走。”倪庄点点头。
一边走,夏至一边掏袋子,拿出来两瓶水递给了周寄言和倪庄。
两个人都看了过去,周寄言看到夏至手里的绿色尖叫微微愣了一下,又看了夏至一眼才把饮料拿走。
“阿姨你还知道这个呢。”倪庄倒是很自然地就接了过去,“我记得我们中学的时候老喝这个。”
夏至笑了下:“噢是吗,我看我闺女喝过。”
倪庄一边打开,一边说道:“不过真的好久都没喝过了。”
周寄言倒是没着急打开,夏至看向他:“周总不爱喝这个吗?”
“啊,不是。”周寄言看了看手里的饮料,“我现在不是很渴。”
夏至“噢”了一声:“不爱喝这个还有其他味儿的。”说着,她又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红瓶的。
倪庄看到之后说:“阿姨,您还买这个味儿的了呢,这个味儿的可……呃,挺特别的。”
周寄言看了一眼说道:“我还是喝绿的这个吧。”
“诶老周你还记不记的……”倪庄继续说道,“咱中学的时候有个女生要追权子,天天让我帮忙给他送这个红色的尖叫。”
夏至正在往袋子里放水的手突然顿住了,她有些呆滞地抬头看向倪庄,其实周寄言表情也有一些变化,只不过没有夏至那么明显。
“她为什么送红色尖叫啊?”夏至开口问道,“权曦晨爱喝吗?”
“我就跟您说吧,这红瓶的确实是不太好喝。”倪庄解释道,“所以我猜她应该是想让权子对她印象更深而已。”
夏至点了点头:“那确实挺有意思的,她和你们一班的?”
倪庄微微皱眉似是思考了下:“不是,她好像是文科班的。”
“噢。”夏至又点了下头,她看向周寄言,周寄言也看了她一眼。
“文科班的,谁啊?”周寄言看起来没什么印象一样地问道。
“嘶……”倪庄想了想,“诶,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两个字儿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夏至和周寄言都看着他,倪庄被两个人注视着,不想认真回忆都没办法了,但想了又想,还是想不起来。
“唉真记不起来了。”倪庄看向周寄言,“你也一点儿印象没有吗?”
周寄言像是思考了一下:“没印象,我都不记得有这个事儿。”
“事儿是肯定有的,就那姑娘叫什么真想不起来了,太久远了。”倪庄说道。
夏至默默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周寄言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想不起来也正常,走吧。”
权曦晨求婚那天,大家都很平静,基本上没什么兴奋感,都觉得意料之中,这也导致意料之外的结果带来了更大的冲击力。
童漫忆同意了,没错,童漫忆同意了。
她点头说“好”的那瞬间,夏至瞪大了眼睛,火速看向周围人的反应,发现大部分人都和她是一个表情。
这个世界有时候真是莫名其妙的,夏至在心里想。
按流程,夏至他们就去吃饭了,饭桌上,夏至、周寄言和倪庄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直到菜上来,倪庄才笑了下道:“这还真是……万一的事情。”
夏至也跟着笑了笑,周寄言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看夏至的反应。
其实夏至没再思考什么,因为她很清楚在这个环境里,能够完成任务的突破口绝不在权曦晨身上,这样反倒不难了,因为突破口可以在权曦晨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身上。
有很多人吃完饭等着和权曦晨、童漫忆合照,夏至吃完饭坐了会儿,跟周寄言和倪庄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其实她一直在观察那边儿,思考自己什么时候过去合适。
事情比她想象的要顺利得多,没过一会儿,权曦晨和童漫忆主动来了他们这边儿。
他们仨都站了起来,倪庄最先开口道:“恭喜恭喜。”
夏至和周寄言在旁边儿笑笑,也分别说了些祝福的话。
童漫忆看着夏至,像是想说些什么,夏至微笑了下,轻轻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
再松开她的时候,童漫忆的眼眶明显有些红了,但夏至这个时候没有太大的心思顾及这些,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面向权曦晨做了跟刚才一样的动作,一个真诚且主动的拥抱,这个时候不获得,那什么时候才能获得呢。
就在权曦晨伸手要回抱夏至的时候,大门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
大家都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权曦晨收回了手,夏至虽然无语,但也只好收回了手。
是个打扮的十分贵气的中年女人,夏至感觉应该是和自己在这个环境里的岁数差不了多少。
黑色高跟鞋哒哒地踩在地上,发出很有规律的响声。
周围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只有夏至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谁啊?”夏至往周寄言旁边儿挪了挪低声问道。
周寄言微微侧头,也低声道:“权曦晨他妈。”
瞬间夏至就知道他们表情为什么不好了,她“噢”了一声,又想起来什么问道:“前妈后妈啊?”
