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茂树梢上缀了浅粉淡黄的碎花,落花随风慢悠悠地飘在草丛里,香甜的气息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恰逢一群孩子围在墙角后打闹,师保喊了一声,孩子们回头,许巧星看见日出便在其中。
师保问:“你们在做什么?”
一孩子道:“陷阱里的诱饵不见了。”
几人走近一瞧,许巧星落在最后。日出跑过来,对她说:“草笼没有抓到鸟,但是我们捡到了一根红色的绒毛。”她声音很有精神,丝毫不气馁,摊开拳头,一根柔软的鸟毛躺在手掌上。
“被它逃掉了。”师保弯腰端详,又直起身,“桑窃在这边受了惊,不会再来了。大家可以去别的地方看看。”他又问正使是否愿意同往,许巧星等人也乐于多了解这个世界,便满口答应。
许巧星暗想,要是能学会做这陷阱,在山里应该就不会再愁挨饿了。她正欲往前走,身后却有人极其自然地拉住了她的手——是日出。
许巧星不习惯与人有肢体接触,她浑身一僵,但日出丝毫不察。她顿了顿,低头对日出说:“我想过去仔细看一下是怎么抓小动物的。”
“这个简单。”日出扬起下巴,得意一笑,“我最会布置陷阱了,等一下我教你!”
一行人来到一栋楼前,日出说这里是学堂。他们绕过房子,来带后院的晾晒架旁。日出拉着许巧星挤到中间,有人念叨簸箕上的鱼干也不见了。
许巧星见草笼是用木棍撑开门放在簸箕上的,旁边拉了绳子,绳子上绑了重物,而现在木棍倒了下来,草笼里却空无一物。
“又被跑掉了!”日出没有丧气,反而向许巧星炫耀,“你瞧!这个是我做的呢!”
许巧星真心实意地夸赞她几句。日出找到一个子最高的孩子,那人背着箱笼,将箱笼搁在地上。日出打开盖子,双手从里面抓出一条尚在挣扎的鱼。
不知箱笼里有什么玄机,许巧星一路没有闻到腥味,而且这鱼竟仍是一条活鱼。她走上前搭把手,日出让她再拿来一根草绳,一侧有人将草绳递给许巧星。
她听着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建议,将草绳穿过鱼唇上的绳结,再打上一个活结。她又摆放好木棍,将草笼的开口朝下,把它固定住。
许巧星有些手忙脚乱,但日出说她做得好。
接着她们去屋前水缸旁洗手。许巧星抓起葫芦瓢,舀水给日出冲去手上的鱼腥味,笑了一下:“谢谢你教我。我还不会编草笼,你能再教我这个吗?”
“没问题!”日出甩甩手上的水珠,“我带着干草绳去找你!”
几人又换了几个地方,草笼中均不见桑窃。重新布置过后,他们便折返回使者的院子,海生遣人送来的新衣服也送到了房间里。
他们在院内聊着闲话,日出与许巧星坐在台阶上编草笼。
夜幕暗下,玫红云霞爬了半边天。有人点亮了石灯,温和的光在庭院内晕染开。远处传来一声奇异的高昂喊叫声,鸟振翅而过,于空中盘旋数匝,又稳当当地落在许巧星身边的桌上,低头叼走一块水果。
翅膀扇动的风将那干草绳吹散,许巧星搁下草笼,站起身,把绳子捡了回来。她停下脚步,扭头去看那只大白鸟,心里有些馋,想去摸一下那雪白光滑的羽毛。
鹦鹉单脚站立,另一只爪子抓着水果。它漆黑的眼珠随意地看了一眼靠近的许巧星,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水果块上。
鸟并不抗拒她的抚摸,甚至低下头示意许巧星给它挠痒,它很快吃完那块水果,日出又塞了一块在它爪边。它从善如流地接受别人的伺候。
烟火气息逐渐浓郁,晚宴开始了。
师保请许巧星一行人再次入座。庭院渐渐热闹起来,共有三十余人。热腾腾的菜肴,飘着油香,盘中炒肉仍在滋滋滋地冒响。孚安所在的桌上,鸟儿也被单独摆有一盘蔬果。
海生举杯,对使者说了几句简短的话,孚安回敬。海生从桌后走了出来,领着那夜绑他们的几人,向假正使请罪。
许巧星一阵心虚,装模作样地应付过去,还被人夸宽宏大量。
有人狼吞虎咽完就离开了,走前向海生示意,要去给驻守在河边的几个人送饭并换岗。海生察觉到许巧星的目光,解释道,大家接连为宝物忙碌多日,今夜趁机让大家均回家休息,只留下必要几人看守。
又是这件丢失的宝物。
许巧星若无其事地问:“说起宝物,你们有无收获?”既然他们此时身份是前来协助的正使,总要说些符合身份的话,以免旁人对他们起疑心。
再者说,自从日出提起这事,许巧星就对所谓的圣命感到好奇。她在日出误认他们是使者之后,心中抱着一丝微弱的侥幸,或许使者也同为穿越者?
