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瑭正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张副官端着早餐敲响了房门,孙崇年开门,顺手接过了餐盘,无视了张副官欲言又止的神情,砰的一声把房间门甩上了。
孙崇年将早餐放桌上,冲苏瑭招了招手,“先吃饭,昨晚上都没吃饭呢。”
这么一说,苏瑭才觉着肚子饿了。可孙崇年不答应放了他,刚刚的争论都还没个结果,他一点也不想乖乖听话叫吃饭就吃饭。
他嘴巴撅的能挂油瓶,往床上一倒,翻个身背对着孙崇年,表示不想理他。
“我不吃,饿死算了,饿死了也好过这么被你锁着,一点自由也没有。”
孙崇年声音冷淡道:“真不吃?”
“不吃!”
“那算了,我一个人吃。”
苏瑭:“……”
孙崇年拿起筷子敲了敲碗,“现包现蒸的灌汤小笼包,皮薄馅大,汤汁鲜美,就一笼呢,你不吃的话,我可不客气了。”
苏瑭闻到饭菜的香味,想到孙崇年的厨子那一手好厨艺,肚子都饿的咕噜叫了一声,可是他也不想马上服软,那多没面子。
孙崇年不哄他,他就捶着床开始哀嚎,“你不是人,你这个疯子,你凭什么锁着我,赶紧放了我,你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嘛!”
孙崇年收敛了狠厉的眉眼微垂着,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粥,“如今这世道可没有王法。”
有权有势的就是大爷,谁敢管他的闲事。
孙崇年放下粥碗,“放了你也可以,你向我保证再也不会跑了。”
“我为什么会跑你不知道吗?你不反省你自己,就知道欺负我,你这个坏蛋!”
苏瑭想到昨晚上自己苦苦挣扎却被欺负得更凶更狠就来气!他现在腰酸腿疼,结果还要被这样锁着!
“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走,你这个色情狂,喜欢那档子事,你可以找个你情我愿的人啊。”
苏瑭说着说着眼里就有了水光,眼尾晕红,他膝盖动了动,小脚踢着脚踝处的铁环,“你怎么不保证你再也不这么凶呢,就知道欺负我,锁住我,气死人了,硌得我疼死了……”
他小声哼哼,听着像是气哭了。
孙崇年咀嚼的动作一顿,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他带着笑意道:“没想到你还是个话痨。”
苏瑭:“……”
孙崇年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走过去挨着床边坐下,宽大的带着灼热温度的手掌贴上他的后背,很轻柔地拍了拍,跟哄小孩儿似的。
他的动作有点生疏别扭。
“好了,别气了,都是我的错,我不锁着你就是了。”
“哼。”
“真哭啦?”
苏瑭侧过脸,瞪了他一眼,“谁哭啦,我才没有!”
孙崇年本来也没真想锁着他,他就是吓唬吓唬他,逗着他玩呢,谁曾想真把人给弄哭了。
这就是个怕疼的娇气胆小鬼,每次骂人的话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语,还怪可爱的。
孙崇年被他一瞪,身子骨都麻了一瞬。
他正想抱着人亲两口,烦人的敲门声又响起来。
孙崇年给苏瑭开了锁,俯身撩起他额边的碎发,亲了下他的额头,“乖乖吃饭,别乱跑。”
*
孙崇年一脸餍足,看表情似乎心情还不错。
门外是昨天发现苏瑭的那个下属,他表情古怪,粗哑嗓音压低叫了声长官。
“又有什么事儿,我不是说了我今天休息半天,”孙崇年皱眉打量他一瞬,“孙世超,你那是什么表情?”
孙世超‘啊’了一声,“我、内什么……”他条件反射地后躲了两步,怕孙崇年看穿他内心的想法揍他一顿。
他没往下说自己已经从张副官那打听到的大新闻,转而说起正事,“长官,张副官让我来叫你,说是孙家来人了。”
“孙家?又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三天两头的来找。”
上次替孙棠知迎亲才过去几天?