这回周寄言直接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略带无语地又转了回去,但还是颇具耐心地回答了夏至的问题:“亲妈。”
夏至尴尬地点了点头:“噢对对,亲妈,嗐,我怎么前妈都出来了。”
彼时,女人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儿,夏至赶紧把嘴闭上了。
夏至看着她很有派头地把墨镜摘了下来,微微侧头甩了一下,波浪大卷很听话地停留在了耳边的位置。
“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邀请妈妈的?”女人开口说话,声音不大不小,但却十分清晰。
“您怎么过来了?”权曦晨很诧异地问道。
夏至看看权曦晨,又看看权曦晨他妈,心说怎么能说出这么没水平的话……
“我为什么不能过来呢。”女人微微笑了下,“儿子求婚,妈妈不来看一下多不合适。”说后半句的时候,她转头看向童漫忆。
“也得来看看求婚对象不是吗。”
童漫忆微微低了下头,权曦晨注意到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夏至这个角度看得和他妈妈一样清楚。
夏至在心里忍不住“啧”了一声,真是处处在雷区蹦迪。
女人把他儿子的动作尽收眼底,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十分客气地朝童漫忆伸出手:“童小姐,又见面了。”
夏至看看童漫忆,又看看权曦晨他妈,心里震惊,怎么这俩人之前就认识吗?
童漫忆抬眸看向眼前的女人,夏至感觉她没有去握手的打算……
场面突然就冷了下来,因为女人也不收回自己的手,如果不是因为离得太近,夏至都想紧闭双眼来回避此刻尴尬的情景了。
“阿姨,您这过来怎么不说一声啊。”倪庄突然伸手握住女人的手,又用另外一只手环住对方的肩膀,“我过去接您多好。”
女人看向倪庄,神色突然缓和下来,笑着道:“一个个的都瞒着我,我跟你说什么。”
倪庄也配合地笑笑:“我们的错我们的错,阿姨咱先吃饭,不能饿着肚子,您看您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就你会哄人。”女人的语气开心了不少,被倪庄往里带,离开了大厅。
大厅里这时候有不少人开始嘀嘀咕咕地议论起来,权曦晨马上去看童漫忆的状态,童漫忆摇了摇头说“没事儿”。
周寄言看了童漫忆一眼,对权曦晨道:“你最好还是先去看一下阿姨那边儿。”
权曦晨犹豫了一下,童漫忆说道:“你去吧。”
“那行。”权曦晨点点头,又对夏至道,“阿姨,您陪着漫忆吧。”
虽然夏至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周寄言也对夏至说道:“我陪他过去看看。”
等他们都走了,夏至看看周围,对童漫忆说道:“坐下歇会儿吧。”
童漫忆没说什么,安静坐下了,夏至看着她,坐到了旁边儿。
其实夏至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毕竟这会儿说什么都感觉挺尴尬的,但要是什么都不说,氛围又有些诡异。
“你认识权曦晨妈妈啊?”夏至还是开口问道。
“不认识。”童漫忆摇头,“前两天见过而已。”
“噢。”夏至点点头,又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说道,“前两天?”
“为什么突然见你?”夏至一开始不太理解,但马上明白过来,“她不想你答应权曦晨求婚?”
童漫忆似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其实最开始也没打算答应。”
夏至的表情变了变:“你不会是因为他妈妈说,你偏要反着来,所以干脆答应了吧?”
童漫忆沉默了一会儿,略带嘲讽地笑道:“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总是觉得这个人不配,那个人不配的,难道不想想人家看得上他们吗?”
夏至眨眨眼,看着童漫忆道:“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压根不是在惩罚她,而是在惩罚你自己啊?”
童漫忆有些发愣地看着远处,良久后说道:“可能是吧,但我并不想让他们太好过,反正我已经不是很好过了不是吗?”
听她说完,夏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她了,因为她甚至觉得童漫忆说的好像还真有点儿道理。
夏至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问童漫忆喝不喝水。
童漫忆摇了下头,但夏至还是给她倒了一杯塞|到了她手里。
“那他妈要是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办?”夏至看向她。
“同不同意都没所谓。”童漫忆摸着手里的杯子道,“因为和不和他在一起都……”
夏至猛地站起来,童漫忆的话没有说完,抬头看向她。
权曦晨走过来朝夏至点了下头,弯下腰对童漫忆说道:“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夏至长舒了一口气,她都不敢想要是让童漫忆把话说完,又正好被权曦晨听到了,那会是怎么样混乱的场景。
“结束了吗?”童漫忆开口问道。
权曦晨微微愣了一下:“嗯,倪庄他们送我妈回去。”
童漫忆沉默了两秒:“我没问这个,我是说这个仪式,结束了吗?”
夏至看看他俩,又看向和权曦晨一块儿回来的周寄言,周寄言也看向她,没什么表情,但夏至能感觉到他和自己想的事情是一样的。
权曦晨反应了一下,手扶在童漫忆肩膀上:“抱歉漫忆,回头再给你补一个。”
夏至无语地摸了摸额头,挡住了自己此时此刻的面部表情。
童漫忆平静地说了句“好的”,站起身就往外走。
权曦晨朝周寄言眼神示意了一下,便追了上去。
等他俩走了,夏至才看向周寄言道:“什么意思啊,客人们怎么办啊?”