虽这一丝希望已破灭,但那件丢失的宝物,又是否会与他们穿越一事相关呢?
眼下一筹莫展,她只能无依无据地胡乱猜想。
海生看了一眼孚安,见孚安没有任何反应,他便开口:“孚大人一丝不苟,时刻不敢放松。在正使抵达圣塔那日,孚大人的确已经知晓宝物的大致方位。只是那宝物会随水而动,我们只差将整条河翻过来,但是相信很快会有新的结果,请大人们稍稍放心。”
酒足饭饱,结束晚宴后,庭院内人稀稀落落地离去。桌上的酒杯餐盘被收拾干净,其余摆设要等明天再处理。
许巧星无意瞥见,孚安、师保和海生正在交谈,日出则站在师保身前,时不时抬头看向师保。她正欲上前,却见孚安忽然单膝跪在日出前,金色袍子垂在地上。他对日出说了些什么,日出却在摇头。
许巧星诧异,眼前一幕把她唬了一跳。她脑中当即冒出一个想法。难道是孚安在询问日出前几日她上山见到“正使”一事吗?
夜深了,她打了一个寒颤,加快脚步,便于偷听。她希望日出不要透露自己与同伴的马脚。
师保的声音隐约传来:“你若是去了,远大前程自然不在话下。”
海生见日出低头不语,忙不迭打圆场:“这事提得突然,不必急于一时,让日出回去慢慢想。”
“是,我一会儿送她回去,跟她双亲说一声。此事定要深思熟虑。”师保颔首,他带着日出告辞孚安与海生,一同离开庭院。
许巧星往那个方向望了一会儿,发现孚安和海生并没有过来找麻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听他们话的意思,似乎与日出本身有关。她虽有些疑惑,但听起来不像是坏事,也扯不到正使头上。
郝乐宁见许巧星呆在原地,便喊她回去。
几人可谓是身心俱疲。饿了几日后,又被人关进仓库,虽出来时安然无事,可仍心有余悸。他们没再去找人打探消息,与其他人告辞后,转身回了那栋分给他们的房子。
这栋房子在使者隔壁。进门后是一个较大的堂屋,左右屏风后是卧室,再往里便是书房和杂物间,最深处便是小厨房和澡房。
所幸室内石灯已被人点亮,他们不用再在屋内摸黑行走。除了陈哥外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往澡房走——他们这几日出了不少汗,背上黏腻不适,已经很久没有洗过澡了。
屋内陈设简单,小厨房里只有一方形炉灶和一口大铁锅。澡房中间了个澡盆,又摆了两个水桶。
郝乐宁提起水桶一瞧,水桶正搁在一凸起来的环形物件上。许巧星捣鼓了一下,从环形物中升上一块椭圆形红色石头。虽说是石头,但犹如岩浆般发着炽热的光。
三人面面相觑,司机随即转身出去,从外面水缸里提了一大桶水进来。他们把水桶放在凹槽上,又将手探入水中。果不其然,水开始变热。
“好耶!有热水洗澡了。”郝乐宁欢呼一声。
已有人送来新衣,他们轮流拿着新衣去洗澡。
新衣连同许巧星的书包一起,被放在卧室里。许巧星打开书包,里面的东西都在,只是显然是被人翻过的。她叹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把作业留在车上,包内的笔记本写的不过是公式和验算题,这些人看不懂。
不过屋内没看见司机从车上拆下来的铁栏杆,以及她的铁架伞。应该是被海生收缴了,看起来,也没有要还给他们的意思。
许巧星扫视屋子,看见陈哥低头坐在椅子上,正盯着发光的手机屏幕。他注意到许巧星的视线,面无表情地看了许巧星一眼,把手机重新收回口袋,起身出门。
四人轮流洗漱后,没有入睡,而是聚在一间房间,商讨之后的打算。
“他们今天真的很热情。”许巧星半湿的头发搭在肩膀上,“可是一旦被发现,我们的处境就糟糕了。我们应该要早点离开。我向日出学习了如何制作陷阱,虽然还不够熟练,但是这算一种能够获取食物的手段。”
郝乐宁赞同地点头:“他们毕竟是认错了人,万一正牌的来了,我们这种冒牌货肯定会被揭穿的。”
“那个老师说他以前在什么城学法术。我们就去那里?”司机问道,“可是我们不认识路。”
许巧星思索着,又说:“今天午饭前,我有听见师保说这里有严禁出海的律条。我们需要查一下这个律条被定下的原因,或许……真能划船回去?”她迟疑不定,声音极轻极缓,但惊得几人静默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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