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茶楼的密室位于后院杂房角落的地下一层,昏黄的油灯一闪一闪,祁云尔仔细打量对面之人,面无表情。
“说吧,你要愿意,继续说,我倒要听听,是什么原因能让你宁愿背弃家族也要跟异族合作。”
他这话刺|激到祁曦尔,狠厉转为了愤恨,眼中的血丝扩张的更为明显:
“哼,少跟我说这些大道理,祖父偏心,姑姑明明已离家出走,嫁了人,临终前托孤到祖父面前,养个无父无母的表弟就罢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觊觎祁家少主的位置!
虽然你也姓齐,但此齐非彼祁!”
祁曦尔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对,他补充:“其实你就该自觉点,寄人篱下的人就该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是你把我逼到如此,掌柜,呵,祁家那么多掌柜,可就一个东家,一个少主,你站着说话当然不腰疼!”
祁云尔看向他,眼神中的冷厉完全没有掩饰:“所以这就是你跟异族搞到一起,做卖国贼的理由?
我不该姓祁,难道你的所作所为就配姓祁?!
别说什么此祁非彼齐,还是此齐非彼祁。无论哪个祁/齐,都是澣茽国人。
就冲你这是非不分,听不懂人话的性格,你还真是侮辱了祁这个姓,也对不起对你寄予厚望的外祖父和二舅。”
祁曦尔的脸色越来越暗淡,眼中的狠劲没有下去,反倒越发越明显。
他吼道:“若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跟异族合作,跟他们合作也没代表我出卖了祁家,一切都在我掌控中。”
祁云尔冷眼看向他,没说话,转身离了这个房间,真是懒得跟这蠢货沟通。
什么叫卖国?把城门打开让异族进来才叫卖国吗?
他给异族提供西北各大势力的情况,难道就不是卖国了?
他眼见着西北各大势力间矛盾越来越大,跟西林军的联盟关系岌岌可危,却不做什么,就不算卖国了?
太蠢了,哪怕他的少主身份本只是暂时代理,他也不愿将好不容易守住的祁家的未来交给这么一个蠢货!
等到他走到全是茶楼伙计的大堂时,他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往日温和有礼的模样。
“大家是不是好奇为何叫大家过来?其实是我跟你们掌柜有事要出门一趟,所以这几日茶楼不营业。”祁云尔将打算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底下议论声不断。
祁云尔继续:“这事你们也听掌柜的说过,只不过他今日有事出门了,所以由我来通知大家。”
之前祁曦尔出门时,这些人的确看到了,听到东家的话语,也觉得没错,大家点点头,准备收拾下茶楼卫生就回去。
只有楚娘站在大堂里,没有动作。
他们这些伙计,除了她以外,都有家也有落脚处,只有她无处可去。
祁云尔打量了她一瞬,对于楚娘的身份以及立场,他暂时无法确认。
他笑道“我跟厨房的陈婆子说了,这几日你可以跟她一起去城外的青云庵待几日。”
陈婆子是西林城的孤寡老太太,家里人都死绝了,只留下她一人被夫家的人赶出来,被茶楼收留在后厨做些事情,赚取银钱。
楚娘脸上一喜,笑道:“我这就去找陈婆婆。”
祁云尔看了眼她的背影,交代一句:“仔细看紧了。”带着四名十二卫去了西林侯府。
再次见到西林侯,俩人突然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受。
西林侯一改往日绷着的状态,对祁云尔难免和善了几分。
同样经历了手下背刺的尴尬,是最佳的破冰。
祁云尔跟西林侯客套几句后,将话题引到他此行的目的上来。
“侯爷,草民的父亲身前是苏州知州齐一之,草民的母亲祁贞机缘巧合之下成了我父亲的妾室,跟着他一直在苏州外放,草民同父异母的嫡姐是太子妃,嫡母为当朝相爷的嫡次女。”
祁云尔再一次自报家门,不再仅仅是祁家少家主的身份,而是他亲身父母的身份。
既然知道背刺的事祁曦尔,他亲二舅家的表哥,那么他这一重身份定然被异族知晓,与其藏着掖着,不如主动说出来。
其实若不是这件事,他都快淡忘了自己另一层身份,曾经的齐知州家的公子。
毕竟被送去外祖家时,他才三岁。
父亲因为涉嫌贪|污被关进了大牢,未等到结果却死在了牢狱里,而他母亲祁贞让衷仆送他回了外祖家,将害死父亲的人杀死后,殉情了。
虽然后续朝廷查明了这次纯属诬告,但死去的人已然死去,而他也在祁家族地长大。
嫡母似乎忘记了齐家还有一名少爷在外祖家,而祁家也似乎忘记了祁云尔其实姓齐。
哪怕十年前太子谋逆一案都只牵连了在京城的人,对于远在北地的祁云尔并没有影响。
