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田少佐和佐藤正在谈话,听说池田大佐即将亲临扬城,佐藤激动不已。这个时候,一名士兵来报说司徒家来人交换司徒老爷的遗体。池田少佐听说来人带来了他要的东西顿时眼睛发亮,立刻停止了谈话。
七姨太一身孝衣抱着锦盒站在大门前,身后管家拉着一辆车等在不远处。
佐藤向她伸过手去,“把东西拿过来。”
七姨太向后退了半步,“让我看到老爷先!”
佐藤根本不理会她,依旧逼迫道:“少废话,东西拿来!”
谁知七姨太突然掏出一枚洋火,“不让我见到老爷,你们也别想要东西。我现在就点了它!”
佐藤看这架势不像玩笑,他知道这东西对池田少佐来说是宝贝,于是不敢大意立刻回去请示。不多时,真就带着司徒老爷的遗体走了出来。
“我已经满足了你的要求。但是想要带走得先验货!”佐藤说着再次向七姨太伸出手,“如果你不答应,我也可以立刻毁了这具尸身。”
七姨太这才将盒子递给佐藤。
池田小心翼翼地展开绣品,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轻轻抚摸着那些丝线,仔仔细细地品味着这幅图。然而很快,笑容就渐渐凝固在了他的脸上。他掏出放大镜,仔细检查着那些针脚纹路,又慌忙掏出一副小心包裹的方帕,用放大镜对照着上面的绣工。
“不对,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不是沈寿的作品,是赝品!”池田顿时勃然大怒。
七姨太被几个日本兵看着等在外面。却见佐藤杀气腾腾地走了出来,大声命令道:“把她带进来!”
七姨太知道出事了,她理了理头发瞟了佐藤一眼镇定地走了进去。
池田从屋里走了出来,在她面前坐下,“为什么要撒谎?我最痛恨撒谎。真的《八仙进寿图》在哪里?”
七姨太仰着头答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图我已经送过来了,人可以让我带走了吧?”
“把真图交出来,人让你带走!不交,谁都别想走!”
“我们家这只有一幅《八仙进寿图》。你再让我交,我真交不出第二件来。”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难道一幅图比你们家老爷还重要?快把真图交出来,也好让你家老爷早日入土为安!”
“没有的东西你让我从哪里给你找?况且,是谁说我们家有所谓的《八仙进寿图》真迹?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就知道不管真假就这么一副图已经给你了,再要真没有!”
一句话点醒了池田,他冲佐藤招了招手,“去,把司徒北带过来!”然后又命令道:“好好招呼一下这位夫人。”士兵们听令立刻捆住七夫人的双手将她吊了起来。
司徒北被带来的时候就看到七夫人被吊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上,浑身上下已经被打得伤痕累累,这让司徒北不由心里一惊。
池田将那副赝品递给司徒北问道:“你见过的可是这个?看仔细了?”
司徒北就是凭印象那么一说,哪里记得住那么多细节,他仔细看着手上的绣品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但听池田的口气加上此时此刻的情景便大概分析出了一二。
于是,他摇了摇头,“这个不对!”
这个时候被吊着的七姨太破口大骂道:“呸,你这个畜牲。你害死了老爷和老族长,你还想怎样?你哪只眼睛看到还有一副图?也就这帮狗日的会上你的当!”
司徒北立刻回道:“七姨娘,你不知道也难怪。或许九姨娘会知道呢?大伯什么好东西不都往她那儿藏吗?”
一听司徒北要把玲珑给扯上,七姨太心里急了,立刻回口道:“你大伯房里的事你知道个屁!凭什么说好东西都往她屋送?这图还是她求我拿出来的呢!”
司徒北打心眼里泛起一股鄙夷,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些姨娘们还竟知道拈酸吃醋,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这里他满含嘲讽地说道:“那是。瞧我都给忘了,七姨娘曾是揽翠楼的头牌,叫什么来着,噢对,白牡丹。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伯最迷恋的自然还是您了。”
池田听得有些迷惑,便让小翻译给解释,明白后不由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畜牲!你不得好死!”七姨太嘴里骂着,心想只要能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引,怎么着都行。
司徒北继续高声道:“既然如此,就快点把东西交出来吧,这宝贝再金贵没命消受也是白搭不是?”
