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气无力的朗读声让人昏昏欲睡，讲台上班主任在批改前一天的模拟中考卷。
具体是几天前烫的纪欠不清楚，他手腕上的通红还隐隐作痛，连带着瘦白的手指也在细微的抖。
他翻看着有些陌生的课本，右上角看起来好笑又励志的字眼唤醒他的记忆，让他有了重生的实感。
这是记忆里的他在绝望中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学习，离开这里。
纪欠嘴角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思绪被一阵说话声打断。
“你也玩过？”
“星哥你没有玩过吗，咱们班女生都玩，可火了。”
“啊？……放学一起去我家呗，我奶奶说今天晚上吃鱼，你顺便帮我弄一下账号。”
“咱们什么关系啊，没有鱼我也给你搞啊，对了，胖子这个游戏都钻石了……胖子你去吗？”
纪欠瞥向声音不断发出的地方。
司也星用课本挡着嘴，只有浅棕色的头发露在外面。
他掩耳盗铃地和身旁的白歌说话，声音混在朗读声中，都没注意讲台上的班主任已经抬眼看他们好几次了。
被呼唤的乔治认真地捂着耳朵背诵，没有听到他们说话，白歌便放下课本，用笔去戳了戳他厚实的背。
司也星还在旁边够着脑袋配合着小声呼唤：“乔治。”
班主任忍无可忍，用擦板用力敲击了几下讲桌，激起一片粉尘。
教室里随之安静下来，除了乔治还死命堵着自己的耳朵，陶醉地背诵，情到浓时吸溜一下口水。
“胖子，胖子。”还有一个打扰别人学习的白歌，和一个扯着脖子看的司也星。
见班主任看向自己，司也星下意识一慌，连忙低下头，装模作样地翻书，还装出一副自己认真学习被中断的模样。
他的表演在班主任眼中实在拙劣。
“司也星，白歌。”班主任看了眼还在低头背诵的乔治，对两人说：“站到后面去，不要打扰想学习的同学。”
见他们一起站在中间，班主任皱起了眉，指挥道：“你们两个一人一个角落。”
司也星和白歌两个只好灰溜溜地分开。
白歌不由分说走向接近后门的那一边，司也星无奈慢吞吞去到纪欠身后垃圾桶旁边，咬着唇偷偷地瞄了眼纪欠。
他看起来没什么反应，不在意司也星的到来。
班里的朗读声再次响起。
司也星也开始小声念了起来，只是这篇课文他在医院已经在姐姐的逼迫下背过了，熟悉了几遍后，他的注意力再次溜走。
灰色毛茸茸的耳朵在纪欠微微动作中跟着动，露出侧脸白皙皮肤上可怖的痕迹，已经有点深青色了。
按照司也星为数不多的经验，如果不管的话，会变成紫色还会更疼。
门外出现一个男人，把班主任叫了出去。
她嘱咐几句一离开，原来的背诵声就迅速转化成了乱糟糟的议论声。
司也星自认为早上的事情发生后，纪欠对他的观感应该没那么差了，探头探脑地靠近他一点，装作随意的问：“喂，你脸上怎么回事儿啊？”
少年胳膊动了下，在蓝白校服上拉出褶皱，竟回头看了他一眼，虽然眼神还是极为冷淡的，但他的声音是偏凉的少年音。
“没事。”
司也星问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他到底会不会回答。
毕竟他昨天才霸凌了人家，今天就恬不知耻的跟人搭话，要是司也星自己的话他不仅会生气还会骂人。
所以当纪欠平和回答的这一刻，他先是一愣，心底生起一点隐秘的开心，嘴巴忍不住抿住。
主角受果然名副其实的善良。
【他居然回答我了！】
书灵不厌其烦的提醒，【人设！】
【知道了知道了。】司也星敷衍了事，得寸进尺地哼了声，“我还不知道你？你下课立马去医务室找老师看看，等到紫得明显了，谁知道班主任问起来你会不会陷害我呢。”
纪欠：“……不会。”
“那就好。”
下了课，司也星就把纪欠抛之脑后了，满脑子都是白歌给他说的枪战游戏。
他上辈子也有类似的游戏，可惜只看过有手机的哥哥玩，他一直想上手试试哥哥也不让，说这是潘多拉魔盒，打开就关不上了。
现在的他终于有机会打开这个盒子了。
赵朝朝一直观察着司也星的动向，直到看见他和两个小弟说着话结伴出去，才起身去到纪欠身边，低声：“纪欠，你妈又打你了？”
他是纪欠的表哥，也是纯血的兔妖。
纪欠之所以记得他，也是因为他是少数在少年时期帮助过他的人。
虽然后面赵朝朝会为了钱，把他公司项目里重要的信息卖给沈驰。
