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不两立。
沈昭总结下来,就是谁也看不上谁,双方都希望对方死光光。
而在世人心中,敬仙恨魔。
魔族天生恶骨,魂魄里刻着阴险毒辣,嗜杀成性,人人得而诛之。
没有能力也想办法诛。
妖族和二者都不同。
修仙者对其的态度不亚于魔族。
但是区别有点大,普通小妖,或杀或买卖,成为门派苦力。
若是再往上,妖物越厉害,就越容易成为某些人的目标,为坐骑,为丹药,为杀器。
然,有上古遗族,九尾狐、毕方一类,各宗门以诚待之,不愿与之起冲突,甚至不惜代价联合。偶尔会有血脉不纯良者,会偷偷拐回去,时间一久没人再找,就趾高气扬地拿出来装门面。
但,毕竟上古遗族屈指可数,也就利剑宗有一只旁系的毕方,每每清谈会都出来走两圈。
所以,当华明弘点明护送对象是只妖时,除了温负雪,其余皆是面色一惊。
沈昭接受快,他毕竟不是真正的沈昭,没有被这里的世界观熏陶过十多年,对于妖魔来说,他都一样。
未曾经历,不作评判。
其实相较于其他门派,正元宗对于妖来说已经平和得过了头,主张不滥杀,和平相处。
柳鹤梦的扇柄有一下没一下打着手心,问道:“妖?华山主,是什么妖啊,怎么会是我们几个小的护送,若是那上面的,想必应该由几位山主中的几位来护送,抢得人多,危险也大,若是那下面的……”
他眼睛微眯,眼尾狭长:“应该不会找我们这么多人来吧。”
三个,不,准确来说是四位。
小妖,没有护送的必要,往深山老林一钻,那些门派根本不会费力去抓,若是实在担心,他们这几面派一位就够了。
看似问得漫不经心,问的却全都是沈昭疑惑的。
华明弘坦然一笑:“是小狐狸罢了,很普通。此番任务一是希望你们下山多历练历练,这没什么不好,二是还能给其他参与的弟子多点希望,何乐而不为。”
就是给其他人腾位置?那直接添一些名额不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
沈昭摩挲着藏戒,暗自思量。
齐景澜没想太多,傻白甜似的保证说:“放心吧山主,我们会尽快送到的。”
对于他来讲,护送的是谁不重要,护送的过程结果很重要。
“有你这句话,我放心”,华明弘笑着道,“此番请各位尽量脚程慢些。这位小妖是我看着长大的,身体不大好,烦劳你们多照看着。”
活像那位小妖的长辈,沈昭对于这样的长辈见过一位,他祖母。
这要是一说起就没完没了了,嘱咐的话有十天半个月都说不完。
沈昭打断施法,有温哥在能出什么事,嘱咐的长篇大段就不必了,忙道:“放心吧华山主,不是还有我师兄在,保准一路平安,将人顺顺利利送到地方。”
温负雪淡定听之。
沈昭:“那将人带出来吧。”
华明弘知道,多的话也终究有说完的时候,该走还是要走,眼前的几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会出错。
便施了法。
断裂的水流重新汩汩流动,莲花池里的水雾重新迷离变幻。
华明弘指尖多了一瓣莲花,落地即化雾,雾影即成人形。
一位穿着锦鲤黄色裙衫的小姑娘踏碎了雾,淡紫色的云肩之上是一张清秀俏丽的脸,有些稚嫩,但莫名有种不符合的苍凉,融进眉骨之中。
柳鹤梦“哇”出声:“小姑娘好俊俏啊。”
当即华明弘的和气就破了相,一点都听不得这话,甚至有些气急败坏:“柳鹤梦,别打我们家小姑娘歪主意,去去去,正经些,惹急了把你药田烧了。”
“山主山主,错了错了,我胡说,别生气。”
沈昭打断这一来一回:“时候不早,柳兄莫要玩笑了。”
对华山主敬了一礼:“山主还有什么要对她说的吗,没有的话我们这就走了。”
没等华明弘开口,小姑娘倒是先行了几步,快步走了出去。
她替人回答:“没有了。
“老头,我走了。”
好飒啊,这个妹子。
沈昭心想,够洒脱,说走就走,一点不带回头的。
华明弘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全然不顾形象,在人离去的第一脚就放声大哭。
哭得跺脚,哭得伤心欲绝。
在后面大喊:“乖乖,你要照顾好自己,有时间记得要回来看看我,悯生山永远是你的家,你要记得我啊!”
“老头哭成这样,要不要劝劝啊。”齐景澜一边走,一边回头,他第一次看见老头哭成这样子,完全没有了山主的派头。
可够丢人的了。
多大岁数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胳膊腿断了重接眼睛都没眨过。
沈昭回道:“劝什么劝啊,没用的,看不见人后,过一段时间就好了,闺女大了,迟早是要离家的。”
齐景澜笑了:“哪跟哪啊,闺女都说出来了。”
沈昭看着身前倔强的背影,心想,可不就是当成闺女了,哭得跟爹送闺女出嫁似的。
小狐狸径直走着,去的却是雪邬山的方向。
沈昭拽了下温负雪的衣袖:“她去咱们山上干什么。”
“去迎风涯。”
“去那里干什么。”
“看风。”
沈昭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看什么?”