西林侯着实没想到祁少主还有这一层身份,不过对于他来说,别说齐知州最后并没有罪,真有罪,也不由他来论断官司。
想清楚了关键后,西林侯摆手道:“江湖人只论江湖事,而本侯也只管西林军中事,那些文官的弯弯绕绕本侯不懂,祁跟齐不都是咱澣茽国的国民?!有这就够了。”言下之意,祁云尔还是齐云尔,在他这来说一样。
有了侯爷这一句话,祁云尔心中一松。
虽说他父亲身上的罪名早已查明是诬告,虽说他从未想过要回齐家,但不管如何,太子妃跟他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是不争的事实。
身份的隐患消除,俩人讨论起下一步行动。
西林军彻查后,西林侯安排人盯上了后院有异样的下属,这些事情祁曦尔也知道,但他没有传消息给异族。
因而西林侯的计划未变。
当晚,兵分三路找到了三个疑似院子的位置,在城中心那里发现了端倪,直接救出了院子里共13名小娘子,并且在院子的密室里发现的异族的密信。
密信事关北蒙皇庭三皇子和回亓族勾结在一起的证据。
理论上这种信件看完后会销毁处理,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找到了存根。
也不知道是故意放在这里,还是别的缘由。
“这封信的内容我会复制一封给伯道。”西林侯抚须道。
不管这封信真伪,或许不是三皇子,但北蒙和异族的确说不清。
至于是否要上交给朝廷,这件事他还未想好,好在他驻守在此,朝廷对军中事宜干涉的较少,现在几名皇子还局限在争京城附近的一亩三分地上,管顾不来西北和北地边境。
……
另一边,方溪听闻了图雅的来意后,感谢了她,领着封无双她们去看还在修建的店铺。
“茶楼虽然不在边城的中心,但是茶楼有固定的客户,人流量少不了,我当初规划时,便将你们的店铺放在了茶楼附近。”当初她想的也简单,最初能招商来的店铺就只有这么多,大家凑在一起还能聚集人气。
店铺本就不多,若是还分散开来,顾客们不方便,对于商家来说也不好。
“游乐园对面便是布庄和成衣铺子,布庄的隔壁是胭脂铺子,我打算开的是酒肆,而北蒙的巴林部落的特色铺子在酒肆隔壁。这是我初步的安排。”方溪指着建了一半的店铺,说。
封无双打量了个来回,也没听到方溪介绍镖局的位置,不满道:“还哄我来这边开镖局,你给镖局选的位置在哪里?”
方溪朝她眨眨眼,指着隔壁街一个对角处说:“镖局的位置在东街靠西街的对角处,那个位置是我专门为镖局选的,大门处还可以改几个门面,回头镖局要是顺带有货物想要售卖,可以在门口售卖,若是没有,也能出租出去。”
封无双嘟囔道:“为何你们都在西街,就我们镖局在东街那边?”虽然也没多远吧,但是却是两条街。
“我们几家就近茶楼,而镖局的位置是东街最好的位置,占地大,后院可以住镖师,也有练武场,最主要的是,离边城中心的戏台十分近,等戏台开业后,人流绝对不会少。”方溪像房地产中介一样介绍着每一块位置的优势。
这会儿已是下午,阳光没有正午那么炙热,方溪领着他们一间一间看起来,等到走到东街给兴盛镖局选定的位置时。
许东家眼红道:“这块地可真大!”
可不就是,这边还没开始起,只是用木桩将地块圈出了四角。
初步估算,这片地差不多占了半亩地去了。
比起庆云县的兴盛镖局要大上不少。
“临街的两边,可以开两个临街的小铺子,售卖镖局运来的小物件也行,回头戏台搭建好后,租出去给别人也行,只要戏台生意好,这两个门面不愁租。
不过,这里虽然大,但是并不适合布庄,除非不介意布庄门前一直有人群堵着。”方溪将当初为何没将布庄安置在这片的原因说了。
“靠近戏台的门面,做吃食,或者像镖局这种不需要门面吸引人进来的最为合适。其他店铺只能看着人堵在门前,却做不了什么。”
方溪选址也是考虑了许多因素。
封无双这会儿越看这里越满意,上前几步拉住方溪的隔壁,讨好的笑道:“别怪二嫂刚才说话不好听,我只是不愿离你们太远。”
方溪故意嘟着嘴,试着抽回胳膊,封无双抱的紧紧的,方溪感受到了一片柔软,哎哟,这艳福不浅呀。
“一会儿回去晚膳二嫂请你吃。”封无双向来是个能屈能伸的性格,何况她也知道方溪只是闹着玩,她也是在玩闹。
“听者有份!”钱娘子的声音插|进来,扯着文东家,文东家也跟着说:“听着有份!”
“行行行,只要小溪不生我的气,我就请,看你们的了。”封无双一幅你们若是搞定她我就请客的豪爽模样,逗乐了方溪。
这下还怎么装,装不下去了。
一行人就这样打打闹闹,踩着落日的余韵中回了茶楼。
远处有两个身穿着澣茽国服饰的男子正嘀嘀咕咕交头接耳。
“回去禀报主子,一切正常。”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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