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对面的少年大约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快回复，语气中带着些明显的惊喜。
【xing】真的吗
【xing】那什么时候？
【yun】直播吗？
【xing】嗯
霍嘉澐接过助理递来的外套，单手拿着手机，往上重又仔细看了看少年的话。
原来是在参加什么比赛。
几十分钟前还在几千人的路演从容不迫演讲的某位澐总……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除了那个少年，他甚至没有看过任何人的直播，更何况要在直播中玩游戏。
如果因为他的原因，拖累了那个小朋友的比赛怎么办？
外面宴会厅里渐渐喧哗起来，霍嘉澐想了想，拨通了云和科技行研主管的电话。
“Wilson，要麻烦你帮忙做一份游戏直播方面的深度研究，”他顿了顿，“有点急，今晚之前就要。”
会展助理走来对他小心翼翼说道：“澐总，到您出场了。”
霍嘉澐收好手机，往宴会厅走去。他决定等到下属发来报告，再去和少年约定时间。
然而他没有意识到，另一边的郁星晗正在安静地等待他的回复。
可不知道为什么，对面没有再传来新的消息。
昏暗的灯光里，少年依然看不出情绪地等待着。在这间隙里，他打开奚然发来的长图笔记仔细地看着，然而还是时不时地打开微信，不确定是不是自己错过了什么消息。
只是，无论他怎么查看，微信的图标上都没有再出现新的红色标识。
少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垂下眼。
他不确定是不是对于直播这件事，对方其实并不愿意，只是出于成年人的礼貌却又没有直接回绝。
【xing】想了想还是觉得，找你一起直播有些不合适了
【xing】只玩一局完成打卡吧
发完了这两条，他平淡地按灭了手机，没有再查看消息页面。似乎无论什么时候，少年的身上都带着超乎同龄人的冷静和淡漠。
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去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顾好自己和妹妹已经让他耗尽大部分精力。
只要还可以完成打卡就行，其他都无所谓——
郁星晗沉默地顾自想着。
早上的直播太累了，即使是对于习惯了快速大量记忆的郁星晗来说，在几分钟内一遍记住上百个复杂到极点的公式，也是从未尝试过的极限。
直到这时，低烧的后劲慢慢现出来。少年咬着唇，撑着身子走到桌边，拿起前一天买的药就着水服下。
少年在退烧药的副作用闭上眼躺下，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
地球的另一端，夏斐举着拍摄专用的防抖云台，正在向直播间里的观众展示他的大学校园。
“这里就是斯坦福大学著名的棕榈大道，斯坦福大学位于北加州，气候并不适宜棕榈树的生长，因此学校特意从南加州移植过来……”
夏斐正在按照规划好的路线介绍校园风景，他紧张的肢体动作显得有些机械。
直播间里的观众数量不少，评论区却有些冷清。不过就算如此，偶尔还是会有观众向他提问。
「主播好厉害！想听一些美国大学里的日常」
「听说校际橄榄球赛特别燃！」
「是的是的，还想看看美国的宿舍！」
「可不可以介绍一下你是怎么考上斯坦福的呀？比如说SAT和补充写作的经验？」
夏斐正有些僵硬地背着他妈妈托人提前准备好的台词，看见屏幕上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刚到旧金山那会儿，就和几个小富二代一起在学校附近的郊区包了一栋别墅，根本不住宿舍。之后上课也只和华人的圈子一起玩，从来就没有尝试过与本地学生合作。
即使是周末，他也几乎不会参加学校的活动，只和那些朋友窝在家里开轰趴或是去一些酒吧。
而当时申请留学的事，从头到尾都被他妈妈一手包揽了。因为找了中介，其实他的SAT分数也算不上多高。
夏斐有些尴尬地看着评论区的弹幕停留在了最后的那几个问题上，有意地略开目光，假作自己根本没看到评论。
——
接近傍晚的时候，郁星晗走进一家网吧。
醒来后，他仔仔细细地读完了奚然发给他的那些话——
晚上直播的效果会比白天好很多；
玩游戏也有很好的吸粉效果；
尽量用配置比较好的设备，不然会劝退观众；
……
少年纠结了许久。他带出来的电子设备只有一只手机，原本的直播就已经很勉强。如果要一边玩游戏一边直播，其实根本无法实现。
可网吧也要花钱。
少年看了看自己的排名。大概是奚然帮他引流了不少粉丝，这会儿他的排名已经到了21位。
而21位到30位之间的差距都微乎其微，可能仅仅一场直播，都会让排名发生剧烈波动。
想到这里，少年咬了咬唇，决定去网吧直播。
至少不是在浪费。
他在网吧里登录了账号密码，想起了前一天顾澜的事，最终还是决定下载绝地求生。
——如果晚上那人还愿意和他一起玩，那自己至少对这游戏已经有些熟悉。
少年这样想着。
郁星晗登上直播间，将屏幕直接设置成直播主画面。
「星崽晚上好呀！」
「哇今天晚上也有直播了吗」
「好耶！看样子小哥哥是要玩游戏了诶」
郁星晗看了看时间，点开游戏。他忽然想起来奚然的话，开了麦，淡淡“嗯”了一声。
——
已经许久没有在十点前离开公司的青年，竟然八点四十就回到了霍家大宅，连家里的管家都吃了一惊。
