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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七日之约很快到期,叶扶安即将赴约。

不过这两日他受了风寒,时常喷嚏不断,而且特别嗜睡。夜间怕打喷嚏影响师尊的睡眠,他都是蒙着被子睡觉,早上温暖的被窝就成了桃源乡,他把自己裹得像条蚕蛹,一刻都不愿从里面出去。

韶晃是个大夫,当然不能容忍有人在他的医馆里生病,一大早就熬好的汤药,一手端药,一手点着竹杖。

叩门声响后,是穿戴整齐的侯断绫为他开了门。为了隐瞒身份,他现在的化名是傅绫。

也许是能感受到站在面前的人气息韵律的不同,韶晃开口便是问:“叶公子还没醒吗?”

侯断绫看了看“蚕蛹”叶扶安,压低了清冷的嗓音。“还未。”看到韶晃手里冒着热气的药,他说道:“交给我就好。”

韶晃勾起嘴角,缓缓将药递了出去。因为侯断绫沉默寡言,只对叶扶安亲近。所以他们平时很少有交集。

以为对方要离开,即将关门时,侯断绫却突然听到对方问他:“傅绫公子很重视叶公子吗?”

这个问题问的很奇怪,侯断绫不明对方意图,沉默了许久并没有给他回答。

“哈,是我多此一问了,你们是兄弟。只是人在世上常遭苦难,叶公子作为名正言顺的少爷,本不必流落在外,他为你承担了本应降临在身上的苦难,有朝一日可会怨恨于你?你又会不会因此而后悔?”

心中警铃一响,侯断绫警惕这人难道是想离间他们二人感情?虽然他知道的只是叶扶安所编造的一套说辞,但是经他开口实际情况却所去不远,叶扶安本是他的弟子,受他蒙骗,并不知道自己身份,一朝身体互换,他承担了自己的命运,被裹挟着陪他一起逃亡。

这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不论是什么,他不后悔,过往他不记得,他只知道是叶扶安将他从空寂中带出,那是第一个在无边恐惧中对他说话的人。叶扶安答应永远都不会抛弃他。那么他也不会放手。

叶扶安是他的,谁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感受到侯断绫的敌意,韶晃摆摆手。

“小公子别生气,药要凉了,赶紧端给叶公子吧。”

正在睡梦中的叶扶安,梦到了眼前出现一个如同山一样高大的灵果,闪闪发光,他高兴的正想尝一口,灵果咕噜噜朝他滚过来,他被压在山下喘不过气。被惊醒的叶扶安睁开眼睛,就看到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的是一个人。

是发丝柔软趴在他身上仿佛受委屈模样的师尊。

“师尊……你起来,我要被压死了。”

师尊从身上下来后,他还在惊魂未定的喘息。明明交换身体后,自己的身形已经清瘦了很多,瘦到已经没有了福态,面目清秀了,怎么还是这么重。难道只是看着瘦,实际结实了?

“你为什么要跑到我身上来。”叶扶安没忘师尊现在的状态,他像哄着小孩子一样跟他说话。

“该喝药了。”他的回答方式依旧是那么简短精辟。但又理直气壮的解释了这就是他爬到叶扶安床上,并且压在人胸前的原因。

“这是你叫我起床的方式?”

师尊低下头不说话,看起来还有点乖巧。

师尊,你的高冷光环要没了!

拖着呼吸的鼻音,叶扶安将难喝的药喝下。

梳洗过后,又重新乔装打扮了一番,就和师尊一起去赴今天的赌约。

灵宝堂已经早早准备好,清场了店铺的客人,准备好了茶水点心,毕恭毕敬地招待二人入堂。

与他一前一后入堂的是子书缙与他的下人。只见今日他的排场比初见那人还大,不仅是坐着金镳玉辔的华丽马车,还跟着小童和仆役若干。早就知道凡间富贵人家的排场是很讲究的,但子书缙怎么也算是修士,没想到他的做派比凡俗之人还要铺张。

难怪这么简单就中了他的挑唆,看来这天才在清心寡欲的方面还有的修炼。

叶扶安感慨着,见下人们鱼贯而入,简直要将灵宝堂变成他家后宅院了。而从他面前走过去的小童都犀颅玉颊,相貌不凡。

子书缙端坐在主坐上,小童侍立在身侧。他本是想压一压叶扶安的气焰,但那人好像并未注意,一门心思都在他们的赌约上。

灵宝堂的伙计作为见证人与中间人,将两方签过字的灵契放在托盘中展示一遍,又将叶扶安的赤晶玄铁验证了。

“下面,请子书老爷将制作的法器取出,展示功效。”

子书缙目光看向小童。

小童手中托着一只红木匣子,打开匣盖,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竹笛。竹笛表面反射着打磨后的光泽,笛身刻着未知名的符咒纹路。

有了法器,自然是要验证法器的功效。

下人取出一些棉花分发给在场众人,用来塞住耳朵。

子书缙的一众下人里,从中颤颤巍巍的走出一个,那个人叶扶安并不陌生——正是小梅姑娘。

紧接着小童横笛就要凑到唇边。

“慢着!”还未开始,忽然有人叫停。阻止法器运行的人是叶扶安,他看不下去,在见到小梅姑娘站出来那刻,他想的是难道小梅姑娘向他透露子书缙行踪的事被知道了,所以她才被罚?

