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最近的两伙人,视线都不会在三姐弟身上停留,不仅差役知道她们是穷光蛋,他们也很清楚。
进城后,但凡有点积蓄的,都会想方设法买些吃食以备不时之需。
哪怕差役看他们再不爽,也不会阻拦。
因为他们这一行人,不仅是被抄家流放的罪奴,还是即将成为边境军户的一员。
如此复杂的身份,意味着沿途必须听命于差役,还要自力更生,差役可不会负责他们的吃喝。
越往北走,水源越稀缺,好在落脚地这个院子里有口井,差役们喝够灌满水囊,才轮到他们这些人。
没有人可怜没有长辈庇护的三姐弟,但也不会肆意欺凌,所以,施文珺顺利地灌满水囊。
但,实在是拮据,想要买些吃食都做不到,只能早早歇息,正如她对一双弟妹说的。“睡着了就不饿了。”
谷佑安看到的画面明明灭灭,戛然而止。
不用看,她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非是在等大伙都睡着了,再偷偷投喂两个小的。
要是自己穿越到流放路上,想必不是开挂,而是开局就挂。还得顾两个弟弟妹妹,那就是地狱难度了。
想到这,谷佑安决定,等施文珺到了边境,得再想想办法,让她过得轻松点。
再看空间里显示的精神力数值,竟然下降了50。莫非成功交换或窥探对方一次,就得消耗50精神力?
谷佑安倾向后者。
已知,自己的精神力值最高90,若成功交换一次消耗50,对方但凡连续交换,她就有猝死的风险。
而昨晚上睡觉时间,没做关于施文珺的梦,易物空间交换物品各少了一种,自己不仅顺利醒来,精神力值还涨了。
直到刚才,再次借施文珺的眼睛“看世界”,精神力值下降50。
得出结论,交换物品并不会消耗精神力。
算算时间,投影时长五分钟左右。
难不成看1分钟消耗10个精神力值?要不是好好睡一觉就能恢复,还挺吓人的。
谷佑安发愁了,这到底是被动触发,还是主动开启?要是哪一天精神力低于50,那真真是催命符了,她也不想“偷窥”别人。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谷佑安拿出纸笔复盘寻找规律。
第一次,溪水、花生,60,梦里,上帝视角,五米远。
第二次,麦芽糖、话梅,90,清醒,她的视角,五分钟。
趴在茶几上写完只有自己看得懂的记录,谷佑安拿着这张纸躺回沙发上。
两次的交换物品不一样,或者说空间上新了。
中间那次,她添了饮水、药、饭团,饮水和溪水同源,都是村里的山泉水,所以并不算上新。
还有初始精神力值的区别,一个扣完50,降到10,秒睡,另一个还剩40,尚清醒,就是累得慌。
而视角的变化,应该取决于自己当时的状态。
至于最后一栏,那就是兑换比例的问题了。
其它,到底是不是像自己猜测的这般,她会逐一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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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文珺也在思索易物空间的情况。
先前交换出去的东西,竟上架了,她不知道缘由,但一听到有平安符,就忍不住把它换回来,毕竟是娘亲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舍出去。
至于那麻柳树根,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自己找到的那几节干树根,原本还懊恼没有多挖些留作交换所需,这会变成羞愧。
或许,对方真的只想要土块?
究竟如何,明日将糯米纸换出来便知分晓,直觉告诉她,会有答案。
翌日,继续赶路。
两差役恨不得离她们远点,再远点,不再时不时靠近、鞭笞。
听着前方时不时传来的啜泣声,施文珺明悟,默默叹了口气,生老病死,非人力左右。
昨晚就闹出不小动静,那个甚少露面孩子的病症,连药童都转告大夫的话说治不了,或许也不是治不了,而是不想治,毕竟他们的身份敏感。
施文珺不由想,若是自己能施以援手,到达边境后,也不算完全的孤苦无依。
她还没及笄,阿弟才八岁,不管出面做什么,都有诸多不便,但有个长辈,即便是名义上的,也会不一样。
没等往下想,施文珺拧了把胳膊,告诫自己别白日做梦,她一不清楚那孩子病症,二不懂治病救人。
有些机缘,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
今天不用着急赶路,行至一处山谷,全员歇息,施文珺趁机找了好些土块,施文成和施木棠学着她行动。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土块易物空间都看得上,只有三个拳头大的赤红色石块被收下了。
「叮——」
「检测到可交换物品——赤石脂,主养脾气、补虚损、厚肠胃。」
「是否进行交换?」
施文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两个小帮手。“刚才那种赤红土块,是在哪里找的?”
