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的姜谨表情凝滞，敲门的声力道加重了几分：“沈炽，你还好吗？下午五点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沈炽睡了将近十二个小时，脑子像被洗过一样，迟钝、空白。过了好几秒，他才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哦。”
他跳下床，叠好被子，刷牙洗脸，上了厕所，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推开门。姜谨不在门口，他走到一楼，自觉地坐到餐桌边的椅子上。
“吃青菜面可以吗？”姜谨端着一碗面和一碟水果出来，放下后又进了厨房，这次端出来一盘蔬菜沙拉。
他坐在沈炽对面，把沙拉放在自己面前。
沈炽这才想起来，姜谨在减肥。
可昨天，姜谨还陪他吃了桶泡面。
愧疚像藤蔓一样在他心里疯长，不要命的在他心上扎根，让他对姜谨充满了滤镜。
如果现在让他给世界上所有东西按喜爱程度排序，前三名一定是：财神、爸妈、姜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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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炽在姜谨家住了一个星期，大部分时间都在翻看纪丞宰发来的PDF文件，名字是《剧组服装案例》。纪丞宰还寄了几本关于古代服饰的书，有实体书，也有电子版。
姜谨学着做饭给他吃，偶尔也会给出意见，比如现在观众都在吐槽古装剧里一水儿的白色，乾元和男主的衣服比坤泽和女主的还要艳丽……
沈炽第一次做这种工作，压力山大。
《青玉案》是S 级的大制作，投资巨大，男女主都是一线beta演员，还是二次合作。光是cp粉和粉丝的宣传，就把这部剧的期待值拉到了顶峰。
但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剧组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在工作。
纪丞宰已经和路佳忱取得了联系，对方很好说话，主动约了KQ工作室的两位合伙人吃饭，一起敲定妆造风格。
沈炽穿好新买的衣服，在穿衣镜前左右查看，确认无误后，撕开Omega信息素抑制贴，贴在腺体上。
推开门，姜谨正站在二楼楼梯口。节食让他脸色青白，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偏偏声音依旧清爽：“我送你吧，地铁上Omega和Alpha扎堆，信息素混乱，不安全。”
“我打车。”沈炽下楼，姜谨跟在他身后。
沈炽的发热期快到了，Alpha的信息素会严重干扰他，甚至可能诱导发情。他是个被终生标记的Omega，有丈夫，陷入别的Alpha的信息素中会让他痛苦不堪。
但他不能再麻烦姜谨了。
姜谨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狗仔偷拍的事情也是姜谨解决的。
大理石的楼梯在灯光下洁白如牙，姜谨几乎要伸手去拉沈炽：“我送你吧。”
“不用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沈炽换好鞋，“下次我请你吃饭，以后有事都可以找我，谢谢。”
“你真的要回去？你丈夫都那样了，你还要回去？”姜谨坐在沙发上，手指不停滑动手机屏幕。
“结了婚就是这样的，鸡飞狗跳。”沈炽的语气有些认命，似乎已经原谅了崔逸。
他没有看姜谨的表情，推开门，在阳光的照耀下离开了北华路。
路佳忱定的茶庄在郊外，茶庄有自己的茶园。一块块形状诡异的茶地依次铺开，台阶平整，雨水冲刷后没有丝毫污渍。
沈炽收伞进店，在招待生的带领下上楼进入包间。
古朴的茶桌边已经坐了六个人，纪丞宰带了助手，其他四人应该是路佳忱团队的。
沈炽打了声招呼，入座。
茶庄环境清幽，雨水带走了城市的喧嚣，谈话氛围很和气。
交谈中，沈炽发现路佳忱是个心思细腻、原则性很强的Omega女孩。他一直担心被前辈打压，但路佳忱的表现让他安心了不少。
茶香袅袅，檐雨哗哗。
剧组重要演员的代表作定妆照和宣发照片在大屏上滚动，路佳忱在平板上看沈炽的笔记，眼中满是赞赏。
沈炽和纪丞宰也在讨论路佳忱团队提供的资料。
