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元在七区监管室里被秘密关押的第五个月,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再次被打开。
混乱与暴动过后的当晚,一份纸质版阵亡名单夹杂在饭菜中,偷偷送到了他的手上。
昏黄的灯光下,无死角的监控下,他打开那份名单,眼睛被眉骨的阴影遮盖,视线一一掠过那些熟悉的名字。
凌晨,基地对陆伯元展开了秘密审判。圆形审判庭内,陆伯元戴着手铐脚镣,平静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憎恨的、害怕的、仇视的。现场还聚集了数名高级束缚者,以防陆伯元反抗。
反人类、反基地法、叛逃等数项罪名扣在陆伯元头上,但转天,消失已久的陆伯元再次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在民众的复杂目光中带领补天小队前往第二世界,共赴生死。
——
沈听撑了一把黑伞,沉默着走过满是坑洼的街道。
天上下着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小雨,让本就拥挤逼仄的幸存者基地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雨幕之上,一个模糊的镜像世界像海市蜃楼一样笼罩在天空,盯仔细些,又能察觉里面有无数鬼魅生物伺机而动。
但好在,黑暗之中有人正在上边和这些鬼魅厮杀搏斗。
寒风卷着细雨,将一张打湿的宣传单吹进了沈听怀中,也吹乱了微长的发丝。
“审判掠夺者!!!”
“‘回来的人’不该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
“驱逐‘回来的人’!”
“以杀人罪审判他们!”
······
他从兜里掏出手,随手将这张写满激进抗议言论的宣传单扔进了路边垃圾箱。
三区鱼龙混杂,遮天的雨棚和违章建筑把小巷蒙得密不透风,路上的水坑多到避无可避。阴暗的墙角靠着些躲雨的汉子与青年,谈天说地间随意玩地上吐吐沫,脏兮兮的泥水溅在裤腿上,让沈听的心情更加低沉几分。
沈听压低伞檐,从他们面前走过,那些人的说话声小了些。
他们不怀好意,正猥琐地打量着沈听,但又不敢擅自行动,他们都是普通人,没什么异能,但从沈听周身的气质和长相就能看出来,这不是泛泛之辈。
穿过三区,四区的景象焕然一新。
虽然都是幸存者基地统一分管,建筑大差不差,但因为入住的人少,也几乎见不到违章建筑,四区要比三区干净整洁,路上也见不到什么人。
沈听轻车熟路来到了4401楼下,但没有立刻上楼。
他从大衣外套里掏出一盒烟,咬出一根点燃,呛人辛辣的烟草立刻占据了鼻腔,苍白的手指夹住烟,缓缓吐出一口。
暮色将近,路灯在沈听脸上打出明暗交界的阴影,昏黄中猩红的烟火格外刺眼。沈听乌黑又清冷的眼眸定定望着虚空中的雨丝,片刻,他垂眸将火星摁灭,转身上楼。
沈听将雨伞放在门口,抬手正准备敲响那扇漆黑的门,下一秒,门从里面打开了。
沈听一愣,门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屋内灯光昏暗,拉着窗帘,但他还是能看见男人**上身的精壮健硕的肌肉线条,以及那些遍布在上边的疤痕。
男人应该是刚刚洗完澡,扑面而来额湿热气息夹杂在浓烈的荷尔蒙中,将沈听裹得密不透风,驱走了一身寒气。
“抽烟了?”男人的身形极具压迫感,微微垂着头,低声问。
沈听回神,感受到了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点了点头,嗓音冷冷淡淡随口问:“不喜欢?”
男人摇头,撤开一步,让沈听进来。他们这种关系,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毕竟他们连名字都没互相交换过。
进了门,沈听将大衣外套脱下,随手搭在了皮沙发上。
男人站在桌前开了一瓶酒,沈听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进了浴室。
朦胧升腾的雾气中,沈听抹了把脸,将半长的头发全部撩向耳后。
半年前,沈听在三区的酒吧遇上了这个人,酒精和情绪的催化下,两人天雷勾地huo滚到了一起,事后二人就默认了这种关系,保持了半年,基本上见面就do,做完就散。
很可惜,今晚是最后一次。
——
室内蒸腾的热气简直可以烧坏人的脑子,(和谐)
沈听长发散落,朦胧的眉眼像长了钩子,每一次对视都能换来对方更加凶狠的回应。
沈听头皮发麻,感受着来自男性之间的极致掠夺。
男人眉骨高,深邃的眼窝下藏着一双如深渊般的眼睛,被他注视的时候,沈听总觉得自己像野兽盯上的猎物,立刻会被吃干抹.净。
……(和谐)
雨夜昏长,中场休息时,沈听跨坐在男人xx间,出了汗后身上有些黏腻,烟草的甘香弥漫在二人之间,共抽一支烟。
沈听仰着头,薄唇微启,白雾倾泻而出(真的是雾,审核求求了!),垂手将烟递向男人唇边,垂着眼看他,嗓子沙哑道:“以后我就不来了。”
他想,二人关系维持了半年,和谐无争吵,要断也应该告知对方一声。
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在沈听身上,听见这话抽烟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难得多问了一句:“想定下来了?”
