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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 在家里迷路了

岳灵珞能随意走动后,带着碧玉步出小院,四个大丫鬟抱瓶的抱瓶,拿披帛的拿披帛,浩浩荡荡跟着出门。

她叹口气,实在消受不了这排场,“碧玉和戈儿跟着就行,我只在家中,活动活动腿脚。”

碧玉点点头,示意戈儿跟上。

她步出院门,只见一片平阔的场地,正中一座湖石堆砌的小山,还有零星的湖石点缀在附近,与小山呼应。山边石旁种有松柏,绿荫荫的树冠仿佛撑着的大伞。

见地上一条水磨石路,她就跟着石路的方向,沿小山左行。

“小姐,您要去夫人处请安嘛?夫人今日一早出门,去了钦天监监正、卫大人府上。”碧玉说道。

卫监正的夫人,与耿夫人是姑表姐妹。

她停下,想想说:“你扶我去花园,躺了一个多月,活动活动腿脚。”

碧玉搀着她向小山走去,她才注意到,小山旁绿荫荫的树冠下隐蔽着一扇门。

她步入门内,又是一座湖石堆叠的山,挡住了视线。顺着冰纹石铺墁的曲径拐向山后,眼前豁然是一个清幽别致的庭院。

庭院不大,院内一座敞轩,台基由冰纹石砌筑,檐柱之间设着坐凳,轩内金柱之间又有落地花罩。

庭院两边俱是抄手游廊,廊下吊着各色笼子,笼着仙禽异鸟。她顺着游廊慢慢走,拿了瓜子喂鸟,一只绿毛鹦哥见了她,转着圆溜溜的眼珠,嘴里似摸似样的说着:“大小姐,大小姐。”

游廊相接,就是岳府的花园,园内佳木茏葱,奇花灼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汇入池塘。

抬眼望去,岳府的花园多种植松、柏等常青树,另一些阔叶树木,她完全不认识。

花园布局疏阔开朗,少有曲折萦迂,尤其有趣的是,一大簇一大簇正红色绣球,齐齐整整地排列出“昌盛”二字,每个字都有一丈见方。

她“噗呲”一笑,这宁远侯府家风耿直。

碧玉也笑起来,“侯爷不喜欢那些娇滴滴的花儿,说难伺弄;说绣球生机勃勃,意头好。”

“还得像列兵一样站好队,哈哈。”岳灵珞大笑。

“那可不,老侯爷在时,就多种花果树木,不喜欢弱柳扶风之类的景致。说‘果木见四季,松柏守岁寒’。”碧玉说道。

原来是果树,难怪她不认识,她以前不见四季,也分不清五谷。

岳灵珞第一次在自己家里走累了。

之后,她便让碧玉每日陪着她散步,大丫鬟戈儿便落后半步,跟在两人身后,默默无言。岳灵珞和碧玉说话,她从不插嘴,唯有问到她,她方回话。

很快,岳灵珞分辨出岳府的正堂;父母和二哥的住处;知道两位姨娘领着弟妹住在同一个院落里。东北角的小院里,还奉养着爷爷的两个姨娘。

她时不时去向耿夫人请安,发现原以为的悠闲贵妇,其实十分忙碌。耿夫人除了掌管岳府中馈,还张罗必须的人情往来。近来缮国公府太夫人亡故,需去打祭送殡;瑞亲王王妃华诞,送寿礼;中书令添了长孙,预备贺礼。碧玉提到的钦天监监正夫人,和耿夫人同在京中的小耿氏,正染病,每日请医服药,耿夫人需登门慰问。

徐墨从一开始每两三日来一次,到如今七日至半月一次。岳灵珞曾客套的跟他说不必来得如此频繁,他只是嗤笑一声,回复道,“不如此,怕令尊要去拆了御医院。”

这日春雨,徐墨仍如期而来,岳灵珞见他袖口有些湿润,水珠顺着他抬起的手,滑入手腕,于是吩咐丫鬟送上手帕、热茶。

徐墨呷了口茶,沉吟片刻,探究地盯着她,“岳小姐竟然拒绝了三殿下的求亲,教我刮目相看。”

岳灵珞仰起头,骄傲地说:“我不想三殿下因为同情我而提亲,我想要一等一的宠爱,若他给不了,那我宁肯全部不要。”

她揣摩着,一向骑马能上房的岳灵珞,如果突然变得谨小慎微,太奇怪了吧。

“哦,”徐墨眯起眼睛,脸上的笑意有了几分真切,“岳小姐倒是坦率赤诚。”

