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言一大早接到安然老师的电话,说是寒假要组织同学们去美国交流两个星期,需要交五万块钱,全班同学只有安然没有报名,她怕安然会因此而受到同学排挤,特意打电话过来询问状况。说是询问,话里话外都是让李子言想办法把钱交了。
李子言看着好不容易丰盈了一点的余额,捂脸痛呼。
“打工太难了!”
自上次闹了那么一出之后已经一个月了,李子言每天打三份工,还要抽空上成人高考班。就这样卡里的五位数还是1开头的。
045都有点看不过去了:【要不我帮你开十倍速吧。】
李子言刚一犹豫,手机就来了消息:
——我在图书馆占好了座位,你可以多睡一会。
李子言立马放弃挣扎,起床收拾东西。
045:【......】
【宿主,我觉得你有点不务正业,剧情线都一个月没动静了你都不着急。】
李子言:【只打几天工怎么跟安然卖惨?当然要持续的久一点。】
045:【真的吗?我不信。】
李子言以最快的速度背着书包冲向西山大学图书馆。他知道不应该再见谢安,可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就让他自私一会儿,借用谢安一张脸挺过难捱的资本积累阶段吧。
做任务是一回事儿,搞不好他要在这个世界生活很久,自然也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所以他打算参加明年的高考。
谢安见他来了,赶紧接过书包拉着人去一楼的咖啡厅。
“不是说可以多睡一会儿吗,怎么来这么早。”谢安把自己带来的早饭摆到李子言面前,埋怨道。
“考试不等人,我想着能多学一会是一会。”
李子言吃相很好,即使饿的狠了也不会狼吞虎咽的,却又让人觉得他吃得很香。
谢安早上在家吃过,知道他食不言的习惯,坐在一旁默默看他纤细的手腕。
这一个月他天天想着法的投喂,这人怎么一点肉都没长。调查别人很不礼貌,安言嘴又紧,谢安只能从安然那边间接了解安言。
原来安言为了妹妹放弃重点大学,原来他真的每天都在打工,原来他说的没空吃饭不是敷衍。
谢安最近一直守着李子言,陪上自习,陪吃饭。看着李子言要在三地辗转打工,要照顾生病的妈妈和不听话的妹妹,还要抓时间准备高考。
一想到青年边骑车边吃午饭的模样,谢安便心疼到连指尖都发麻。用这么单薄的身体供养妹妹和生病的妈妈,他这些年过得多难啊。
谢安这辈子第一次想要好好照顾一个人。
但谢安不知道的是,这样过了一个月的李子言也是身心俱疲。
要不是谢安整天这么围着他转,李子言早就不想干了。按他原来的脾气,说不定一怒之下就杀到山塘去收割渣男的苏爽度和悔恨值了。
不要小看一名打工人的怨气。
看着这样的宿主,045有些不舒服,但他暂时还不知道这种情绪叫什么。
045:【宿主,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你没必要对自己这么苛求。】
李子言:【你在说什么?】
045:【小将军那么喜欢你,看你这么自虐肯定心疼坏了。】
李子言口中泛起苦涩,心疼一个害他国破家亡的仇人吗?
一直关注着李子言的谢安发现他的异常,“怎么突然不高兴了,遇到不会的题了吗?”
谢安凑过去看李子言手下的习题册,却在凑近时发现他体温高的异常。
“你发烧了。”谢安摸着李子言的额头说。
“应该是图书馆温度太高了吧。”李子言把谢安的手拿开。
谢安不放心,给李子言倒杯热水就要去校医院,“把热水喝了,要是难受就在桌子上趴一会儿,我买了体温计和感冒药就回来。”
“你不要乱跑知道吗。”
李子言确实有点昏沉,捧着热水呆呆地对他挥手。
忙了这么久,果然是累到了吧。李子言趴在桌子上想。
“同学,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李子言头枕在胳膊上,看一眼跟他搭话的男人,又看一眼挂着谢安书包的椅子。那意思很明显:这里已经有人了。
可那人仿佛没看懂一般,笑着坐到谢安的座位上。
“同学你是不是不舒服?”
李子言眯眼表示不满。
045在一边提醒他,【宿主,这是穆清然。】
李子言烧得头脑昏沉,一时也没想起这个名字。
045:【就是原主的第二个男朋友,那个PUA渣男。花着原主的钱跑通告,火了之后一脚踢开原主,甚至怕原主勒索,想要逼死原主那个。】
“哦......”李子言烧成浆糊的脑袋终于想起了这个人。他用手撑起脑袋,端起手边的热水喝了一口,“你怎么在这。”
他竟直接询问穆清然,看来真是病得不轻。
穆清然也被他问的一愣,很快调整好表情,担心的探他的体温,“呀,你发烧了,我送你去校医院吧。”
说完,他自顾自地拉起李子言,把他背走了。
045:【......】
李子言:【......大冬天的,他甚至都没给我披上外套。】
045:【宿主你清醒一点啊!】
045:【救命啊,拐卖儿童啦!】
李子言趴在穆清然背上,连动根手指头都困难。
穆清然是西山电影学院的学生,根本就不知道西山大学的校医院在哪,他背着李子言在寒风中绕了大半天,“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校医院了。”
若不是知道这人的底细,李子言还真以为这是哪里来的热心同学。
“原来你还是高中生吗。”穆清然拿着几张缴费单子坐到李子言病床边,“是想考西山大学所以来这里学习吗?那就是我未来的小学弟了,你有什么不会的我可以教你哦。”
西山电影学院连公办学院都不是,穆清然也真有脸在这装。
李子言看着输液的右手,他现在脑子转得有点慢,想不通穆清然为什么会这么早出现。
穆清然十分细心的沿着李子言的视线看过去,把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上,轻轻摩挲,“你的手好凉,我帮你暖暖。”
李子言抿嘴躲开他的手,“我手机还在图书馆,能不能借一下你的?”