“风。”
沈昭不理解,风有什么好看的,又怎么能看见,话又是温负雪说的,那就是妖的脑回路难理解。
瞧着沈昭不解,柳鹤梦却恍然大悟,一脸深不可测。
摇着折扇说着酸词:“风雅风雅啊。”
风雅个屁,你懂个啥,装死你。
沈昭又是一个白眼。
齐景澜也机灵地跟着学。
“小澜儿,你瞎学什么,不好看了啊。”柳鹤梦一连收了两个白眼,生怕在温负雪这又收到一个,殷切看过去。
温负雪:“……”
另外两个人笑作一团。
白菜的名字每一个都起的十分直白,迎风涯不愧是迎风涯。
狂风骤起,天云清明,吹的衣摆猎猎作响。
齐景澜在温负雪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环抱着沈昭的胳膊,才没把他这个小身板吹走。
反观那只身体不好的小狐狸,身形单薄,步子却沉稳,迎风不动。
她走到边沿,静静看着涯边的一切。
沈昭用温负雪的身高挡风,才堪堪没有喝风喝到饱。
这倒霉孩子,没事来这干嘛啊。
“师兄,你怎知她会来这里啊。”
温负雪:“见过。”
沈昭浮想联翩,浪漫邂逅,还是特意相约?有故事啊。
马上开始套话。
“师兄经常来这里吗。”
“嗯。”
“经常看见她?”
“嗯。”
“那你们一定很熟喽,刚才怎么不打声招呼啊。”
风声很大,可修行之人耳力照常人强上一些,几个人都听见了那两个字。
很熟。
俱是长开了深渊巨口,一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温负雪”,吞了一肚子风。
温负雪回头扫过沈昭的眼底和鼻下,似是叹了口气。
“不熟。”
沈昭:“??”
总见面,但不熟,这合理吗?骗谁呢。
温负雪回身,挡住了所有的来风,双指轻点在沈昭的眉心,刹那间,沈昭只感觉周围的风犹如温和的水流,细腻和煦。
温负雪抬脚走到边沿,与小狐狸相隔很远,望向脚下,对着沈昭道:“这里与旁处不同,经常来看,不曾相谈过。”
交代得清清楚楚,一点遐想空间不给留,沈昭还是不明白,风有什么好看的。
拉着齐·被风吹得凌乱不堪·打死不肯上前·澜跟上去,“让我看看,到底哪里不一样。”
沈昭被震撼住了。
他看见了松涛滚滚,苍鹰盘旋,风将落雪卷起,重投上空,在光的照射下犹如斑斑星空。
登涯可望奇景,然无几人赏过。
沈昭的内心倏地归于平静,连乱七八糟的齐景澜也望得出神。
几人陪着静静站了许久,最后齐景澜吵着累,抱着沈昭的腿蹲下去,被温负雪隔空一点,去一边等着了。
柳鹤梦小声问道:“昭昭,小姑娘好像还没看够,要不要我去催一催。”
沈昭莫名觉得他是想去勾搭勾搭,便抬手否了,他去。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沈昭问道,先问姓名是基本礼仪。
“风。”
小姑娘纡尊降贵,吐出一个字。
一听就是修无情道的好手。沈昭将心里话小声附在温负雪耳边吐露出。
“是,迎风涯嘛,一听风就大,吹不倒我们,不用担心,”沈昭又说,“你叫什么呀。”
小姑娘直接朝着山下走去。
“无姓,单名一个风。”
啊,就叫风啊,好尴尬这名字在他那边整个就一非主流,不怪他误会啊。
“沈兄,他说什么了?”齐景澜打了个哈欠赶上来,他站得远,没注意。
“她说,她叫风。”
“风?这名字有意思,自己取的吗?”柳鹤文咂摸一下,问道。
风:“嗯。”
柳鹤梦轻车熟路:“姑娘的名字甚是动听,颇具风骨,一看姑娘就是才华斐然,蕙质兰心。在下柳鹤梦,是寻花山中的大师兄,这位,沈昭,温负雪,齐景澜。”
风淡淡道:“华老头说过。”
“说过就好,那我们就相当于认识啦,”沈昭摆出御剑手势,阻止柳鹤梦进一步作妖,将人夹在了自己和温负雪中间,“风姑娘,那我们这就启程了,此行是要回家吗,那你更应该高兴着呀。”
“算是。”风的模样看不出一点高兴,不知是否天生就一张冷脸,喜怒看不真切而已。
齐景澜长时间不御剑,摇摇摆摆了好久,沈昭扶了一把才站直。
听见这句不由得小声一问:“沈兄,‘算是’是什么意思。”
“嘘,小声些,大概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别问了,一听就是痛处。”
齐景澜:“好,那我不问了。”
“嗯,真听话。”
“那好,我们出发吧。”
沈昭跃跃欲试,右手高举,像个导游,“目的地,荒洺大泽。”
“等等,”齐景澜弱弱举手,“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齐景澜指指风。
“她不会御剑飞行,谁带一下?”
“哎,我可……”柳鹤梦自告奋勇,举起的手被沈昭又按下。
“你不行。”
上了柳鹤梦的剑那还得了,那就控制不住了,诱导早恋,不可取。
“啊,为何啊。”
柳鹤梦一脸可惜无辜,眼波流转,盛了一汪春水,比姑娘还娇。
沈昭说一不二:“没有为何,我说不行就不行。”
“景澜……算了,我来吧。”
齐景澜憨厚地嘿嘿两声。
他自己御剑都费力,再多一个人,恐怕得一直下去捞人。
“不行。”
沈昭迷茫了:“师兄?”
“我来。”
温负雪的剑顿时变大,站上两个人是绰绰有余。
他解释道:“你御剑之术近有波动,恐出事端,我来。”
沈昭心里嘀嘀咕咕,哪来的波动,我怎么没听说,御剑之术早已经驾轻就熟,这你不都知道吗。
“哦,好吧。”
温哥抢活,他能说什么呢,毕竟按照小蓝江万古不变的定律,是个妹子都是主角的。
温负雪:都离我老婆远点[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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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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