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药水被秋风吹冷,宋泊是疾走回家的。
宋茶栽坐在床边照顾着江金熙,听着动静她转头:“药拿来了?”
“嗯。”宋泊摸了摸碗边,还有一点儿温度,他回来以后,照顾江金熙的活便可以接手,他道:“刚刚姑父起来的时候有些头晕,大姑你得回去瞧瞧。”
“什么?”宋茶栽一下就从床上站了起来,“那你赶紧把药给我,我喂了再走。”
“我能喂药,你放心回去。”宋泊说。
宋泊会喂药,那不如让她相信猪会爬树了,听着自家夫君犯了头晕,宋茶栽只想快些回去,这一急,语气都带上了些急躁,“别浪费时间,快给我。”
说话总是不如行动来得直接,宋泊从厨房里拿了支木筷子,细头抵进江金熙的唇内,而后他舀起一勺药水,药水沿着汤匙壁贴着筷子,一滴未漏地流进江金熙的口中。
这喂药动作熟练得宋茶栽都有些震惊了,难道以前是她误解了?其实宋泊一直都是个细致的人?
这个想法仅仅出现三秒,就被宋茶栽否定了,只是会喂药而已,并不能抵消他之前的恶行。
宋茶栽心里还记挂这刘南民,既然宋泊会喂药,她也乐得清闲,“整碗都喂了,别贪懒。”
“我知道的。”宋泊答。
宋茶栽走了以后,宋泊才开始一下一下慢慢喂药,江金熙不能自己喝药就只能等着前一勺的药水全都进去以后,才能接上下一勺。
这般靠近了些,宋泊才发现这人是真的长得很漂亮,双眼放松地闭着,睫毛很长,比起醒着时候的紧绷,现下多了几分松弛,宋泊因着喂药又俯身离江金熙近了些许,却连个毛孔都没看见,真真肤如脂玉。
难怪文中那些男的看着江金熙都把持不住自己,他确实是有令人**脑昏的能力。
将一碗药全都喂入江金熙的口中,宋泊酸得手臂发麻,喂病人又需要细致又需要耐心,稍一不注意筷子歪了来,药水就会流到人的面上,最终落入床单之中。
这么一折腾,天边都有了一丝丝光亮,宋泊困得很,看着那抹晨光他急忙趴回卧室中的木桌上,能睡多久就偷着睡一些。
江金熙睁眼时,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他偏了下脑袋,才看清这个陌生的地方。
这个床就是个普通木床,没有贵族家中的床顶,所以江金熙一眼便瞅着天花板上的木桩,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被卖了,还是以二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一个山中村夫。
想到这个,江金熙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床单,害他的人是谁他不知道,但肯定是某个跟爹爹站对立面的官员干的。
现下他有些进退两难,那些个躲在暗处的人必定还盯着他,他只能在这个村中待着,最好是像被胁迫那般。
江金熙慢慢转头,眼神落在前面几米处侧躺着睡得正香的宋泊面上,若是待在村中,这男子又会像个登徒子一样对他图谋不轨,哥儿的力量不抵男子,要是昨天晚上那事儿再发生一次,他真的要以死明志了。
对了!守宫砂!
江金熙背过身子,躲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撩开衣服,发现腰上的红点儿还在,这才放下心来。
听着背后忽然有了动静,江金熙眼睛一闭,装睡起来。他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宋泊,只能先用这种方式躲躲。
宋泊升了个懒腰,身上骨头嘎吱嘎吱响,他大抵睡了一个时辰,虽然不久,但足够他稍微缓和缓和。
江金熙听着身后脚步声渐近,心跳扑通扑通跳得极快,他盖在被子底下的手揪住被单,强行装作熟睡的样子。接着,一只带着温度手覆上他的额头,耳朵上方传来男子的声音,“还好,可算是退烧了。”
摸过他脑袋,男子就离他远了,出了房门。
江金熙这才有时间翻过身来,他漂亮的眸子盯着天花板,有些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近里村的村子用水并不方便,除了里正家中有口水井以外,村里人想要用水都得去天溪河边抬水。
昨日厨房水缸中的水被江金熙泡过以后已经脏了,宋泊只能将缸中水倒掉,然后拿上木桶到天溪河边打水。
天溪河作为近里村的母亲河,河岸边围绕着不少人,有抬水的青年人、洗衣服的妇人、嬉戏玩耍的孩童、聊着家长里短的老人,按理来说这么多人,宋泊应当会被挤着才是,可他到河边以后,就跟身上带了病毒似的,周围人离他都有几十米远。远也就算了,老者还会把自家孩子拉到身边,在孩子耳边絮絮叨叨说什么。
宋泊这才对原身的人缘有了实质的了解。
也罢,反正他也刚到这个世界,多余的人际关系对他来说反而还有些麻烦。
宋泊蹲在河边,河水冰凉刺骨,扑在脸上十分冻人,借着河水的倒影,宋泊将自己收拾干净,装了满满一桶水回家。
现在日头正好,应当煮顿早餐,但古代的灶台宋泊不会使,身上又没有分文银两,就算他再不愿,现在也只能厚着脸皮去宋茶栽家蹭顿饭。
宋泊轻车熟路地走到宋茶栽家门口,因着现在已是白日,会有来找宋茶栽看病的人,所以她家大门敞开着。宋泊走进宋茶栽家的院子,第一件事就是看看他昨日放着的竹筐被拿走没。
“别看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宋茶栽的声音从宋泊的脑后传来。
宋泊心里一喜,他转过头来,唤了一声“大姑”。
宋茶栽并没有应声,但是脸色不比前夜那般黑。
想要蹭饭就得扮可怜,宋泊几步走到宋茶栽身边,像狗儿一般闻了闻,道:“什么香味,这么香?”
