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
医院走廊外，林夕来回踱步，一会又独自坐在长椅上，双手捂脸，唯有漫长的令人腹热心煎的等待。
医生拿着记事本从诊室里走出来，林夕马上迎了上去，屏住呼吸，等待医生的宣布。
“所幸，没有伤到脑髓，只是皮外伤，只需要修养一日左右，明晚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说道。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双手再次捂住半边脸，泪珠再次涌动，喜极而泣。
她进入病房，李成卓额上缠着纱布，安详地躺在病床上，面色一片苍白。
你的安然便是我的晴天，她想。
她安心趴在他的病床边，缓缓进入梦乡中。
李成卓紧闭的眼皮微微抖动，随后睁开双眼，突然惊醒。
“林夕！”他撕心裂肺地呐喊，孱弱的身体跟随惊叫声一同颤抖着，恍然发现林夕就趴在他的床边，安然无恙地酣睡中。
他的厉声尖叫使她如梦初醒，撑开惺忪的睡眼，欣喜若狂地望向他，“李成卓，你醒了。”
他顾不上正在输液的手掌，奋力抱住她的双臂，双眼猩红，已被一股极致的崩溃感包裹全身。
“林夕，你有没有受伤？他们对你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林夕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心如刀绞的疼痛。
她嫣然一笑，“我没事，放心。”
“你真的没事？”他的眼角处溢出了细微的泪纱，他害怕她为了使他安心而哄骗他，从而掩埋致命的真相。
林夕看出了他的疑虑，相视而笑，“是真的，我真的没事。不信你可以问问这里的白衣天使，她们当时都有赶到现场。”
李成卓松了一口气，松弛的脸上忽然又紧致起来，目光狠厉地望向她的双眸，像下达命令般，厉声喝道，“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不允许你再做出这种伤害自己的事。如果昨日你被伤了一分一毫，在往后漫长的一生里，我都无法宽恕我自己，你能明白吗？”
林夕甩开他的双臂，霎时吹胡子瞪眼，“以后我可不允许你这样为了救我连命都豁出去，如果这次不是只伤到头壳，如果深入脑髓从而大脑受损呢，你可能就成为智障，植物人了，甚至会命葬黄泉的！”
“我不会后悔。”他狠狠地说，那斩钉截铁的声音笃定得完全不容置喙，他的目光冷淡而疏离。他无比确定不管遭遇什么样的不测，只要能护她周全，他便能无悔。
林夕泛了泛双眼，不可置信此时他眼里的坚定。
2
李成卓将车泊在一家酒店门口，林夕暗暗叹了一口气，分别的时刻终究是来临了。打开车门下车的刹那，凛冽的寒风拂过脸颊。
盯着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的大理石墙壁，她的步伐越发沉重。这是她第一次住酒店，还是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昨天的遭遇令人仍心有余悸，从而衍生了被害妄想症，脑里不停想象在这里可能遇到的危难。李成卓发现了她畏缩着的脖子。
“不想住酒店？”他问。
“没有啊。”她再次轻叹了一口气，除了这里似乎也无处可去了。
“还害怕，对吗？”
“···”她锁紧眉毛，难以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的公寓住，离这里只有10分钟的车程。”
林夕惊喜般地抬起双眸，两人共处于同一屋檐下，必将拉近距离，说不定还会有妙不可言的故事发生。此等好事，她怎可坐失良机？
“嗯，那好吧。”她收敛住欣喜若狂的神色，佯装勉为其难地答应。
在此之前，李成卓先是把她带到了一家山姆超市。
“买点吃的，晚上如果你饿的话，可以随时吃个宵夜。”他说。
“呃，其实不用···”
他不留婉拒的机会，直接打断了她，“喜欢哪些，随便拿吧。”
在美食面前，她的腹部竟本能地哼哼作响，那就拿份最经济实惠的吧，她怯怯地指了指一包迷你瑞士卷。
李成卓将那包瑞士卷放进购物车里，但她并没有购买**，这让他有些疑惑，他皱了皱眉峰，“这就够了？”
“嗯嗯。”
“你不胖，这样的身材很好，不用刻意减肥，喜欢吃什么随便拿，我来买单。”像是为了鼓励她，他的语调比以往轻柔了许多。
“呃，真的够了的。”