“没事儿,一会儿我帮忙送一下。”周寄言的语气更平静,夏至总觉得周寄言会是那种即使上司发大疯,他也能波澜不惊说“好的”的人。
“一会儿倪庄可能得送一下权曦晨妈妈,您要是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可以等我一下。”周寄言继续说道,“我送您回去。”
夏至看着他:“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吧。”
周寄言点了点头:“这边儿不太好打车,您可以先打着试试,到时候没人接单我送您回去。”
“嗯。”夏至应了一声。
周寄言上台跟今天来的客人说明了情况,说得很有礼貌,也很照顾客人情绪,大家都表示理解,不过明显也是在心里无语。
说明了情况,周寄言又一波人一波人地往外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他求婚呢。
夏至坐在大厅里边看周寄言送客人,边猛刷打车软件,竟然真的没人接单……
边撑着脑袋刷手机,夏至边打哈欠,一阵熟悉的高跟鞋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虽然夏至没回头看,但还是默默坐直了,也把架在桌子上的胳膊拿了下来。
高跟鞋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戛然而止,夏至深吸了口气,把打车的订单取消了。
“夏阿姨。”倪庄转到夏至正面说道,“不好意思啊,今天让老周送您吧。”
夏至起身道:“没事儿没事儿,刚才周寄言跟我说了。”
高跟鞋的声音再次响起,女人来到了夏至旁边儿,不过并没有看她,只是看向周寄言的方向,夏至也不会没事儿闲的去观察人家,只是现在人家都站在旁边儿,她也不好再坐下,只好和她一块儿看着周寄言的方向。
“阿姨,我去跟老周说一声儿。”倪庄对女人说道,“咱们就先撤了。”
女人点了点头,夏至也不敢言声儿,和她一块儿站着看向周寄言和倪庄。
“唉,我儿子要是有小周和小倪这么懂事儿就好了。”女人突然叹了口气说道。
夏至眨了眨眼,用余光看了眼周围,除了她自己,确实没别人了。
“权总也很优秀。”夏至礼貌中带着一丝尴尬地说道。
女人突然看向夏至:“听小倪说,你是那谁的同事?”
要不是这儿只有自己,夏至真的要翻白眼了,那谁是谁啊……
“嗯。”夏至点了下头,“我是童小姐的同事。”
女人哼笑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她:“我儿子送她走了?”
夏至闭了下眼,礼貌答道:“是。”
“按说你的岁数应该能理解我吧。”女人又说道。
夏至沉默了下:“家庭背景不一样,心态肯定也不一样。”
她说完这句,女人重新看向她:“你有孩子吗?”
“有。”
“男孩儿女孩儿?”
“女儿。”
得到答复,女人挑了下眉:“虽说家庭背景不一样,男孩儿女孩儿也不一样,但当妈的心应该都是一样的。”
“您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完全配不上她的人吧?”
对方刚说完的那一刹那,夏至承认自己是被说服了的,她当然不会允许,即使夏翊然并不真的是她的孩子。
“您这么说,我当然很能理解。”夏至语气突然平静下来,“不过……”
夏至转头看向周寄言和倪庄的方向:“她的路终究还是要她自己走,我当然也会给她建议,像大部分妈妈那样,但是归根到底她想怎么选,想和谁在一起,想未来去到哪里,想做什么,我都尊重她的选择。”
“即使她的选择是错的?”女人笑了一声。
“对错是她自己去经历的,不是由我来评判的。”
“你就不怕她以后会恨你?”女人继续问道。
“我给她建议,她做出选择,即使最后真的不如意,她恨我,我也问心无愧。”夏至看向女人,“同样的,她也应该问心无愧,因为哪条路都不应该后悔,不管是笑着走完,还是哭着走完。”
等她说完,女人沉默了下来,这时候倪庄正好回来:“阿姨,咱走吧。”
“夏阿姨,那我们先撤了。”倪庄又转头对夏至说道,“回头见啊。”
夏至朝他点了下头,女人走之前朝夏至伸出了手,夏至和倪庄都微微愣了一下。
夏至回握过去,听到女人说:“我很认可您的理念,不过,我还是比较希望我儿子是笑着走的,即使他会恨我。”
必须承认的是夏至在这一瞬间是被击中了的,因为她发觉自己完全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更多的时刻她是把夏翊然当作了和自己同样平等的一个人,而不是自己的孩子,可她之所以能够做到这点,是因为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母亲,在这个环境和夏翊然的关系里,她其实更像一位老师。
甚至是,没那么成熟的老师。
夏至看着女人,礼貌地点头微笑道:“理解,路上慢点儿。”
女人笑了笑:“您也是。”
等两个人走了,夏至终于重新坐了回去,和女人聊完,她突然有些释然,或许她不应该按照世俗的标准去要求自己在每一个环境里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没必要也做不到。
直到把所有客人送走,周寄言走到夏至旁边儿的椅子前坐下了。
夏至没说话,更不可能催他。
又沉默了会儿,夏至开口道:“做到这个地步,真的会以为是你和倪庄欠了权曦晨钱的程度。”
周寄言笑了下,解开了西装的纽扣,整个人松弛了一些:“越有钱的人其实越讲人情世故的。”
“不过我帮他倒不只是因为人情世故,毕竟是朋友,今天换作是倪庄,我也会这么做的。”
夏至没反驳,点了点头道:“确实。”
“行了,走吧咱们。”周寄言站起身,“也让您等半天了。”
“嗐,我这没事儿。”夏至也起了身,“倒是麻烦你,忙活这么久还得把我送回去,你到时候直接给我放一个就近的地铁站就行了。”
“那不至于,送都送了,直接给您送回去吧。”周寄言边往外走边说,“反正都顺路,也不差这一会儿。”
开回去的路上,夏至感觉自己都有点儿困了,更不用提周寄言这忙前忙后的了,夏至本人是会开车的,但鉴于在这个环境里她没有驾驶证,还是不要无证驾驶了,于是也只能让周寄言自己开了。
但夏至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憋是憋不回去了,她只好打完有些尴尬地看向窗外。
不知道周寄言是什么表情,只听见他说:“困了就睡会儿吧,一会儿我叫您。”
“噢……”夏至突然端坐起来看向前面,“没事儿,没那么困。”
夏至感觉到周寄言大概是笑了下,只不过声音很小。
“我突然想起来。”夏至开口道,“那天倪总说你们中学有个给自己喜欢的人送难喝饮料的小姑娘,你还有印象吗?”
