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手指快到摸到对方侧脸的瞬间,许轻音停了下来。
她有些胆怯,最终还是没能做成。
这一晚,她捧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一直捱到了早上。
第二天,宁溪便拉着她去找族长,想问问这附近可有什么道观或者寺庙。
族长知道张婶已经设下了符,看她们如此急切,便捋着胡子笑问:“你们找道观做什么呢?”
他看似关心,实则试探,想看看她们到底与妖物有无关联。
“是这样,昨晚我们吃完饭……”宁溪将昨晚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又道:“我们怀疑家里有鬼,想找个人来驱邪。”
“你是说,许丫头烫到了手?”他低头朝许轻音看去:“伤口呢?”
许轻音把手抬起来晃了晃:“不要紧,已经好了。”
“这么说,就是不严重了。”族长心中已有计较,便道:“找道长的事就交给我吧,你们先回去,暂时不去那个屋子就是。”
等她们走后,族长踱回书桌前,目光不经意落在书上的一句话上。
“越是妖力高的妖物,符咒对它的影响就越小,自愈能力也越强,这种等级的妖物,不以人的元气为实,大多靠吸收天地精华,也吃牛羊草木,也有家族律法,生活在大洋彼岸,与凡人相差无几。”
看来,许轻音就是那边来的了。
虽然不知对方为什么要来,但她既与凡人无异,也不以凡人为食,那就不必过分紧张,甚至对方没有恶意的情况下,还能用高强的妖力保护村子,这是两全其美,没道理不同意。
剩下的,就只有张婶。
族长叹了口气,张婶年纪大了,人又跋扈固执,想说服她,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事,只能从长计议。
另一边,张婶设下符咒机关后,一直蹲在墙根底下,想看她们怎么现形,谁知一晚上过去,她困得眼皮子都抬不动了,那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倚在墙边小睡,把大早起床的张叔吓了一跳。
“你这婆娘,晚上不睡觉在这儿听墙根啊!”他上去踢了一脚:“别在这儿睡,也不怕蚂蚁给你吃了!”
张婶没睡熟,被他这么一脚踢得惊坐起来,还不忘压低声音:“哎哟,你别管我!”
“不管你你死外面了!”张叔被她这几天的举动弄得烦躁得很,本就有教训她的意思,见她还跟自己犟嘴,抬手就要打。
张婶吓得慌忙跑开,这才避过一劫。
谁知就在这时,她看到外面路过两个人,正是宁溪和许轻音。
她们要去哪里,跑?
张大婶完全没意识到,对方跑了对她来说是件好事,也是她诉求的最终结果,她就像是完全为了出气和较劲,一个劲想着不能让对方跑了,当下调转方向,朝着她们跟了上去。
她看着她们进了族长家,又从族长家出来,接着并肩朝家里去了。
脸上看不出什么,至少是没有受到族长的制裁。
张大婶犹豫许久,还是没敢进去质问族长,她甚至觉得,族长已经背叛了她。
怎么背叛的不重要,反正妖物有的是手段,如果族长这样的聪明人都被蛊惑了,那其他人肯定逃不过去,至少村子里的男人都会第一时间站到那两个妖物身边去。
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一边思考一边往回走,艳阳高照,竟感觉不到一丝晒意。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正看见自家男人与那两个妖物说话,妖物美丽,男人被引得不住发笑,那样的笑,她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
她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气血也上涌起来。
但她不能打草惊蛇,便装出一副笑模样,过去道:“哟,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她平时不爱笑,乍一笑显得有些不自然,像是皮笑肉不笑。
但许轻音一点没看出来,反倒上赶着笑道:“这不嘛,张叔说你家小鸡孵了,我们好奇,想去看看呢!”
“哦,是出来了,你们要是喜欢,这会就能去看。”张大婶话说得软,只是语气莫名发冷。
许轻音刚要答应,就被宁溪扯了下来。
“算了,我们还没吃早饭,就不打扰了。”宁溪道。
“不打扰,不打扰,家里有饭,就在这张罗一口呗!”张大叔还要挽留,宁溪忙摆了摆手,扯着许轻音走了。
临进门时,她回头去看,只见张大婶脸上似笑非笑,非常可怖。
等回了家,许轻音抱怨道:“你把我拉回来干嘛,我想看小鸡。”
“小鸡不急着看,你没发现张大婶很不欢迎我们吗?”宁溪低声道:“别去触人家的霉头。”
“有吗?”许轻音疑惑道:“她不是邀请我们去看吗?”