赵朝朝小心翼翼注意着周围的人，他不想被大家知道他和纪欠的关系，但又有些可怜他，忍不住关照他。
“不会是司也星他们打的吧？”
“不是他们。”纪欠对着他笑笑，这也算是上辈子养成的习惯。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条件足够的情况下，他可以和任何人成为朋友。
只要能提供价值，他都不吝露出一个最低成本的笑容。
赵朝朝见他这幅好欺负的模样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留着今天吃饭吧。”
说着，外面有人进来，他连忙把十块钱装回口袋，扔了手中准备好的零食袋子，还故意高声，“垃圾桶怎么又这么满了！”
随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纪欠：……
对于上辈子的纪欠来说，那十块钱都不值得他一个视线。
但对于站在食堂的他来说，那十块钱忽然显得尤为重要。
不过好在，他对于吃食没什么讲究，只要能填饱肚子维持正常身体机能，吃什么都无所谓。
纪欠去打了一碗免费的小米粥，拿了个免费的白馒头，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说是小米粥，但里面浅浅的只浮着几个米粒，纪欠逼着自己咬了口凉掉的馒头，开始回忆十五岁的自己有没有把钱藏在什么地方。
“呵，这么寒酸啊。”是熟悉的声音。
纪欠抬眸，司也星身后跟着白歌和乔治，手里端着一大盘饭菜，各色各样五花八门，每一个格子都填得满满的都快要溢出来。
司也星居高临下睥睨着半妖，同时也看到了他身前的汤和馒头，他不自觉再看看自己的饭菜。
……
他小脸皱了起来，没想到纪欠会吃得这么少，怪不得瘦瘦的，锁骨也那么明显。
司也星又往前走了几步，他倒不是故意找事，而是带着任务过来的。
他一进餐厅就收到了【毁掉纪欠的午饭】的任务，想了想就多打了一些，还以为能给自己留一半呢。
他颠了颠手中的餐盘，一言不发，找准位置，就直接倒在了纪欠空荡荡的餐盘上。
除开他刻意讥讽的表情，动作还算轻。
鱼香肉丝把馒头浇上了汁，司也星脑中响起了一声【叮——】
观察着纪欠的脸色，他硬着头皮说：“剩的，赏你了。”
这里的动静把周围吃饭学生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就连沈驰几人都看了几眼。
见这一幕，转头对着齐铭心说了几句话。
重新打了饭后，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或许是觉得司也星今天上课和他还算聊得不错，白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星哥，纪欠他其实挺可怜的……”
乔治抬起头都不吃饭了，用自己的筷子在他的餐盘上敲了下，瞪着他示意他别再说了。
司也星顿了片刻接着吃饭，很想说他也觉得，但嘴上只是淡淡的说：“是吗？”
白歌闭上了嘴，却忽然拍了拍司也星的手臂，指向一个位置，“星哥，看。”
司也星含着一嘴哈密瓜转头望过去。
纪欠的耳朵太引人注意了，哪怕隔着好几个人，也能看到一个兔耳朵背影正在一个角落的窗口打饭。
司也星茫然，“他吃的这么快啊。”
一旁一个高年级的学长嗤了声，“人家倒掉了。”
……警惕心强挺好的，司也星安慰自己。
如果经常欺负自己的坏蛋忽然给自己扣一碗饭，还说那么讨厌的话，哪怕没问题，自尊心也不允许自己吃。
想必纪欠也是，宁愿饿着也不想吃他这个坏人的东西。
司也星往嘴里塞了口鱼香肉丝，又瘪着嘴去看纪欠，他又回到刚才的位置开始啃馒头了。
司也星有点懊恼，早知道他就不说那番话了，纪欠不会真觉得那是他吃剩的吧。
那是新打的呀，他连筷子都没有动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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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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