周寄言“嗯”了一声:“给喜欢的人送吗?”
夏至眨了眨眼:“不喜欢谁天天给他送饮料。”
“噢。”周寄言点点头,“那干嘛不送点儿好喝的?”
夏至沉默了两秒,看了周寄言一眼:“可能是为了让对方印象更深吧。”
周寄言再次点点头,问道:“怎么了?”
“你有印象吗?”夏至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周寄言似是思考了下:“没印象了。”
夏至咬牙切齿地笑了下:“是吗,那好吧。”
“您好奇这个做什么?”周寄言看上去有些想笑的样子。
“我没好奇。”夏至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就是,嗯……啧,我就是问问。”
“噢。”周寄言略带笑意地点点头。
夏至忍不住看向他:“哪个地方让你觉得很好笑吗?”
“没有啊。”周寄言摇了下头,“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儿而已。”
夏至假笑了下看向窗外:“你最好是。”
后几天上班的时候,夏至都没有见到童漫忆,听唐璿说是请了几天假。
“所以她真的答应了?”唐璿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夏至点点头:“还能骗你不成。”
“她是疯了吗?”唐璿还是震惊。
夏至侧头看向她:“换我,我也答应。”
唐璿沉默了两秒:“我也是……”
然后两个人就都忍不住笑了,唐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要批判的意思,但就是一边觉得不可思议,但细想又觉得能理解。”
“其实粗想也能理解。”夏至喝了口水,“不过我看权曦晨亲妈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唐璿点了点头:“那就看她俩谁更厉害了。”
夏至笑了下,唐璿摸了摸下巴道:“你说咱们这算哄抬猪价吗?”
“算不上。”夏至说道,“女生也就是过嘴瘾来劲,真让你干些什么你也不会干,吃多少苦都不会干。”
唐璿叹了口气道:“也是。”
这天夏至打算正常下班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结果车窗就摇下来了。
她看了一眼车里的周寄言,朝他点了下头,转身要走。
这时候她听到周寄言叫她,夏至只好停了下来,走到了车旁边儿。
“我送您吧。”周寄言说道。
夏至看了一眼车里,发现没其他人,但还是摇头道:“不用了,你也赶集回家吧,挺晚的了。”
“权曦晨说想请您过去一趟。”周寄言又开口道。
夏至半弯着的腰直了起来:“有事儿?”
“嗯,有事儿。”周寄言点了点头,“上车吧。”
夏至默默注视了周寄言两三秒,还是上了车。
上车之后,周寄言看了她一眼:“辛苦您了。”
夏至笑了笑没说话,心道,不辛苦,命苦。
路上,周寄言又问:“您之前真不认识权曦晨吗?”
“怎么了?”
“就感觉……”周寄言的手轻轻敲着方向盘,“您对他,还真是有求必应的。”
夏至颇有些无奈地笑了下:“这个求是要求的求,不是请求的求吧。”
周寄言没说话,夏至继续说道:“他是我大老板,要赚钱不都这样,难道还能有求不应吗?”
周寄言点点头:“不是年龄歧视,但您这个年龄其实不用太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夏至看着前面的路:“那我现在下车?你有法交差吗?”
犹豫了两秒,周寄言说道:“您不用管我,您要是不想去,我现在给您送回家。”
夏至无声叹了口气:“我还是去吧,不过这么着急,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嗯。”周寄言点头道,“关于童漫忆的。”
虽然夏至有些无语,但还是应道:“我猜也是,不过这几天她都没来上班。”
“这个倒是知道,不过……”周寄言说一半停住了。
夏至看了他一眼:“不过什么?”
“诶算了。”周寄言说道,“到时候让权曦晨跟您说吧。”
夏至被带到了一个酒庄一样的地方,进屋之前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要说特别多那也不是,但因为大部分都不认识,所以就显得多。
气氛有些诡异,大家满面愁容的样子,唯一一个表情平和一些的也就是倪庄了。
他先跟夏至打了招呼,周围有跟着他的视线过来一起打招呼的,也有不理的。
夏至简单地点了下头,看向周寄言。
“咱们坐边上吧,不往里去了。”周寄言帮夏至拉开一把椅子道。
等夏至坐下,周寄言才坐到了她外侧的位置上。
“阿姨,最近童漫忆有联系您吗?”权曦晨倒是开门见山。
“没有。”夏至如实回答。
“她最近都没去上班?”权曦晨又问。
“没有,听领班说是请假了。”夏至继续回答。
权曦晨喝了口酒,夏至看到他旁边的人安慰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夏至有些想笑。
“那您现在能给她打个电话吗?”权曦晨问道,紧接着又说,“她只回我的消息,但不接我电话。”
夏至视线扫了一圈桌上的人:“现在吗?”
