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言半死不活地坐在塑料凳子上,看着安然抱着头蹲在自己身边,后边歪七扭八地蹲着一排蔫黄瓜似的二世祖。
“你说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一群臭流氓,□□!”安然瞪着身边的宁瑞骂他哥,嘴一瘪扑到哥哥怀里大哭起来。
李子言抿唇摸摸安然的头,虽然小姑娘大部分时间都很脑残,但本性不坏。
李子言抬起眼角斜睨了宁瑞一眼,故意挑衅,“宁少,我的十八万......”
“嘿,你小子他妈来劲了是吧!”鼻青脸肿的宁瑞跳起来又要打人。
“怎么着,还想接着打啊!”谢安跟着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吼宁瑞。
“干什么呢!”工作人员闻声过来,指着一群大小伙子又是一通批评教育。
“舍不得就别吹牛逼啊。”李子言捂着胃嘟囔。
怀里的安然悄悄拉他衣摆,“哥,你别说了。”她哭了一晚上,声音沙哑,还在间歇性抽泣。
“你给我等着。”宁瑞放狠话,“出去之后我就找人弄死你!”
“j察叔叔他说出去了还要打我。”李子言苍白着一张脸眼泪汪汪的求助,“我家里没有大人,怎么办啊。”
“你怎么回事儿?再进来就不是批评教育了你知道吗?”这种事他们见多了,都是一帮混小子仗着有钱胡作非为,只可惜没有实质性伤害,他们也不能违章办事。
宁瑞一屁股坐到地上,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切,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爸是谁吗?告诉你,就算我杀了人我爸也能把我捞出去!你敢管我,回头就能让我叔把你这身儿警服给扒了!”
j察也刚上班不久,正是正义感爆棚的时候,拎着宁瑞就想往审讯室走。
“小张,过来一下!”一旁的领导叫了一声。
“领导我这......”
“有急警,快点!”
“诶!”年轻j察应了一声,警告宁瑞一句快步离开。
“我把你刚才的话录音了,你猜我发到网上会怎么样?”李子言迅速变脸,晃着手机对宁瑞挑衅道。
宁瑞又要站起来,被一旁的朋友按住,他不服地冷哼,“那又怎样?随随便便道个歉,花两块钱,那帮傻逼就啥都忘了。”
不远处的朋友拦着宁瑞不让他说话,宁瑞却更加得意,“你看网上那些底层蛆干成过什么?我家一个月交的税都抵得过他们一年工资了,还不都是靠我家养着。网上骂的多欢有屁用,站我跟前还不是得给我跪舔。法律就是我们用来管理你们这些底层蛆的!”
一旁观战的谢安目瞪狗呆,他一直都看不上宁瑞这帮low货,但是没想到居然能蠢到这个地步?
旁边的小包扯了一下谢安,把手机屏幕给他看。
谢安刚从手机上看清宁瑞的脸,直播间就被屏蔽了。
小包对他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后边熊猫眼的老马对着李子言的方向竖了个大拇指。
谢安也懵了,晚上他跟一帮哥们吃饭的时候收到匿名短信,里边就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宁瑞左拥右抱着俩女的。
谢宁两人本来就一直不对付,现在这宁瑞白天刚跟谢安的亲姐定了亲,晚上就搞这乌七八糟的!
谢安哪里肯消停,带着一帮哥们就杀了过来,没想到还能看这么一个现场直播。
“我们匿名去扒一扒啊,指定能火。”谢安另一边的老张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他这么一提,其他四个人也纷纷掏出手机。
“已经有热搜了,我发群里。”
“果然被骂成孙子了嘿!”
“张.雷锋同志我来帮他们提供详细信息啦~~~”
“我来爆料他以前的光荣事迹!”
“我靠,有人艾特纪。检。委了!”
“记得切小号。”谢安嘱咐道。
“艹!不早说!”
