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不是病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苏瑭有气无力的，他一大早就被冻醒了，此时正圆睁着水灵的一双眼睛，瞪着躺在他身侧的孙棠知。
随着太阳缓缓升起，孙棠知的脸好像更加苍白了。
见苏瑭眼里没有害怕，只有一点气恼，孙棠知忍不住贴得他更近了点。
孙棠知从不是个登徒浪子，他一向洁身自好，和苏瑭贴这么近，当然不是因为看他软香可爱，而是——他居然从苏瑭身上感受到了温暖的香气，让他想要进食的那种，不断蒸腾发酵的味道。
明明他已经是一只鬼了，却久违的感受到了饥饿，渗透进灵魂的饥饿感让他喉结上下滚了滚。
“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会变成鬼吗？”
苏瑭侧躺着打了个哈欠，刚睡醒让他面上表情呆呆的。
孙棠知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他冲着苏瑭温柔笑了下，“谁知道是什么怪力乱神的原因呢，我只想知道是谁害得我。”
“也许知道了，我就能放下执念去投胎呢。”
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实在是一种煎熬。
视线被苏瑭陷入红枕的白嫩脸颊吸引，孙棠知莫名觉得那一抹白像个糯米糕，看着香香软软的。不知道啃起来是什么滋味。这么一想，饥饿的滋味越来越明显了。
他的眼神仿若要狩猎的恶狗，可碍于猎物是那么胆小谨慎，不敢出安全地带，而苦苦隐忍不发。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苏瑭就像个察觉到危险的小动物，敏锐又胆怯地拽过被子，只露个脑袋去瞄他，“难道你们男鬼，也、也要吸人阳气吗？”
“说不定呢，”孙棠知眸色暗了暗，说话时声音特别温柔，“我真的好饿，饿得脸色都惨白了。”
说着，竟是凭空变出了一枚精美的镜子，他幽深的黑眸盯着镜子，修长指节抚了抚自己的脸，接着可怜兮兮地长叹了一声。
“哇哦。”
苏瑭感到惊奇，一时忘记了害怕，凑到他身边，跟着往镜中看。
小巧的镜片里头只能看到孙棠知一个人的身影，苏瑭瞪大了眼睛，“镜子里怎么只有你的脸……”
孙棠知噗呲笑出声，淡淡道：“当然了，你可是个大活人。”
苏瑭愣了一下，悄悄红了脸。
“你怎么会想到嫁到孙家来，嫁给我这么一个……死人的。”孙棠知收了镜子，盯着苏瑭侧脸的红印子看。
他廋又白，脸颊上的肉尤其白嫩，像是宝宝肌肤一样无暇，看着娇生惯养的。
莫不是因为家道中落？
那道红印子慢慢消失，孙棠知诡异地产生了啃一口，给他添道新痕的冲动。
太香了，怎么会这么香。
苏瑭把自己身世一五一十交代了，“我是个孤儿，养父母也去世了，家产被恶亲戚谋夺，他们实在太可恶了，抢了家产，还想要我弟弟的命，我们在镇上待不下去了，就想着来北方投奔小叔，可……可他出国了，根本不在省城。”
“我……我没办法，我养活不了我弟弟，也保护不了我自己。”
孙棠知虚空中摸了摸他的脑袋，“真可怜，可是，在孙家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他这一死，老太太头一个想到的，肯定是让老二当家，可孙崇年不是个省事的家伙，他要是真的掌控这个家，只会搜刮完财产去养他的军队，至于这个宅子里的人的死活，孙崇年是不会管的。
孙棠知清楚老太太的手段，她要是反应过来，肯定会在孙家的小辈里挑一个过继到他名下。最有可能的就是堂哥的长子，堂哥已经过世，老太太掌控着他儿子，管教好了，孙家也能过安生日子。
苏瑭这么尴尬的身份，没有靠山，最后不定会落个什么下场。
不过他暂时还是很安全的，有老太太在，这个家就乱不了，也没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谋害孙棠知的小夫人。
不过他这么漂亮，眼神又总透着那么一股子清澈的愚蠢，难免会被宅子里的人暗地里欺负。
到时候谁能护着他？
苏瑭和他想得一样，但他不怕，反正等苏家乱起来的时候，他还有小叔和裴明秀当靠山。
苏瑭心想这人还怪好的咧，居然这么关心他，而且他一只枉死的鬼，竟对他这么亲切友好。
幸好不是什么恶鬼。
“谢谢你啊，不过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孙棠知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这幅好皮囊给的？
苏瑭一副非常乐观满足的样子，“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我有地方遮风挡雨，吃得饱穿得暖，比在外逃亡讨生活好多了，还不用担心招惹上色鬼。”
孙棠知侧躺着，手撑着下巴一脸闲适，听到这，脸上的表情顿了顿。
“什么色鬼？”
