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怕这张脸不稳定，我怎么会拖这么久才来见你。”司景垂眼，根据祝今慌乱得不停颤动的睫毛，以及回避他的视线推断，“不过看来你也不是很喜欢这张脸，我改天换回来？”
“……”
“我、你……”祝今被他抓着，又遭受如此大的冲击，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想看到他。
这也……太奇怪了。
他只好垂下脑袋，试图挣脱，“放开我。”
司景置若罔闻，自顾自说：“还记得吗？你当时就在这里……”见祝今没抬头，他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目光移向被建筑物遮住的半个橘红色落日。
“就在这里，一跃而下。”
祝今：“……”
“不记得，你认错人了。”祝今抿了下唇，有几分紧张，“我跳下去肯定没命了啊，不死也是半残的，怎么可能完好地出现在你面前。”
司景仿若陷入痛苦的回忆，他低声说：“是啊，肯定没命了，可是为什么呢，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跳下去没事，甚至……我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到，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
“……”
祝今沉默几秒，起初真是觉得司景可能认错人，或者精神出问题出现幻觉。但听他这段话又开始怀疑，是不是系统帮他抹去痕迹？
他对天台有阴影，是被逼急到什么份上才会选择这种方式脱离。
“你是不是精神出问题，出现幻觉了？”祝今问，“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可能吧。”
司景说完兀自笑了声，他沉吟片刻，声音愈发低缓：“真的是幻觉吗？”
他忘不掉那一幕，是在一个极其平常的午后，祝今跳下去之前，面上没有出现丝毫波动，没展现出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知道他出现，祝今甚至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像要他确认——
是祝今，他要跳下去了。
紧接着祝今毫不犹豫跳下去，风掀飞他的衬衫衣摆以及藏蓝色校服领带，司景疾速飞奔过去，指腹也只能与领带末端擦过。
他浑身的血液彻底凉透，绝望感充斥，要将狂跳的心脏引爆。他双目赤红，撑在天台栏杆，没有丝毫犹豫，要随祝今跳下去，却被司家那群老不死的派来跟住他的人摁住。
三个身形健壮的男人才勉强压得住他，首位和司家长辈汇报情况，其后面色平静，语气淡淡：“送他去看心理医生，尽快。”
“你们没看到他跳下去了吗？快去救人啊！”
压着他的三人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人无奈说：“少爷，哪有什么人啊，你这样我们很难办的。”
没有人吗？
后来祝今回眸那一眼时常出现在司景梦中，灰蓝色瞳孔沉静得像毫无波澜的深海，一潭死水。
司景不敢回想，牵扯出来的是完全承受不住的心绞痛。
真实得完全不似幻想，他多想是一场梦。
可那之后再也找不到祝今，脑海也在强制清洗关于祝今存在的记忆。久而久之，司景险些被洗脑，当真以为祝今从未存在过。
怎么会，那些曾经，都是假的吗？
祝今跳楼之后，司景有段日子没去学校，再进学校，就看见四处找祝今的陆任加，烦得要死。
不过也好，至少验证祝今没死，他看到的是假的。
司景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找到祝今，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既能在社交平台上发布近态，又不让其他人发现他在哪？
“你还记得小白吗？”
这名字取得也太随便了，猜也能猜到，祝今问：“带来宠物店的那只萨摩耶？”
“嗯，你记得。”
“要不是小白，我还不知道你都出现了。”
司景出现时戴口罩，就是怕祝今看到他又跑，他只想见一眼，谁知道祝今跟上他，还问他是不是司景。
他很高兴，可是这份喜悦没有持续太久，原来问他只是为了要司衍的联系方式。
那时候司景萌生出换脸的想法，他偏执固执地觉得，既然祝今想见司衍，那他就变成司衍好了。
要不是整容耗费的时间过多，司景也不会选择并不成熟的换脸技术，需要五十天冷静期才能稳定。这期间容易突然变回原来的脸，所以他一直戴着口罩出面。
之后再加上一直往返医院，想精神稳定点再去找祝今，那时候这张脸应该就完全融合、替换掉他原先的脸。可惜他“完美”的计划出现偏差。
司景得知祝今来赛车场，他伪造了个假名字，又得知祝今是为了陆任加来……
他没办法忍受。
忍不住想见祝今，结果居然疏忽被他电晕，想必祝今也是看见他的新面貌。
既然被他看见，司景也不再藏着，索性直接找他，还挺遗憾的，祝今看上去并不喜欢他这张脸。
祝今挣脱不开，又不想面对他，只能垂着脑袋问：“说完了吗？我要走了。”
“没有说完。”
距离找到他过去这么久，耽搁这么久，司景有千言万语想同祝今说，他怎么会甘心放他离开……
祝今当然知道他不会轻易放手，也是做了准备才敢前来赴约，他状若痛苦地拧眉：“我手疼。”
