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枫刚说完楚莫，便看到另一侧的季雁山竟然也呆呆地看着那边。
慕容枫：“?”
一向稳重可靠的季师兄掉链子，这可让慕容枫不解了，他三两剑突破重围靠去，“季师兄，你这是？”
季雁山恍惚了一下才回神，“我也不知，只是感觉有一种牵引。”
顾若怜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便道，“这里有我，你去吧。”
季雁山摇摇头，脸上凝重，“这些魔族此时是围攻着我们，若不趁着将他们赶尽杀绝，届时分散，可就难了。”
东陆频频遭受魔族的骚扰，季雁山处理青云宗事物以来，深知魔族藏在暗处的恶心，蛊惑人心，诱人堕魔，残害幼小，隐匿被刺，他们本事未必多强，但足够下作，要多难对付有多难对付。
慕容枫在一旁狠狠点头。
想着想着，怒气上来，几人重新专心致志地对付起魔军来。
而火山内部众人反应就不一了，曲卿虽然觉得他的仙力颇为有趣，但是并不能通过这知晓他的身份。
玉遥也难得沉默。
静默片刻，长瑟忽然道，“莫非你是季雨声。”
蓝袍散仙讶异地看向长瑟，“你……”
长瑟：“门下弟子季雁山，恰巧是季家人。”
季家人？曲卿忽然想起北海之时慕容枫说起的那个典故，万水泽林。
篮袍散仙竟然就是典故中飞升时被友人背叛的季家人，雨细无声的创始人，季雨声。
他竟然没死，还成了散仙。
季雨声见众人也得知他身份了，便道：“当年我的确是死了。”
“只不过，遇到了凰女。”
“重来一次罢了。”
“所以这条命，本就是祂的。”
季雨声神色恹恹，唯有望着神胚的眼神才有温柔。
神胚在他的注视下，寸寸裂开，金光泄露。
待血红的天边泛起金纹，满天彩霞之时，一抹身影自神胚中跃出，虚虚立于半空。
祂额间一抹金红的羽纹，黑发长至脚踝，肌肤蔓延着一道道焰火的纹路，着一袭红纱，飞扬的红纱上，金色的凤凰恍若在苍穹翱翔。
睁开眼，眼如红日。
“凰女陛下！”
“凰女神官！”
一众狐妖激动跪下大喊。
神官？其余妖族听到他们的喊声，早就懵了。
凰女垂眸，手轻轻一点，一众狐妖身上的黑袍便不翼而飞，露出他们早已被熔浆侵蚀的残破身躯。
再一点，便有轻柔的力量飘入他们的身体，片刻，他们身上的伤便完全消失。
九绯红了眼眶，流下泪来，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天狐一族也不是一开始就能在凰女的涅槃之力下存活的，只是凰女意识逐渐清醒，才能控制自己不伤害他们，但是就算祂没有主动伤害，神也不是天狐这些凡间生灵能靠近的，他们一直守护在身边，自然不可避免地有所损伤。
这些都是无法言喻的痛苦。
曲卿看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凰女转动红眸，看向曲卿，“我知道你是谁。”
神从天地中来，生来掌握着一方秩序，万年来，祂看着这片土地，每一个踏上这片土地的人，做了什么，想了什么，都能够被祂知晓。
除了两人。
正是身前的两人。
但凰女从琸珑仙官与问极仙官两人的心中，已经知晓他们的身份。
弑神者天灵，万恶之源白瑾玉。
曲卿不意外，问她，“你为复仇而来？”
凰女没有说话，九绯倒是立刻起身，怒目而斥，“自是。”
“当年，明明是朱雀与凤凰争权，其余三位妖王，竟然也觊觎凤凰涅槃之力，联合朱雀，对每一个凤凰妖族都生剥精血，让他们尽数不得涅槃，痛苦而亡。”
“你们四大妖族荣耀至今，都不过是踩着凤凰的血肉。”
竟是这样，曲卿听了，也禁不住心惊。
九绯继续道，“如此行径，天地不容，你们也害怕，便连带着我们天狐一族也想赶尽杀绝。”
“只可惜我们天狐断尾可求生，九尾九命，你们杀不绝。”
“朱千月那老妇便将我们囚禁于山谷之中，若非我意外遇到凰女，天狐一族的命运，断然比今日还要凄惨。”
“今日，你们站在这里，都不过是我的算计。”
九绯傲然抬起头，“是吧，羽涅真君。”
羽涅却是皱眉，一脸不解，“你是什么意思。”
九绯：“你以为，沐云锦是如何能够回到西陆，当上这朱雀之王的。”
“凤凰精血蕴含着涅槃重生的天赋。”
“当年几位妖王取得精血，靠它精进修为，然而没想到皆死在了涅槃之时，唯有朱千月躲过一劫。”
“至于为何，是因为她当时怀了孕，在几位妖王相继涅槃失败后，她便将体内凤血皆转移到了胎儿体内。”
“这个老毒妇，为了保命竟然能舍去她的孩子。”
