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古道,一辆朱红色的马车正在行驶。叶扶安坐在驾马的位置上,头戴一顶草帽,道路不太平坦,他就跟着车一颠一颠。
不能御剑,于是他们买了一辆马车。
马是叶扶安挑的,在一群马中,它显得不胖不瘦不高不矮,而且价格还出奇的便宜,所以他最后选择了这匹,套上马辔,也像模像样的跑起来了,虽然是第一次驾驶马车,不过他倒是很感兴趣,经卖马的人指点了两句,也很快上手。
自从上次离开溪口镇,师尊的状态就越来越怪,虽然他没有跟叶扶安解释过,但有些时候,他会看到师尊对着空气在发呆。
他也曾经试图在那个时刻叫他,但是师尊很快就有反应了。师尊会发呆这件事本身就匪夷所思,而且他们交换身体后,各自的问题都不少,叶扶安很怀疑,他身上也出现了某种自己也不知道的现象。
马车走到一处原本应是泥泞,干涸后崎岖不堪的道路,一阵颠簸后前方出现了一块硕大的岩石,叶扶安拉着缰绳本想躲避,但是这匹马却突然在这逆着他的方向,直冲石头奔去。
一侧车轮径直冲上岩石,整个马车短暂腾空,整体倾斜,一边高一边低。
在触地的那一刻,发出了一声重响,整个马车翻倒,连拴住马的东西也被挣断了,叶扶安将身体紧紧贴在车门上才没摔下去,只是不知道车内的情况。
他慌忙打开车门,师尊撞得不轻,看起来意识模糊。
他把自己上半身挤进翻倒的马车空间内,努力想把师尊拉出来。
慢慢地师尊睁开了眼,只是他的目光变得非常迷茫,好似对周围发生的事都报以疑问。
“师尊,拉住我的手。”
他将手递过去,但是对方却未给他回应。
他又喊了几声。
他知道师尊最近状态奇怪,本以为这次也像之前一样,很快就能恢复过来,谁知到现在都没有恢复。
师尊似乎受了伤,脖子不自然的歪着,他不但不想理睬叶扶安,还将自己的身体往下缩,逐渐缩成了一团。
叶扶安顾不了这么多,只能跳进去,空间并不宽裕,在踩到马车窗的时候,他就碰到了师尊的身体。身体不能随意转身,他的双臂向旁边微微张开,两只手拉住师尊的衣服,踩着马车里的杂物打算爬出去。
师尊却极力抗拒,手里的衣服被他挣扎脱开,他又用手臂去箍住师尊的胸膛。
两人换身体后有一点好处就是,叶扶安现在的身量,要比他的原身高大有力的多。想要强行控制住师尊并不难,而且对方现在神志不清,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叶扶安一边拖着他的身体,脚下借力终于将人带出去。
下来之后师尊就落在地上,叶扶安这才方便看,万幸没有什么大伤,只是头上和手臂关节撞出了一些瘀痕。
马没跑远,就在几步之外踏着尘土。
一向爱干净的师尊无知无觉的坐在地上也不理他也不看他,叶扶安没办法,只能蹲下来跟他平视,他扶着师尊的肩膀。
“师尊,清醒一点,你怎么了?”
他把师尊的身体向自己的方向掰过来。师尊被迫只能对着他,眼里是迷茫与混沌,隐约有一丝痛苦划过眼底,他才如梦初醒。
叶扶安注意到他神情的异样,安静的等待他恢复过来,才用关心的口气问他怎么了?
“你之前说过我身体受过重创,那时候你为了修补,炼化了一部分魂魄,师尊,你最近的异常和那个有关吗?”
师尊推开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你不必管这么多,我做哪些那不是为了你,换到一具尸体上,我不自救也就死了。”
“我知道。”虽然知道,但叶扶安还是感谢他护住了自己的身体,“只是你最近异常越来越严重,有没有办法解决?”于情于理,叶扶安都想帮他,不说现在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说身体也是他的他就有责任。
“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青木镇,那里有定魂珠。可以缓解魂魄不稳之症。”
“缓解?治不好吗?”
“还记得我同你说过有一种法器叫炼魂幡吗?”
