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严加看管起来了。
他们竟然没有选择杀死你,白色怪物们面色严肃,有几只甚至还面露恐惧。手臂粗的锁链束缚住你的手脚,你毫无反抗之力,但白色怪物们却好似把你当成了洪水猛兽。
目睹怪物们荒诞可笑的表情,你诡异感到了愉悦。
但很快,随着时间的推移,怪物们那点恐惧惊慌逐渐被痴迷病态喜爱覆盖。研究人员爱你的皮囊,更爱你作为实验体时完美的样本。尽管你的身体无法在第二天残留任何痕迹,但一天的搜集量足足抵得上绝大多数不够完美的实验体。
更何况,你还有着和人类最本质的区别。
——你是一个怪物。
“彼女は怖いと思った。(我以为她很可怕)”
新来的研究人员一边在你身上切割注射,一边和旁边存活的旧研究人员搭话,他以赞美的目光注视你,新研究人员心情愉悦地欣赏你。唯一遗憾的是,你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上没有流露出丝毫恐惧惊慌,但浓烈得快要将他杀死的仇恨也足以令他回味许久。
“终わり最初に来た时、お前たちはここで大虐杀を経験したようです。(毕竟最开始来的时候,你们这里简直像经历了一场大屠杀)”新研究人员嗤笑,“谁がアストラネオ家族の重い防御を突破できる?(有谁能突破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重重防御呢)”
旧研究人员淡淡瞥了蠢货一眼,他警告道:“あなたの口を管に住む。そして、彼女を見くびるな。(管住你的嘴。还有,不要小看她)”
“彼女は簡単に恐ろしいと言える存在ではない。(她可不是简单用可怕就能形容的存在)”
旧研究人员目睹过当时惨烈的场景,不,或者用诡谲艳丽更准确些。那双浸染了仇恨的眼睛第一次被其他颜色覆盖,绚烂夺目的笑意几乎迷醉他的心神,要不是残存一丝对生命的敬畏,旧研究人员也会是冲上去的一具尸体。
……
可是,真美啊啊啊
旧研究人员死死盯着你的无机质的灰蓝瞳,他无法控制地回想你当时的表情。
——真想再看一次啊,你那样的神态。
只要只要再有人死就可以吧吧吧吧吧吧吧哈哈哈有人死死死死死死他是不是是不是就能看你美到窒息的表情
你早就注意到了白色怪物不正常的表情,他异常沉默地盯着你,逐渐痴狂病态的眼神和当时怪物们互相厮杀的表情一模一样。你歪了下脑袋,不经意的目光落在他旁边的白色怪物身上,你忽而弯起唇角。
咯咯咯咯哈哈哈哈他还能保持多久的清醒呢
噗呲
大片大片的红浸染你的虹膜,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中一个研究人员突然暴动。
他死死盯着你的反应,挥舞的血迹逐渐染红苍白冰冷的白墙,刺目的灯光落下大片阴影,你盯着选择疯掉的怪物,余光落在自己扎满针管的身体,失力躺在实验床的你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尖叫嘶吼怒骂……人类面对死亡的恐惧和夹杂在其中的疯狂刺得你笑出声,有人恐惧有人癫狂,你听着满屋疯癫,你的精神诡异的亢奋,灵魂开始颤抖,你僵硬转动眼珠。
无机质的灰蓝瞳倒影着他们疯笑病态的丑状,四溅的血落在你身上,恶臭黏腻得像下水道里腐烂的鼠臭味,你盯着他们,你感觉你也要疯掉了。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脆弱不堪的白色怪物选择自我毁灭,他们杀死了他们,却又在临死前,将惊恐愤怒病态痴迷的目光投向你。
——
午夜十二点,灯光昏暗,像灰姑娘的魔法时间失灵,你迟钝地从床上起身,赤脚踩在肮脏的血污之中,你忍耐着恶心黏腻冰凉的触感,冷漠掠过青白血红的残肢,忽而,你低下头颅。
灰蓝色的眸没有感情地盯着怪物们癫狂的表情,躯体冷漠僵直,可你的精神却异常亢奋,手指无法自抑地颤抖,你极度厌恶地盯着他们瞪大得快要破出眼眶的眼珠,浑浊不堪的眼珠里满是肮脏黏腻的情感,你不受控制想起他们对你的所作所为。
……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哈哈哈哈哈都是贱人贱人贱人贱人死死死死去死死死死去死去死
……
冷漠和亢奋将你分割成两个个体,大脑极度兴奋激动,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你跌跌撞撞来到让你眼花缭乱的药剂前。诚然,你确实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你每次都会认真观察药剂在你身上发挥的作用。
你精挑细选着你想要的东西,将特殊的药剂混合在一起,你面无表情地把它们浇灌在怪物们身上,你又弯腰捡起怪物们打斗过程中遗落在地上的门卡。
