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市里人潮涌动,依旧热闹非凡,往来修士不知几何。
晏宁缓缓随着人流而动,啃着路边摊上买来的冰糖葫芦,顺手掰下一颗递给兜里的小猫。
小猫两只前爪搭在晏宁的口袋边,正打量着春市的景象。随她而来的同伴正叽叽喳喳地闹腾着。
她无心去听越矜和方壶水小学鸡式的聊天,心里盘算的是该如何捞点药修回宗门。
御兽宗的异兽不光地牢那几十只,御兽塔一层和二层的异兽也需要照看。
为避免一二层的异兽也陷入精神暴动症的泥潭中,必须防患于未然,提前预防。
晏宁自认她无力关切到每只异兽的情况,少不得要找药修来帮忙。
走正常途径招人,药修们多半顾忌着危险程度,以及药修界的成规,不愿入御兽宗。
而这春市里鱼龙混杂,人为财死,价高些兴许能寻得到人。
伙伴三人走在一块儿,共同来春市捞药修。
和越矜拌嘴输了后,方壶水蔫蔫地走到晏宁身边,嘴欠道:“晏姑娘怎么天天带着这猫,这毛色也不讨喜,还不如……”
他指着前方路上一名少年怀里的狮子猫:“我看还不如那只好看!”
众人顺着他的指引看去,人声鼎沸处矗立着一座红楼。
红粉灯笼高高挂起,透出暧昧的光线,楼内传来悠扬的曲调,夹杂着浪.荡的欢声笑语。
尽管并未靠得太近,依然有浓郁的香粉气息扑面而来,牌匾上赫然写着“妖猫馆”三个烫金大字。
门口站着几名粉面少年,个个嫩得能掐出水,怀里还抱着不同种类的猫儿。
许是注意到晏宁等人投来的视线,那位抱着狮子猫的白衣少年走近了些:“客官,可要进来坐坐?”
晏宁诧异地后退。
这妖猫馆,它正经吗?
身后的方壶水嘴里念念有词,给晏宁灌输猫界颜值排行定律:三花第一,其他次之。
而像她带着的这只短毛白猫,太普通。
“别胡说!我们猫猫可听不得这话!”晏宁赶忙去捂小猫耳朵,忽而听到身后传来痛呼声。
“哎哟!谁打我?”
方壶水手里捏着颗石头,刚刚正是那从天而降的石子砸中了他的后脑勺。
旁边的越矜幸灾乐祸:“谁让你不积口德,这下被制裁了吧!”
两人又展开一番唇枪舌战。
晏宁无奈地摇头,却见名白衣少年径直朝她走来。
少年身上的香味并不难闻,如同夏日清荷,淡雅别致,可她却连连后退。
白衣少年微愣住,矮了矮身,眼眶里隐有水波流动:“可是我惹恼了姑娘?”
“不不不,是我们打扰了贵店的生意,这便走。”
语罢,晏宁去扯同伴两人的衣袖,急欲离开。
眼前一道白影闪过,反应过来时,白衣少年怀里的狮子猫已经飞扑到她怀里。
狮子猫生有异瞳,两只眼睛一蓝一金,柔顺的白色长毛服帖地垂下,鼻尖粉中透着一点白,模样煞是好看。
此刻它正用小爪子紧紧扒着晏宁的衣裳,“喵呜喵呜”地狂蹭她。
一时躲闪不过,又担心摔坏了狮子猫,晏宁别扭地端着猫:“公子你的猫……”
少年只是站在原地笑骂:“你这小泼皮!”
嘴上虽嫌弃狮子猫的行径,脚下却没动,活像是等着小猫为他留住客人。
主人不来接,狮子猫又往她怀里钻,晏宁一个头两个大,腰间网兜里的发财猫也不安分起来,发出“呼哧呼哧”的警告音。
她没想到自己竟招猫喜欢,橘猫喜欢蹭她,初次见面的狮子猫也是,玉泽……应当也算是?
她对小猫讨厌不起来,只好保持着尴尬的姿势。
狮子猫蹭得正欢,忽然间,它攀附着晏宁的爪子微微发抖——玉泽正凝视着狮子猫。
他恨不得将狮子猫掷出几丈远,怒火在悄无声息处暗自滋长。
可想到晏宁还在场,他选择用兽类间的交流方式,向狮子猫传递准确的信号。
“滚。”
狮子猫抖了三抖,在绝对威压下纵身一跃,跳出晏宁的怀抱。
那白衣少年捏过狮子猫的后颈,眼珠滴溜溜一转,轻笑出声。
“客官,我这狸奴与你有缘,若是客官愿意,将它赎了去,可好?”