沈听微微一笑,没有否认和解释,毕竟之后就是生死不由己的人,他还用不着在一个炮.友这倾诉理由。
男人见他不答,猛地吸尽最后一口烟,伸手将沈听的长发抓进五指,顺势揽过他的后脑勺,将那口烟尽数宣泄在他口鼻之间,藏着野兽进食般的兴奋,嗓音低哑地求.欢:“那再来一次。”
————
七区训练室,关于新来的美人束缚者的议论声纷纷不断——
“新来的束缚者长得也太顶了吧!”
“呸!男人长那么好看干嘛!弱不禁风出任务等着人救呢。”
“你这话说的就难听了,听说人家也不是自愿来的,是上头下了死命令,非要给咱塞一个进来。”
“真不明白基地是怎么想的,我们使了牛劲儿出任务都不够用,派个束缚者进来,嫌我们死的不够快吗?”
当今社会,束缚者普遍不受待见,末日之下,强者才能活命,也只有依附强者才有未来,可束缚者,却会削弱掠夺者的力量。
议论声伴随着枪声和拳拳到肉的搏击声,窸窸窣窣萦绕在训练室。
“就他这个样子,能上战场吗?”
“当然能啊,”一道猥琐的声音插了进来,“只不过,人家的战场在床上,夜夜**,能得很哈哈哈。”
说话的男人长得不丑,甚至是有些帅气,但眉眼间总流露出一股纵欲过度的阴湿,看得人反胃。
“老九,”盯训练的副队长微微皱眉,面容严肃地警告他,“别又犯老毛病。”
老九不怕他,咧着嘴无所谓地笑笑,但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算计。
“砰——”副队长不满他的态度,还打算说,可就在此时,训练室的大门被打开,众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去,谁会在这个时候才进训练室?
但只一眼,就都闭上了嘴。
进来的两人里,一人长身玉立,修长的腿和细腰裹在黑色作训服之下,露在外的手臂白得仿佛从未经历过阳光的洗礼,再往上,半长的头发微微竖起,发丝拂过的是一张比传闻中更加美的脸,精致冷冽但又不柔媚。
这是沈听。
他面带微笑,微微侧透和同行的人说着什么,感受到众人的注视,也分了个眼神过来。
“!”有人倒吸一口气。
这,这是什么勾人的脸啊!
当事人沈听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从踏进训练室起,就感受到了那股环伺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打量的,鄙夷的,好奇的,以及黏腻的,他都再熟悉不过。
他长得实在美丽。
可落入这些经过特殊化改造的掠夺者里,就像是羔羊落入了狼圈。
三个月前,沈听接到通知,七区需要一名束缚者。
不,准确地说,是七区补天小队队长,陆伯元需要一名束缚者。
就这样,在基地高压政策下,沈听没有拒绝的权利,在一周前以随队束缚者的身份入驻七区,实则是陆伯元的私人束缚者,以及基地安插在陆伯元身边的监视器。
这里的人和他一样,都是“特殊”的人,只不过他们的“特殊”在于力量的到了增强,成为了掠夺者,而沈听的“特殊”,在于他可以克制和削弱这种力量。
但某种程度上,他们这样的束缚者更像是医生,极端情况下可以防止掠夺者异化过度成为污染源,控制住他们的理智。
两人停在射击区前,沈听问同行的队友,“射击成绩怎么样?”
那人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还行。”
沈听挑眉笑笑,纤长的手指一一划过枪械,最终落在一把usp上,歪着头,眼神慵懒挑衅,“我也还行,那比比?”
激将法百试不灵,同行的队友被激起了胜负欲,不甘示弱也挑了一把usp。
移动靶快速穿行,沈听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像呼吸那样简单,十五发子弹枪枪致命,打出了满分成绩。
当然,这样的成绩不足以赢得这些人的尊重,但好歹也让人明白了,他至少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累赘。
看够了热闹,众人好奇心也得到了满足,就又投入到自己的训练中,不再分心。
唯有老九,靠近了沈听放在角落的水杯。
两个小时后,沈听走下模拟仓。
“哥,你也太厉害了吧!”与沈听同行的束缚者叫林洋,一边擦汗一边对着沈听冒星星眼。
两个小时的训练和比试,林洋已经完完全全被沈听的魅力折服。
长得好,实力强,对异能的控制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还乐于助人,这样的神仙同事谁不爱!