他略显无奈，但却像个购物狂一样，将麻薯，烤鸡，榴莲千层，牛排，香肠，寿司拼盘等统统收入囊中，将购物车堆得满满当当。林夕没想到他这样高瘦的人平常的食量竟如此之大。
“不知道你喜欢吃那种品类，所以都拿了些。”他说。
“什么？这都是给我的？”林夕显然吃了一惊。
“嗯。”
“但是太多了，我吃不完的。”她撅起嘴角，小声地埋怨，但语调听起来像是娇嗔的。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胖妞了，可不能往回倒退呀。
“没事，吃不完或者不喜欢吃的我来搞定。”
“这···”
他又将她带到了服装区，随手指了指那片区域，“看下睡衣，喜欢哪一件？”
她挑了一件棉质的睡裙，因为那件的价格是最为便宜的。
他摇了摇头，“这种材质的不舒服。”
他拿起身旁的丝绸睡裙，朝她示意，“拿这件吧，这种材质的比较舒服，这个尺寸应该合适吧？”
“合适是合适，但是···”但是太昂贵了呀，根本不是她这个阶层平常会触及到的日常用品。
又是没等她说完，他已经将那件睡衣打包好放进了购物车。
接着将她带到了一家苹果手机体验店。她确实迫切地需要一部可供联络的设备。
“看下喜欢什么型号？我推荐这部新出的iPhone 11 Pro。”他拿起那部白色的铝合金手机向她展示。
她瞥了一眼价格标牌，999美元，约合人民币7000元，这需要她三四个月间隙不断地辛苦兼职才能负担得起。但那段艰苦卓绝的日子她已不想再体会第二遍。这个数额对于李成卓而言，或许只是随手一挥。
“李成卓，太贵了，我负担不起。”她直接了当地说道。
“不用你付钱，当我送给你的。”
她曾勇往直前地奔跑在追逐他的路上，当他近在咫尺时，才猝然体会到真正的生活上的距离，她从未用过如此昂贵的手机，甚至不曾打听过这个品牌的最新型号。
“太贵重了，这样的手机出现在我的日常生活中显得很虚幻，我承受不起。”
但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你。他差点脱口而出这句话，差点就将自己全盘托出。
他盯向她的双眸变得柔情似水，“林夕，你是因为我才丢了钱包手机，所以我送你一部手机是应该的，你不用放在心上。”说完，他已经到前台结账了。
“怎么是因为你呢，这只是我自己倒霉。”她跟在他身后说道。
“是我的错，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她瞪着大大的双眸茫然地站在他身后，不知所云。
3
简约的欧式灰白色风格，家具外形都十分简单但不失雅致，他家是两室一厅，但只有一间卧室，另外一间是书房。
林夕正打量着这里，李成卓已经从衣柜里抱起一张棉被扔到黑色皮质沙发上。
“你进去卧室里面睡吧，我睡沙发就行。”他一边说，一边张罗着摆放枕头和棉被。
林夕马上摆手，这真让人羞愧难当，她的脸上浮现出困窘的面色。
“这怎么行呢，我只是借宿的，你回你的房间睡吧，我睡沙发就行的了。”
“没事，你睡卧室吧。”
“你不用觉得我是女生就让着我的，我没那么矫情的，有个落脚点已经很满足了。”她的眸子里泛着潋滟的光芒，似乎在恳求他回归原位。
“听话，你去卧室里睡，我睡这里就好。”他的语调像下达命令一般，说完已经卧躺在沙发上。
“你看这张沙发太短了，你的大长腿都已经放在外面了，你这样睡不舒服的。我的身板比较短，这张沙发刚好合适我。”
确实，他的长腿无法伸直，小腿露了半节在沙发外，但他抽回小腿，换了一个姿势，蜷缩在沙发上。
“没事，可以睡，你不用管我，去房间里睡吧。”他伸手已经将客厅的灯关了，不容商量。
“······好吧。”她跟他僵持不下来，他也不像是会妥协的一方。她只能走进他的卧室，卧躺在他的床上。
床垫很柔软，十分舒适，使全身都进入松弛状态。林夕拉起灰色的丝绒棉被，上面有一股男人荷尔蒙的气息，那是李成卓的味道。她将被褥盖到脸边，这股气息一直萦绕着她。
她瞥向幽暗上的沙发，他睡得很沉稳。她本来拥有倒头就能熟睡的本事，但今夜也同无数个思念李成卓的夜晚一样，那个本领已经不灵验了。这两天和他接触的每个画面在她的脑海里来回闪烁，以致她在夜深人静时一直清醒着。
卧躺在他的床上，仿佛他的身影就在身侧，莫名的兴奋感使她彻夜难眠。她几乎从后半夜才逐渐进入梦乡，直到晌午才缓缓醒来。
她瞥向客厅，已没有李成卓的身影，估计早已到公司上班去了。她半眯着惺忪的睡眼，打算去厨房觅食，发现餐桌上盖了几个菜碟子，旁边放置了一张卡片纸条。