这话不仅是说给晏宁听,照样也落入了玉泽耳中。
他忍不住抬眼去看站在馆前的少年们。这个身量略粗,另一个太敦厚。
而他们怀里抱着的猫,个个一副浸润在脂粉里的腌臜模样。
绝不能让它们接近晏宁,更不能让晏宁将它们带回御兽宗。
晏宁感觉掌心里有些湿润。
她低头一看,发财正舔着她的手掌,粉.舌在掌心留下湿漉漉的痕迹,挠人得很。
它的猫毛炸开,脊背紧绷,不安地亲近着晏宁。
只要一只猫就够了。晏宁反手狂撸发财猫,拒绝了白衣少年的提议。
春市只此一条大道,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从妖猫馆门前而过。
在她靠近之时,原本好端端窝在少年们怀里的猫此起彼伏地喵呜起来。
好敬业的猫咪!隐隐有又要被缠上之势,顾不得多待,一行人迅速离开此地。
离了妖猫馆,几人大喘气。
遍寻“幕后凶手”未果的方壶水拍落身上的香粉,委屈大喊:“工伤!这是工伤!我要申请补助!”
队内金主越矜拿着佩剑好一番敲打:“想都别想,没门!”
晏宁则缓步走到老熟人的摊位前。她摇了摇金老板的躺椅:“金老板,醒醒。”
“哪个不长眼的,没看见你爷爷我在休息……”
阳光倾泻而下,女修双手抱胸,浑身晕染着耀眼灿烂的光晕。
金老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将躺椅拖出来,放在晏宁身侧。
“我说方才做梦为何梦到财神,原来是您来了!您的到来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快快,请落座!”
这换脸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晏宁轻咳两声,没有坐下,而是将来意说了个明白。
托晏宁的福,金三如今做起了灵器生意,专为她的售货商。
大老板有求于自己,他本精神抖擞,却在听完后脸色渐沉。
“您也知道,药谷几乎垄断了泰半药修人才,余下的散修中,要么是修为尚浅根骨不佳,要么是当世大能独树一帜。这事着实难办。”
“不过,晏老板若是能找上听云阁,请他们代为发布委托召集药修,这事会简单许多。”
那个出售通灵宝的听云阁?她有些印象,却不甚了解。
“听云阁自有独立的消息网,而且据说听云阁的任务十分抢手,一经发出很快便被接下。”
晏宁的好奇心被挑起,杏眼微眯:“那便去看看,有劳带路。”
众人穿过层层人群,几经绕路,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木屋前站定。
此间木屋外表朴素,檐下结着蛛网,门窗紧闭,门内隐隐透出霉湿之气。
推开略显破旧的木门,店内的霉湿味更重,捂住口鼻方能深入。
“掌柜的在吗?”
右侧一排长柜台,堆着不知什么东西,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从柜台背后钻出头来。
男子脸上有两道刀疤,光是站在那里便不动如山:“我在,几位有什么事?”
环顾过四周无可疑人员,晏宁两步并作一步上前。
她刻意避开身后几人,用手挡住小半边脸,紧挨着檀木柜台,小心侧过身——
“奇变偶不变。”
刀疤男瞪大了眼,嘴角微动。
本满心期待着回答的晏宁忽而看到他俯下身,从柜台里摸出把弯刀来!
手起刀落,大力地砸在台案上。
“来找茬的?”
“大哥刀下留人!”
“有话好好说!”
众人连连惊呼,晏宁忙不迭后退。
由于受到猛烈冲击,本就老旧的柜台再添裂缝,弯刀上留有干涸的血迹,刀口锋利,反射着冷光。
刀疤男面露不善:“没事别来烦老子……”
话音未落,原本嵌入桌案的弯刀忽地发颤,隐隐有鸣泣之音,竟在众目睽睽下脱离刀疤男的厚掌,凭空乱舞起来!
“我的刀!是谁干的我绝饶不了他!”
弯刀刀尖指向方壶水。
“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无论莫名被卷入的方壶水如何解释,刀疤掌柜都不信,追着他绕柜台许多圈。
片刻后,弯刀终于落回原处,这场追斗才终于停下。
喘着气的方壶水回忆着方才的情景,他分明看到白猫体内窜出一团乳白色灵力,几乎是同时,弯刀不受控制地飞起。
“我刚刚看见了,动你刀的是那只白猫……”
“你当我是傻的吗?不是人干的,还能是猫干的?”
愚蠢至极。玉泽淡淡地抬起眼眸,眼里淬着寒意,直直地盯着指供他的人。
他向来睚眦必报,可那又如何?世人只会相信眼前看到的,分不清虚实。
被白猫凝望着的方壶水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他竟然从一只猫的身上感到了深不可测的威压。
刀疤掌柜在一旁要赶人出店,晏宁忙道:“我们此行只为一事,听闻听云阁消息网络遍布修真界,可否为我们引荐药修?费用自然按照市场价来。”
抚摸着爱刀的掌柜投来冷厉的眼神,硬生生多收了一百灵石才应下此事。
望着掌柜进屋办手续的背影,晏宁捂着心口,直感觉胸闷气短,肉疼得很。
她刚要出门透口气,方壶水主动上前,将这笔花销揽在他自己身上。
在他背后,越矜得意地双手抱胸,正是她催促方壶水“伏罪”。
她飞快地冲晏宁眨眨眼,像只可爱的鸟雀,挺起胸脯邀功。
晏宁轻笑,眉眼弯弯,忽然觉得在修真界的日子,也没那么难过。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