完好健康的身体总算让你精神好了些,拿起特殊枪支,你来到门口。新实验门的开关很特殊,你拖着断手按下指纹。
第一次,你亲手打开了禁锢你的大门。
利用完后,你立刻扔掉肮脏恶心的断手。站在门口,你穿着宽大的实验服,空洞洞洞的风阴冷地从领口穿过,你浑身颤栗。
驻守在门外的白色怪物覆上一层面具,他们纷纷对你举起了枪。
“01、実験室を出ないでください。(01,请不要离开实验室)”
“に警告,01、実験室を出ないでください。(警告,01,请不要离开实验室)”
“バカ、彼女は私たちの話を理解していない。(白痴,她听不懂我们的话)”左侧的白色怪物低声怒骂了句,你看到他警惕地盯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你,你生疏地举起枪,你对准白色怪物。
“阻拦我。”
“该死该死该死——”
贱人贱人贱人都是贱人该死该死全都该死哈哈哈哈都该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古怪的笑声低低回响在空旷寂静的走廊,白墙,白灯,白色实验服和白色怪物,冷寂阴郁的白像死人脸上苍白诡异的厚粉,莫名令人感到可怖。
白色怪物心惊后退一步,耳边似有人在蛊惑,你神经质的笑声像不可名状的呓语,你盯着他们痛苦跪地,你朝他们开了两枪。
你也不知道这次的子弹有什么效果,但看他们丧失反抗力的模样,你慢吞吞走向他们。费力把两个怪物扔进背后的实验室,你面无表情盯着低上的白色怪物,半晌,你举起枪,对准地上的药剂堆,你指尖颤抖地扣下扳机。
诡异的特殊火焰瞬间将这一切燃烧,你从火光中走过,亡者的哭泣被你抛在身后。
拿着门卡,你颤抖着打开了无数扇门,药剂和子弹共同赴入仇恨的烈火,你看到白色怪物拼命救火。
……怪物的生路被烈火缠绕,你的生路又在哪里?
“kufufufu……”
古怪的笑声透着阴冷怪异,最后一扇门打开,你看到熟悉的凤梨头,他站在光的尽头,小凤梨手持三叉戟,猩红诡谲的右眼盯着你,你看到倒了一地的尸体。
“私は地獄の輪廻から帰ってきた。(我从地狱的轮回里回来了)”
六道骸一步一步缓慢靠近你,纯良漂亮的脸蛋上,笑意不达眼底,六道骸在你面前站定,你抬起头,发现小凤梨失去了一只剔透清澈的靛青色宝石。陌生的右眼里,刻着冷漠苍白的数字六。
小凤梨好像变了。
苍白冰冷的手指轻轻抬起你的下巴,六道骸意味不明地盯着你。他一直看着你不说话,好半晌,他才缓慢抬起三叉戟。
尖锐冰冷的三叉戟轻轻浅浅在你脸上留下一道红痕,大拇指擦拭干净你的血液,安静看了你半天,六道骸愉悦地眯起眼睛。
“今、あなたは完全に私のものだ。(现在,你完全属于我了)”
你看着小凤梨的迷惑行为,你完全没发现自己受伤,你只注意到眼前的光亮。莫名的预感催促着你前行,你知道,前方就是自由。你拍开小凤梨的手,异常兴奋的大脑识别不了小凤梨古怪的情绪,你只觉得他挡了你离开的道路,你大步跨向大门。
一路上,你没有发现活着的白色怪物。
正式踏出实验室的最后一步,你回过头,实验室被大火淹没,你的痛苦崩溃疯狂如这场永不熄灭的大火,永永远远埋葬在了这里。
直到站在真正的阳光下,你还有些恍惚。
——你真的出来了。
“行こう。(走吧)”
有人在说话,你扭头,是凤梨头。他竟然还跟在你身后。没有听懂凤梨语,你继续抬头看天。漂亮刺眼的阳光鲜活地照在你身上,你恍惚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很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
你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晒过太阳了,冰冷的温度下,太阳依旧存在几分温暖,这点微弱的温度足以让你的心脏得到片刻回暖。
——你自由了。
回忆起你计算着白色怪物疯掉的时间,你努力摸清他们实验的规律,艰难记下你需要的特殊药剂……你不眠不休了十几个昼夜,才终于抓住你活动的间隙,你也确实成功了。
现在,你享受着自由的果实,却又陷入深深的迷茫。
伸出手,你失神地看着自己苍白脆弱的手指,你又低下头,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脚正**裸踩在你陌生的世界,冷冰冰的温度从脚底蔓延,心脏像破败缺棉的、被扔入垃圾桶的废弃小熊,你怔怔看着不属于你的世界。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好讨厌讨厌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空气陌生的太阳陌生的土地,所有的一切都让你难以适从,你像是黑白漫画里被强行塞入的异世炮灰路人甲,你所拥有的不幸好似神明随意书写的一笔。
说什么给你新的生命新的世界,都是说垃圾话的贱人!!贱人!!