她将卡片拿起来，上面写着两行字：早餐已经做好了，菜品如果已经凉了的话，可以用微波炉再热一回。如果还感觉比较困的话，可以再睡个回笼觉。我今天下午5点下班。
林夕会心一笑，品味着他的贴心。
她打开那几个菜碟子，精致的摆盘盛着芝士土豆片，培根松饼，美式三明治，两个煎鸡蛋以及一杯热牛奶。
这个投喂的分量有些夸张了，他是把她想象成蚕食鲸吞的女孩了吗？另一个问题让她更加惊奇，这么多菜式，他得多早起来准备？
她品尝了一口，立即陷了进去，即便是简单的食品也做到了口感饱满，使她的唇齿留香。他的厨艺简直出乎意料，果然是女娲的亲儿子，竟然没有短板。
4
林夕从冰箱里抽出两份急冻黑椒牛排，先是把牛排解冻，咬文嚼字地解读上面的操作说明。为保万无一失，她再从手机软件上查看关于煎牛排的做法，视频详解和那份说明书的做法不谋而合，感觉稳操胜券后才着手操作。
在小心翼翼的每个步骤下，牛排的成色非常漂亮。她心满意足地关了火，将牛排盛到碟子上，切开一小块品尝，外焦里嫩，人间美味呀。
李成卓提着公文包打开房门，里面的场景令他的双眸微微怔住。他看见夕阳中的一缕阳光透过厨房的玻璃门洒在林夕的侧脸上，她拿着一把叉子正津津有味地品尝一小块牛肉，看样子开心得手舞足蹈，接着开始煎下一块牛排。
光线打在她的脸上，她的周身仿佛散发着暖阳映出的如钻石般的光芒，有种岁月静好的美感。那一刻，他长期以来银装素裹般冰封的心脏有如碰到了最为炽热的火焰。心房上有一角似乎重获光明，从此熊熊燃烧。
从未觉得阳光如此明媚，时光里流淌着斑驳的光影。
他的喉咙有种莫名哽噎的难受，长期以来孜孜以求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或许就是像今天这样，疲于奔命下班后回到这里有一人做好飘香四溢的饭菜，在等你的归来。
他的心微微颤动着。李成卓，你明白这是什么感觉。他问自己。
林夕不经意间回头，发现李成卓已经进门，他的双眸正直直地望着她的方向。
“你回来了，刚好我已经做好晚餐了，过来趁热吃吧。”她一边把菜肴端到餐桌上，一边说道。
“嗯。”他点了点头，换鞋进来。
他品尝了一口，抬头看见林夕瞪大的圆眸里泛着丝丝光芒，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味道怎么样？”
他点了点头，心满意足地评价，“很好吃。”
“真的？”她一直担心她的普通水平在他的厨艺面前是不能过关的。
“真的，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份牛排。”他一边咀嚼一边赞扬道。
意料不到他竟会如此高度评价，这样真诚的回答令她的心窝一下暖透了，甜蜜至极，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饱腹过后，李成卓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精致的香槟，朝林夕示意，“今晚特别开心，想来一杯吗？”
“好啊。”林夕欢喜地答应。
“这瓶比较浓烈，这瓶比较清淡干爽，你想喝那种类型的？”
“浓烈的吧。”林夕毫不犹豫地指向那瓶浓烈的红酒。
李成卓撬开酒瓶，将红色的液体倒向她的高脚杯，那个光景唯美而浪漫。
她举起酒杯，与他碰了杯。
“你今天工作忙吗？”她问。
“还行，不算很忙。你呢，今天在这里感觉过得怎么样？”
“这里很舒适，我蛮喜欢这样的环境的。”
“···”
相谈甚欢的场面，随着浓烈酒精的注入，那光景变得如痴如醉。
李成卓的酒量并没有提升，他的脸颊微红，双眼紧闭，昏昏沉沉地趴在餐桌上，看样子已经酩酊大醉。林夕也感到头脑一阵晕眩，好在意志仍然清醒。她使出奶劲地将接近1米9的庞大身影拽起来，半拖半拉地挪到客厅，将他放倒在沙发上。
她喝了一杯清水，脑膜恢复了些许清晰的意志，望着餐桌的各式酒杯以及碟子，她统统收拾起来，放进智能洗碗机里面冲洗。
瘫倒在沙发上的李成卓撑开迷糊的双眼，视线里有几层重影。不远处站着林夕的背影，她正用抹布擦拭着餐桌。那时如梦初醒，她的背影晃晃悠悠。那个身影使一股巨大的心痛感从胸腔里迸发而出，如同突破围栏的洪水猛兽，攻破曾无数次坚定的心房。他曾清楚地知道，一旦有一刻为那个背影心动，便覆水难收，陷入永远的沉溺，根本不可能自拔。
