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粉装玉琢的小官人,你两个可要手下留神,莫打坏了。”袁蝉的眼光从差役身上挪开后,暧昧地瞟闻凤,“你也真下得去手,这样的美人,上来就给人家掌嘴,你看那脸儿红得,还让人怎么讨生活啊。”
两个差役心领神会,点头应承。闻凤却又是往牛角尖内钻,剜了袁蝉一眼,心道:莫不是连你也和他有一遭的?这却好笑了,哼!
心里这么想着,眼光往袁蝉和琵琶身上来回游移,越看越生气,越看越有问题。
越是告诉自己不要想,越是牛角尖里钻得厉害。
闻凤冷眼看着琵琶抚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颊,有点心疼,但更多的是固执。他认定琵琶出门是为了会情人,而那个刘公子还在他房间里痴痴地等……
他想到乔儿与自己在一起的美好模样,想到如果他还在别人怀里辗转承欢……
乔儿啊乔儿,你气死我不偿命对不对?
“我再问你,你去了哪里?”这声音更严厉。
“我……我去了……”琵琶有些说不下去。
“你说不说!”闻凤低吼出声,琵琶身躯一颤,低下头。
“大人你不要这么凶嘛!”袁蝉微笑开口。琵琶抬起眼,望向袁蝉,眼内满是求救的神色。
闻凤拍惊堂木,“啪”,很大的声音,琵琶又缩了缩肩膀,低头。
“快讲!”
琵琶嗫嚅着道:“草民去了废弃的暖翠楼院内……草民以前住在那里……”
听话了。
很好。
“具体讲来!”
“我……大人……这种事情,你也要听的么……”
“你想隐瞒,休怪我上夹棍!对付不听话的刁民,大人手段多的是!”
琵琶被吼得怕了,便和盘托出:“因为那里海棠花开了,草民回去赏花……坐在花下回忆一些事情,不知不觉睡着了,过了一夜……”
“有无人证?”
“有……看管废院的,是原先暖翠楼的人……不过大人若取证,可否不传他们上堂,私下询问?”
“为何?”
“这……草民并不想让他们再卷入这种不清楚的事情中……”
“那我便问你,你回忆的什么事?”
“大人,若这个也问,那草民便真的不能说……”
“不说?”满载着压力的眼光瞪住琵琶道。
“不说!”琵琶倔强摇头。
这小东西!
“左右,拶子!”又是一根令签落地。
差役将琵琶小葱一般的白净细长的手指放入拶子空隙中,随即一左一右拉动拶子。尽管手下留情,琵琶还是难以抵受,泪痕满脸,将身子缩得紧了,衣衫揉皱,粉臂外露,清楚可见他手腕上戴着一个银质手镯。那手镯上穿着的坠子,便是当年那银鲤鱼!
乔儿!
闻凤呼吸一窒,心猛然揪痛,定定望着琵琶的面容,再没有挪开眼睛。耳边听得琵琶带着哭腔大声道:“大人!大人!饶命……我说……”
差役就等着他服软,忙撤掉刑具,站在两边。
琵琶本想用手撑地,但十指连心,痛不可当,一边检查自己手指有没有断折,一边抽泣。
闻凤见他痛成这样,心里难过,也是一团乱麻,万箭钻心。
琵琶啊琵琶,你若有问必答,我何必呢!
又是恨,又是怜,一时无法排解,眼光停在他身上,一刻不停。
琵琶双手颤抖着,擦泪都没有了力气,只是哀哀地哭。
“大人,该日再审吧。”袁蝉低声道。
“嗯。玉琵琶,你最好冷静地想想下一场官司中怎么回答本大人的问题!”
“是……”抖动不停的嘴儿一句话也说不完整,艰难地吐出这个字来。
袁蝉望了望闻凤那阴云密布的脸,吐吐舌头,不敢说一句话了。
“嫌犯收监。”闻凤丢下这句话,便离开。
长夜漫漫,一弯上弦新月挂在天际,眼见那白色渐渐薄了,怕是要落。闻凤身穿中衣立在窗前看着月,满心里净是琵琶一双泪眼。
乔儿……若真是乔儿,那指头,弹琵琶的指头,更痛的紧了……
闻凤不自觉抚上自己胸口,那里有一个点,深切地疼着。
风中吹来的花香,似乎是桃花。
桃花啊桃花,你怎生比得我的海棠?我记忆中的海棠?那海棠娇而不弱,艳而不妖,那海棠没有浑浊的香气,只是一身清冽,随着风飞舞,开便开,落便落,宠辱不惊。
是,那是我的海棠,只是我的。
叹一口气,闻凤绕到隔壁门前,想敲门叫醒袁蝉,手举到半空却放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等他走出不远,袁蝉的门开了条小缝,缝内露出一只促狭的眼睛,暧昧地眨着。
闻凤在琵琶面前蹲下身,伸出手来,抚摸着五年来梦中一直可见不可触的小脸蛋,一触之下竟是手心尽湿。闻凤抬头望望牢顶,并未漏雨,放在面前,伸舌一舐,淡淡的咸味,原来是泪。
闻凤一身便服,没管地上脏污,便坐在琵琶身边,更加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蛋和脖颈,顺便用袖子帮他擦去一些泪水。琵琶身体蜷曲,肿胀起来的十指小心地拢着,有的关节处还在流血。那柔嫩的双唇,已经失去了水分干裂,渗出血丝。
闻凤皱着眉,手指抚过他干涩的唇,只见那唇一张一翕,吐出两个字来。
“公子……”
闻凤再也忍不住心中思念,将身俯下便要吻去,发丝落下去在琵琶颈畔,琵琶皱了皱眉,醒来,闻凤的嘴唇还未触到他。
“你是谁!”琵琶双手护在身前,警惕地望着闻凤。
“不认得我了?”闻凤温和地,一语双关地道。
琵琶仔细辨认了一番,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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