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安怀疑自己眼花了。
海底的不是手臂，而是——不断上升下潜的象拔蚌。
他盯了有一段时间，因为象拔蚌并不恐怖，甚至还有点可笑。
脑子开始出现幻觉了。
大口安安慰着自己，不要紧张，按照那个女生说的，等这些东西张开之后再放海灯。
……
大口安等待了几秒，发现这些象拔蚌没有把头伸出来的想法，而是一直不断冲上来，又快速掉下去。
关键它们的速度还不同频，有的非常快，有的慢悠悠下潜后又急速上升。
这还搞个毛啊？
大口安的身上又开始发痒。
大家看他站在岸边一动不动，差点成石雕了，不免有些心急。
“大口安，快点吧！”章杰催促道。
“海底的不是手，”大口安回头冲他们喊道，“是象拔蚌！”
“神经。”姜姿骂道，“我先回去了。”
余予安拉住姜姿，“等他放完海灯一起走吧，安全一点。”
姜姿回想起严格的惨叫，心想也是。她揉了揉太阳穴，半合着眼继续等待。
“象拔蚌怎么放啊？”大口安扯着嗓子问道。
众人：“……”
“象拔蚌有什么好怕的？”章杰喊道，“它们能把你怎么样吗？”
“别忘了，那些都是水鬼变成的。”刘烽说道，“找到它们的节奏，等它们下去的时候放！”
说得轻巧。
大口安死命地挠着脑袋，指甲甚至有了血痕。
“它们的节奏不一致！”大口安喊道。
“快九点了哦，烟鬼。”曹班主掏出了怀表看了一眼，“再不放完，我们就要离开，留你一个人在这边过夜了。”
大口安又开始挠起身上的皮肤，烦躁无比：“别吵啊！”
那些象拔蚌忽上忽下，韵律不一，他的眼睛也快要看花了。他想找一个慢一点的象拔蚌放上去，但是它又突然加快速度。想等一只很快的象拔蚌速度慢下来，结果它一直在海面跳。
“小余，你过来给我看一下！”大口安喊道。
余予安跟阿正低语了几句。
“小余姐说，一次只能去一个人！你自己想办法啦！”阿正用手扩住嘴巴喊道。
什么东西！
有什么好得意的，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
大口安越想越烦躁，脖子被他挠出血痕。
那些象拔蚌犹如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在他的脑子里不停地盘旋、转圈……
等等，音符！
大口安看着这些象拔蚌，从左到右一一对应。嘴里忍不住开始哼唱起曲调来，曹班主“啧”了一下，吓得他连忙闭嘴，用手在腿上打节拍。
大口安敲击着节拍，旋律很接近民谣，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了。
大家看大口安摇头晃脑，手拍着腿，以为他瘾又犯了。
“找到了！”大口安欣喜地大叫起来，他找准节拍，将海灯放在一个停顿时间较长的象拔蚌上。
一只只象拔蚌涌出水面，接连喷出半米高的水花，带出的水花推动前面的海灯流走。
好恶心的音乐喷泉。
大口安挠了挠胳膊。
“祭水幽结束，大家回去吧。”曹班主发号完施令，玩家们又挤在一起忙不迭地往回跑。
回到戏班，大家洗漱完各自回到寝屋。
叶白苏本来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也申请和其他四个女性住一屋，曹班主当然同意了。
这一点，余予安并不意外。
“你们说，严格今天晚上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做出这么恐怖的反应？”郑佳慧问道。
“可能是真的水鬼吧。”姜姿答道，“每个人看见的东西按理来说，应该都一样。但是大口安和严格看见的就不同，可能是单独针对他俩。”
末了，她问了一句，“小余，你怎么看？”
余予安闭着眼睛，回想着小说剧情。“祭水幽”的活动，每个人都是正常放了海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危险。
而且顺序也不一样。小说中，众人一起放的海灯，只有严格稍迟一些，因此才出事。但是现在却变成了单独一个一个放，可以说难度大大增加了。
至于大口安看见的象拔蚌，恐怕也有特殊作用。而他看见的象拔蚌居然节奏不一致，难度比他们更高。
可能是副本根据大口安的能力做出的调整。余予安看见大口安在腿上打着拍子，难道跟音乐有关？
余予安：“我在想大口安通关时说的“找到了”，究竟是找到了什么？”
“找到了节奏吧。”叶白苏答道。
“你是想问，这个节奏是什么？”姜姿问余予安。
余予安点点头，“这个节奏肯定不是单一的旋律，很可能跟副本剧情有关联。”
“苏苏姐，你明天可以问一下大口安，找到的是什么旋律吗？”
叶白苏：“你为什么不自己问呢？”