见权曦晨点头,夏至有些无语地拿出手机,又看了眼桌子上的人,拨通了电话。
有人叫她按免提,夏至看了那人一眼,没理。
夏至在电话没有被接通的时候,内心祈祷着童漫忆千万不要接,她并不觉得这么一大桌人听她和童漫忆通话是一件多礼貌的事情,只有满满的不尊重。
万幸,电话没有拨通,而是传来了机械的女音,这时候夏至才把免提按开。
桌上的人再次陷入沉默,夏至把电话挂断了,把手机收了回去。
“再打。”权曦晨不容置疑般地要求道。
夏至能感觉到自己有点儿要发火了,这时候周寄言突然抬手给她续了点儿茶水。
她看着周寄言倒完水,把手机又拿了出来,连着打了两遍,这两遍都是开着免提打的,依然没人接。
权曦晨有些放弃似的叹了口气,其实夏至这时候可以不再继续了,但她还是赌气般地拨出去了第三遍。
这一次,对面接了。
不止夏至愣了一下,桌上的人都愣住了,齐刷刷看向她。
“喂。”是童漫忆的声音。
“喂,漫忆啊。”夏至有些抱歉地开口道,“打扰你了,阿姨看你这几天没来上班,有什么事情吗?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童漫忆那边儿安静了两秒:“没事儿阿姨,就是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而已,您费心了,我过两天就可以回去了。”
夏至“噢”了两声:“那行,有什么需要的你随时给我发消息。”说着,夏至准备挂断电话,没想到权曦晨突然开口了。
“漫忆,你是生我气了吗?”
童漫忆生没生气夏至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快要被这傻子气晕过去了。
对面再次安静了两秒:“没有,单纯身体不舒服而已。”
权曦晨还要说些什么,结果对面直接把电话挂了。
夏至实在忍不住了,直接瞪了权曦晨一眼,她就没见过这么缺根弦的人。
旁边儿有人劝他说这回可以放心了,但权曦晨还是一脸愁容的,夏至无语地把手机收回来揣进了兜里,对周寄言道:“我可以走了吗?”
周寄言看了眼桌子上的人,低声道:“稍等一下,我一会儿送您回去。”
过了一小会儿,桌上有的人说要点菜,趁着这会儿有些乱,周寄言开口对权曦晨说道:“我还有点儿事儿,今天就不吃了,改天再聚。”
桌上有人让他吃完了再走,周寄言笑了下:“再约吧。”
至于夏至走不走,一看就是无人在意,只有倪庄看到他俩起身出去,也起了身。
“什么事儿啊,饭都不吃了?”倪庄往外送他俩的时候问道。
周寄言还没来得及说话,倪庄看了夏至一眼,“噢”了一声:“那行吧,路上慢点儿啊。”
“夏阿姨再见。”倪庄也跟夏至打了招呼。
往回开的时候,夏至问周寄言不吃饭饿不饿。
“还行,我不是太饿。”周寄言答道。
夏至犹豫了一下:“要不我请你出去吃点儿。”
周寄言笑了下:“要请肯定也是我请您啊。”
夏至尴尬地笑笑,听到周寄言继续说:“不用了阿姨,我是真有事儿。”
听到周寄言说的,夏至简直是长舒了一口气,倒不是她舍不得花钱请吃饭,只是人家可能真的不爱吃自己能请得起的东西,而且好不容易从刚才那个环境里逃脱出来,她觉得自己现在急需休息回血。
“你这饿着肚子就去办事儿。”夏至还是客套了一下。
“肯定不能饿着肚子,到那边儿我就吃了。”周寄言说道,“您回去也先吃饭吧,今天又让您折腾一趟。”
夏至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到地方周寄言把她放下,直接就开车走了,夏至看了眼时间,觉得是赶不上工作餐了,干脆点了个外卖。
“你就吃这个啊?”唐璿看到她在工作间扒拉饭忍不住说道,“他们也真行,把你薅过去一趟,连饭都不管。”
“没不管,我不想和他们吃而已。”夏至又吃了一口菜。
“你愿不愿意吃那是你的事儿。”唐璿说道,“他们有没有准备就是他们的事儿了,你不在那儿吃就不会给你准备一些带走吗?”
夏至嘴里嚼着东西没说话,咽下去才开口道:“那你也得是值得他们那么做的人啊。”
唐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倒是真的。”
“不过童漫忆倒是真接了。”唐璿说道,“我感觉人家就是单纯被气的,不然怎么这么赶巧求完了婚就不舒服啊。”
夏至看向唐璿:“她当时怎么跟你说的?就说不舒服啊?”
“嗯。”唐璿点了点头,“她说她过两天就能来上班了?”
夏至吃了口饭:“她当时请假没跟你说请几天啊?”