“ 行かないの?(不走吗?)”
失神间,小凤梨又来到了你面前,他抬眼望向你看到的世界,六道骸伸手虚虚圈住你的手腕,红色的眼睛透着凉意,没看几秒,他就偏头看向你,手指虚虚点上你的嘴角,六道骸缓慢开口,“mu-ku-ro。”
你单调地眨了下眼,你机械式地重复他的话,“mu-ku-ro。”
低头看着自己被禁锢的手腕,你伸手扒拉开。视线跟随落叶的轨迹移动,你迈向风吹来的东方。
……
你没有走成。
你被迫停下步伐,有人拽住了你的手,你扭头看去,还是小凤梨。收敛心神,你疑惑看他,你以为之后你们会分道扬镳。
但是,小凤梨似乎不这么想。
“你想去哪?”六道骸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你想单飞的心思,他自然牵起你,“哦呀,是想走这个方向吗。”
“骸大人,这家伙也是和我们一起的吗?”
突兀的声音让你没有留意六道骸的动静,你偏过头,你这才发现原来小凤梨的旁边还有两个人。
——两个个性异常鲜明的人,一个像金毛狗,一个像机器人。但不约而同,他们看上去都可怜兮兮的。
滞涩酸胀的大脑僵硬转动着,你一个一个看过去。
金毛小狗有些潦草,他和你一样穿着实验服,橙金色的眼瞳透着警惕,他认真看了你好几眼,半晌,反射弧最长的金毛犬恍然大悟,“这家伙不就是那群混蛋常挂在嘴边的存在吗?!”
柿本千种淡淡瞥了眼笨蛋犬,中指托了托滑落的眼镜,柿本千种不经意扫了你几眼,“骸大人,她也是我们的同伴吗?”
“kufufufu…她对我可是很有利用价值的呢。”
柿本千种默默看了你一眼,心间隐隐闪过什么,他安静跟在六道骸身后。
“那不就跟我们一样嘛。”城岛犬没多想,毕竟以他的脑容量,城岛犬也想不了多深。
从骸大人口中确认你是他们同伴后,城岛犬极其自然地选择接纳你。更何况,你们都是实验的受害者。
——那群该死的黑手党。
活着的每一天,城岛犬都在痛恨。
“笨蛋犬。”柿本千种语气平淡地回应,他看向六道骸牵起你的手,不管从哪方面看,你和他们都不可能一样。
不过,如果这是骸大人的想法,他也会选择接纳你。
六道骸没有再理会身后的动静,他牵着你迈向你想去的方向,留意着周边环境,六道骸始终很有目的地往前走。
你有些烦躁。
亢奋过后,你长期失眠的精神感到疲惫。听着凤梨他们不间断的说话声,你死死盯着凤梨头桎梏着你的手,你不理解地望着他的后脑勺,凤梨叶子一晃一晃,你更加烦躁了。
想要离开…想要一个人…想要……
你的大脑一片乱码,你惊恐发现,你已经看不清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那些美好的日常生活渐渐被你遗忘在记忆深处,任你如何努力回想,你始终只能记起一片空白。
……你正在淡忘你前世的记忆,那些仅存在你脑海中美好温馨的画面,像指间留不住的细沙,在你终于自由后,你唯一的生存念想被残忍剥夺得一干二净。
你想要活着……
可是,你已经不知道该怎样正常活着了。
你低头盯着地上裸露的石子,你赤脚踩在尖锐的石子上,锋利的石头划破你脆弱的肌肤,新鲜的血覆盖住近乌黑的血迹,如果不是你始终注意着脚下,你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枚不起眼的石子。
……无法感知疼痛,逐渐扭曲的美貌,过分诡异的健康,除了最后一个你还不清楚的金钱,你异常清楚■■的祝福究竟是怎样扭曲的存在。
不能被发现,不能被注意……
活着之后,等待你的,又会是什么?
