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弛,张伯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为何听起来迷迷糊糊,又隐隐摸中一些关窍。
“老屋是爹娘传下来的,张伯担心屋子空太久,希望我能留在家里。”
大多数人,从祖辈开始,都把老屋当成一辈子的家。人有家才有根,有了归属,张伯心地淳朴,不想赵家就此消失了。
听完解释,水笙若有所悟,又想,张伯为什么会叫他们两口子?
不等他追问,屋内“哐当”一声,截断他的话。
赵弛从角落拖出积满灰尘的木箱,带到门外清扫,掏出几件工匠器具。
几块木头和板子经过一阵敲打,几乎眨眼的功夫,在赵驰手里变成一把椅子。
水笙满眼钦佩。
赵弛放下椅子,去了院子。
“累了就歇着。”
交待完,拿起锈迹斑驳的锄头,准备洗块石头打磨,锄尖锋利了,继续沿前后院锄草。
水笙想跟上,赵弛没准他跟。
春草蓬勃,旮旯角里藏着蚊蚁,更甚蛰着虫蛇。
如果不是水笙非要留下,赵弛宁肯把人送回小屋。
过几日,等雨水一少,气候暖和,山林出没的兽禽多了,赵驰要进山一趟。
在那之前,得尽快把老屋收拾出来。
赵弛将刨除的杂草撂成一堆,所幸这会儿还冷,周围没多少蚊虫。
院子清出来后,水笙活动筋骨,绕着赵弛走了半圈。
“赵弛,我想帮忙。”
赵弛对上那双巴巴的眼神。
黑溜水光的眼睛闪啊闪,烧起两簇固执的火焰。
不让他搭把手,干坐着,颊边飞起了两抹羞愧的粉红。
“让我干点活吧……”
无可奈何,赵弛进屋,搬了张木板,将积尘扫去,又递了把最好的铲子给他。
“边缘打磨干净,”不忘叮嘱,“当心毛刺,别伤到手指。”
水笙的鼻音软绵绵飘了起来,“噢”一声,抱着木板专心打磨。
赵弛偶尔关注,水笙有所感应,扭头笑了笑。
目光交汇,少年害羞,先敛了眼神的人却是赵驰。
往后三天,面摊没有开门做生意。
赵弛每天都带水笙待在老屋里收拾。
村民听到老屋传来敲敲打打的动静,驻足张望,有时看见赵弛修补围墙,有时又看到他在屋檐上,给渗水漏雨的地方补上新瓦。
院子清扫干净,焕然一新。
天色稍晴,水笙坐在院子里干点不费力气的杂活,到了中午,瞧见赵弛还在屋檐上补瓦。
他脆亮地喊:“赵弛~”
赵弛拎瓦,从上头探身:“怎么了。”
水笙指着斜斜挂在树梢上的朦胧日头,暗示到休息的时候了。
赵弛这才发觉晌午过了。
他们带了点干粮和水过来,用灶间的灶台生火,把粮食暖一暖就能吃。
水笙胃口不大,要了两个菜馅的包子,别的都推给赵驰。
赵驰分了半边肉馅的饼给他,水笙捧饼,张嘴咬上,眼睛亮亮的。
“我唔,吃,这些就、够了……”
赵驰:“喝水。”
水笙仰头,就着对方递来的水囊,喝几口温暖的白开水。
这几天来老屋,时常气馁。
他做不得太重的活,只能把周围打扫干净。看见赵驰爬上爬下的修补屋子,他至多递一点东西。
水笙揪着袖口:“我、我想多帮点忙。”
赵弛:“水笙已经做得很好了。”
水笙闷闷叹气,小脸忧愁。
赵弛:“若没有你在这里,我不光要修补老屋,还得洒扫收拾,如今你做这些,正好帮了大忙。”
水笙绞了绞膝盖上的手指头,听完对方的话,心口像被塞进一只雀儿。
雀儿在他体内扑腾乱飞,惹得他躁动,笑意直接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赵弛:“……”
别开目光,居然不敢望着那双亮莹莹的眉眼。
五天后,老屋收拾妥当,家什寥寥几件,胜在清洁干净。
赵弛向村户租来牛车,将小屋内的部分东西运至老屋。
他孑然独身,没甚物什,数来数去,给水笙新添的东西倒占大部分。
水笙坐在小板凳上,赵弛牵着牛车,车板摇摇晃晃,后头的少年也摇摇晃晃。
车轱辘压过村道,田边的人瞧见,隔着田垄吆喝:“赵弛,搬回老屋啦?”
“嗯。”
“带水笙一起搬?”