这边人们正刷的开心,监护人们就纷纷过来接人,来接宁瑞的助理明显脸色非常不好。
等到最后,这里只剩下李子言兄妹俩和谢安了。
“要不让我姐顺便把你接出去吧。”老张和谢安说。
“不用,我表哥一会儿就来了。”谢安挥挥手和老张道别。
看清谢安样貌的瞬间,李子言就懵了。他定定看着谢安,谢安也回看他,中间隔着安然那个电灯泡。
“谢谢。”李子言对他笑了一下。
“不用谢,再说了我也是为我姐打抱不平。”谢安咧嘴一笑,露出半颗小虎牙。
李子言眨眨眼,觉得酒劲儿有些上来,鼻头发酸,泪水突然就止不住了。
十年了。
他以为他早已淡忘的过往,以往的模样,竟然就那么鲜活的涌上心间脑海,深刻的提醒他,他一刻一分、一瞥一笑都从未忘记。
他的爱从未消退,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深刻。
李子言:【045,你们系统建模有标准库吗?】他想问谢安是不是他,可却不敢给自己一丝希望,他有无尽的时间来惩罚曾经的有恃无恐。
涉及系统规则机密,045无法回答,只能装死。
“小美女你叫什么呀。”闲不住的谢安开始和安然套近乎。
李子言努力平复着心情,泪水无数次模糊视线,上传被和谐视频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
安然知道这人救了他们哥俩,再加上谢安一张娃娃脸长得十分讨喜,对他很有好感,“我叫安然,这是我哥安言。”
“好巧,我叫谢安。我们都有安字。”谢安迅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小美女有男朋友吗。”
谢安话落,就觉得突然有一道让人背后发寒的视线盯着他,可是他抬头看去,这个屋里也只有低头玩手机的安言了。
【招小姑娘喜欢这点倒是一样。】李子言想起上一世的姬若水,很快将这个念头打消,任何的希冀和代替品都是对杜明礼的亵渎。
听他这样一问,小姑娘瞬间没了笑脸。
谢安一看就知道是分手了,“一定是那个傻逼没福气,配不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虽然比我强的不好找,但是比我差那么一丢丢的绝对有的是。回头哥哥给你介绍几个。”
安然看着谢安好看的眉眼,觉得谢安温柔又有趣。再想起方复霖,那个人脾气大、还幼稚。这样一想,她觉得谢安说的还是有一点点道理的。
“谢安!”隔壁大厅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怒气十足的吼声。
“这老头怎么来了?”谢安一蹦三尺高,慌里慌张的藏到办公桌底下。
“你这个兔崽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中年男人很快出现在门口,谢安和这人长得有五分相像,但还没有那种常年身居高位的威严。
没两分钟,谢安被揪着耳朵拎出来,“诶爸爸爸爸,疼。轻点。”
“你不好好上学,又去那种地方喝酒打架,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诶呀爸!”谢安挣脱他老爸的魔爪,灵活地蹦上办公桌。
谢矩指着他儿子骂,“我们谢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账小子!小王八蛋!”
“诶,老爷子,这话可使不得。”谢安三两步跳到别的办公桌上,“我是小王八蛋您是啥呀。你这不连我爷都骂进去了,多不合适呀。”
谢矩抄起办公桌上的东西就朝着谢安砸,一通砸完气喘吁吁走了。走之前还非常大声的的跟张助理说,“把该赔的赔了,多塞点钱把这小王八蛋在拘留所里关三天!”
李子言:......
045:吃瓜。
说是这样说,谢父还是留了自己的助理来善后。
“我爸是不是让你把我卡停了?”谢安站在局子门口问他,突然觉得夜风十分萧瑟,“偷着留一张行吗?”
张助理轻推金丝眼镜,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对不起三少爷,我是为老爷办事的。”
“那你带我去酒店开个房间?”
“三少爷,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我的加班费是5k每小时,请问您是微信还是支付宝,银行转账也行?现金我可能不太行。”
“滚滚滚!”谢安烦躁地挥手。
谢安站在凌晨的街道打了无数的电话,半天才有一个损友接电话,“前两天你想睡那个小网红呢?你去她家住不就行了。”
“艹,他妈的是她想睡我,ok?”
“要不要脸!”
“就那尖下巴,晚上别戳死我。卸了妆还不跟鬼似的。”
“那个学妹呢?”
“那个不行,还没追到手,别吓跑了。”
“靠,给你转1万,别打扰老子睡觉。”
说完那头就挂了电话。
“靠!”
李子言在一边听了个全程,裹紧外套往公交站走去。果然只是用了同一套人物模板,这人连杜明礼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安然亦步亦趋地跟着,频繁回头看谢安。
“嘿!等一下!”谢安跑到李子言前边,面对着他倒着走路,“你怎么说走就走,也太无情了吧。”
“想干嘛?”李子言问。
“收留我一晚吧。”谢安讨好地笑。
李子言瞥他一眼,停步向远处的出租车招手。
谢安被那双丹凤眼下的泪痣刺了一下,只觉得浑身酥麻酸痒,忍不住舔了下嘴唇。暗骂宁瑞那个混蛋眼光真他妈毒。
“你看这天都这么晚了,我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男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很危险的。”谢安舔着脸往上凑。
出租车停下后,安然率先钻进副驾驶,小仓鼠似的趴着窗户伸头看热闹。
谢安拦住李子言要关上的车门,“至少留个电话?”
“凭什么。”李子言坐在车里叉手看他,忍不住想多看一眼。他想借此怀念心中的少年,可又不想看到一个冒牌货顶着杜明礼的脸。
昏黄的路灯映得青年一双水眸氤氲灵动,微扬的嘴角似笑似怒,让谢安拿捏不准对方的想法。
谢安依依不舍地关上车门,最后扒着车窗问:“留个电话也不行吗?”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失望地垂下去,像只可怜的小狗。
李子言完全放下车窗,向他勾勾手,就见那人眼睛忽然一亮,双肘撑着车窗,毛茸茸的脑袋就伸了进来。
李子言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灿若星河的眼底盛着化不开的怀念,实在太像了。他拉过谢安的左手,在他的手心写下一串数字。
笔尖划过掌心的触感沿着血管传到了心尖,连着对方指尖微凉的触感一起,激得谢安后颈一片酥麻。谢安看着他的睫毛在脸上落下长长的影子,恍然间觉得这世界只剩了他们两人,竟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安的感觉。
“我们再不走,司机师傅要拒载了。”李子言伸出指尖抵着谢安的眉心,将人推了出去。
直到那辆车消失在视野中,谢安仍然呆愣愣地站在街边,眉间冰凉的触感愈加清晰,心跳声都盖过了整片闹街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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