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通过楼梯下楼,周围没有人,安静得只剩下脚步声。
姜谨的突然发难让沈炽一惊,后背贴住冰冷的铁栏杆,声音带着一丝畏怯:“苦味,桃树的味道。”
“是吗?”姜谨古怪地笑了笑,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和模样,“陆饮在外面,你让他带你去我家,我有事儿。”
他显得很着急,捡起药袋递给沈炽,急匆匆地上楼。
他走到半道,似乎想起沈炽的“劣根性”,回头嘱咐道:“别在医院等我,都这么熟了,就别礼貌了吧。”
沈炽提着十来斤的药,站在空空荡荡的楼梯间,有些难以接受自己被抛下的事实。但很快,姜谨的助手陆饮就出现在他身边。
“沈老师,姜哥让我带你去看房子。”陆饮接过药袋,龇牙咧嘴地说,“还挺重。”
沈炽跟着他走,手扶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问:“姜谨最近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艺人的助手大多看艺人的行为行事,姜谨对沈炽不设防,什么都说,陆饮自然也依葫芦画瓢。
“没有啊,”陆饮眼望天花板,忽然一激灵,“他今天早上放了陈导演的鸽子,被姜总训了一顿。”
沈炽试探道:“姜澈?”
“不是啦,是星辉娱乐的总裁姜栀姜总。”
姜谨在晖春别墅区的房子有三层,带个小院。
陆饮尽职尽责地把沈炽领到院子门口,微笑着看向沈炽。
沈炽也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三秒,沈炽问:“我们要在这里等姜谨回来吗?”
陆饮道:“姜哥说沈老师知道密码。”
沈炽确实知道姜谨的一个密码,但他不认为成年人会如此专一,毕竟大多数人都有多个密码。
可外面有点冷。
他站在院子外,输入密码“963852”,随着指尖按下#号键,电子机械声“滴答”响起,门开了。
沈炽心底涌起一股微妙的情绪,暖融融的,又带着一丝畏惧。
两人走进荒芜的小院,沈炽再次用那个密码打开了姜谨的房子。
姜谨在晖春别墅区的房子布置简单,沈炽环顾四周,基本可以确认,姜谨不常住在这里。可能房子今早还落着灰,刚刚才被人打扫过。
-
姜谨推开自打买来就没碰过的别墅门,先闻到了饭香。
“哇,”他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陆饮使了个眼色,对沈炽的饭菜望眼欲穿,“沈老师,你简直就是天使,我正好饿了。”
沈炽在厨房忙活,刚端上菜,就被疾步走进来的姜谨接过去,还批评他:“我是请你来养病的,三天之内不许做家务。”
严肃的话语与轻柔的声线不匹配,沈炽虚心受教,又说:“那我拿几只筷子总可以吧。”
他拿了三个勺子和六只筷子,跟在姜谨背后,想喊陆饮吃饭,眼尖地发现陆饮不在客厅。
姜谨道:“刚才公司找他有事,可能回去了。”
他把沈炽按在桌边坐好,端着白米饭迫不及待地开吃。
劳动成果被人尊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沈炽微笑着问:“你刚刚在医院很着急的样子,出事了吗?”
“不是,”姜谨摸了摸后颈,“诶,这事儿不好说,以后再告诉你吧。”
“那你住这里吗?”沈炽很关心这个问题。
姜谨道:“住啊,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吧?那多冷血啊。”
他夹了一筷子青菜,和沈炽开玩笑:“你在我这儿好好打工,明年年终奖是套房哦。”
-
搬到晖春别墅区的第一晚,沈炽就后悔了。他有点担心崔逸。
他给崔逸打电话,崔逸不接;发消息,崔逸也不回。后来联系崔逸的助理才知道,崔逸还没出来。
崔逸小时候是三好学生,后来事业有成,年轻有为,从来没和“违法”这两个字挂过钩,更别说被拘留。
沈炽把手按在依旧不舒服的腹部,呆了几秒,翻爬起床,裹上大衣出门。
锁门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无限放大。姜谨站在二楼,盯着什么都看不见的大厅,搭在冰冷栏杆上的手绷紧。
冬夜的风像刚分手的恋人,充满恨意与暴躁。沈炽从车上下来,打了个哆嗦,跑进警察局,对值班警察说:“您好,我来保释崔逸。”
警察对那个Alpha有点印象,给沈炽倒了杯茶,关切地问:“是出了什么事情吗?需要帮忙吗?”
