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宸扫了一眼餐桌上的几人，“是故事几十分钟前发生的，没过几分钟就出了这么详细报道，谁联系的媒体？你真当我老糊涂了？”
“这件事不光小窈会查，我也会查清楚，你们最好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
说完，陈进宸也起身离开了。
餐桌上就剩了陈子健一家和林维风。
直到陈进宸离开后好几分钟，陈子健才重又开口，他对李云静说。
“你怎么回事？报道出得这么快，这漏洞也太明显了！”
李云静面色也说不上好：“谁知道他们这么心急，接着就报道了。”她看了一眼林维风。
虽然因为陈进宸刚刚一番话被泼了些冷水，但陈子健现在有更为在意的事情，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
“不过这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了，趁陈窈现在被牵制住，必须尽快找到楚清云。”
—
今天中午离开陈氏后她没有直接回老宅，而是叫出了林维风。
“不用担心，陈窈已经转移了火力。”
“怎么回事？”林维风不解。
“这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们现在有一个拉陈窈下马的机会。”李云静转了话题，“只要把陈窈拉下马，我们的事情就好解决多了。”
这件事足够大，大到可以掩盖住她的那些事。
林维风现在也不关心其他的，只要有解决马国柱隐患的办法就可以，“要怎么做？”
“陈窈最近在负责陈氏远郊的一个项目，那个项目基本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但陈窈最近疏于管理和监督。”
李云静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如果这个项目出现了什么意外，陈窈还没坐稳的位置就要没了。如果这时通过媒体和公众施压，曝光她之前的丑闻，那她就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搞定了陈窈，江夜就容易了。我不相信他们能有那么好的感情让江夜在陈窈身败名裂后仍然护着她，江家也不会允许有重大污点的人作为少夫人。”
林维风消化着李云静的这番话，他挑眉：“所以说，我要把她的项目搞砸？”
李云静勾了勾嘴角：“没错，你的背景还算干净，由你来联系人买通那里的负责人，毕竟是在工地上，一点小打小闹都能闹出大新闻。很容易的。”
李云静又补了一句：“你要尽快，陈窈现在还在推动另外一件事情，我们必须赶在她完成之前。”
事态紧急，他们不求做到绝对的悄无声息，只求立竿见影。所以当天傍晚工地那边的任务就完成了。
与此同时，李云静也联系了报社和各大新闻社，提前把通告交给他们，只要事情发生，就立刻报道。
事故和舆论滚滚而来，陈窈很快就会撑不下去。
—
江夜拉着陈窈回了房间。
陈窈已经从震惊中回过了神，她拿出手机给楚清云打了电话。
陈窈心里对于再次爽约有愧疚，有心虚，但更多的心绪已经被摆在面前的事故牵动，“抱歉，陈氏这边我负责的项目出了问题，我可能得过两天再去跟你汇合了。”
楚清云表示理解，“我看到新闻了，你专心留在江城处理吧，汪洋这边好说，他的态度很配合。”
“嗯。”
陈窈挂了电话，有些站不稳，幸好江夜一直注意着她，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入怀里。
江夜没有立刻放开她，“慢慢来，会没事的。”
“嗯。”陈窈机械地点点头，她现在没有那么多精力思考别的。
“我要去事故现场。”
“我送你。”江夜没有太多商量的语气。
“嗯。”陈窈也没有拒绝，她对于自己经久不练的车技本就没太大信心，更何况是在心烦意乱的时刻。
几十分钟前发生的事故，在车辆较少的夜晚，老宅到事故现场的车程也不过几十分钟，等两人赶到时，各路人还都在现场。
大约也没有谁能想到陈氏总经理会亲自来到现场，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并没有谁注意到陈窈和江夜。
警察和医护人员正在勘察现场，陈窈没有主动上前打扰。她在人群中穿梭，终于找到了与她相熟的一个负责人。
负责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结果，转头却看到了陈窈，有些惊讶，“陈总？你怎么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陈窈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今天傍晚这栋楼上的钢板突然掉落…砸伤了工人。”
