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渡之,我们谈恋爱吧。”
叶渡之又做梦了,梦中他回到了高中,回到了陪伴他三年的破旧教室。在教室昏黄的灯光下,他转头见到了让他恨之入骨又日思夜想的混蛋。
混蛋还是高中时的模样,身形瘦削纤细,脖颈修长,翘鼻薄唇,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灵动狡黠藏着少年人狂妄的傲气。
此时混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像是看穿了叶渡之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同性恋小心思,用一种高高在上、得意洋洋的语气,施舍似的给了叶渡之一个谈恋爱的机会。
他那高傲的表情气得梦外的叶渡之牙痒痒,恨不得钻进回忆,将这拨人心弦的混蛋压在墙壁上,掐着他的喉咙,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再也不敢作弄他。
但梦里的叶渡之尚且年轻,看不穿混蛋的伪装,被人一句话弄得脸蛋通红,被人杏眼一瞧,便忘了自己是谁,别人随便画个圈,他就把自己洗干净,迫不及待的跳了。
叶渡之被迫在梦里回忆了一遍自己高中时不值钱的样子,气得半夜醒来狂灌两瓶水,接着就再也睡不着了。
宋瑜。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宋瑜。
偷了他一颗肾,留下句分手就消失的宋瑜!
叶渡之一拳锤在沙袋上,力气大得沙袋直往后飞,好不容易落回来,又被一拳捶飞,接着一拳接一拳,沙袋被主人咚咚咚的锤了一个小时。
叶渡之绝不会承认他是因为高中群里一个捕风捉影的宋瑜背影照半夜睡不着,爬起来邦邦邦的锤了两小时沙袋。
所有人都知道,在宋瑜偷了他一颗肾失踪后,他和宋瑜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更何况现在才过去五年,宋瑜最好祈祷别被他找到,不然他一定要让他好看。
他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被宋瑜一句话弄到失神、失魂、失肾的叶渡之了!
叶渡之咬着牙把拳套解开扔在地上,粗鲁的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他大步往门外走,汗水顺着他宽阔的脊背一路下.流,落在地上,砸出小小的、破碎的花。
……
第二天上午十点,A市澄中医院12楼高级单人病房
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三十多岁男人抱着文件夹,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板着脸对病床上的叶渡之道:“少颗肾还过度锻炼,你想死不用这么麻烦。 ”
叶渡之脸色一黑,对男人恶毒的诅咒十分不满,他威胁的朝沈一飞晃了晃拳头沈一飞道:“说这种话,我看你才是真的想死。”
沈一飞把文件夹扔到他腿上,扯了条凳子坐下道:“摊上你这么个领导,我的确挺想死的。”他细细碎碎的抱怨道:“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熬夜锻炼?”
他翘着二郎腿随口跟叶渡之胡扯道:“不会是你那旧爱又冒出什么消息,又气得你一整夜没睡,打拳消气吧。”
就这么一个猜测,沈一飞说出来都觉得好笑,可偏偏当初叶渡之那为了初恋要死要活的劲,他可是一辈子忘不了,见叶渡之住院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沈一飞本来想着: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拿来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但没想到他话一出口,病房内的气氛简直降至冰点,叶渡之的脸直接黑成碳了。
沈一飞:……
踩雷.jpg
懂了,叶渡之的初恋任何时候都不能提。
提了就会犯病。
沈一飞尴尬的放下二郎腿,搓了搓手道:“我瞎说的,你别介意啊。”他咳嗽两声,试图转移话题道:“你这还需要打多久吊针啊,下午的会要不要改时间?”
听出他的讽刺,叶渡之阴着脸,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不用。”
沈一飞心虚的推了推眼镜,低下头掏出手机,嘴里念叨道:“好像有经理找我,我回下消息。”
沈一飞在手机上装模做样的点了点,避了避风头后,他再次抬起头问叶渡之道:“所以你是为了什么半夜不睡觉打拳?”
叶渡之翻看文件的手顿了顿,几秒后,他若无其事的翻页道:“失眠。”
沈一飞:……
他很严肃,一点嘲讽意思都没有的说:“正常人睡不着都是起来吃颗药,不会仗着自己少了一颗肾,起来打拳。”
叶渡之:……
他敷衍的嗯了两声,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沈一飞气得想给他两拳,他站起来走了两步,压着火气问:“你给我个准话,这种把自己折腾进医院的事,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叶渡之抬起头来看他,知道自己今天这阵仗吓到他了,毕竟他本就身体不好,若还情绪不稳定,那跟着他是一点前途都没有了。
想明白自己的处境后,他心头也冷静了下来,他抬头认真的跟沈一飞承诺道:“不会了。”
沈一飞停下脚步,诧异道:“你说真的?”
叶渡之用手揉了揉腰部经年难愈的伤口,扯了扯嘴角道:“身体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沈一飞定定的看着他,没从他表情上看出什么,呼出一口气道:“你想通了就好,这么多苦日子都过来了,干嘛在这时候折腾自己。”
“人一辈子就一条命,得好好珍惜。”
叶渡之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他道:“沈叔,你说得我像故意折磨自己,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我失眠起来打拳,一下打狠了。”
“我之前也打拳,都没出过事。”
“这次真的是意外。”
沈一飞推了推眼镜,冷嗤一声道:“以前没出事,是你幸运,以你的打拳频率,出事是迟早的事。”
叶渡之没说话,他明白沈一飞的意思,可他没法放弃打拳。
在没被叶家找回来以前,他就是靠打拳活着的,打拳已经是他的一部分了。即使现在已经脱离了那环境,可身体的习惯还在,晚上不打拳他根本睡不着。
沈一飞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不服不愿,忍不住叹了口气,在他病床边坐下道:“三少爷,不是我喜欢管你,只是我们跟叶家人斗了五年,才斗到现在这个位置,你要是身体垮了,咱们下面多少人跟着受难,你不为自己想,也为我这把老骨头想想啊。”
叶渡之垂眸,轻吐一口气,英俊锋利的五官因此柔和不少,他安抚道:“我知道分寸,沈叔,你放心,这种住院的事再也不会有了。”
说完,他故意笑了一下,缓和气氛的调侃道:“沈叔,你才三十五岁,男人最好年龄,说什么自己老啊!”