“不,不是,”茶的热气熏在沈炽脸上,他不安地双腿并紧,“可以吗?我是他的Omega。”
年轻的警察告诉他:“政策规定是不可以的,但你可以去看他。”
沈炽见到了崔逸。
狼狈的Alpha坐在玻璃窗后面,目带歉疚地看着他。身上的西装穿得太久,已经发皱。早上梳成大背头的头发全部放下来,遮住额头,看起来柔软且亲和。
像二十多岁的崔逸,那个快乐、干劲十足的崔逸。
沈炽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丈夫,久远温暖的记忆从大脑深处翻涌上来,逼得他眼眶发红。
“小沈,对不起。”崔逸低着头,“你让我在这里待几天,让我吃吃教训。”
这样的崔逸无疑让沈炽的心肠更加柔软,他轻声道:“里面冷,你还是先出来吧。”
崔逸道:“公司律师找过我了,交完罚金再写一份检讨书,我就能出去。”
他看着沈炽,满眼哀伤和缱绻:“是我想在这里待着。小沈,下次我再忍不住脾气,你就踹我。”
他故意逗沈炽,说:“大学的时候你可没少踹我,差点把你老公踹成残废。”
想起过去,沈炽瞪他,气得挂掉电话,扭头就走,急得崔逸趴在玻璃窗上大喊。
“小沈?别走啊!我错了,你回来!”
拘留所的玻璃隔音,沈炽听不见崔逸说了什么,但一起长大的默契让他做了个“你别担心”的手势。
沈炽离开拘留所后,联系了风华的律师,在律师的协助下成功把崔逸捞了出来。
做完这些,已经是凌晨两点。崔逸和沈炽回家,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彼此。
崔逸摸了摸鼻子,垂头丧气地屈起膝盖,跪在地毯上。
沈炽上次从楼梯上滚下来,他也是这样跪的。两人都记得,那时候崔逸发的誓,他们也没有忘记。
现在的情景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沈炽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在痛苦与慌张中被崔逸握住。
“小沈,”崔逸说,“我会控制自己的,真的。”
冰凉的唇贴在同样冰凉的手背上,崔逸膝行上前,环住沈炽的腰,仰头亲吻爱人柔软的嘴角。
“你记我一过,”他跪在地上,姿态低到尘埃中,贴着沈炽的耳朵说话,“发到家族群里,大家一起监督我。”
“小沈,让我亲亲你好吗?”
沈炽有一点声控,对崔逸的声音没有多少抵抗力,放开牙关,让人长驱直入。
崔逸单膝跪上沙发,一手按住沈炽的后颈,一手轻柔按摩他的腹部,察觉沈炽的僵硬,便更加温柔以对,如春风化雨,如暖阳照花。
他们的信息素寸寸纠缠在一处,没有丝毫强势的意味。霸道的薄荷味信息素收起利爪,把桃味信息素拉进怀里保护起来。
自己不伤害它,更不让别人伤害它。
沈炽被动地接受着,却没有发现崔逸已经睁开眼睛。他看着双眼湿红的配偶,品味在他身上闻到的,另一个Alpha的味道。
崔逸没有多想。
因为另外的信息素是残缺的,这证明那个人也是不健康的。
可能沈炽只是接触过那个人,应该是在一起站了几分钟,或者握过手。
崔逸重新闭上眼,投入于这场讨好的亲吻。
-
“是吗?”电话那头的姜谨说,“当然没事,这是你的自由。钱就不用了,当我送你的礼物。手机还好用吗?”