七姨太不再去理会司徒北,而是冲着池田高声说道:“日本当官的,真正说谎的是司徒北,你被他骗了,你就甘心被他当傻子耍吗?”
这个时候的池田心里再次打起了鼓,他对司徒北并没有多少信任,只不过利益驱使罢了。池田抬头问道:“那你有办法证明他在说谎吗?”
“你要我如何证明?”
池田的眼珠子一转,不管是谁在骗他,只要他想要的图得不到就不能便宜了在场的这些人,于是他想到了一个特别猥琐的主意。
池田冲小翻译招了招手,把他叫进屋里,让他看着自己写下:“我是窑姐”四个字,还问一旁的小翻译自己有没有写错。小翻译连声称赞池田的书法,还说他了解地道的中国文化。池田报以一阵狂放的□□,然后由小翻译举着字走了出来。
“把这个挂在胸前,在扬城的大街上走一圈,我就相信你。”池田站在台阶上指着小翻译手中的字冲七姨太说道。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方最脆弱的堤防,那四个字像一只大手使劲撕扯着她的伤疤,一块一块血淋淋地呈现在她面前。没错,她曾是江南名妓,她人尽可夫,她无法生养,可谁又知道她也曾出身书香人家,也曾是含着金汤玉粒的大小姐。作为唯一一个不为传宗接代迎娶进门的姬妾,她不爱司徒寅,但却发自真心地感激他,敬重他,面对司徒寅的疼爱她无以为报,只有拼尽全力为了这个家。
七姨太狠狠咬了咬牙,“你说话算话?”
“当然。哦,差点忘了,是要脱光了衣服。”池田说完这句话在场的所有日本人都大笑不止。
司徒北的脸上一阵发青,这不是要丢尽他们司徒家的脸吗?而且,这个女人本就是妓女出身,会在乎这些?她要是真照做了,池田会不会就相信是自己在撒谎,那么自己可就麻烦了。但是此时又不能说什么,不然正好说明自己心虚,只有寄希望于这个女人还存有的自尊心了。
七姨太冷冷一笑,“好,我答应!”
池田挥了挥手,七夫人被从树上放了下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七夫人大声道:“让我扇这个畜牲一巴掌,我就游街。”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司徒北骂道,心却在颤抖。
“好啊!”池田抱定了看热闹的心态。
一个日本兵为七姨太解开绳子。七姨太走到司徒北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司徒北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手劲儿,比他爹打得都狠,不由转过脸狠狠地瞪着七姨太骂道:“你这个婊子!”
七姨太一口血水唾在他的脸上,司徒北刚想发怒,却见七夫人一把从发髻上拔下簪子直顶住了他的咽喉,“说,你是不是在撒谎?你根本就不知道家里的图是不是真品,一切都是你挑唆的!”
司徒北这回是真吓到了,眼前这个女人两眼发着红光,手中的簪子紧紧顶着自己的喉咙,就是咽口吐沫都有可能见红。
“说!”七姨太发了疯似的吼道,手中的簪子已经划破了表皮渗出了血迹。
司徒北的腿肚子真的哆嗦了,“是!”他轻声发了一个音。
“听到了吗?他承认说谎了。”七姨太大叫道,“现在可以还我丈夫的遗体了吧!”
就在七姨太分神说话的当隙,司徒北猛地一把推开她,朝着池田跑了过去,嘴里喊道:“别听她胡说,我没说谎!”