叶扶安虽亟欲得到定魂珠,但他不想连累别人。

子书缙的法器功效尚未可知,他不想拿人来试,尤其是帮过自己的人。

他阻止道:“灵不灵尚且不知道,拿人来试不好吧?”

听到叶扶安的顾虑,小童将笛子向上一抛,在手中翻转几回后,勾起唇角。

“不拿人试,怎么知道效果?公子难道是想拿家禽鸟雀来试?可咱们赌约约定的可是人。”

一时无法反驳。

眼看小童重新将笛子放在唇边。

小梅姑娘闭上眼睛,身体因为未知的恐惧不住发抖。

将药吹响第一个音时,叶扶安喊到:

“我来吧。”

众人皆都疑惑看他。

“你在我身上试!”

似是觉得有趣,小童笑了,“如果影响到了公子的心智,这场赌约可就失了公平。”

叶扶安缓慢摇头,“无妨,众人都是见证,况且……”他看向身旁的师尊,“我朋友会帮我履行约定。”

“我不同意你这样做!”师尊皱眉,他眼中有怒意,似是生气叶扶安擅做决定,这副生气的模样倒是和原本的师尊一模一样,只是师尊说一不二……

他的袖子被扯住,师尊像是任性一般的拉住他,“我不同意你去冒险。”

叶扶安蹲下身,俯身在师尊耳边轻语:“师尊,放心成不成我都有办法帮你拿到定魂珠。”说完,他将两团棉花塞进师尊的耳朵里,站起身后,两人依旧保持很近的距离,他用手包裹住师尊的双耳。

“好了,开始吧。”

得到叶扶安承诺,小童没有顾及,开始吹响笛子。

笛声飘扬,似真似幻,时而如山涧流水,时而如鬼魅低鸣。在场只有叶扶安一个人听得见,所以其他人都紧盯着他的反应。

一曲奏毕。

叶扶安只是静静站在那,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也与原本无异,但是法器施展的成功与否从表面上并不能轻易的看出来。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验证。

将笛子别在腰间的小童开口:“公子,能帮我将桌上的茶水递过来吗。”

原本捂着师尊双耳的手逐渐松开,叶扶安转身走到桌前,取过一杯茶水。将被子递给小童。

被放开的瞬间,侯断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手中不自觉凝起一股锋利的灵力。

紧接着,小童又开口:“公子,现在我对你来说是什么人?”

这些信息传入叶扶安脑中,他理解了一下后,低着头缓缓说:“很重要的人。”

循循善诱地声音,“那你为了我,用手掐灭灯烛的棉芯可好?”

听到这种要求,侯断绫怒极反倒冷笑一声,心里已经判定,今天在座的所有人都是死人。什么目的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先要割断那个小童的喉咙,让他再也发不出喋喋不休的声音。

“……不要,那么烫,用手掐会痛。”叶扶安抬起头,那一双眼明亮如星。

四座皆惊。

法器并没有奏效,被施术的叶扶安并没有对施术人死心塌地。

手中凝起灵刃的侯断绫渐渐松开手,灵力散去。

“你输了。”他转头对着坐上的子书缙。

子书缙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讶、挫败、意料不到的情绪。叶扶安想不通,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法器没用?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兴师动众的在众人面前演示……

这个人的思维与常人不同,叶扶安知道自己应该小心。但他现在完全看不出对方想法的端倪,好在现在他赢了赌约,在这么多人面前,子书缙也不好耍赖。

灵宝堂的伙计擦了把汗,站到中间 ,拿起两人签好的约定书,“依照约定,是这位公子赌约获胜,灵契有效,您可以向子书老爷提您的要求。”

方才的小童为叶扶安准备好座椅,又端来茶水。

“约定我们老爷当然会履行,同时我们老爷还想结交一下这位公子。方才多有得罪,您先坐下,我来为您看茶,也算向您赔罪。”

结交?以传闻来说,不记恨他找机会报复都是好的。叶扶安都做好准备,得到他要的东西后,赶紧离开青木镇,以免对方秋后算账。

椅子和茶水人家都准备好了,如果不用也太拂人面子。叶扶安坐下,“结交就免了,我的要求是……”

小童端起茶水,脚下一滑,那壶顺势飞入空中,茶水呈现出一道弧线,全都浇在叶扶安身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叶扶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倒是小童慌忙拿手帕给他擦拭。

“对不起,公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哎呀,您的衣服都被打湿了,我们的马车里常常备有衣物,不如您到那去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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