司景闻言果然松了劲，指腹轻抚祝今被攥红的手腕，“哪里……”
他的道歉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祝今没被抓住的那只手从口袋里拿出防身电棒。
距离过近，祝今一点小动作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司景显然是看见他的动作，他轻轻挑起眉，似笑非笑。
不知道该按照原定计划抽出来还是放回去的祝今：“……”
气氛忽然有几分尴尬，司景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祝今手心微微出汗，他捏着电击棒，对于现在的状况有些许束手无策，他纠结地抿了抿唇。
“宝贝，别白费力气了……”司景毫不退让，即将伸手触碰祝今的口袋前。
祝今灵光一闪，想到对策，抬眼看向他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头低一点。”
明知道祝今在骗他，司景依旧难以拒绝他的请求，目光定在祝今抿得粉润的唇上。
还没等他靠近，祝今抽出电击棒，抬手毫不犹豫往他脖子方向电，电第一下对方还没反应。
对于司景，祝今谨慎地开到最大功率，都听见触及皮肉发出的滋滋响声，司景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手指下移到祝今的脖颈处，拉下他略高的毛衣衣领，没看见他满意的成果，忽地神色晦暗不清，他沉声问：“吻痕颜色怎么变重了？”
“……”
祝今心一抖，司景往上捏在他两颊，迫使他微微启唇，“谁亲你了？嘴巴都被咬破了。”
是当时咬司衍，不小心误伤了自己。
司景越靠越近，祝今慌乱下稳住心态，抓住机会再电。
他终于出现尊重改装版的电击棒的反应，身形摇晃将要跌倒。
祝今趁他松懈将手腕抽出，往后退了几步，确保在安全范围才敢停住。
司景捂着脖子半跪在地，用最后一丝意识抬眼与祝今对视，看见祝今眼底的惊愕，他火上浇油，继续吓他：“明天见。”
祝今：“……谁要和你见。”
祝今想上前踢他一脚，司景好像看出他的意图，有几分期待地看着他。
“……”
【变态吧！】
【别给他踢爽了，快跑啊宝！】
祝今知道他疯，但也没想到能疯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太离谱了。走之前祝今再度回头确认了眼他脖子上的伤痕，已经变成青紫色，需要多强的意志力才会不直接晕过去。
祝今逃似的离开天台，刚走到校门口，就见挂着闪亮的全是8的车牌号的车停下，一眼就能看出是司衍的车。
祝今习惯性往后座去，刚开门看见司衍，他又下意识把门关上了，转而坐到副驾上，准备系安全带之前。
“来后座，不然换我开车。”
祝今硬着头皮下车换位置。
误会司衍是真，但司衍有病也是真，祝今一想到之后还要和他相处半百时日就头疼。
司景的出现将本就乱作一团的局面搅得更是混乱不堪，他还没找到填补五百万的方法，现在还要提防两个人发疯，想想就头疼。
“看到司景了？”
祝今嗯了声，瞥见司衍手背上的淤青，应该是提前拔针前来。
“你说的没错，他好像确实精神有问题。”
“抱歉，是我来晚了。”司衍目光沉沉，反复落在祝今被捏红的颊侧、手腕上。
他多想说，其实不来也可以，祝今不想和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打交道。
“送我回去吧，谢谢。”
司衍在一旁自说自话：“毕最不靠谱，我会另外安排人在你身边。”
“……”
祝今没回应，他接着说：“这几天先住在我安排的地方……”
“我不想。”祝今打断他，“你控制欲很强，我不喜欢。如果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们可以提前结束交易，我会把卡还给你。”
最后这句话太违心，祝今其实不想说，但又觉得不这么说司衍感觉不到他话里的威胁。
果然，司衍沉默了。
“只是交易吗？”
祝今以为要沉默一路，突然听见他这么问，也不知道回答什么，只能装没听见。
没有回应到答案何尝不是回答，司衍像是想通，没再问毫无意义的话题，他点头：“行，随你。”
“陈兴生欠的债我抹平了，之后不会有人找你麻烦。”司衍说，“你应该也去医院见到他了，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若不是一番调查，司衍还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的钱看似在祝今卡里，原来都落到陈兴生口袋。
听到司衍这么说，祝今想也能想到这其中有他的促力，想起陈兴生最后那句小心司……大概率就是司衍吧。
解决掉一个老麻烦让祝今心里轻松不少，的确是死不足惜。
·
抵达祝今家，他刚下车，司衍摁亮手机。
［司总没抓住，小少爷那边的人带他上私人飞机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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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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