钢板掉落…砸伤了人…陈窈机械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几乎天天扎根于此的工作像个笑话。她像模像样地每天来了又走，到头来连钢板这么基础的安装工作都没做好监督检查。
但她也来不及苛责自己太多，受伤的人的安危最重要。
在这里工作的人陈窈基本已经认识了个遍，她面露担心，继续问道：“谁被砸伤了？”
负责人面露伤感，语气吞吐，“林大头和老钟受伤了，已经送去医院了，在…急救室。”
急救室…若不是江夜揽着她的肩膀，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摔倒。
负责人说完，又网拉起警戒线的里面望了望，面露犹疑。
陈窈精神高度集中，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出口询问：“怎么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见陈窈询问，负责人不再犹豫，他挠挠头，“我记得今晚是林大头，老钟和李霖一起来巡视的，怎么找不到人呢？”
虽然警察还在里面排查，但也只是排查安全性，伤亡人员早就被排查完毕送往医院。
李霖却不在其中。
不过负责人没有把话说到底，又有补了一句：“不过也有可能李霖提前走了，现在他电话还打不通，我等会儿再试试。只要确定没伤亡人员里面没有他就行。”
陈窈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点了点头。她总觉得，以李霖的性格，不像是会提前翘班的呢。
警察排查完现场后又召集了现场所以相关人员做笔录，甚至很晚到达的陈窈和江夜也被叫了去，却仍然没有看到李霖的身影。
陈窈最后一个做完笔录，离开警局时已经临近半夜。
疲惫地坐在车里，陈窈打开手机开始处理未回复的消息。
江夜似乎并不想她再去看手机，一边温柔地拿开了她的手机一面把外套搭在她身上，“已经不早了，这些事明天再处理，你先休息。”
陈窈只听话了一小会儿，过了一阵又忍不住拿起手机。
“回我们家吧。”江夜再岔路口选择了另一条路。时间已经不早了，回老宅也不方便。
“嗯。”陈窈点头，眼神还是一刻不离得盯着手机。
江夜又用余光看了她几眼，想说什么，却没再开口。
—
回到家里，陈窈简单地洗漱换了睡衣就一头栽进了床上，倒在床上，她还是不停地刷着手机。
那些江夜不想让她看到的，她都看到了。那些新闻报道，除了关于批评她工作不力造成今天这场事故的，还有关于之前原身的所谓丑闻，全部被铺天盖地地报道出来。
江夜也洗漱整理完自己，倒在床上从背后抱住她。
“不要再看了，明天这些新闻就会消失。”
江夜在刚刚陈窈做笔录时就注意到了这些具有恶意导向的新闻，他已经联系了助理就一些不实信息向新闻社提起诉讼。
江夜关上了房间里的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陈窈的手机屏幕显得有些刺眼。他轻轻扣住了陈窈还在固执地翻看手机的手。
陈窈听话的没再动，却始终挣着眼睛。
走到今天，她付出了很多，筹划了很久，付出了很多。
最近这几天她接收了很多消息，心情大起大落，就当她欢欣鼓舞地觉得自己终于要达成自己的愿望时，回头看，她竟然连最基本都任务都没有完成。
她在原来的世界里是一名建筑设计师，自诩对工地建工这份工作游刃有余，却搞出了今天这么肉眼可见的低级工作失误。
陈窈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开口：“消失又怎么，事实不会改变。”
江夜把陈窈的身子掰过来，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看到陈窈也在看着他。
江夜突然没来由地有些紧张，有些害怕。陈窈的眼神坦荡平静得可怕，让他不忍看下去，他用力抱紧了她，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
“这不是你的错，谁会希望这种事发生呢。”江夜慌乱地开口。
他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干巴巴，很苍白。
虽然看着木木的，但他其实是很善于辩解的，常常一针见血，大学时参加过辩论赛甚至拿了最佳辩手，但他现在觉得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紧紧抱着陈窈，重复着这句话。
良久，陈窈才开口：“嗯。”
她似乎感受到了江夜的慌乱，她想安抚他，于是轻轻地回抱了他。
黑暗里的两个人面对面紧紧拥抱着，像茫茫大海中的孤舟，仿佛整个宇宙只有他们两人。
明明是我的事情，为什么你会这么在乎呢？
陈窈没有问出口，江夜的心跳已经成了她的睡眠催化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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