“唉，你们省城本地一个暴发户小少爷，别提了，我被他欺负死了，要不是他，我也没必要非得嫁给你！提到他我就气，太色了，下流呸。”
“多亏了你和老夫人，我才能摆脱他。”苏瑭天真小猫咪一样无辜的双眼情绪转换的很快，想到什么，他犹犹豫豫看向孙棠知，“你……要不你吸我一口，试试看能不能解饿？”
苏瑭想要回报回报这个可怜的俊鬼，
孙棠知一时愣住了，“你认真的？”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小说话本里只有女鬼吸男子精气，我怎么没见过男鬼把男人当饭吃的。”
苏瑭哼哼两声，心说那是你没见识，他网盘里的存货有不少出现过这个老梗。
“你要不要试嘛？”他眉毛一皱，撇了撇嘴，说话时带着娇纵和刚睡醒的软糯。
“真的给我吸？”孙棠知慢慢凑到他耳边。
苏瑭耳朵尖慢慢变得绯红，长睫像蝶翼颤动着。
“真的，你再不试我可反悔了。”
苏瑭还不知道对他有没有危害呢，他应该先问问系统的。
【在的。】
苏瑭猛地听到系统的声音，眼睛都吓得瞪圆了。
【系统，你能不能更新升级下，昨天我见鬼的时候都吓死了，结果你半天没启动！】
【宿主金币不足。】
【……】好吧，他暂时还是个穷鬼。
“我要怎么试？”孙棠知看他圆溜溜的眼睛里闪过的惊，嘴角勾了勾。
“我怎么会知道呀。”苏瑭回过神，一脸茫然地瞪大眼睛。
孙棠知笑了笑，笔挺的鼻梁凑到他脖颈嗅了嗅，“我也不知道。”
感受到凉意，苏瑭痒得缩了缩脖子，“要不你咬一口试试？”
“好。”孙棠知声音暗哑。
只他还没来得及啃下去，房门就被敲响了，“少夫人，该起了，碧玉给你送水洗漱。”
“啊，你等下。”
苏瑭本来还想在睡个回笼觉的，他穿着睡得皱巴巴的里衣，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去给碧玉开门。
“你就这样去开门？”孙棠知眼皮一抬，眼神扫过他松散的衣领，锁骨和显露的一片肌肤，白得晃眼。
鞋子也没穿好，细腻脚踝和粉嫩脚跟踩在鞋面上，都没把鞋提上去。
苏瑭不解，“怎么了嘛？”
孙棠知：“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有吗？不过这个世界可是个半古不古、新旧交替的背景，和他所在星际是不一样的，唉，他们星球有些兽人可是裸奔的。
苏瑭听了这话随意整理了下。
……
孙家大厅，明亮的阳光从造型中古的玻璃窗户投射进来，照在板着脸的老太太身上。
桌上还坐了另外五个人，神色各异。苏瑭早前已经认过人，坐得离老太太最近的一男一女分别是孙家的管家刘俊岐和孙棠知堂哥的妻子康楚云，康楚云身边的则是她大儿子孙廷芠，另一个年轻女子是孙棠知的亲妹妹孙嘉灵。
偌大的一个宅邸，竟然只剩下这么一丁点人。
仆人和帮佣倒是挺多的。
苏瑭由碧玉领着在老太太身侧坐下，他右边空着一个位置，左边坐着刘俊岐。
刘俊岐三十九的年纪，看着却和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没什么区别，温和眉眼很显年轻。他冲着苏瑭点头笑笑，一派和善。
苏瑭抿唇含蓄地笑了下，然后转身冲着老太太磕磕巴巴地叫了声奶奶。
老太太蹙了下眉头，片刻舒展开，不冷不热地应了声，转而问身边的碧玉，“孙崇年呢？”
“二少爷说他忙，就不回来了。”
老太太满是皱纹的眼睛微眯，眼神复杂，“看来他心里是没有我这个奶奶，也没有孙家的，我早该明白的。”
康楚云眼神一闪，随即扬了扬眉，嗤笑一声，“一个不明不白的私生子，是不是孙家的种都不知道呢，老夫人何必突然之间把他看得这么重。”
“孙棠知去了，孙家又不是从此绝种了。”
“闭嘴，”孙老太太怒气冲冲瞪她一眼，手指颤抖地想要用茶杯砸她，可终究忍住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氛围诡异，碧玉打量老太太神色，开口询问：“老夫人，消消气，这人齐了，我让厨房把早餐……”
老太太看着空荡荡的大厅，两个儿子死后，身边空着的位置，就是她最最贴心的长孙的。她内心苦痛未消，此时更是触景伤情，便摆摆手打断了碧玉的话，“不用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老太太低声开口，“今日只为说一件事。”
康楚云纤纤玉指不断撩动着旗袍上的流苏，漫不经心地开口：“早餐都不吃啦，我肚子一大早就饿着呢，老夫人难得把我们聚齐来，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老夫人视线转向一直低着头，沉默寡言的重孙，缓缓开口，“我要将廷芠过继给棠知。”
康楚云这下愣住了，回过神后神色十分难看，“我的儿子，你要过继给孙棠知？”
她深深喘一口气，“您莫不是在开玩笑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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