沈一飞瞪了他一眼,心知叶渡之不想转移话题的招数,于是便顺着他的话继续道:“被你这混蛋气老了。”
沈一飞心里明白:虽然叶渡之尊称他一声沈叔,但他也不会真自大到认为自己是叶渡之长辈。只要他还从叶渡之手里拿工资一天,他就不可能越界到叶渡之身上。
沈一飞默默的站起身,回到了床边的凳子,他把电脑从手提袋里拿出来,开始报告工作道:“渡总,根据我们的调查,源立总经理李成善李总昨天坐飞机来了A市,是二少爷叶文强文总去接的机。”
沈一飞抿唇问道:“渡总,你觉得这是董事长的意思还是文总自作主张?”
“叶文强能有什么主张,背后还不是老混蛋做主。”叶渡之嗤笑一声,眼神一片漆黑,他嘲讽道:“叶文强别的本事没有,哄老混蛋倒是一套又一套,想来老混蛋上次吃的亏还不够,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又准备推叶文强上位了。”
沈一飞闭紧嘴巴,不予置评,虽然他也生气董事长不把他们当人看,突然发难夺权,连个通知都没有,就让叶文强抢在他们跟源立沟通,可董事长毕竟是董事长,他可不敢开口骂他。
叶渡之是董事长亲儿子,他骂董事长老混蛋,不影响他们之间不可动摇的血缘关系,他可就是个普通打工人,董事长开除他可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叶渡之也没指望沈一飞在这事上发表言论,他黑着脸,眼里满是厌烦,他烦躁的啧了一声,压着愤怒把文件合上说:“老混蛋怎么还不死!”
沈一飞:……
叶渡之深呼吸一口,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既然老混蛋老迈昏庸,黔驴技穷,硬要把这项目交给叶文强,我无话可说,但他也别想我继续为项目鞠躬尽瘁,为叶文强那个傻子做嫁衣!”
叶渡之将文件重新递回给沈一飞,阴着脸道:“接下来关于源立项目的监督和跟进,我不会再过问,你也找个恰当的时间暗示一下其他人,如果他们在项目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直接向叶文强申请。”
“叶文强想抢,那就让他自己头疼去吧!”
“不给他下绊子,就是我对智障最后的同情!”
沈一飞:……
他有点犹豫,他劝道:“渡总,董事长还没发话,我们现在就放弃源立项目,不是有点太早了?”
“源立这项目我们做了一个月的计划书,现在因为董事长一个小动作直接放弃太可惜了,底下人恐怕心里也会有怨言。”
“要不然,我们再争取一下?”
叶渡之摇摇头:“沈秘书,当断则断,就是因为我们已经做了太多,没有任何指摘的地方,老混蛋还是连通知都不给一声的让叶文强代替我去接机,他的态度已经是明摆着了,我继续争取这项目,就是把我自己扔在地上踩。”
“我有自尊,我做不到。”
“老混蛋对我不满意,不是因为我的能力,而是因为我这个人,我继续做下去,也只是给老混蛋最喜欢的儿子做嫁衣。”
“这项目,他死也不会交给我,我凭什么白费力气。”
沈一飞:可这种问都不问一句,求都不求一句,直接就放弃整个项目的做法也太硬了吧!
这不就是别人在你上桌前拦了你一下,想要你来我往的过上几招,结果你直接掀桌了。
全是情绪,没有价值。
沈一飞叹了口气,委婉劝道:“三少爷,你和董事长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凶。”
“董事长是个脾气硬的人,对他就得软着来,少爷您何必这么冲。”
叶渡之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软、着、来?”
“我的脊梁骨还不够软吗?”
“他强迫我当他儿子,我就老老实实叫他一声爸,我这还不够软吗?”
沈一飞:……
他很崩溃的想:什么叫给他当儿子啊,少爷你本就是董事长儿子啊!
可偏偏两父子处得跟仇人一样。
沈一飞实在弄不懂富贵人家的心思,董事长要是不喜欢叶渡之,干嘛把人接回家,要是喜欢,又干嘛在叶渡之的项目上,处处给人添堵。
叶渡之狠狠的骂了一顿老混蛋,骂完以后,他直接躺倒在病床上道:“你在群里出个通知,下午的会议我不去了。”
沈一飞为难的笑了一下道:“您不去,谁来主持会议?”
他提示道:“下午的会议,董事长也在呢。”
“他在关我屁事。”叶渡之面色冷漠,“既然他心里心仪的组长是叶文强,那就正好让他看看叶文强的实力。”
沈一飞扶额,他把凳子搬得靠近叶渡之,语重心长道:“渡总,事情不能这么做,虽然说董事长有意将项目交给叶文强,可毕竟通知没下来,你还是项目组第一负责人,你不出席,让项目组的其他人怎么看你,公司员工怎么看你?”
叶渡之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他磨了磨牙,憋屈道:“艹!”
沈一飞闷笑了一声,从床边起身道:“会议三点半开始,记得换身好西装,准时出席。”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