唐璿似是回忆了一下:“没说吧,好像就说不舒服请几天假,我心说这马上就是我未来老板娘了,我还一直追着人家问请几天,那合适吗。”
“那有什么不合适的。”夏至开玩笑道,“她没成老板娘之前就都还算是你手下的员工啊。”
“可拉倒吧,我让她不高兴呢。”唐璿说道,“到时候来个复仇计划,我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夏至擦了擦嘴,“他俩要是真能结婚,童漫忆再回来上班的概率很小。”
“这倒是真的。”唐璿点点头,“主要是她再回来也没什么必要,她欠的那些钱,准确点儿说,她那个死|爹欠的那些钱在权曦晨那儿也就是个零花。”
“有钱人又不是二缺。”夏至放下筷子,“他爹欠那钱本身就不该让童漫忆还,权曦晨帮忙告的话掏什么钱,那点儿钱省下来干点儿什么不好。”
“啧,确实。”唐璿叹了口气,“越有钱的越会用法律保护自己的权益。”
“行了,别管她回不回来了。”夏至看向唐璿,“回不回来咱都得照常上班。”
夏至说完,拿起水要喝,但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
唐璿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可以回去了。”夏至嘟囔了一句。
“回哪儿啊?”唐璿莫名其妙的。
“是啊,回哪儿啊?”夏至把水放下,“童漫忆说她过两天就可以回来了。”
“啊?”唐璿更懵逼了,“所以呢?”
夏至站了起来:“她不是说回来上班,是说可以回来了。”
唐璿皱皱眉:“啥意思?她去外地了?”
“不是去外地了。”夏至问道,“你知不知道她家庭住址?”
“家庭住址吗?”唐璿一边想一边掏出了手机,“入职填信息表的时候应该有填过。”
唐璿翻着记录问道:“什么意思啊?你是觉得她不是单纯生病是吗?”
“嗯。”夏至点了点头,“我当时感觉有点儿怪怪的,但因为那会儿都听着我俩打电话,注意力不是很集中,也就没细想。”
唐璿听到她说的,滑手机的手又快了一些:“找着了,还真有。”
“我复制给你。”唐璿把童漫忆的地址发给了夏至,“那现在怎么着,去她家一趟吗?”
“嗯,我先过去看看。”夏至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有什么情况我随时给你打电话。”
“我陪你一块儿吧。”唐璿说道。
夏至摆了摆手:“一会儿就要闭店了,咱总不能都跑出去,而且我的感觉也不见得准,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唐璿看了眼时间,点头道:“那行,反正一会儿我也下了,有什么情况你随时给我发消息。”
答应好唐璿,夏至就直接奔童漫忆家去了。
路上,夏至一直在回忆和童漫忆通话的细节,越想越觉得奇怪和不对劲,不过她还是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童漫忆住的地方是那种老式的小区,路灯不是很亮,但好在楼比较矮,楼号容易看清一些。
左拐右拐,夏至来到了唐璿给的地址里的这栋楼,楼道灯是声控的,经过其他的单元的时候,声控灯跟着她的步伐亮了起来。
“三单元。”夏至看了眼单元号,又往里看了看。
这个单元的声控灯没那么敏锐,夏至跺了下脚才亮了起来。
楼梯口右手边堆放着杂物和自行车,老旧的信报箱因为没人动过落了很多灰。
夏至眨了眨眼退了出来,站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抬起头开始数楼层。
数到要找的楼层,夏至犹豫了一下,左手边是黑着灯的,右手边是亮着灯的。
“一般这边儿是一门吧。”夏至又看向右边,“这边儿是二门。”
二门就是亮着灯的这家,夏至疑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地址,确认楼号单元号楼层都对得上,干脆又跑到一层看了一眼门牌号,门牌号也对得上。
“那就是这家,没错啊。”夏至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向上看,“在家呢?”
可夏至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应该都已经睡了,怎么还亮着灯呢?
夏至打算先打个电话,因为不管是不是童漫忆的家,大半夜直接冲上去敲门都有些不太礼貌。
就在她打通电话,继续往楼上看的时候,看到窗户有道人影。
夏至盯着那扇窗户,耳边是电话里的等待音,就在这时,窗户突然被拉开了。
一个很壮的光头男探出了脑袋,胳膊撑在窗框上,手里掐着根烟。
这男的先是往远处看的,接着又低下头来,正好和抬头往上看的夏至对上。
电话还是没有被接通,光头男盯着夏至,夏至也看着他。
光头男手里的烟一点一点燃着,他猛吸了一口,吐出来的烟在黑夜里很明显。
夏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怦怦跳,即使她知道在这里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恐惧的心理却始终存在,在这一刻她才突然理解,为什么电影电视剧里一些可以无限复活的人仍然会惧怕死亡。
直到电话里传来了对方未接的提示语音,夏至才再次有了动作,她把拿着手机的手放下了。
光头男像是做了个弹烟灰的动作,关上窗户离开了。
至此夏至才终于把头低了下来,他是下来了吗?夏至死死盯着楼梯口。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楼梯口仍然是黑着灯的,夏至感觉自己的脚都站得有点儿发麻了。
手机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夏至哆嗦了一下,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唐璿。
“喂。”夏至接通了电话。
“怎么样啊?”唐璿的声音这时候显得分外亲切,“在家呢吗?”