“砰!”
沉闷的碰撞声响起,你茫然地停下脚步,抬起头,你才发现自己撞上了小凤梨的背。
看吧,就连撞到人,你都后知后觉。
小凤梨转过身,六道骸静静看了你一眼,下一秒,幽深的目光定格在你脚上,他蹲下身,温热的指节覆上你冰冷的脚踝,六道骸轻轻摩挲着你的脚踝:“受伤了。”
左手揽过你的膝关节,右手抱着你的腰肢,稍一用力,六道骸便公主抱抱起了你。
“她明明都看到自己受伤了吧,为什么不说?!”城岛犬不理解地看你,受伤要治疗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大概是因为…从来没给她治疗过。”
柿本千种冷静理智地分析,过一夜就会恢复正常的身体,那群人不可能浪费力气再去救你。
……你不是他们这种不治疗就会一次性废掉的残次品。
“该死的混蛋黑手党!!”城岛犬恨恨地咬牙切齿。
听不懂人说话的你自然也就不清楚他们在讨论你,你怔愣地看着六道骸公主抱起你。凤梨头小小的身板,力气倒是出乎意料的大。
后知后觉,你意识到凤梨头不会放你离开,你有点愤怒。
“放我下来。”
你揪着他的凤梨脑袋,见他只是偏头就轻易躲过你的袭击,你沉默盯了他半天,忽然,趁其不备,你低头恨恨咬了他一大口。
“讨厌的凤梨妖怪!!!”
“该死的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身体变小,珍贵的记忆逐渐消失,你整个人处在异常暴躁的状态。
耳朵一痛,六道骸轻微“嘶”了一声,单从你的语气,六道骸也能猜测到你此刻的神情。
偏过脑袋,你的嘴巴还叼着他的耳朵,明明也就和你接触了三次,六道骸却一点也不意外你的表现,甚至,他的内心只剩下淡淡的无奈,连心底浓郁的负面情绪都在不知不觉消散不少。
你恶狠狠用牙齿磨着小凤梨的耳朵,你使劲回想,半晌,你总算从回忆里扒拉出骂人的话。
离开了作呕恶心垃圾肮脏的实验室,你的精神还是好上一点的。起码对待怪物的语言,你能够更加清醒的判断。
实验室里,你最常听到的是日语和意语。意语你听不懂不会说,日语你一知半解,会说的也只有日漫里常用的一些词汇。
你半点没有收敛力道,小凤梨的耳朵被你咬出血,你超级大声地怒骂:“八嘎呀路——!!!”
带着十足的发泄,你又气狠狠用头撞击凤梨头的下巴。
该死该死该死的为什么全都要和你作对!!!