叶扶安还记得,那是以前师尊授业的时候讲的,那时候听起来跟鬼故事似的,“记得,是邪魔外道用法器炼化别人的魂魄,为自己驱使。”
“对,我说过,就算是侥幸从炼魂幡中逃出来也会魂魄残缺,轻则一辈子痴傻,忍受残魂之痛。重则如孤魂野鬼,飘荡在外直至魂魄彻底消散,无□□回。”
“你应当知道残魂之症是治不好的。”
叶扶安不愿相信,突然上前抱住师尊的胳膊,拼命摇晃。
“师尊是说你以后会痴傻吗?那我怎么办?我还没跟你换回去。”叶扶安开始在脑海里想象那个画面,师尊用着他的脸,流着口水对他傻笑,像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傻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在水塘和稀泥。叶扶安不能接受。
“……住嘴。”师尊仿佛预见了他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悦的吐出两个字。
“再胡言乱语我就拿你炼魂来补。”
叶扶安被恐吓的噤声。
他知道师尊真做的到,他是个魔族啊,不过还有这种法子,师尊不会打算偷偷用在别人身上吧?
两人在道路上好好说着话,上一秒还正常的师尊,忽然如玉山倾倒一般昏过去,叶扶安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意识全无。
“师尊!怎么了?又发作了吗,刚刚还好好的……”
又跟之前一样怎么动都没反应,只是这回更彻底,连意识都没有了。
叶扶安只能靠自己,在确定师尊怎么都不醒后,他把人带到马上,只有一匹马,马车是不能用了,那卖马的老板也不知道是不是黑心商家,同样和马一块打包给他们的车子,还没跑到目的地,轮子就已经裂开飞的老远了。
因为不方便,师尊只能像麻袋一样被横着放在马背上,他坐在后面,双腿夹着马腹,手里拽着缰绳。
就这样驾着马,两人去了青木镇。
还没进城,叶扶安就见城内门楼处围了许多人,怕马再次失控伤到别人,他索性下马,只讲师尊留在马背上,只牵着马靠近人群。
他们围着的是城里的告示墙,墙上除了一些写满字的榜单外,还有一幅画,还隔了一段距离叶扶安也看不太清楚。
“听说那是一位仙尊。”
“什么仙尊,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那是魔族,是叛徒。盗走魔剑,劫持自己的弟子这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我老家的外甥的邻居的表舅在逍遥门做杂役弟子,他们对这位断灭圣尊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两百年前魔界之主消失,魔族群龙无首,便有一群魔族意图侵入人界,为了不被干扰,他们声东击西,将修士们都骗到了另一处,并且给他们设下障碍无法赶回,只有这位仙尊看破了这些魔修的诡计,独自一人迎战数万魔族,还将他们的魔主双腿斩断,让他不得不退兵。从那之后他便一战成名。”
“两百年前?那都是哪辈子的事了!我爷爷都还没出生,谁还能知道这么久之前的事是真是假。”
“说的有道理,而且这个姓侯的魔头是个魔族,他怎么会帮异族对付自己的族人,肯定是演的,商量好博取道长们的信任。”
这些人争论不休,身边冷不丁的有一个身量高挑的年轻人挤得靠前,碰了其中正在与人讨论的张屠户。
他随口骂道:“看着点,不长眼睛啊。”
旁边的年轻人掩袖咳嗽,咳嗽的还不轻,断断续续连绵不绝,就像6月的梅雨一样,听着让人心烦。
“不好意思。”
“有病就回家去,别在这招人晦气。”张屠夫口气冲,边说还边往一边闪,怕他过了病气传染给自己。
“是,是,是。”叶扶安一边答应一边捂着半张脸从人群里钻出来。
这信息传的真是快,他们人还没到已经传到青木镇了,青木镇是另一大宗门逍遥门的势力范围,看来之后要在这里找定魂珠要万分小心了。
告示上贴有师尊样子的画像,但没有他的。画的五分像五分不像,身形轮廓倒是有些类似,但是五官太粗糙了,鼻糙唇厚,非常符合魔都长得奇形怪状的刻板印象。想来大概是梧桐山的人画的,带着情绪意味。要是真按现实画的一模一样,会让看到的老百姓都沉迷在师尊谪仙下凡的美丽姿容里,也达不到这样令人厌恶的效果了。
这副谪仙的皮囊现在是他在用,所以他可要把自己藏好,一会儿去买顶斗笠吧。
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将师尊安顿好。
叶伏安遮掩着自己的身形,故意驼着背,低着头,走在马的侧旁,用马来遮挡其他人的视线,使自己不用太招眼。
但这招也不太管用,在他进入城中不久,就遇上了一队逍遥门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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