现下能有什么味道,不过就是她放在炉子上蒸的馒头出了甜香,宋茶栽余光瞥了宋泊一眼,明白了他来的目的。
“好像是馒头香,”宋茶栽没有搭话,宋泊也不觉得尴尬,他自说自话着:“我还没有吃早饭呢,正好可以体验下大姑的手艺。”
宋茶栽没想到宋泊能这么厚脸皮,主人家没邀请,他却能自己给自己捞上几个馒头。
尽管昨日宋泊喂药让她有些改观,但她还是没有原谅宋泊之前的恶言风语,她道:“你就在这里站着。”
宋泊乖巧地点了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宋茶栽进房没多久,一手端着一药,一手拿着木筐出来,宋泊觉着那个木筐很是眼熟,瞄到木筐右侧第二根木条上有裂痕以后,他才确信这个木筐是他昨日拿来的木筐。
宋茶栽把木筐和碗都交到宋泊手里,硬邦邦地说着,“碗洗干净记得拿回来。”
木筐里盖着白色布,隐隐有热气漫出,应当是装了不少的馒头,宋泊明白他这个大姑是个实打实的好人,他道:“谢谢大姑。”
看着宋泊这副谦逊的模样,宋茶栽努了努嘴,最终还是没忍住憋出一句,“找些正途干吧,到底是有家室的人了。”话一说出口,她就有些懊恼了,与他说这些作甚,等会又惹一身腥。
哪曾想宋泊应声应得很快,而且没有一丝不耐烦。
“嗯,我会好好想想的。”
难得听着一次正面回复,宋茶栽看着宋泊渐行渐远,心底萦绕着一种说不上的滋味。
回家的路上,宋泊也在寻思赚钱这个问题,原身最后的积蓄都用来买江金熙了,现在家中真的是现实意义上的揭不开锅,作为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男性,家中还有夫郞要养,自然得背起养家糊口的责任。只是想来简单,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不过万事开头难,等会将药送回家喂江金熙喝下以后,他再去打探些正经的赚钱法子。
到家,江金熙依旧在床上躺着,宋泊上前去,轻轻将他摇醒。
宋泊出去的那阵子,江金熙又睡了过去,这下被人摇醒,他还有些发愣。
“起来把饭和药吃了。”宋泊的语气不算友善,但动作却很温柔。
这般突兀的感觉是宋泊装出来的,原剧情中江金熙离了这个家便会被其他人抓回去凌辱,宋泊虽然不想摊上原主受这个麻烦,但他也不愿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拉入淤泥之中,权衡之下,他决定将江金熙留在家中,而为了让江金熙不敢乱跑,宋泊就得利用一下原主的性格,让江金熙知道买了他的人是个人渣,多少应该会有些忌惮的。
“嗯。”江金熙从床上起来,因着昨日烧了一夜,身体软绵绵地使不上劲,他心中着急想从床上起来,却越急越忙,最终他只能把目光投向那个双手环胸一直盯着他看却无动于衷的人。
“那个......我起不来身。”江金熙眼眸自下而上看着,黑水晶般的瞳孔露着隐隐约约的无助。
宋泊其实在他第一下折腾的时候就想去帮忙,但碍于他的人设,他还是决定定在了原地,袖手旁观。
其实此处最好是加一句刻薄的话来奠定人设,但宋泊毕竟不是真的人渣,语库里没有存脏话,他就只能闭着嘴,脸上表现得非常不耐烦......然后轻柔地把江金熙从床上扶了起来。
把人扶到木桌边坐好,宋泊拍了拍手继续双手环胸,像一尊雕像一样,站在江金熙的斜后方,“我还有其他事要忙,你最好是快点将馒头和药吃完。”
江金熙怯弱地点头,他装着害怕地拿起馒头,小口小口地吃着。他已经想明白要暂时留在宋泊家中,比起外头躲着的财狼虎豹,明面上的人渣会更好对付一些。这类人一般都喜欢掌控他人的感觉,他就需要装得像小白兔。
“你已经是我的夫郞,最好是别想逃跑。”宋泊步子一跨,在江金熙对面坐下,他手摸着下巴,说:“村子就这么大,你若敢跑,这后果......”这句威胁不仅有助于树立他的人渣形象,还可以压制江金熙的出逃之心,可谓是一举两得。
江金熙悄悄地瞄了宋泊一眼,话是威胁的话,可他怎么听怎么觉得没有威胁人的力道,以往爹爹凶他的时候,可比面前这个人凶多了。
不过他还是垂着眸子,应声,“嗯,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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