紧绷压抑的神经像是有病,你又不可抑制地焦躁起来,你像头困兽,自顾自地圈地为牢把你自己困了进去。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
你神经质地咬着手指,灰蓝色的眼里裹挟着深深浅浅的痛楚。
丛林中安逸栖息的鸟雀被你惊得飞起,扑腾扑腾的翅膀凌乱响彻在林间,城岛犬也被吓得竖起耳朵。
受伤最大的六道骸情绪稳定地把你放在小溪边的大石头上,知道你没有痛觉神经,也知道你下手没轻没重,六道骸叹了口气,没有管自己隐隐作痛的下巴和耳朵。六道骸弯下腰,温热的手托着你的脚踝,他耐心细致地擦拭你脚上的血污。
城岛犬和柿本千种也靠了过来。
擦去脚上泛黑的血污后,你脚上被锋利石块割伤的血痕清晰可见,有几道甚至深到见骨。
城岛犬不自觉捂住眼睛,耳朵警觉地竖起,透过指缝中的空隙,他盯着你可怖的伤口。
“会感染。”柿本千种迟疑道,但如果是你的话,似乎并不一定。
六道骸眸色幽深,他从口袋里拿出藏着的绷带和药水。药水细致涂上你入骨的伤痕,你看到小凤梨认真替你上药、缠绷带,他的手法异常娴熟。
“伤得还真是严重呢。”包扎完伤口,六道骸眸光幽幽地盯着他缠好的绷带,指尖轻轻摩挲着你的伤痕,稚嫩纯良的脸上,你无法再像第一次那样看清他眼底的情绪。
“这都是那群混蛋的错!!”城岛犬情绪激动,他现在无法对自己遭遇的一切彻底冷静理智下来。一拳狠狠敲击在石块,石块瞬间碎裂,城岛犬暴躁地在原地转圈圈,耳朵始终保持警惕竖起,你看到他张开嘴时,唇齿间若隐若现的锋利尖牙。
“犬,冷静点。”柿本千种单手按住暴躁的城岛犬,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淡,“现在我们已经逃出来了。”
“我们逃出来了,犬。”柿本千种又重复了一遍。那种噩梦般的生活,他们再也不会度过了。
争吵声勉强吸引了你的注意力,你抬起头,恰好看到金毛小狗在说了一大筐话后,在原地暴躁地转圈圈。小金毛的头发乱糟糟的,像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犬。
你一直想养条狗,所以下意识地,你朝他伸出手。
三个人都看到了你的动作,瞬间,他们都不说话了。柿本千种下意识抬了抬眼镜,他偏头看向城岛犬,后者不知为何瞬间涨红了脸。
“她她她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招狗的动作。”柿本千种面无表情地回答,“犬,被当狗了呢。”
六道骸微妙赞同。
“!!!!!”城岛犬红着耳根,他不敢直视你的眼睛,城岛犬聪明地朝柿本千种生气来转移注意力,“白痴小柿才是狗啊!!!”
柿本千种:“犬,你不会以为你的这种做法很聪明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
柿本千种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隐约还透着一股淡淡的嘲讽,“因为,犬是笨蛋。”
“混蛋小柿!!”
余光发现你还伸着手,城岛犬心慌地不敢看你。你目光异常专注,城岛犬完全承受不住你的视线,像饿了好几顿后突然看到眼前盛满美食,城岛犬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
思绪回笼,你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眼前的是人,大脑还在僵直,你迟钝地收回手,下一秒,掌心贴上温热,你抬头看去,小金毛正眼神躲闪地蹲在你面前,下巴像是牢牢钉在你掌心一般,他避开你的视线,城岛犬有些自暴自弃道,他凶巴巴地开口:“这样就可以了吧。”
只是因为你是骸大人需要利用的重要存在,他才会勉为其难满足你的要求而已。才不是因为看到你失落地收回了视线!!
旁边的柿本千种语气幽幽:“包括做狗吗?”
城岛犬瞬间炸毛。
六道骸静静看着他们打闹,捉摸不透的目光落在你身上,看到你舒展的眉头,六道骸古怪笑了两声,“哦呀,原来是喜欢狗吗?”
你听不懂他们的欢笑打闹,自顾自缩在自己安逸的小角落,你顺从心意往后倒去。
六道骸又一次接住了你。
明媚的蓝天飞过几只鸟雀,潺潺的溪流声蹦跳着几只鲜活的野生小鱼,你听着林间窸窸窣窣的虫鸣声,莫名的睡意袭来,你挣扎着闭上眼睛。
几息之间,你熟睡过去。
“她睡着了。”柿本千种停下了和城岛犬打闹的动静,两个人不约而同放轻动作,他们小心翼翼走到你身边。
“骸大人,她是睡着了吗?”
“差不多吧。”六道骸懒洋洋抱着你,手指轻轻勾着你垂落的发丝,他轻哼一声。
能自主休息,说明情况还没有差到那种地步。
“她的情况比较特殊。”你彻底熟睡后,六道骸这才俯身抱起你,他动作幅度不大,陷入香甜睡眠的你完全没有被惊醒。六道骸缓缓走在前面,“以后,不要让她一个人单独行动。”
永远不要低估人性之恶。
“是,骸大人。”城岛犬和柿本千种异口同声。既然是骸大人的命令,他们会好好贯彻到底。
再次醒来,你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你条件反射检查自己的身体。
——手脚没有锁链,身体没有被切割,手臂上也没有奇怪的注射孔,房间也不是死白死白的监狱房……
你自由地躺在温馨小窝,窗外星光闪闪,微凉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入房间,你依稀能辨清房间的布局。缓慢起身,你摸索着打开灯。
床边摆放着干净整洁的衣服,你神色莫名地盯着它。在房间里摸索了番,你又找到了浴室。迟疑片刻,你拿起新衣服。
来到异世的不知道多少天,你第一次舒服安心地泡了个澡。
你换好干净的衣服,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背后,你懒得打理,站在窗前,你惬意地眯起眼睛,夜风凉凉地吹拂着你,你忽然有了股自己真切活在这个世上的感觉。
“醒了?”
