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那苍老而缥缈的声音响起,这一次,却不再是拒绝了,“萧长老,你上来罢。”
“别再为难那些小辈了。”阁主叹息了一声,言语之中,充斥着无奈之意,“我为你起卦便是。”
闻言,萧长恨摆了摆手,而后,那几个白服弟子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退回了原地,不再动作。
而他独自一人,踏上了长阶。
他长长的衣摆落在台阶上,像是一道轻轻浅浅的痕迹。
而这长阶幽深至极,仿佛永远也看不见尽头一般。
不过,这样的长阶拦得住天下修士,却拦不住他萧长恨。
只见白光一闪,他缩地成尺,只三步两步,便行至山巅。
山巅之上,正是那神秘莫测的千机阁。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魂牵梦萦想要来到此地,又有多少英豪于此地含恨而死……千机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祸乱的伊始。
十二道隔扇依次打开,而后萧长恨缓步而入,于是便见那苍颜白发的阁主盘膝而坐,坐在那古朴幽雅的静室之中。
阁主悄然睁开了双眼,他那浑浊无神的眼珠微微转动,而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萧长恨身上。
“萧长老。”
十二道隔扇依次合上,阁主静静地望着他,“你已来我千机阁求过无数次卦了——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执着于一个已死之人。”
在萧长恨第一次上千机阁时,他便已经私下起过一卦了——卦象显示,那人已经死了,并且,魂飞魄散,再无轮回的可能。
“他没死。”萧长恨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他冷冷道:“你不必管我的想法,你只需要知道,若是你替我算了这卦,我便将那些灵宝给你,并且你的那些个徒子徒孙,我也会一一给予庇佑。”
“……”阁主沉默了片刻,“一个已死之人,不论我如何卜算,都是一样的卦象。”
“萧长老,你已是天下第一的修士,离飞升只一步之隔,又何必执着于这虚无缥缈的情……”
“千机阁主。”萧长恨打断了他的话,此刻,他嘴角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眼神亦是阴寒至极,“你只需要起卦便是,旁的事情,不必多言。”
“……”
又是一阵沉默。
此刻,阁主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叹了口气,心下只觉得情字害人,但自己如今已无多少寿数了,若自己死了,他千机阁怕是覆灭在即。
——千机阁,已有许多年不曾出过化神期的大修士了。
而他千机阁中宝物无数,这天下又有谁人不觊觎这些天材地宝呢。
更何况他年轻时太过傲慢,得罪了太多人,他若死了,他的那些弟子,想必会遭到他的连累。
五百年前他尚且不必担心这些,可如今……罢了。
不过是算一卦,也不算什么,总归是叫那萧长老死心便罢。
左右卦象都是一样的。
不过……
“萧长老,你可说话算话?”
阁主只担心自己算出的卦象并不是这人想要的,而这人因这卦象而迁怒于他。
“自然。”萧长恨微微颔首。
如此,阁主心下稍定,他唤小童拿来龟甲,闭目,念诵法诀。
“萧长老所求之人,是为何名?”
“……只知道号为青莲。”
阁主沉默了片刻,“那长老可有他常用之物?”
“……并无。”
…………
……
…
为了替萧长恨卜算这卦,阁主几乎费尽了心力,然而萧长恨对那人的了解太少,又无贴身之物作为引子,于是这起卦,便十分地艰难。
阁主心中却觉得奇怪——一个已死之人,就算没有这些东西作为引子,应当也是很容易算出结果的才是,可如今他瞧着,怎么有些奇怪呢?
阁主心中觉得怪异,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以他只说叫萧长恨回到仙宗,待到七七四十九日后,再来向他求卦。
但萧长恨却不愿如此,于是阁主只好安排他在千机阁中的客房暂为歇息。
“……”
静室之中。
萧长恨离开之后,此地一片寂静,而那为阁主奉上龟甲的小童,则是面带忧虑之色,“阁主,您先前为大师兄起卦,已然是伤了寿数,如今您又要起卦,万一……”
“无妨的。”阁主摸了摸小童的脑袋,面上自是一片云淡风轻之色,但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我若兵解,你们有仙宗的庇佑,也定能无恙的。”
“可是,阁主……”
小童面上的忧虑之色不减反增,但千机阁主却不愿再多言此事了,他叹息了一声,“下去吧。”
小童不愿走,但只见阁主抚了抚衣袖,那小童便被一阵轻柔的风托着,离开了静室。
旋即,十二道隔扇层层合上,彻底地阻隔了内外。
“……唉。”
此刻静室之中,便只余下阁主一人了。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而在算过这一卦后,他必定会兵解于解开卦象的那一刻。
——他本以为萧长恨要求他卜算的人是个已死之人,可适才他刚一起卦,便发现了不对劲。
……那人的命数,似乎已经变了。
由死至生,这,正是怪异之处。
……
萧长恨这边仍在苦等卦象,而那边的江左故,却为着自己的相貌之事而苦恼——那宫微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大张旗鼓地派出那些个黑甲武士来四处寻找他的踪迹。
这可给他吓得够呛,虽然他并未在禁庭之中留下自己的画像,也并不曾解下眼上覆盖着的黑绸露出自己完整的面容来……但那黑甲武士来势汹汹,带走了不知道多少个与他相像的人,这着实是叫他胆战心惊。
要知道他如今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身边还跟着个“叛军余孽”,若是被宫微发现了踪迹……啧啧,他可不敢想象这事情所带来的后果。
只能说幸亏他及时从系统商城买了点道具,在那群黑甲武士那儿蒙混过关了,不然,他还不知道要怎么焦头烂额呢。
不过他这番举动倒是引起了薛青檀的疑心,但江左故并不在意——反正短时间之内薛青檀这小鬼离不开他,就算这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必也不敢多说什么。
是以这几日来,江左故所有的行事,都不曾避着薛青檀,他反而一本正经地对着这人胡说八道,说自己与宫微有宿仇,所以他才要改头换面不叫那些黑甲武士发现自己的踪迹。
对于这番解释,薛青檀很显然不怎么相信,但如今他只能依靠江左故,所以只得强自按下这些疑惑,面上装作一副相信的模样。
于是二人还勉强能够维持住“师徒情深”的局面……虽然实际上师徒两个都心怀鬼胎,并不怎么真诚。
但不论怎么说,二人好歹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了,而他待那小鬼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当然布置作业的时候他还是那个魔鬼般的江左故),所以薛青檀待他,多少也有了几分亲近依赖的意味。
更何况,如今薛青檀满门皆死,正是心理最脆弱,最需要旁人陪伴关怀的时候,是以,等薛青檀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对江左故这个半路出家的师父有了点眷恋仰慕甚至依赖之情了。
对此,薛青檀表示:“……”
江左故倒是云淡风轻,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该吃吃该睡睡,丝毫不为此事有什么别的想法。
对此,薛青檀再次表示:“……”
怎么说呢,所以对此感到纠结和别扭的,只有他薛青檀。
死亡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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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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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扮演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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