楼梯口还是黑着的,夏至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但她家里是亮着灯的。”
“这个点儿了还亮着灯?”唐璿的反应和夏至如出一辙。
“唐璿。”夏至开口道,“童漫忆是和别人合租的吗?”
“嘶,这我还真不太清楚。”唐璿疑惑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她家里有其他人?”
“好像是。”夏至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的?你在她家门口呢?”唐璿那边儿好像在收拾东西,“我现在马上过去。”
“好。”夏至隔空点点头。
“你先别着急进去啊。”唐璿嘱咐道,“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好。”夏至又应了一声,但其实她已经走到单元门口了。
楼道里很黑,也很安静,夏至进去之后,声控灯也没有亮起来,不过她没有跺脚或者咳嗽,只是把手机里的手电筒打开了。
一层一层地往上爬,有的楼层灯亮了,有的还是黑着的,直到她爬到童漫忆家庭地址里的这层,楼上的灯亮了,让这层没那么昏暗了。
楼道里有股说不清的灰尘味道和潮味儿。
童漫忆家对门门上贴了个大大的福字,夏至其实没完全站到这层,她还差一个台阶,但她没再往前了。
夏至在害怕中又觉得有点儿好笑,她站在这儿这个行为其实也蛮诡异的。
就在这时,童漫忆家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因为楼道里相当安静,再加上这小区隔音做得一般,夏至能分辨出来是两个男人在讲话,但具体说了什么,听不太清。
夏至迈上这级台阶站到了童漫忆家门前。
虽然趴门偷听看起来不是件很光彩的事情,但夏至还是做了。
她听的时候,楼上的声控灯到了时间就灭了。
楼道里又陷入一片黑暗,屋里两个人的谈话好像还真涉及到了童漫忆,就在夏至为了听得更清楚想要再贴近门的时候,楼上的声控灯又亮了。
一个老太太正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看着夏至。
夏至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是因为尴尬,而是因为惊悚,她两秒后才有了动作,双手离开门站直了。
老太太盯着她:“你们小点儿声儿,一天天的没完没了的。”说完就转身上楼了。
夏至发觉自己刚才竟然一直在憋着气,她急促地呼吸了两下,听到了楼上关门的声音。
不过从老太太的话里,夏至大概可以推测出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这样想的话,情况可能没有那么紧急,夏至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眼时间,还是决定等唐璿过来再一起敲门。
夏至打算先下楼等着。
这么想着,她转身要往楼下走,刚下了一个台阶,突然听到有开门的声音。
夏至下意识地以为是童漫忆家的门开了,便侧头看了过去,发现并没有,这时候她的嘴突然被人捂住了。
是对面那家,那个大大的福字。
夏至挣扎了两下,发觉这人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她开始用一只手去拽楼梯的扶手,另外一只手贴着墙向下降低重心。
这人是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拦腰在把她往后拖的,所以夏至目前这个姿势会让他费劲许多,但当夏至感觉到自己有些犯晕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不管是什么姿势都是徒劳了。
再醒过来,夏至发觉自己被戴上了眼罩,手脚也都被捆住了,屋里静悄悄的,她不敢轻易动,怕那人和自己正待在一个屋子里。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屋里还是没有声音,反倒是外屋有些声音,夏至这会儿比刚才神志要清晰一些了。
她把脸贴近地面,慢慢地开始往上蹭眼罩,她的嘴其实没被堵着,但她不敢喊。
就这么顾涌了好久,眼罩的一边终于漏出了一条缝儿,夏至想再往上蹭蹭,现在这个缝儿她看不清什么。
就在这时,眼罩突然被人直接摘掉了。
眼前一片大亮,夏至眯了下眼睛。
“想摘跟我说一声不就完了。”眼前这个男的开口道,“费这个劲干嘛?”
适应了光线,夏至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人,说是看清其实也只是能看见一双眼睛罢了,因为他从上到下捂得严严实实的,身上穿着一件像防护服一样的衣服。
符合大部分惊悚影片里对变态杀人狂的刻板印象,夏至突然有点儿想吐,她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脑子有点儿发懵,但还是尽力冷静下来去想现在应该干什么,或者说能干什么。
但现实是她脑子里真的一片空白。
眼前的男人突然走到她跟前儿,薅起她的头发就把她往屋外拖,因为夏至是半坐着的,而且手脚都被绑着,这时候根本没办法再站起来,只好任由他把自己拖着往外走。
因为受力点全在脑袋上,夏至疼得脸都拧在一起了,但她愣是咬着牙一声也没吭,她总觉得最好不要激怒眼前这个人,现在还不是大喊大叫的时候。
夏至被拖着穿过了客厅,客厅里的电视机开着,播放着什么节目,虽然夏至觉得天旋地转,但她还是努力寻找电视上有没有显示具体的时间。
没有找到。
就这样,她被拖到了另外一个侧屋,这间屋子明显比客厅和她最开始待的那间要冷许多。
夏至打了一个冷颤,她被放下了。
几乎是缓了一会儿,夏至才把头抬起来,男的冷笑了一声:“挺能忍啊。”
“你是来找她的吗?”夏至被他拎着胳膊拽了起来,又被往前一推。
夏至的肋骨直接撞到了屋子中间的一个铁架子上,她疼得半弯着腰,用肩膀抵了一下才重新站直了。
但她看到铁架子上是什么的时候,往后踉跄了了两步,重新跌坐到了地上。
童漫忆大概是光着身子躺在铁床上的,只不过身上盖了一块儿白布,皮肤是一种诡异的白。
夏至急促地呼吸着,心脏跳得很快。
“问你话呢,你是来找她的吗?”男人半蹲下来看着夏至问道。
夏至看向男人:“她还活着吗?”