穆清然摸了摸口袋,“哎呀,我的好像也在图书馆里。”
穆清然拿了宁瑞的钱来勾搭李子言,等了一个月才抓到机会,怎么可能让李子言用自己的手机把人叫来。
他看过那边送过来的资料,这个安言生活一直十分艰难,整天疲于生活,又从未谈过恋爱,简单地像一张白纸。对于穆清然这种老手来说,简直手到擒来,更何况他前些日子还专门报了一个PUA培训班,正好可以拿这个小朋友练练手。
穆清然想到那边给自己的指示,骗上床给5万,拍视频加3万,逼他自杀再加2万。有人白给艹,还有人给钱,真是一笔好生意。
更何况这目标对象长得还这么好看。
想到这里,穆清然真心对李子言笑了一下,他状做关心地帮李子言调整输液速度,又试图伸手去摸李子言的额头。
PUA教程里写了,频繁的肢体接触可以迅速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现在人都不装现金了,没有手机怎么付钱。穆清然明显是在撒谎。
李子言十分厌烦他的靠近,快速坐起来想摘了输液瓶去找护士,可是起的太快导致他头晕地厉害。
穆清然适时扶住他,试图坐到病床上将人揽进怀里。
“安言!”
李子言捂着头,他烧的视线模糊,缓慢地把头转向声音来处,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安回到图书馆后没看到安言,见他手机和外套都没拿以为他去厕所了,可半天也没等到人,找了一圈后才被隔壁的同学告知他被人送到了校医院。
谢安马不停蹄的杀回校医院,一进病房就看到安言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看过来的眼神空洞茫然,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你在干嘛?”谢安以保护者的姿态将安言揽在怀里,质问穆清然。
这人一脸肾虚相,那双眼睛一看就是名利场里混惯了的,这种人也就骗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涉世未深的...安言不就是?
谢安心中警铃大作,看着穆清然敌意更甚。
“我看这位同学生病了,所以背他来校医院。”穆清然向谢安解释着,眼睛却追着安言,见他看过来便送上一个友善的微笑。
这种笑容可是他对着镜子练了千百次的,他凭着这种笑容拿下的男男女女都不下两位数。
可惜现在李子言只觉得头晕恶心,拔掉手上的输液管就冲到卫生间里吐了起来。
穆清然:......
045看到穆清然吃了苍蝇似的表情,默默给宿主点了个赞。
谢安将人抱回病房时,穆清然还在。
“你可以走了。”谢安眯着危险的眼睛像是一只被入侵了领地的狮子,恨不得下一秒就咬断入侵者的脖子,跟平日安言面前的阳光大学生判若两人。
穆清然一个字都没敢再说,将已经打好的腹稿咽下去,悻悻走了。
灼热的手背传来冰凉的触感,李子言睁着迷蒙的双眸,看到有人在用酒精帮他擦拭伤口。
“你刚才乱拔针,过会儿整个手背都得变青。疼不疼?”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语气,熟悉的细心温柔。
“疼。”他的声音又开始哽咽。
李子言从不觉得他是个爱哭的人,甚至在那天之后的十年中他都没掉过一滴眼泪。
最近却哭的像个懦夫。
谢安被他的反应吓到,松了松按着棉球的手,“我按的太重了?可不用力一点血止不住。”话没说完,一具火热的躯体撞入他的怀中。
幸福来得太突然,谢安受宠若惊的将人拥入怀中。
“你终于肯来看我了,明礼。”
谢安的心“咯噔”一下从云间直坠地狱。
“明礼是谁?”他轻拍着安抚怀中青年,杏眸中狠厉与嫉妒翻腾,明明已经咬牙切齿了,语气却十分轻柔。
无数念头涌入脑海,一位病重的人在意识昏沉中呼唤的人,该是多重要?
不是安言父母的名字,也不是妹妹的名字,那是谁?谁能比他的亲人更重要。
呼之欲出的答案让谢安的胸膛像是被人劈了一刀,活生生将心脏扯拽出来揪扯撕咬,让人痛不欲生,恨不得蜷缩起来。
可既然如此深爱,他们又为什么分开?他被抛弃了吗。
脑子不清晰的李子言惊愕地抬起头来,顿时泪如雨下,“你不认我?你果然恨我。”
安言惊慌伤心样子搅碎了谢安的心,他将人拥入怀中,柔声安慰,“怎么可能,我永远都不会恨你。”
想起安言这几年的苦难,谢安恨不能立即揪出那个叫“明礼”的人,将人碎尸万段。他想扯着那人的衣领厉声质问,为什么要辜负他的爱,为什么离开,你凭什么恨他!
明明......是这么好的人啊。
你怎么忍心对他的苦难视而不见。
凭什么!
你凭什么能得到他的爱!
你不配得到他的爱。
这样的人,我也想要,我想让他...爱我。
谢安慢慢收紧拥抱,嘴角危险的勾起,狠厉的杀意在胸膛疯狂翻涌。
既然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没出现,那就永远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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