在一片浑噩中，他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你···”林夕放下手中的抹布，心一惊。一个温热的高大身躯覆在她的背上，修长的双手将她团团包围，他的下巴埋在她的脖颈旁，耳膜轻轻擦过她的脸颊。那急促的低喘声使她的心脏猛然剧烈跳动，霎时面红耳赤。她似乎从未受过如此强烈的刺激，陷入了意乱情迷的境地。
他把她的身躯翻了过来，面对着他，那挺拔英俊的眉骨近在咫尺。她抬眸望向他，发现他的眼里饱含莫名的哀伤，波光涟漪。
“你，为什么是林夕？”他的双眼迷离，声音肝肠寸断。
莫名的问题令人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她为何会是林夕？
“为什么？”吞声忍泪的追问。
来不及思虑，他已经将压抑已久的双唇压在她的唇上，进而包裹她的唇齿。用力吮吸她的唇瓣，力道大到仿佛要掏空她的五脏六腑。
从天降临的吻使人昏沉，她以为是痴迷的梦境，强烈的吻痕却是此刻真实存在的。她顺势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颈，紧闭起双眼，忍不住用唇回应他。
他将她托了起来，放在餐桌上，双手禁锢在她的腰间，更加凶猛地吮吸她的唇瓣。他不知足地撬开她的唇齿，使舌瓣长驱直入，深入腹地，甚至缭绕不止，令她再次回味方才浓烈的酒味。
酥酥麻麻的吻仿佛要她终生沦陷，使她的全身发软，忘我的陶醉，低声的呻吟，极致的欢愉，天昏地暗···
他将她整个身躯抱起来，进入卧室，将她放在床榻上，坚硬的胸膛压在她身上，迷人的气息将她缠绕。浓密的长睫毛下那双漂亮的眼眸含着微光，温柔至极。
她无法停下来，微微弓起脖颈，他那灼热的唇再次覆了下来。炽热地拥吻，交缠，涌动···
他一边喘息，一边吮吸，引得她连连呻吟。空气中弥漫着极致暧昧的气息。
她抓起被褥的一角，忽然分心。再这样下去，在酒精的催情作用中，听说往往事情可能会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如果她将第一次如此草率地奉献出去，他是否为认为她的举止过于随意，从而吝啬自己的长情与真爱？
在她犹豫之际，他的力道忽然越来越微弱，最终停止了一切动作，他的脸颊泛红，缓缓闭上双眼，看起来已神志不清。激烈的缠绵戛然而止。
可恶，他竟然在她的身侧栽头便睡。她使劲推搡他的身躯，他竟死气沉沉般的毫无反应。剩她一人在黑夜中不断回味，再次难以入眠。身上的激情迟迟难以退却，而身旁那个男人已一动不动地瘫倒在床铺上。
5
晨曦中的一缕阳光透过卧室的百叶窗渗进灰色被褥上。李成卓眯着双眼仍感到一股透亮，便自然醒了，缓缓睁开双眼。硕大的双眸猛地惊吓住。林夕那粉嫩的脸蛋竟然近在咫尺，叫他的心跳剧烈加速。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夕也缓缓醒来，她揉了揉双眼，并不惊奇地望向他。
李成卓马上从床上跳下来，向来冷静沉稳的他竟碰上了罕见的脑壳卡顿的情况，使他有些语无伦次，“你···不是，我为什么也在床上？”
他偷瞟了一眼被褥之下她的身体，还好是穿着睡衣的。如果昨晚他酒后无德，爆发兽性，他将永远不会饶恕自己。
“什么？”林夕对他是满脸惊异。他的模样不像是装傻充愣，而是彻底的失忆了。
“我昨晚没有对你做些什么吧？”他相当困窘地问出这句话，腮边的绯红色蔓延到耳垂处。。
“你完全都不记得了吗？”天呐，本来他昨晚正当情深意浓之时突然倒头便睡就已经让人忍无可忍了。现在他竟然不认账，全然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回忆！这完全就是得了便宜便想装傻充愣！
“我···做了···什么？”他锁紧了眉头，心脏紧缩着，记忆里仍是一片空白。他如果越过了君子的界线，他真想狂扇自己一巴掌。
林夕闷哼了一声，翻开被褥，从床榻上跳下来。李成卓还未反应过来时，她忽然拉下了他的领口，抬头用嘴唇封住了他的双唇。
逆光照在他们身上，非常惊奇的感觉。李成卓瞪大了双眸，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从胸腔处迸发而出。她的嘴唇软软的，周身散发着浅浅的迷人气息，使人迷醉。
“你···”面对突如其来的吻，他满眼困惑。
“这就是你昨晚对我做的事情。”林夕愤愤不平地应道。
李成卓试图在回忆里搜刮一切痕迹，却要命地发现根本找不到半丝相关的记忆。
“对不起··这样，作为补偿，我今晚载你去大使馆领回旅行证。”说完，他便抓耳挠腮地落荒而逃了。