会议一直开到傍晚六点，敲定了主角团服装的整体风格，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进一步商定。
纪丞宰自己开了车，等沈炽上车后，激动得手舞足蹈：“你哪儿认识的人？《青玉案》这种大制作居然愿意找我们这种工作室，真是不可思议！”
沈炽系好安全带，淡淡道：“我们工作室很差吗？我拿过很多国际大奖，你是海归，参与的服装展数不胜数。如果不是你得罪了姜栀，我们混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别提姜栀。”纪丞宰皮笑肉不笑，“你是回家还是去哪儿？”
沈炽垂下头，沉默了很久，摸了摸后颈那块微小的凸起，低声说：“送我回去吧。”
月色撩人，寂静的别墅矗立在空地上，影子像鬼怪般摄人心魄，让人不寒而栗。
沈炽没有邀请纪丞宰进屋，输入密码推开门，和黑暗中坐在沙发上的Alpha四目相对。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味，沈炽迈出的脚收回，抿唇站在原地，表情警惕又害怕。
这无疑激怒了崔逸。
“你去哪儿了？”崔逸的声音冷冽，带着质问。出轨是他的错，但如果沈炽在床上不是像个石头一样，只会哭，毫无情趣，他也不会去找别人。
他站起来，薄荷味的Alpha信息素在酒味的加持下，让刚刚回家的Omega腿软。
“呵。”崔逸察觉到了，心里生出一丝不屑。装什么清高？都被人玩烂了，还想着别的？
“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他是在外面找了人不假，但他又不会抛弃这个跟了他十年的Omega。
玩玩而已，沈炽居然敢这么多天不回家，还不接他的电话。
“那天和你离开的是Alpha还是beta？监控太糊了，我看不清，你告诉我。”
沈炽抖着手换鞋，低声说：“beta。”
他抬了抬眼，想要解释姜谨的事情，身后却传来崔逸气急败坏的质问：“beta？哪里像beta？长这么高这么壮，当我眼睛是瞎的吗？”
沈炽的火气也上来了。这人做错了事，不跪下来痛哭流涕，居然还敢质问他？
“随你怎么说。”
Alpha天生压制Omega，此时崔逸的妒火中烧，信息素外溢，冷冽强势的薄荷味刺激着沈炽。
崔逸从身后抱住他，双手被拉到头顶，身体紧贴着将他压在门板上。恐惧让沈炽产生了逃跑的冲动，但信息素引起的生理反应和Alpha的压制让他无法反抗。
“我说怎么舍得回来，原来是发热期到了。”崔逸的唇贴着沈炽发红的腺体，冷声嘲讽，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扛在肩上，大步流星朝二楼走去。
“崔逸，”沈炽忽然抱住崔逸的头，“你放开我。”
崔逸以为沈炽是要服软，毕竟这些年他已经把沈炽的锐气消磨得差不多了。
他踏上台阶，头上却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大叫一声。
“放开我，崔逸，你放开我，我不愿意。”沈炽扯着崔逸的头发，腰上的手一松，他立刻发力翻转，摔在楼梯上，痛吟一声。
他顾不得疼痛，拼命朝外面跑去，但崔逸抓住他的双腿，将他拖了回来，神经质地求他原谅。
“我错了，小沈，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了，是他们勾引我的，你监督我！我一定会改的。”
被Omega信息素影响的Alpha……
“沈炽，沈炽，我是喜欢你的，那些人都是逢场作戏，你也得体谅我不是？”
喝醉了的Alpha……
沈炽怕激怒崔逸，而且他的发热期到了，只能讨饶地说：“我没有怪你，我也没有生气，就是这段时间太忙了。你刚刚，你刚刚也吓到我了。”
他的妥协让崔逸大喜过望，大手锁住他的双腕，按在他的肩膀前，将他抱了起来，快步走到二楼，踹开门，将他丢在床上。
沈炽往后面爬，崔逸跳上来，扯下领带将他捆绑起来，同时释放出大量信息素，让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腕子上的领带绑得紧，沈炽吃痛，停止了挣扎。
崔逸想起监控里那个beta抱住沈炽的画面，讥讽道：“Omega。”
他撕开沈炽的衣服，尖牙对准已经发红的脆弱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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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案》男主是天界战神，日常服饰由路佳忱和KQ决定采用渐变色宽袍大袖，每种颜色都来一套。战袍是银灰色，坠仙后是紫色，大部分衣服都加了很多飘带。