沈听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柔软的发丝汗湿后粘在额角,脸颊也染上了一丝红晕。
他扯了一旁的毛巾,擦着汗,一番运动出汗居然让人出奇地神清气爽,全A的模拟成绩更是让他十分满意,眼睛里也带上了笑,“那以后就别害羞,找我开小灶不收费。”
林洋忙不迭点头,毫不客气:“那说好了啊哥,以后你得给我上指导课,这儿的教练太凶了,也不太看得起人,指望他们,我还不如等死呢。”
每一个前往第二世界的人,都要先上模拟机训练,那是一个颠倒了世界法则的地方,对它不够熟悉就轻易踏足,是会死的。
沈听有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弟弟,心生怜爱,揉了一把他的头,“好。”说着弯腰拎起放在地上的水壶,仰头作势要喝,可还没入口,就察觉了不对。
他的水里被下药了,哪种药不言而喻。
沈听心里泛起嫌恶,恶心人恶心事儿还真多,可惜了今天的美丽心情。
他不着痕迹地环视四周,看来想要在七区站稳脚跟不是件容易得事情。
但很快,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玩心大起。
阴暗处有一股目光在观察着沈听的一举一动,在他的注视下,沈听重新拎起水壶,凑到嘴边仰头,喉头滚动。
————
七区行动中心内,所有工作人员精神高度集中,医疗队与监察官也待命在一旁——这次任务,小队中有人受了重伤。
“做好准备——”
黑色坚硬的钢门一侧,随着倒计时的结束,出现了人影,但最先侵袭人们感官的,是血腥味。
“医疗组!快!”现场的接驳人员赶忙迎了上来,看见最前边的两人架着一名浑身是血的队员,赶忙大喊。
混乱中,医疗组和隔离人员赶忙接过伤员拉去救治,并一一对余下的队员进行检查。
陆伯元走在最后,他身上和脸上也沾染了一些血迹,但经过检查伤得不重,也并未检测到感染源。
负责陆伯元的医生是老熟人了,处理伤口时盯着陆伯元的身体数值,精神力数值那一栏,明显标红,但也还能接受,医生暧昧地打趣道:“陆队长前段时间精神力数值控制的不错,不再尝试一下了吗?”
陆伯元张握了一下受伤的右手,简单扔出了三个字:“早断了。”
这两个字,怎么咂摸都有一股子可惜的意味。
对于陆伯元这种被重点监控的对象,医生再了解不过他的身体情况,压低声音,散漫着语调,“哟,怪不得这阵子精神力数值那么差,合着是欲.火搞的鬼?”
陆伯元抬眼看他,有些无奈,“你没完了是吧。”
“诶诶诶,”医生来劲儿了,上赶着拱火,“不再找一个?”他倒是没想那么多,以为陆伯元口中“早断了”的人,是正儿八经的对象。
陆伯元百无聊赖地摇头,“没兴趣。”是再也找不到那么契合的了,他也懒得再找。
医生惊叹:“情种!没想到我们陆队长还是个情种。”
“······”陆伯元沉默着把眼神递过来。
医生包扎完最后一处伤口,忙举手投降,“得,我不说了。”
陆伯元看他夸张的样子,哼笑一声,但旋即又听这人不死心道:“不过你知道嘛,基地这次硬塞进来的束缚者,长得那可是又辣又漂亮,跟天仙儿似的,三天了,我听到最多的话题就是他的,赶明你见一面。”
说起这个陆伯元就头疼,他捏了捏眉心,心底涌上一股烦躁,一些陈旧的记忆跟着浮上心头。
医生也看出来了,连忙怀柔地劝他:“你就别跟基地拗了,胳膊能拗得过大腿么?你让这个束缚者跟着,基地也就能安安心心做高台,不老想着找你麻烦了,两全其美,大不了就当他是透明人,工具人。”
看他不说话,医生拍拍胸脯:“知道你在束缚者身上吃过亏,栽过跟头,可谁年轻的时候不吃亏。”
听着医生的叨叨,陆伯元更头疼了,“只要他安分些······”只要他安分些。
“诶!”医生连忙接话,大有吾家有儿初成长的意思,欣慰道:“这就对了嘛!”
可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咋咋呼呼闯进了行动中心——
“队长!”老幺撕心裂肺地哭喊。
陆伯元闭着眼头皮一紧,心道不好。
果然,老幺下一句就是:“新来的束缚者把老九打了,都快打死了!”
陆伯元:“······”
医生:“······”
陆伯元(点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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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早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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