“只不过朱千月没有想到，她的大女儿，朱锦玥因祸得福，竟然融合了凤血，非但没有性命之危，反而天赋异禀。”
“朱锦音，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吗，同样是朱千月的女儿，为何你们的天赋差距竟能这样大，因为你姐姐，已经不再是平凡的朱雀，她的血脉传承，已经是凤凰啊。”
朱锦音经过南海一事，虽早已对她的母亲失望至极，可今日再听见她的恶行，依旧无法接受。
九绯继续道，“朱千月为了朱雀一族牺牲得太多了，献祭天运，九死一生，没想到得来的却是绝路，此时只需要稍稍一撩拨，她便会疯狂。”
“天狐，魅惑人心最擅长不过了。”
“我只施了点小法术，她换魂躲躯的心思就根深蒂固了。”
朱锦音瞪大了眼，“是你！”
“对啊，就是我。”九绯得意，“是我让朱千月知道换魂夺躯之妙，又是我设计让朱锦玥去了东陆被凡人契约，逃离她母亲的掌控，又让她知道原来看似偏爱她的母亲原来一直都只是想要她的身体。”
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然后让她们狗咬狗。”
“只是我没想到，朱锦玥竟然与人类相爱，还诞下一个孩子，凤血居然被留在了东陆。”
“让我不得不再设法将凤血找回。”
“当年流云学院看到沐云锦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朱锦玥的孩子了，只可惜，他身边始终有羽涅你看着，我不能悄无声息带走他。”
“如若不然，今日也不会有诸位人族被卷入这场复仇，还有可怜的小家伙，不小心丢了性命。”
九绯一脸惋惜，“说起来，这位盟友，那个可怜人，还是你季家人呢，抱歉啊。”
季雨声闻言，平淡无波的面色闪过一丝不悦。
九绯并不在意，季夭的命太微不足道了，她不认为季雨声要为了这样一个渺小的生命与她翻脸，她的靠山凰女已经彻底成神，现在压抑了万年的怨气只想通通发泄出来。
她扫过众人的脸，很愉悦看到上面或震惊，或不甘，或害怕的神色。
“几百年前，凰女陛下第一次涅槃，虽涅盘之力强悍，却后力不足，我便知道，凰女陛下还缺了最重要的东西，凤凰精血。”
“几位妖王涅槃失败后不敢再贪图凤血，但其珍贵又让你们舍不得丢弃，于是都用各种办法藏了起来。”
“玄武妖族将它仍在了海底最深处，代代妖王指派一人守护，这一代守护的只是一条小蛟龙，我想要偷，不过是随手的事情。”
栖云：“？？？”
他扭了扭蛟尾，很想将它抽在九绯身上，奈何凰女神威赫赫，他终究是不敢。
“青龙妖族用阵法冰封，又代代留一龙女传承守护，不过龙心你，起了异心吧，不然我也不会轻易得到。”
龙心还趴在地上，听见这话依旧垂着头，尽管她能感受到许多妖族投来的目光。
“当年的事情，知道最多的除了我，就只有你了，你们代代守护的龙女，知道自己的先辈做下多恶心的事情，可为了自己的妖族，依旧隐瞒着，你却有了恻隐之心，我真不知怎么想你才好。”
见龙心不搭理她，九绯感到无趣，继续了原本的话题，“白虎朱雀两族的凤凰精血最是让我捉摸不透的，不过东陆一行让我发现了沐云锦，我就心生了一计。”
“几百年前凰女涅槃毁灭了中都，你们颇为忌惮，猜出了这是凤凰的报复，惶惶不可终日，这时我便让同杀术这一禁制术不经意出现在你们的眼中，你们为此烦忧了几百年，猝然得到解法，自然欣喜若狂。”
“又知沐云锦身上的也有凤凰精血，自然想更稳妥些，将他带来西陆，只是没想到东陆竟然还有大劫将至的暗流，竟然以为这是天之大劫，派来了这么多多余之人。”
“差点坏了我的大事，不得不给你们弄点小麻烦。”
九绯盯着曲卿说道。
同杀术竟然是让几位妖王交出凤血的诱饵，凤凰涅槃，同杀术将它置于死地，又再次复生，与凤凰而言，同杀术反而是助力。
曲卿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只是几位妖王已经走投无路，西陆覆灭迫在眉睫，他们别无他法。
羽涅为沐云锦筹谋数年，回西陆的时机千载难逢，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而白虎一族将精血藏于圣莲一族的体内，极为隐秘，无人可知，却也在九绯的狡诈中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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