门被打开,柿本千种靠着门,指骨曲起,他轻轻敲了两下门框,你看过去,他的眼镜在光下反着光,一时之间,你竟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骸大人做好了晚饭。”
注意到你脸上茫然的表情,柿本千种停顿一秒,他看到了你潮湿的头发。指尖微顿,柿本千种走进房间。
“没有找到吹风机吗?”
“……抱歉,忘记你听不懂了。”
你静静看了柿本千种几秒。
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撇了撇嘴,你继续趴在窗台吹冷风。
柿本千种显然比你更熟悉这个房间的布局,拿着吹风机走到你身后,他按下开关,呼呼热风和喧嚣吵闹的声音瞬间引起你的注意,你警觉地回头。
看到你的反应,柿本千种不明显地笑了下,温热的指尖撩入你的发间,他语调平缓,“头发不吹干,小心着凉。”
你感觉自己的头发正不断被人撩起,他手法生疏地替你吹发,呼呼热水暖得你昏昏欲睡,头抵着冰凉的墙,下一秒,有人托住了你的脑袋,你扭过头,柿本千种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见你看过来,蓝黑色的眼眸微动,他垂眸,无机质的眼瞳倒影着你红扑扑的脸蛋,柿本千种缓慢眨了下眼。
……
过了好久,柿本千种终于放下吹风机,他拿起一旁的梳子耐心替你梳理头发,确认你的每一根发丝都滑顺后,柿本千种这才收起手。
“好了,去吃饭吧。”
柿本千种干脆牵起你的手,他带着你穿过破旧的走廊。你默默观察着周边环境,你意外发现,除了你的房间,这里的其他地方都是破破烂烂的布局。
忽然,柿本千种停下脚步。
“到了。”
城岛犬和六道骸等在桌前,看到你们,城岛犬不满地大声叫嚷,“来的太慢了啊——!!”
你没有理会小金毛的大叫,你的注意力完全被浓郁的饭香吸引。无意识咽了咽口水,你下意识看向小凤梨,后者抬头望你,嘴角笑意温和。
你好像明白了什么。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城岛犬:“我还是第一次吃这种菜色诶。”
柿本千种:“因为这不是我们国家的家常菜。”
“kufufu…答对了呢。”六道骸漫不经心回答着他们的话,“是新的菜系,味道还不错。”
……
你很清楚,这是你国家的菜系。沉寂的心脏好像破开一道裂缝,世界的屏障也在这一刻碎开一角,你隐约窥探到了真实。
“mu-ku-ro。”你轻声念着他的名字,嘴角僵硬扯起一抹笑容,你很开心。自穿越以来,你第一次真情实意地露出笑容,“mu-ku-ro——”
尾调上扬,你猛扑到小凤梨的怀里,脑袋使劲蹭着他,你力道重得差点让六道骸连人带椅子掀翻。
你一遍又一遍念着小凤梨的名字,六道骸也一遍又一遍回应着你。
你决定今天原谅这个垃圾世界。
六道骸低头看你。你灰蓝色的眼睛充盈着欢快,弥漫在你眉眼间的恨意与痛苦消失,你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小孩,灿烂向上。六道骸忽然发现,比起被恨意填满的你,他还是觉得这幅模样的你更顺眼些。
城岛犬和柿本千种在旁边看着你们。
“快来吃饭啦。”
“饭要凉了。”
六道骸一下一下摸着你的脑袋,见你情绪逐渐平缓,他松开了手。
“吃饭吧。”
菜的味道和真正的味道相差很远,你缓慢又珍惜地咀嚼着,熟悉的菜品让你湿了眼眶,你忽然想家了,想那个被你遗忘的、也再也回不去的家。
“她很喜欢这个菜吗?”城岛犬小声不敢打扰你,他吃着菜,城岛犬自信开口,“我也可以学着做啊。”
“犬,东施效颦。”
“东施效颦?那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学到成语部分了?!!”
“是犬太笨。”
“我才不笨!!我已经会说一两句简单的日用单词了!!”