“邀请是礼貌,不能当真,你没看到她的脸色很差吗?”
“没有……也许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不知道,总之最近别去扰她为好。”
说着,宁溪自己倒先心里打起鼓来,昨天张大婶来她家的时候,表现的就很奇怪,今早脸色那么差,而且态度那么奇怪,的确值得深究一番。
会不会……昨晚的事与张大婶有关?
这个想法起来的当下,宁溪就摇头否定了。
张大婶只是个普通的村民,世世代代都在这里生活,她不是鬼,也没有法术,能做出那样的事来。
可对方的态度转变太过明显,就算是没有刻意去观察,都能发现。
只是不知这个转变究竟是冲她们,还是对所有人都如此。
宁溪不确定,她需要仔细调查,才能得出结论。
所幸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农活一项,没有一点有趣的事,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劳心劳神的侦探工作,也算是给平常无味的生活增加些生机。
到了下午,宁溪就混进了村口的情报交换大队里。
情报交换大队的主要人物就是年纪大点的三姑六婆,她们活计不多,也没其他事可做,就整天坐一起嚼舌根,只要在这儿待一下午,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能被她们嘴个底朝天,除了在场的,全都是被她们议论的对象。
张大婶人缘不好,自然是被她们重点议论的。
听了半天,宁溪发现事情可能有点难办了。
张大婶在这些人的嘴里,仍是那副得理不饶人的凶悍样,但是在她们面前却大相径庭,这说明对方的变化的确是朝她们来的。
可她们又哪里得罪她了呢?
宁溪自问性格谦卑,从不会做惹人厌烦的事,对这些有脾气的大神就更是谨小慎微,许轻音大大咧咧了些,但她心思纯良,也不会故意找别人的麻烦,何况之前张大婶还很喜欢她。
喜欢……
仔细想来,对方的转变似乎并不是冲她,像是冲许轻音来的。
也许是许轻音无意间做了什么惹对方烦心的事,又没心没肺才没有发现。
宁溪偷偷从情报交换大队出来,往家里走去,回去的时候许轻音还在午睡,她等了半天,等到对方醒来,才说起自己的疑问,许轻音还没清醒,揉着眼睛想了半天,才说自己的确没有得罪过张大婶。
那张大婶怎会如此呢?
宁溪想不通,她觉得可能是许轻音还没睡醒,回忆也不完全。
总之,她已经确定了张大婶对她们有恶意,只是还没有证据证明对方在她们家做了什么事,导致主屋外面有了结界。而且许轻音的伤口已经好了,就连这点证据也留不住。
总之,今晚还是这么睡。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显得顺理成章,几乎不需要任何磨合,两个人就默契地分好了里外,许轻音也没再紧贴着宁溪,宁溪可以躺的范围大了,更自在了些。
这才总算有了点安眠的氛围。
虽说宁溪心里的那个疑问还没得到解答,但那毕竟不是多么急迫的事,说白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婶,就算再怎么讨厌她们,也不可能给她们造成多大的困扰,顶多弄个老死不相往来,对她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
想到这里,宁溪总算放心了些。
她缓缓睡去,陷入安眠。
另一边,张大婶在自家地下走来走去,一点睡意都没有。
张大叔本来已经闭眼准备睡觉,听她走来走去不由烦躁起来:“你干什么,两天不睡了,不怕死啊?”
“我不怕死?我不怕死就不会睡不着了,我是不是跟你说过,那两个东西是妖物,你非不听,还跟她们离那么近说话,不怕叫她们吸了精气?”张大婶忍无可忍,她本就是个脾气爆的,年轻的时候没少和男人打架,后来年纪大了,懒得与他计较,现在妖物都要找借口进她家来了,她哪里还能坐得住。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张叔怒道:“本来就睡不着,你还在这儿叨叨叨,我懒得听你说胡话,走了!”
说着他就抱起被子枕头,气冲冲朝偏房去了。
张大婶可不在乎分房,他们这个年纪,早就没有必要同床了。
她剜了一眼那两人的院子,也是黑灯瞎火,早就睡去了,不由气得要命,感情就她一个人在这着急上火,既然别人都睡了,她还在这苦熬什么?
她一掀被子,也钻进去睡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等她醒来时,突然听到外面乱哄哄的。
她不明所以地走出屋门,就见院子里全是血迹,张大叔的半颗头颅正滚在当院中,半只无神的眼球滚落在一边,像颗玻璃珠似的,正直挺挺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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