女主在凡间时穿的是破布缝缀的衣服，主打古灵精怪；宫娥期间是粉色的纱衣；恢复记忆成为战神后，战袍则是红色和银色，日常服饰也采用渐变色的形式。
男女主的妆造由两个团队合作完成，男二交给KQ，女二交给路佳忱团队。
这部剧的导演架子很大，至今沈炽也不知道对方是A是O，是男是女。
开机那天是初秋，沈炽见到了姜谨。192cm的身高，瘦到120斤，开机前几天经过调理，脸色好了不少。穿上二太子仙气飘飘的白衣，戴上假发，有种芝兰玉树的美感。
沈炽也见到了那位放权很重的导演。
是个Omega，是个女人，三十多岁。姜谨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但不多。
沈炽听见姜谨喊她：“姐。”
是那个变态姜栀。
可《青玉案》的导演不是叫无忧吗？
虽然“无忧”一看就是个网名。
沈炽开始思考，等姜谨的身份被曝光，无忧的真实身份被揭穿，姜谨会不会被骂资源咖？
“我的开机红包有二百，分你一百块。”身后突兀的声音把沈炽拉回现实。
“拍完照之后你就心不在焉的，上车的时候还撞到了脑袋。”姜谨把一百块钱递给沈炽，“拿着啊，象征福气呢。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我姐没瞅着我们的机会。”
扮上二太子妆的姜谨做出姜谨的行事风格，沈炽觉得有些诡异，有点不真实。他把红包收进包里，同时低声道：“我觉得赵老师脾气不太好。”
赵老师，赵蔗，《青玉案》的女主，对外人设是清冷美女，但也有搞笑的一面。
姜谨不是第一次接触她，还算了解：“她比较沉默，只要不在她面前搞有的没的，也挺好说话的。”
上午开机仪式，下午正式拍摄，拍的是入魔的男主与二太子在东海上大战，女主赶来救下二太子，与男主决裂。
现在赵蔗和男主沈车饮在对戏。
取景地是山林，沈炽和姜谨坐在水边的树荫下。
秋天到了，发红的枫叶被风吹下来一两片。
一片枫叶落在姜谨的假发上，沈炽给他顺下去，又问：“那沈老师呢？”
沈老师？姜谨建议道：“咱俩可以偷偷叫他战神老师。”
年轻人占有欲还挺强，你叫我沈老师，别人就不能叫沈老师了？
虽然这么想，但沈炽还是答应了姜谨的要求：“那战神老师呢？”
现在战神老师跪在水边，泫然欲泣，对着赵蔗说：“你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然你不曾给过我一丝机会，师父，就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赵蔗凉凉道：“若你是我，你能原谅你自己吗？”
树荫下的两人收回视线，姜谨贱兮兮地靠近沈炽，悄咪咪地在他耳边说：“他这人事业心特别强，做事之前先问自己，‘如果以后被爆怎么办’。”
姜谨可能是血气比较旺，说话喷出来的气息很潮热，沈炽的腺体居然开始骚动。
被崔逸咬的伤口还没好几天，有点敏感也正常，但姜谨是beta，贴着说话该是什么反应都不会有才对。
沈炽捂着耳朵，抬眼看姜谨，眼里有泪。
“怎么了？”姜谨从他被咬烂的后颈上收回凉凉的视线，和他对视上又不自然地看向导演，过了几秒才看回来，“风沙迷眼？”
沈炽不想和姜谨说话，上了自己的车。
纪丞宰在哼歌做饭，扫他一眼问：“怎么了？谁骂你了，哭成这样？”
“啪”的一声，沈炽将手里的手机放在桌上，脸上很严肃。纪丞宰看他脸色，都不敢说话。
沈炽摸着腺体，心里想着姜谨。
姜谨……
姜谨很奇怪，很不对劲，他不像beta。
如果不是没有信息素，手上和脖子上也没有戴抑制信息素的环，可能也不会有人认为他是beta。
沈炽接触过的Alpha很少，除了同学老师就是同事。他保守，除了崔逸和沈爸，几乎没有其他Alpha近距离接触过他。
和崔逸是因为自小的交情，结婚也是先有了关系，再加上双方长辈的撮合。
如今活到三十岁，对Alpha的知识居然大部分都来源于短视频和崔逸。
初见的时候，姜谨没有戴环，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味道，他就自动把姜谨规划到beta阵营。
说实话，这种做法有点想当然。
“你说，有没有Alpha是没有信息素的？”沈炽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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