……
“六道骸。”
在你陷入更深层的绝望之中,小凤梨唤醒了你,你迟钝地抬头,湿润的灰蓝眼眸泛着阴郁幽冷的潮湿,浓密的黑色长发散乱铺在你肩膀,浅淡的红唇泛着蛊惑的光泽,你像蛛丝一样牢牢黏住他的视线。
你直直望着他,在你全然的注视下,六道骸险些忘记他想要和你说什么。
“六道骸,我的名字。”
听小凤梨说到一半,你忽然意识到不对,“你说的是中文?!!”
六道骸歪了歪脑袋,他一字一句缓慢念道:“你…的…名字?”
“……今春也。”你同样一字一顿缓慢念道:“六道骸?”
六道骸点了点头,他学着你,你听到六道骸叫了你的名字,“今…春…也……”
六道骸他们也是意大利人,逃出来后,他们更喜欢说意语。优雅浪漫的意语像是情人间动人的呢喃,你很喜欢六道骸轻慢随意地说着意语。不过和你对话的时候,他们会自然切换成你一知半解的日语和你熟悉的中文。
“春也春也春也——”
一知道你的名字,城岛犬就特别喜欢大气不带喘地连续叫你名字,“看本大爷又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第二天一早,精神旺盛的城岛犬兴奋地拉着柿本千种探索城市去了,柿本千种称之为是犬的原始标记,瞬间,两个人再次打作一团。昨晚没睡好的你没有兴趣参与男孩子们之间幼稚的战斗,你慢吞吞抱着犬带回来的零食,然后悄悄躲进自己阴暗的房间里装蘑菇。
“是最新出行的游戏机嗷嗷!!”城岛犬兴奋地想要拉起伪装阴暗蘑菇的你,他每天的精神都很旺盛,你忽然又不想养狗了。
兴奋的城岛犬坐在地毯上,“我们来一起玩吧。”
“不想。”你任由城岛犬拉着你的手,拉高被子,你整个人缩在被窝里。逃出来后,你饱满的精神像是泄气的皮球,软塌塌的你拒绝外界的一切。
——不过还活着的时候你就特别喜欢窝在被窝里。
“今天也不想玩啊。”城岛犬有些失望,随手把自己期待了许久的游戏机丢在一旁,他趴在你床边,拉着你的手,城岛犬无意识捏着你的指关节,“笨蛋春也,你最近很奇怪啊。”
城岛犬一直在你耳边叽叽喳喳,你烦闷地躲在被窝里。城岛犬没怎么用力地抓着你的手,所以你很轻易就能从他掌心抽离。烦躁地用力拍打他一下,你不想理会精力旺盛的犬。
最近你一直处于失眠状态,身体不见疲态,但你的精神却日渐烦躁。内心的毁坏欲和谩骂欲与日俱增,你一直在忍耐。
城岛犬盯着被你打过的地方,他的脸诡异红了起来。身体被改造过,城岛犬的五感异常敏锐,尤其是嗅觉。
敏锐的鼻子嗅着你挥过来时带动的香气,蛊惑的味道勾得他磨着尖牙,城岛犬立马炸毛地站了起来。想要伸出的手犹豫停在半空,内心纠结了半天,最终,他还是没有选择打扰你。
小心翼翼把你的手塞入被窝,城岛犬静静注视了你半天,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慢起身。
“那我先走了啊。”离开前,城岛犬把你房间的垃圾带了出去。
躲在被窝里,你听到关门的声音,等待一会,确认城岛犬离开后,你慢吞吞探出脑袋。空荡荡的房间一个人也没有,你安静躺在床上,单调地眨着眼睛,你不知道在想什么。
……
你的精神状态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越来越差了。六道骸、城岛犬和柿本千种最近也很忙,你难得见到他们三个人的身影。
缓慢从被窝里爬出,你感觉自己的躯体愈发僵硬迟缓,慢吞吞走到洗手间,你缓慢抬起头。镜子里,七八岁的小女孩面无表情盯着你,精致苍白的面容好似橱窗里的娃娃,眼珠僵硬地转动,你感觉自己好像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整宿整宿地被噩梦侵扰,你又开始不睡觉了。仗着绝对健康让你的身体第二天自动清除负面状态,你愈发地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只可惜身体不需要,但你的精神似乎不能就这样敷衍对待。
——长期不睡觉,你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了。
拖着沉重的躯壳,你重新躺回床上,睁着眼睛,你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你尝试入睡。很快,沉缓的呼吸在房间内响起,睡梦中,惹人心烦的噩梦再次惊扰你。