孙世超摸摸鼻子,“人已经在前厅等着了,你去了就知道了。”
……
二人一起来到前厅,沙发上坐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戴着金丝边眼镜,看着很有文人气质的男人,他坐姿板正优雅,很守规矩,正笑眯眯环顾四周。
张副官却不在。
见了孙崇年,他站起身打了个招呼,“二少爷,早安。”
“刘管家。”孙崇年点头示意,态度不冷不热。
孙世超很好奇,想看热闹,所以站在一边没走,拿起桌上的茶壶胡乱泡了一壶茶,给他们二人的茶杯倒满,“刘管家,我家张副官呢?”
“他说有事要忙,先走了。”刘俊岐缓缓开口。
孙世超点点头,“这样啊,刘管家,你喝茶。”
孙崇年看向孙世超,眼神冷冰冰,好像在说你怎么还不去忙,在这里碍人眼。
孙世超很可惜不能当场吃瓜,迫于孙崇年的威严,不得不歇了看热闹的心思,“那我也去忙了,长官,有事叫我哈。”
孙世超一步三回头,小跑着去找张副官了。
客厅里,两人沉默了一阵,还是刘俊岐先开口道:“打扰了,二少爷。”
“有什么事赶紧说,不用和我虚伪客套。”孙崇年冷眼看他。
刘俊岐习惯了他的态度,表情一点没变,仍旧是那个笑模样,“听说二少爷昨儿个在醉居楼救了个人?”
孙崇年道:“消息还挺灵通。”
孙崇年想了很多,他猜是孙老太太知道他喜欢的也是个男人,着急了,为了孙家嫡长房能留下个香火传承,派刘管家来敲打提点他。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
“二少爷,我是来接大少夫人的。”
刘俊岐抿了口茶就放下,不紧不慢说出在孙崇年听来如同晴天霹雳的话语。
“什么?”
孙崇年一贯嚣张、不可一世的脸顿时懵了一瞬。
刘俊岐说来接孙棠知的便宜男媳妇,这和他昨天在醉居楼救了那个小鬼有什么干系?
孙崇年已经意识到了,却不愿意相信,“大少夫人?接他你来我府上做什么。”
刘俊岐正奇怪他怎么这么个惊异的表情,听他说出这话,一时间也有些讶异,“二少爷不知道?”
他顿了下,接着道:“你昨日救的人,就是大少爷刚过门的男媳妇。”
“你在胡扯些什么,他……”他怎么会是自己替孙棠知迎亲拜堂,娶过门的男媳妇呢!
孙崇年咬牙切齿,手中的杯子被他捏得嘎吱响。
“阿财说是昨日大少夫人被刘诚掳走,我昨日去刘家,刘家管家说刘诚被你打了一顿,人被你带走了……”
刘俊岐指节轻敲着膝盖,说话时语气淡淡,黑沉目光隐在镜片后看不真切。
“被你救下的那位,叫苏瑭的少年,正是孙家大少夫人,老太太让我来接他回去。”
‘啪’的一声,茶杯被孙崇年扣在桌子上,摔得细碎。
“二少爷,这是……”
“你等着,我去叫他。”
孙崇年怒气冲冲上了楼,黑沉沉的眼眸阴郁的可怕。
苏瑭正吃着饭呢,听到门吱呀一声又又又开了,扭头望过去,一见孙崇年气势汹汹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不明白他又抽的什么风。
他咽下一口食物,嘴唇嗫嚅着吐出四个字,“你又干嘛?”
孙崇年心情难得有些烦躁,头一次带了点脾气瞪着苏瑭。他站在门口,眼神死气沉沉风雨欲来。
苏瑭有点慌,“又怎么了?”
他身上只穿着孙崇年的睡衣上衣和短裤,嘴唇被咬得绯红破皮的伤口都还没有愈合,过于宽大的衣领露出的肌肤上满是孙崇年留下的痕迹。
孙崇年一直默认这个人既然撞自己手里来了,就是属于自己的私有物,结果他倒好,卷钱跑路就算了,居然有胆子去嫁人!