管家迎上来接过霍嘉澐脱下的西服：“少爷今天难得休息，早点睡吧。”
霍嘉澐淡淡点了点头：“今天还有事。”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从公司开上半山大宅大概二十分钟，他在iPad上看完了行研部发来的研报后，立刻回复了少年。
【yun】九点到家，之后都可以的
然而不知为何，少年迟迟没有回复他。
霍嘉澐碰上书房的门，登录电脑微信，又一次点开和那个少年的对话框。
可是对话依然停留在他发送的最后一条。
青年微微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开网页版的R站，直接点进了郁星晗的直播间。
不出所料地，少年正开着直播。
「晚上的直播就是要热闹很多！」
「人也越来越多了」
「开心。越来越多人看到星崽啦」
「呜呜呜我也想和星星玩双排！」
霍嘉澐掠过那些评论，将目光放到直播画面上。他认出这个游戏是风靡一时的枪战游戏。
而少年放出的游戏面板左上角，显然不是在玩单人作战，而是和另一个队友组成了双人队伍。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女孩有些紧张的声音从耳麦中传出：“我其实不太会玩。打得不好小哥哥不要生气。”
直播间里的少年像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了话筒：“没关系，我也是今天刚学的。”
“啊？不可能吧。”那女孩声音都高了不少，“刚刚连着爆头了这么多。”
「是真的是真的，星星刚开始的时候连跳伞都不会，直接在机场掉下去了，xs」
「哈哈哈我们这几十个忠粉见证了阿星从倔强青铜升上来的全过程」
「不过u1s1，星对女孩子好温柔哦，刚刚和另外一个男生双排的时候都没怎么说话」
坐在书桌前的霍嘉澐不明显地皱了皱眉。
然而直播间里的少年似乎并没有再关注评论，只是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游戏之上。
他们跳的是天堂度假村，在刚开局的枪战后，这片区域似乎已经安静了下来。与郁星晗组队的女孩从藏身的房间里跳出，准备去遍地盒子的花园里舔包。
少年沉静的声音忽然响起：“等等。”
“嗯？怎么了？”女孩有些疑惑问道。
“还有人。”少年的回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女孩语气中带着不相信：“不会吧？五分钟都没有脚步声了。”
「小姐姐你信他，一晚上了我还没见主播误判过」
「是真的，星肯定数人头了，他不会记错的」
女孩将信将疑地移动到房门口探头。然而就在这时，少年的声音打断了女孩“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跳在这里的一共有六个队加两个单人。我们听到枪|声同时显示击杀通知有7次，倒下后没有枪声显示死亡的有3条，有两个人被击倒后没有显示死亡。”少年快速说道。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平静而自信地说出自己的结论：“也就是说，我们这里还有四个人，其中至少有两人是一个队伍的。”
少年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扫射的枪|声，站在窗边的姑娘瞬间被打掉了半管血。
而这一阵枪|声引起了外围几人的乱斗，游戏里的少年趁着这乱局，沉默着跳进女孩在的房间，将一个医疗包丢在了她身旁。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我就说吧」
「星星真的学什么都又快又厉害」
「再一次感叹，这是什么逆天记忆力」
「我打的时候根本没办法看那个提示条」
「不过星星这一局解释了好多！是因为队友是妹子嘛qwq」
霍嘉澐看着弹幕闪过，轻轻抿了抿唇，打了几个字点击发送：
「怎么样可以和主播双排？」
很快有人回复了他。
「给我们阿星加人气值就可以！」
「星星刚才说的是从榜一开始，如果榜一不玩就往下顺延这样子」
「对对，反正投币或者砸礼物都加人气值」
胡桃木书桌后的青年垂下目光，点开直播间下方的礼物栏。
——您是否要送主播价值1520万金瓜子的大别野？
1520万，相当于人民币1520元。青年心下斟酌了一番，觉得这大概是一个会让少年有负担的数字，有些犹豫起来。
可他这个新注册的账号没有硬币可以投，刷别的礼物又无法保证冲到榜一。
最终他还是点下了确认。
而另一边，郁星晗关掉屏幕上“大吉大利晚上吃鸡”的标语，打开直播间的评论。
「星星越来越稳了」
「感觉今天能玩到星钻」
「还带人吗」
“嗯。”少年淡淡地答道。
他打开直播间观众的排行榜，忽然看见上方的评论区弹出了一条有些显眼的弹幕。
——来自一个昵称为【yun】的观众。
【yun】接下来到我了吧？
他醋了他醋了（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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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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