……
白色怪物,血污,残肢,疯掉的你,组成一个又一个诡怖恶心的噩梦。
肮脏扭曲的白色怪物化作死尸,冰冷布满血污的尸体又从熊熊地狱业火中爬出找你,你被无数死亡包裹。所有罪孽之人都试图把你拉入堕落的深渊。
……
你站在残肢顶端,手持冷冰冰的枪支,你猎杀怪物,于是,怪物们化作真实丑陋的、和你拥有同样生命重量的人……
——你杀死了人。
你根本不怕不些,至始至终,真正对你的有阴影的,一直都是你亲自动手的瞬间,生命在你掌心消散。
你以为你忘记了,但强烈的道德感总会在不知名的角落里拉扯着你,明明不是你的错,偏你道德感最高,于是,所有的罪恶一蜂窝地涌上你。
疼痛无法让你从烦躁中得到片刻消减,因为你根本再也不会感到疼痛。血肉的折磨也无法让你得到丝毫慰藉,你根本不知道你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得到解脱。
耳边一直有模糊不清的呓语在蛊惑你。
——沉沦吧堕落吧下坠吧,不要抵抗不要挣扎不要拒绝,让一切都彻底扭曲吧
你盯着肮脏恶心的残肢,梦中的人脸扭曲模糊,他们疯狂朝你伸出罪恶血污的手,企图把你坠入无边的地狱。你冷漠精致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灰蓝色的眼里闪着无机质的光,浓郁的恶意覆满你的心脏,你闭上眼睛,你终于知道,伴随着■■一起的,是■■对你的扭曲。
■■让人对你扭曲,又让你因■■而扭曲。
……
那个该死的、自称神明的、洒水机都扫不干净祂身上恶意的贱人!!
可你无法挣脱痛苦,你被迫沉沦。你崩溃扭曲嘶吼,无人听到你的求救,就像昏暗无光的地下室,你冷冰冰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没有人会来救你。
“哦呀哦呀,就是这群东西吗?”
忽然,你扭曲的噩梦中出现一道扭曲的光圈,你挣扎着抬头,小小的凤梨头从光圈中走了出来,他步调优雅散漫,六道骸瞬移到你面前,他抬手抱起你,红色的眼珠将你完全笼罩。
“找到你了。”
【已精修】
【逃出来之后,后边的基调就偏轻松啦】
女主遇害前年龄不大,也就刚成年
关于■■祝福:其实也是一种变相保护女主精神机制的扭曲存在
女主本身的属性其实也会正向影响人——譬如金钱属性祝福,女主好感立场的人会得到金钱财富的加持,这些钱越是用在女主身上,他们赚钱也越多。反之,扭曲的后果没有人能承受的住,那个家族会快速覆灭失败也是因为他们与女主立场相反
好歹也是■■的祝福,只不过女主倒霉,开局通关地狱难度【这么看来,女主的幸运值要是能数值化,大概是幸运e-吧()】
主贴贴修罗场日常,基本不涉及原著剧情
因为是被■■注视过的世界,所以该平行世界很特别,也不会被白渣渣毁灭。
毕竟正常世界的白渣渣对上扭曲世界的大家……打不过根本打不过这群疯子呢(摊手)
——打不过只好加入这样啦(bushi)
同样该世界的白花花也很扭曲捏
下章开始就是渐渐贴贴扭曲美味的黑泥潮湿感情啦
主彭格列,但非彭格列人物也可能会有涉及,章名都会标注,不喜欢跳过就好
都黑泥了,肯定有不同程度的ooc,能接受就往下看吧[亲亲][亲亲][亲亲]
(说是黑泥,其实应该算是过度保护欲,大概)
喜欢就点个收藏吧,宝宝们的评论和收藏是me更新的最大动力[加油]
顺便说下更新的事,明天就上榜啦,所以会努力日更哒,最迟隔日更
v后稳定日更,基本会稳日六这样[星星眼]
记错了,更正一下,R已经变成彩虹之子了
关于名字:妹宝的名字其实今天才起好,想给她取一个美好温暖阳光向上的名字,一听就会想到朝阳露水暖炉,还要在一众日文姓氏里融洽自然。
今天早上突然来了灵感,敲定——今春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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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精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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