沈炽躺在床上,和姜谨打电话,对昨晚不告而别的事情表达自己的歉疚。
“很好,谢谢你,姜谨。”他的手指搓着大腿,这是他出现消极情绪时的小动作,“过几天就过年了,我请你去看电影。”
挂断电话,沈炽长舒一口气。
昨天他不告而别,今天才想起来要告知姜谨一声,怕姜谨心里有疙瘩,很是小心翼翼。但宽宏大量的姜谨不仅没有生气,还表示能够理解。
他觉得姜谨真是太好了。
就是昨天开的药不能再用,姜谨说水龙头没关,中药给泡水了。
窗外的雪一场接着一场,沈炽躺在大床上,觉得心虚气烦,身体臊得慌。
他觉得奇怪,他的发热期明明才过去半个月不到,怎么现在……
等到身体发热,实在熬不住了,沈炽蹭着被子艰难爬起,在床边翻出镇定剂,针尖对准腺体却没有扎下去。
镇定剂不像抑制剂药性柔和,要更加霸道一点,扎多了还有抗药性,但是已婚的Omega在发热期用抑制剂效果不理想。
沈炽撑着床粗喘一声,想给崔逸打电话。
他的手点不住手机屏幕,胡乱滑到了图片,保存在手机上崔逸两次出轨的照片被剪辑在一起,摆在他的眼底。
被激素支配的心脏有节奏地跳动,他打电话的手一抖,转头拿起镇定剂,扎进腺体。
沈炽这人原则性问题复杂,恰如绿竹,风往哪边刮,他就往哪边倒。然而,他立在那儿,扎根湿润的土壤,许下厮守的诺言。
他的本心是很坚固的,但外界的干扰太多。
他知道,崔逸说的话都是放屁,崔逸的承诺不如狗屎。但他们是夫夫,他喜欢他,这是事实,没有办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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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案》幕后剪辑很快,快到才拍完两个月就被提了上来。
春节档。
沈炽疑心是有人搞赵蔗和沈车饮,不然按照一般的电视剧拍摄剪辑时间,以及组建班底时的含糊说辞,这部剧在暑假档上映才对。
春节档虽然不是冷期,但不管怎么说都比不过暑期档,而且时间焦急得让人心生怀疑。
姜谨和沈炽走在去电影院的路上,悄声道:“沈车饮犯事了。”
“他怎么了?”沈炽还记得姜谨对沈车饮的评价,那是个很在乎前途的beta。
姜谨微叹道:“他们公司老总让他去陪一个老A,他不愿意,就给他下药了。”
“嗯?”沈炽有点懵,“这也不是他的错吧。”
姜谨东瞧瞧西看看,做足探子做派,才靠在他的耳朵上说:“他跑的时候撞到了高钦,还把人打了。”
“啊?”沈炽解锁新人物。
姜谨拉好口罩,把沈炽领到偏僻的花坛。
“高钦是Alpha联会的会长,也是高茗的儿子。”姜谨叹气,“很霸道的一个人。”
“他要雪藏沈车饮啊?”
“也不是,他是看上沈车饮了,但沈车饮有喜欢的人,他现在以势压人。”
还挺狗血的,沈炽和姜谨坐上电梯,取票后激动地说:“那你姐呢?你是男二呢,这部剧对你挺关键的吧?”
沈炽后知后觉的关心让姜谨愉悦,他周身的气氛更加温和,道:“过完年我就进组了,高家投资,古代群像权谋,一番,从二番到n番都是老戏骨。”
这捧得有点明显,沈炽关心道:“你会不会被骂?”
姜谨哼笑:“当然不会,我每一步都是稳扎稳打来的。这部剧人物很多,又不是围着我转。”
他们看的3D动漫,又买了眼镜,检票进场。走进电影厅,姜谨没有看沈炽,但伸手握住了沈炽的胳膊。
他低声道:“黑,你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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