她看着徐墨大狐狸一般的微笑,想象他头上长着一对毛茸茸的竖耳朵,他正微微侧了侧头,整个人莫名像一只乖巧的狗狗。

不由得嗤笑一声,“徐御医究竟怎么看我的,我不得而知。但我不会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以伤势来逼迫三殿下。”

她满意地看着徐墨一楞,点点头,随即望向她的目光颇有几分赞赏。

看着棉花团子一样柔软的御医,她忍不住说道:“近来我一直在想,如果两个人无法真心相待,勉强结为夫妻也未必会幸福;反之,如果一个人能自处,也未必需要结婚吧。”

曾经,虽说是社畜,但还是对爱情抱有期待,不想为了结婚而结婚。再说,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快乐,会用浪漫故事和泡泡浴来抚慰自己,会享受宅女安逸的生活。

“岳小姐想效法广宇大长公主么?”徐墨饶有兴趣地问道。

太祖之女,广宇大长公主在太祖崩后监国,直到幼弟成年,仍以内亲王身份参政,终生未婚,有一个旷古烁今的封号:大魏镇国广宇大长公主。

“哈,如果能那样,也不是不可以。”她笑笑,大魏风气开放,一辈子闲看花开花落,感受明月清风,也挺好。说到底,她更在意自己的日子过得舒不舒心,而不是一心围绕着男人过日子。

“徐御医,伤口已经愈合,这些时日,多谢你费心。”岳灵珞摸着额头。

“仍需在家中静养,我估计需等端午之后,方能出门。还有,别再骑马。至少这半年,别急着骑马。”徐墨细细叮嘱,她乖巧地应诺,头部创伤,不能剧烈震动,她明白。

“至于额头上的疤痕,我尽力让痕迹淡一些。”他叹了口气,安抚道。

“我不强求,徐御医已名不虚传。”岳灵珞了然地说,此地没有激光祛疤,不能强求中医。

悠闲的居家时光,她积极向耿夫人靠拢,每日去请安问好。

闲暇中,她还去看望二哥岳源,大魏风气开放,男女大妨并不严重。

岳灵珞的长兄岳渊十四岁就跟随父亲从军,如今正在幽州边军中历练。而这位二哥留在京城,有个龙禁尉的闲职,是一位让父母省心的荷花大少。

岳源继承了父亲英挺的相貌,只是不似父亲坚毅,一副花花公子的慵懒。见了岳灵珞,他笑嘻嘻,“妹妹想是在家中关得无聊了,我教妹妹玩六博棋。”

他拿出棋盘,“六博棋盘,名局。”又取出六个“箸”,放在棋盘边。

岳源在已方棋盘的曲道上排列好六枚棋子,岳灵珞也依样摆上。

接着,岳源指点道:“其中一枚代表“枭”,五枚称作“散”,以“枭”为大。对博时,你我先轮流掷管,再根据掷得的“箸”的数量多少行棋,数越大,走的棋步越多。行棋时,“枭”一得便即可吃掉对方的“散”。同时,“枭”在己方“散”的配合下,调兵遣将,争取时机杀掉对方的“枭”。对博的胜负以杀“枭”来决定。”

讲完规则,他笑问道:“我说得可明白?”

岳灵珞点头,“咱们先上手玩着,玩几次我便会了。”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丫鬟美旦捧着食盒进来,“夫人差人送来樱桃水晶糕、甘露饼,我给小姐送来。”

“先放着吧。”岳灵珞低头研究着棋盘,岳源瞟着美旦,让岳灵珞吃了一个“散”。

想到岳灵珞曾经最爱骑马,她还特地去了一趟马厩,她的坐骑按颜色取名为:小白、小乌、湛青。

这些来自塞上河湟地区的良驹,自从成为她的坐骑后,一直受到过分的照拂,过着娇生惯养的生活。

岳灵珞拉着萧烨去狩猎那天,乘骑的是小白。那日,一向驯顺的小白突然狂躁起来,侍卫们不得不斩杀小白,可已经来不及了,岳灵珞仍然摔下来。

之后,宁远侯一直追责马夫和侍卫,后据说是马蜂蜇咬导致马匹发狂。

这说辞,她不太信。联想到小说中描述,岳灵珞在和萧烨订亲后,认为皇后之位已是囊中之物,于是表现得就如同真正的皇后一般,越来越嚣张跋扈。

未来的太子妃,这位置本就招人嫉恨;她的行为举止,又让正德帝和皇后、宜妃认为她德不配位。

这或许就是岳灵珞在婚期前被人毒杀,而小说中干脆不提凶手到底是谁的原因。

她无语望天,还是遵医嘱,别骑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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