男人沉默了两秒,突然笑了,扬起手给了夏至一巴掌。
夏至感觉耳朵嗡嗡的,男人拽着她的头发让她重新坐直了:“你猜猜。”
夏至没接他的话,男人站了起来,走到了靠墙的另外一张小铁桌子前面。
他大概在弄些什么工具,夏至慢慢移动到靠墙的位置,让后背紧贴着墙,仿佛这样才能有些安全感。
夏至知道自己的手机已经被拿走了,她环顾四周,觉得手机被放在这个屋子里的概率极低。
屋里拉着帘子,夏至看不清外面的情况,没有钟表也没法知道时间。
她四处看着,希望找到一个让她能解开绳子的办法。
“你俩什么关系?”男人背对着夏至问道。
夏至看着他的背影回答道:“同事。”
“噢,同事啊。”男人自顾自地点点头,“那你这是何苦呢,我还以为你们很亲呢。”
这时候,男人突然回头看向夏至:“人啊,还是要少管闲事。”说完,又把头转了回去。
夏至慢慢地换了个姿势,跪坐在自己的小腿上,这样她的手是可以摸到脚腕上的绳子的。
电视剧里都用粗麻绳,但现在捆着夏至的是那种细很多的尼龙绳,绕了不知道有多少个圈,连头都不好找。
好不容易找到结,夏至发觉这大概率是个死扣,正手解起来可能都很费劲,更不要说她现在反手解了。
夏至一边心如死灰,一边不死心地继续抠着。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而且因为她一直在反着用力,胳膊和腿都开始发酸,小腿也被压得有些发麻。
同时,她还需要注意男人有没有回头或者有新的动作,尽可能不引起他的注意。
这间屋子里是开着冷风的,但夏至还是感觉到自己有点儿冒汗了。
夏至倒不是接受不了在这个环境中的死亡,但是她觉得如果死在这个男人手里,死状只会很恐怖,她在这里还有女儿,她不想让她崩溃。
她也不想让童漫忆那样,即使不清楚她现在是否还活着,夏至都觉得自己接受不了。
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只要她再试一下,总会有转机的,即使是死扣。
在解开绳子的那一刻,夏至差点儿哭出来,但她并没有着急把绳子松开,而是恢复到了一开始的姿势。
就在这个时候,外屋突然响起电话的声音,夏至知道那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是唐璿。
男人看了眼外屋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夏至,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了。
等他出屋,夏至努力用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但她没着急从屋里出去,而是靠墙站住了。
男人接通了电话,因为屋子里过于安静,再加上唐璿有些着急。
夏至也听到了她的话。
“姐,你在哪儿呢?”
男人没有作答,而是挂断了电话。
夏至知道现在是为数不多的机会了。
人在某些时刻确实是可以爆发出惊人的潜力的,她在男人要转身回屋的时候冲了出去,生生把男人撞倒了。
趁此机会跑到门口先是狠踹了两脚门,老式的铁门发出很大的响声,接着她背过身用手去拧门锁。
男人的反应速度很快,虽然被撞倒,但起身两步就到了夏至跟前儿,一拳捶到了她的肚子上。
夏至吃痛地弯下腰,但手并没有离开门锁,转了一圈,男人直接拉扯着夏至的头发,把她往回拽。
应该还有一圈,夏至心里的意念更强了一些,努力忽视掉身体上的疼痛,用力靠着门,反手去转门锁。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唐璿的喊声:“夏至!”
夏至和男人都愣了一下,紧接着又响起了拍门声。
虽然很细微,但夏至能感觉到男人拽她的方向发生了变化。
他现在是想要把夏至拽走去开门。
夏至试图转开门锁的手停了下来,如果外面只有唐璿一个人呢?
男人看了夏至一眼,一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拿起了门口鞋柜上放钥匙的托盘。
托盘还有个底座是正方形的,男人就用这个底座重重地朝着夏至的脑袋砸了过去。
瞬间,夏至就感觉到有股暖流顺着自己的脑门流了下来。
她有些喘不上气,又有些脑袋发晕。
外面,唐璿的敲门声还没有停,夏至强迫自己继续抵着门,虽然她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有点儿要顺着门滑下去了。
但她知道坚持得越久,唐璿弄出来的动静就越大,也就有可能会更安全。
男人再一次拿起托盘照着夏至的脑袋砸去。
第几下的时候呢,夏至恍惚中发觉自己已经躺到地上了,她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夏至努力翻过身,朝前面爬,试图去抓住男人的脚踝。
门被打开了,虽然眼前很模糊,但夏至看到了门外不止一双鞋。
万幸,唐璿不是一个人。
“欢迎回到炮灰404系统。”
写这章的时候反思了一下节奏,又开始拖了,看来还是必须按照原计划的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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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再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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