余予安面露尴尬：“他好像不太喜欢我。”
小说里大口安这人心高气傲，除了叶白苏看不惯任何人，且极为小心眼。余予安拒绝了他的请求，恐怕要被他怀恨在心了。
叶白苏垂下鸦睫：“再说吧。”
“那，今晚还会不会有鬼来找我们？”郑佳慧问道。
“应该不会了吧。”姜姿用黑布包住眼睛，盖好薄被，双手搁在肚子上。
“一晚上只有一项活动，熬过去就没事了。”
郑佳慧：“但是，小余昨晚就被攻击了三次。万一它们晚上又来怎么办？”
“那三次应该只有一次是小余自己的。”姜姿虽然躺着，但是思路还是很清晰，“烧街衣、鬼拍肩是阿正和小余两人一起，应该各算一次。女鬼袭屋是叶白苏自己的，只不过连带着同屋的小余一起倒霉。”
“小余，你真的好惨哦。”郑佳慧同情地望着余予安，“明天你还是去庙里拜拜吧。”
“等等，为什么女鬼袭屋就一定是我的？”叶白苏反驳道，“小余受伤比我严重。而且我半夜醒来，就看到女鬼和小余对峙了，她未必是冲我来的吧？”
叶白苏怀疑地盯着余予安，“你说，女鬼是不是直接来找你的？”
“小叶，女鬼干嘛无缘无故找小余呢？”芳姨忍不住搭腔了，“你唱神功戏的时候，看见女鬼就不唱了。她不找你找谁呢？”
叶白苏见大家都不帮她，独自生起闷气，盖上被子不再说话。
还好，还好，没暴露自己知道剧情的事情。
余予安一直保持沉默，她嗓子被掐成鸭嗓，不方便说许多话。再加上小余本身就不善言辞，在人群中经常处于透明状态，其他三个女生也愿意多照顾她一点。
“对了，小余。”姜姿问道，“你昨晚干嘛睡叶白苏那屋？”
……
“我胆子小，苏苏姐胆子大一些，而且她打鬼上身那段好帅啊。我想跟她睡在一屋比较有安全感。”
姜姿“哼”了一声，没有话讲。
叶白苏的呼吸又沉重起来了，估计没听到她们的对话。
女舍沉默了一阵。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姜姿掀开眼布，直勾勾地盯着余予安，“大口安鬼上身那时候，你怎么会刚好拿着霸王枪？难道你跑得这么快，看到大口安发疯就回道具间拿到枪赶来了吗？”
遭了。
余予安开始支支吾吾起来，“那是因为……因为曹班主要我拿着枪盯着……”
“说那个……”
“姜姐你要是不好好唱，就让我……”
“好了你别说了。”姜姿重新拉好眼罩，气鼓鼓地说道，“狗·日的资本家，老娘迟早把这帮混蛋挂路灯上！”
郑佳慧、芳姨：……
呼——余予安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女舍重新陷入寂静。
半晌。
“那我们要不要轮流值夜啊？”郑佳慧弱弱地问了一句。
其他四人均以沉重的呼吸声回应。
第三天，天亮得很早。
余予安以背痛为理由躺到快中午才起床，其他人帮她分担了一些杂务。
余予安起床之后，又去附近的寺庙、道馆、教堂都跑了一遍，把该求的都求遍，把能拿的都拿走，抱着一大堆东西回女舍摆起。什么玉佩、平安符、黄符等等小物件全部挂在身上。
反正她在戏班里的工钱也带不走，七天花完算逑。
把郑佳慧都看得无言以对。
今天晚上的活动是大士出巡，是盂兰打醮活动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黑峡湾的大士，应该取材于广府地区的“大士爷”。大士生历在七月，是佛教传说中负责镇压所有地狱恶鬼的强大神祇，面带燃焰，所以也称“面燃鬼王”。不过也有说法大士是观音化身，具体来历余予安记不得了。她看小说最多看看文中介绍，懒得查资料去仔细研究。
不过，盂兰盆会民俗活动诸多，最热闹非凡的，便是大士出巡。
小说详细描述了大士出巡的盛景。与黑峡湾其他阴郁潮暗的夜晚不同，大士出巡灯烛辉煌、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威风八面，也是小说八大副本中，余予安唯一想参与的场景。
她是说，只想参与大士出巡当观众，其他的就不必了。
大士出巡时间较长，所以他们粉兰戏班下午敷衍吃过一顿后，便去大士棚，太阳一下山就要请鬼王出巡。
余予安不知道为什么请鬼王出巡要戏班子来，但是副本设定是这样，那就随便吧。
整个出巡时长达五、六个钟头，期间还有各种表演，一直持续到午夜子时，成功焚化纸扎大士像，整个活动才算告终。
累就自不必说，关键是危险。
这么长时间，人又多又挤，出了事跑都没地方跑，更不用说各种意外情况。他们九人不光要负责表演，还得控场，防止突发事件破坏出巡，最最重要的是：
真、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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