“我们住一块。”
村民们乐呵呵地。
原先对赵弛去哪都带着乞丐的举动觉得稀奇。
如今水笙有了名字,又生得俊俏水灵,还会乖乖地喊人,像只小猫似的跟着赵驰,谁也不叨叨了,甚至有几分隐秘的羡慕。
照理说,赵弛快要而立之年,水笙看着十六七岁,年纪不算小,这个年龄的人已经可以成亲的。
水笙模样好看,村民都默认赵弛会把人娶回家里当夫郎。
直到今天,赵驰没甚表示。村民又暗中琢磨,两人估计做了兄弟。
不管夫郎还是兄弟,当了亲人,起码有个照应。
*
牛车停在老屋台阶底下,赵弛把车板上的东西卸干净,搬进屋内。
水笙急得舔唇,胳膊挥了挥,想分担点活儿,围着人转半圈。
他腿脚不便,赵弛怕他转晕了,只得从臂弯里撂得高高的两个箱子上拎下一个包袱。
里面装着衣物,抱起来软绵绵的,没甚份量,分给水笙。
水笙分到活,嘴角翘起,很快又往下瞥了瞥。
“赵弛,我可以搬重一点的……”
赵弛停在门口,注视少年一步一步踩上台阶,又道:“门槛高,当心着踩。”
话音停止,开始考虑过几日把门槛修低一点,方便水笙抬腿进门。
两人忙活大半天,申时一刻,老屋有了模样。
水笙坐在椅子上,倒两杯水,捧起其中一杯咕咚咕咚饮下,等赵弛进来,赶忙把另外一杯水送过去。
赵弛没有客气,甚至把大半壶水喝光了。
环顾四周,老屋泛旧,但已收拾洁净,稍微有点人气。
两把椅子放得近,连带着两个人挨得近。
水笙秀气的鼻尖轻轻翕动,嗅到一股热过后的汗气。
他看见赵弛露出的小臂很结实,手背上青筋浮现,挂着几滴水珠。
汗气并不浓郁,反而有股温热宽厚,蓬勃的力量。
赵弛拿起汗巾擦了擦,瞥见少年脸颊和脖颈白白净净,来回几趟,折腾半天,居然一点汗也没有。
彼此瞧着,眼神相对,默契地安静下来。
水笙扭捏低头,赵弛压了压嗓子,准备开口找几句话说,门外来了两个村民,打断气氛。
“赵弛,你要的东西送到了——”
水笙抬头,赵弛解释:“柜子送来了,去看看。”
水笙捧着水碗,紧跟其后。
村里有几户匠工,赵弛前几天联系上一户,付了定金,请对方打一个柜子,一张木台。
柜台都用松木制作,木头散出淡淡的松脂气息,四个边角洒了艾草灰,能够预防虫子。
衣柜分三层,可以装衣物,被褥,木台是给水笙单独用的。
水笙手脚慢,每日束发颇为折磨。
赵弛原本只准备打个衣柜,想起对方坐在椅子上绞着头发的模样,便多打了一张台。
他一个大男人从不用镜子,定好柜台,顺路拐道,去村口的摊子上买了块铜镜。
水笙摸着崭新木台,抱着铜镜坐好。
赵弛:“以后梳发方便点。”
水笙眼睛亮亮的,抱着铜镜不撒手。
“都是给、给我的……?”
赵弛:“嗯。”
水笙欢喜,可看到赵弛与匠户结帐时,嘴角又往下滑了滑。
这套柜台花了不止五钱。
他把男人往角落里拖了拖,满脸不舍,小声道:“把木台退回去吧……”
赵弛眼皮一撩:“不用操心钱的事,老屋太空了,多添几件家什正好合适。”
瞥见水笙两片温润浅淡的唇微微噘起来,不禁低声失笑。
水笙被笑得脸红,两手揣入袖中,躲到边上装哑巴了。
*
老屋分三房,堂室居中,两侧为左右屋。
左屋为赵弛父母从前住的,与灶间相连,方便做饭。
右屋属正常房间的布局,虽然小了些,胜在干净简洁,有一扇窗,对着围墙外的一株桂花树。
右屋收拾出来后,水笙就被安排到这间屋,打的那套新柜台跟着放进去。
照理来说,搬入老屋后,水笙有了单独的房间,就该自己睡了。
但他始终躺不平稳,险些翻到床底。
*
夜深人静,水笙听着远处村户的狗吠,摸着黑,抱起竹枕慢慢往另一屋挪。
听到动静,赵驰点了油灯,将门打开。
“水笙,为何过来了。”
少年一双黑眸亮着光,把竹枕挡在身前。
“太、太黑了……”
“还有点冷……”
他想方设法地找几个由头,剩下的话还没开口,赵弛把门让开。
“进来睡。”
被褥里有赵弛的体温,干燥且暖和。
水笙抱着枕头躺上去,等对方一来,慢慢朝宽厚的臂膀挨近。
赵弛灭了油灯,虚虚拢起臂弯,声音低沉。
“睡吧。”
水笙乖乖回应,侧身半蜷,靠在男人宽稳的臂弯里,很快入梦。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赵驰依旧睁眼。
赵驰没说的是,自己今夜同样失眠。中间醒了几次,总觉得少点东西。
水笙一来,怀里踏实了,觉也变得安稳。
[竖耳兔头]今天的水笙处在嘻嘻和不嘻嘻之间,超快变脸咪[好的]
感谢浇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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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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