“我知道,就在那。”施木棠抬手指。
“好,阿姊去瞧瞧。”
施文珺压下心头雀跃,面色如常走到小姑娘说的那边,过了会拿着三个小碎块回来了。
“吃。”施文珺说完,自己就开吃了。
就在刚刚,她把糯米纸换出来了,上头言明麻柳树根是味中药,主治牙痛……
施文珺还想过,对方将自己换出去的东西重新上架,很可能是看不上,岂料是怕她不识货,还特地告知,没像易物空间一样试图隐瞒。
而这次易物空间坦言土块是赤石脂,还提醒其药用价值,就像有意识,懂得随机应变。
施文珺眸光一闪,没再深思。
她在想什么,旁人不清楚,但细嚼慢咽土块的样子,让愣神片刻的两小只也跟着吞咽起来。
“她们在吃什么?哪来的?”不远处的胖差役眯了眯眼。
“别过去了,她们在吃土,你想要到处都是。”瘦差役将饼子放在火堆里烘烤,准备夹把酱菜进去。
“呦,还挺有骨气。”
“是啊,可惜是个女儿身,不然这施家还真有可能起复。”
“都沦落至此了,还起复?成了军户,世世代代都是,改不了了,不然堂堂太子詹事,怎么会想不开?”
“也对,哈哈哈,当我没说。”
“你那酒囊……”
“给给给给你,这一路不知道看了多少眼,你说你攒那么多银子舍不得花,是想全带进棺材里吗?”瘦差役没好气解下腰间酒囊丢给他。
“我哪有什么银子?”眯着眼享受的胖差役下意识回。
“抠死你算了!”一把抢回,大口咬着弄好的饼子。
“哎你这人,真小气。”
瘦差役:???到底是谁小气?
除了他们,还有人注意到施家三姐弟,那就是翰林院编修李宗耀,也就是前状元郎。
他迫切地想知道,前几天还要死不活的施文珺,是因为什么突然好转了。
或许,这是能救儿子的唯一办法。
原本还踌躇的他,见施文珺领着一双弟妹啃土块填肚子,顾不上男女有别,直接抬脚走了过来。
“阿姊,有人。”施文成警惕道。
“嗯,不怕。”施文珺将水囊递给他。
姐弟俩说话间,李宗耀已经走近,掏出三个杂粮馒头。“给,别吃土块了。”
“多谢。”主动送上门的吃食,不要白不要。
“我想问,你的咳疾是怎么好的?”想到独子出气多进气少,李宗耀没拐弯抹角。
施文珺扭头将杂粮馒头分给两小只,半真半假道:“运气好,夜里寻到节能治咳疾的麻柳树根,睡一觉醒来便大好了。”
李编修闻言一喜,运气和实力总是相辅相成的。“有什么办法能治小儿泻肚吗?已经好几日了,都开始便血了。”说到最后,呼吸不由急促,若非眼前是个弱女子,他都想上手哀求拉拽她救救孩子。
施文珺眉心一跳,赤石脂好像对症了,要尝试看看吗?自己敢带着幼弟幼妹冒险,不代表可以拿别人家孩子的命来赌。
见施文珺犹豫不决,而不是摇头说无能为力,李宗耀已然确定她有办法,没等他开口,就听身后传来啜泣声。“姑娘、施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儿,我给你磕头,给你当牛做马……”
施文珺连忙上前扶住她,这要是真让人跪下去,可不好收场。
“夫人。”李编修揽住人,温声道:“你别急,听听施姑娘怎么说。”
施文珺退后半步,举起没啃完的赤石脂。“这土块,也叫赤石脂,主养脾气、补虚损、厚肠胃。煮水煎服,许有良效。”
“施姑娘可否割爱,我拿吃食换,快,夫人快回去取。”
“不必,我是在那处捡的,还余下一些碎块,谢礼方才李老爷已经给过了。”施文珺再次后退半步,避开李夫人想要拿她啃过的赤石脂的手。
李夫人讪讪收回手,朝施文珺指的方向看,只见李宗耀已经大步走去寻了,她也踉跄地跟了过去。
施文珺退回两小只身边,坐下慢慢品尝难得的美味,不过,都没舍得全部吃光。
找到赤石脂的李家夫妇,顾不上同施文珺道谢,正抓紧时间在砂锅里添水煮“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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