嫁的还偏偏是他那个死去的大哥。
“吃饱了没有?”
孙崇年的语气十分冷硬,下一句好像就会说出‘吃饱了就可以拉去宰了’这种话。
苏瑭吓得身体都抖了抖,他端起桌上的杯子,灌了口水把吓出来的嗝一起咽了下去,然后战战兢兢地说:“吃、吃饱了。”
他接着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会放了我吧?”
孙崇年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去给苏瑭拿衣服,他昨天被撕的稀碎的是穿不了了,孙崇年给他拿的是之前在南方时,自己让人特意定制的。
他粗暴的把衣服甩床上,“换身衣服。”
“哦。”苏瑭乖乖去换了。
孙崇年一看心情就不好,一屁股坐沙发上,点了一根烟开始抽,嘴里时不时吐出一口烟圈。
“苏瑭?”
“诶。”
“咦?”
苏瑭慢吞吞穿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疑惑地看向孙崇年,“你从哪里知道我的名字的?”
他从南方一路逃难,也就嫁进孙家时用了真名,这么乱的世道,孙崇年一个北方商人怎么查到的?
孙崇年将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从口袋里掏出一罐薄荷糖,倒了两颗放进嘴里嚼得咯吱响。
薄荷的清凉滑过喉咙,他轻飘飘道:“嫁人了是吧。”语气一点起伏也没有。
苏瑭僵硬在了原地。
孙崇年深深地看了一眼苏瑭,他冷声说:“穿好了是吧,那走吧。”
苏瑭都要被他的眼神吓死了,房间里死寂般沉默了许久后,苏瑭怯怯地说:“你都知道啦?”
孙崇年呵呵笑了一声,“和我在一起不到一个月就卷钱跑路——就是为了到省城嫁给一个死人?我还不如一个死人?”
苏瑭:“……”那确实是嫁给孙棠知,进到孙家的日子过得比较舒服。
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
可他心虚慌张不做声的姿态还是惹怒了孙崇年。
孙崇年的目光从苏瑭脸上慢慢扫过,“害怕什么,我还能一枪崩了你不成。”
“我、我没有办法才……”
“当初也是没有办法才和我搅和在一起的?”
苏瑭:“……”恭喜你,答对了。
孙崇年气得五脏六腑被火燎过一样难受,他发出一声轻笑,面上却一点笑意也没有,那双锐利似刀锋的眼微眯,“很好,我明白了。”
苏瑭心跳的厉害,他动作慌乱地穿好衣服,怯弱又可怜地解释,“我当时不打招呼就离开,是因为……”
苏瑭的脑袋飞快的运转着,不过几秒就让他想到了借口,“是因为我不想让我弟弟知道、知道我靠着……那样、那样不堪的关系弄到的钱。”
“我必须得把他完好无损地带到省城,带到他唯一的亲人面前,所以……所以我才拿了点你的钱走。”
“呵呵。”孙崇年笑得讥讽,明显没信他的鬼话。
苏瑭觉得凭他们这买卖一样的交易关系,他愿意解释两句就很不错了,结果这人还阴阳怪气的。
他纤长睫毛轻颤着,双眼委屈的泛红,可怜巴巴地偷瞄一眼孙崇年的脸色,“我哪知道我们小叔不在省城,我们在这里孤苦无依的,要不是嫁给了孙家大少爷,早让那姓刘的色鬼欺负了。”
孙崇年走近,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你还有理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干嘛凶我?”
“我凶你?”他要是真想凶苏瑭,他还能好好的站这儿?
“你那什么表情嘛,吓死人了。”
明明是孙崇年来兴师问罪的,结果倒是反过来苏瑭在质问他了。
孙崇年都要气笑了,他捧着苏瑭的脸,对着那张伶俐的嘴吻了下去。
直亲得苏瑭呼吸不上来,他才停下。
苏瑭嘴唇好不容易有愈合趋势的伤口又破开来,嫣红唇瓣一看就知道经历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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