“啪——”一声,佐藤一枪射在司徒北的腿上,没等他冲到池田面前就摔在地。
池田从椅子上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巴掌,“精彩。这是我看过的最有意思的戏了。司徒先生的遗体你可以带走,不过前提是你刚才答应我的事情还得照做。”
“可是我已经证明了他在说谎啊!”七姨太气得脸色发青。
池田摇了摇手指头,“事实上他并没有承认啊。既然答应了就得照做。否则,我就没有理由把遗体还给你了。”
七姨太心里明白,日本人是故意的,就算司徒寅死了,他们也要他出这个丑。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让司徒家怕了?怪不得都说小日本儿小日本儿,就这么点能耐还敢到中国的地盘上来撒野!姑奶奶今天要命一条,就是不会随了你们的愿。”七姨太说着手腕一翻将簪子顶到自己的脖颈旁。
佐藤一个眼色,两名士兵猛地扑了过来夺下七夫人的凶器,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七姨太被重新绑了起来。
“你以为我就没有办法对付你吗?刚才那都是小意思。我可以挑断你的手筋、脚筋,还可以挖掉你的眼睛,切掉你的□□。想不想尝尝在裤子里放蝎子的感觉?会比你的男人让你更爽。”
池田的这些话听得一旁的小翻译头皮都直发麻,他看了一眼司徒北,那小子早昏死了过去。
“这些我都会一一让你体会到的。怎么样?还是想乖乖地脱了衣服去游街?”池田得意地揉着手指。
“哈哈哈哈——”七姨太仰天大笑,“就这些啊?你们这些狗日的侏儒杂碎,你们连中国的女人都对付不了还想跟我们的男人打?我劝你们赶紧把裤腰带勒紧了,免得我们的爷们儿们打过来,裤子掉了都来不及提!”
“把狗牵来!”池田一挥手命令到,立刻有人牵来一条大狼狗,不停地吠叫着。
“它饿了,给它弄点吃的!”池田一声令下,一名士兵立刻用刺刀挑开七姨太的衣襟,半个□□露了出来。他放下枪,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在大腿上蹭了蹭然后慢慢逼了过来。
小翻译吓得忙侧过身子用手去捂脸。就在这时,猛烈的炮声从远处传来,池田和佐藤同时向前迈了几步。
一名士兵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报告说:“中**队在攻城了!”
池田顿时脸色大变,一挥手命令道:“所有人立刻集合!”说罢带着佐藤就往外冲,走到半道突然停下,回头冲着七姨太给了一枪,然后转身急匆匆赶了出去。
小翻译见人都走了,瞧了一眼司徒北,这小子也慢慢醒了过来,正翻眼珠子。小翻译跨过他来到七姨太面前看到她肩胛骨中了一枪,于是忙动手给她解了绳子,然后一溜烟跑掉了。
扬城外,左轩和司徒雪正在组织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无奈敌人的防御工事太牢固,想要有所突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在敌人把所有的炮火都转移到了正面,如果这个时候能两面夹击就好了。”司徒雪充满遗憾地说道,“可惜我们兵力有限。”
“早知道这是场硬仗。”左轩回应道,“不管怎样,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夺回扬城。再去调几个爆破手,把两边那两个碉堡炸掉会减轻不少压力。”
司徒雪点了点头,“好的,等我的好消息!”话音刚落,就听远处传来了激烈的交火声,司徒雪和左轩同时向远处观望。
“好像是北城!”
“没错,就是北城!”
“会是谁的队伍?”
“不管是谁,先打赢再说!”左轩和司徒雪相视一笑,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外面的枪炮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玲珑焦急地等待着却依然不见七姨太回来。她索性壮了胆,揣好手枪走出去看看,却在大门前遇到了满脸是伤的管家。
“这是怎么回事?”玲珑吓了一跳。
“夫人,炮声一响马就惊了,我被拉着狂奔了一阵子掉到了沟里,一时摔昏了过去。”
听管家这么说,又看他四肢健全不像是有事,玲珑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忙问:“七姐呢?”
管家一脸茫然,“怎么?七奶奶还没回来?”
“听着,关好大门,我去去就回!”玲珑吩咐道,然后不顾管家的阻拦快步冲到了街上。
街道上空荡荡的,日本兵都到城门处阻击去了,各家各户担心流弹一个个大门紧闭。玲珑越来越觉得心慌,她有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这时,街角处传来缓慢的车轮声,隔着前方的枪炮声若隐若现地传入玲珑的耳朵,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七姨太拉着一辆车正艰难地朝她这边走来。玲珑飞快地冲了上去,只见七夫人满身是血,身后的车里躺着的正是司徒寅的遗体。
玲珑见七姨太已经虚弱至极,赶紧帮忙将车子拉到一幢房子后面。
七姨太一把抓住玲珑的手臂,“我把老爷带回来了。”她的眼神充满成就后的喜悦,让玲珑越发感到心酸。
不用问,单看她这一身的伤,一身的血就知道日本人对她做过些什么。玲珑张着嘴,哽咽说不出话来。七姨太的手却缓缓地滑落下来,只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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