今天本来就是周末，之前也约定了今天去领旅行证，这算哪门子补偿？林夕气愤地回想。
李成卓将迷离的目光瞟向车窗外的栏杆上，他将指尖放在唇膜边，思绪再次回到早晨那灿烂的一刻。
第一次确认怦然心动的感觉，是当他在一片迷乱中，她的唇尖封过来，在撩拨他的心跳。狭长的双眸望向她从大使馆门口中出来的身影。他能够确定，他已经从此沉沦。
林夕盯着手上的旅行证，踌躇不已，猝不及防的离别时刻终将来临，突如其来的落寞袭上心头。她抬头，发现李成卓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微微怔住，他的目光确实是朝向了自己的方向。
她缓缓地走过去，打开车门，钻进副驾驶。
“看了航班了吗？”他问。
她垂下头颅，直直地望向手中的旅行证，低声回应，“还没有，等会就看。”
“我请了几天年假，我送你回国吧。”他的声音很轻柔。
“什么？”她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不说两国往返的昂贵机票，单是两天一夜的奔波路程以及倒时差的难受历程已经让人望而却步了。他竟愿意跋山涉水只为送她回国，这样太折腾了。
“我说我送你回去。”他再重申了一遍。
“但这样太劳累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对于这种舟车劳顿，极度的心疼让林夕认为自己一个人承担即可。
“我可不想你在路途中再出什么茬子，必须要保证你安全抵达。”他的语气坚定到不容置喙。
“但太麻烦了。”
“我今天已经向部门请过假了。”
“可是···”
“别可是了，听话。”他把俊美的脸凑到她面前，漂亮的双眼直直地望向她，霎时将她震慑住。
这句话具有无边的魔力，她被这句“听话”完全吃定了，竟乖巧地点了点头。心中又暗喜不已，向来对别人漠不关心的他这次竟如此大费周章要亲自送她回国，还否认她不是他的例外吗？
6
头等舱的沙发椅比经济舱航空椅更宽大舒适，排距更大，同时服务更加优等。本来林夕已经计划好购买经济舱机票，但李成卓坚持要选头等舱，她完全倔不过他，因为他早已买好了机票，不容商议。返程的航线同样需要两次中转，飞行及中转停留的时间需要27个小时，如此长途跋涉的航行，他认为需要更加安逸的舱位。
躺在沙发椅上时，她已十分困倦，便呼呼大睡过去。她的脑袋不自觉地倚靠在李成卓宽大的肩膀上。
他两眼直直地盯着她的面庞，连熟睡的样子也这么楚楚动人。她什么也不需要做，已经彻底拨动了他的心弦。他忍不住掏出手机，记录下她甜美的时刻。
飞机下行时，机身有些颠簸，她便自然醒了。
“李成卓，我不小心挨着你睡着了，对不起。”她其实清楚他肯定不会介怀，但也明知故问了，就想看那种拿捏他的模样。
“没事，你继续睡吧。”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他果然这么说。她顺势娇嗔地挽起他的手臂，继续把脑袋窝在他的脖颈间。她看见他纤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滑动，好奇地瞟了一眼他的手机荧屏，那是一个京东界面。
“心形气球，你为什么要买这个呀？”她好奇地问，他该不会是在给她准备一个告白仪式吧？想到这里，她已经开始心花怒放。
“我有一个朋友准备求婚，我帮他买的。”
“哦，是这样啊。”原来是她空欢喜一场，但他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牵强呀。
“你觉得，一般什么样的现场，可以成功令一个女生感动不已？”
林夕展开了丰盈的想象，“当然是越盛大越好，鲜花，气球，灯光，音乐一应俱全。因为女生都是有虚荣心的，除了想验证男朋友的深爱程度以外，也会很享受他向全天下宣告只爱她一人的场景，享受令所有人都羡慕不已的眼光，因为所有人都见证了她的幸福。”
李成卓若有所思，像是准备要谋划些什么。
不一会，困意再次袭来，林夕顺势又倒在了他的肩膀上，发现他并不排斥如此亲昵的行为，反而用手将她的脑袋捋过来，使她进入一个更为舒适的位置。
她多想马上揭穿他，质问他是否已经为她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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