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时的办公室里很安静,开着空调,余江觉得不上课还能在这儿蹭冷气挺好的。
邢庄有课出去了,其他的老师也不在办公桌,整个房间便只有他一人了。
傻子才规规矩矩地罚抄。
余江才不当傻子。
他像领导巡视似的满房间晃悠,偶尔伸个懒腰。余江估摸着下课前五分钟足够把剩下的错题抄完,便放下心来。
“主播今天带你们参观参观办公室的风土人情……”余江懒洋洋地踱步,自导自演。
“主播的颜值虽然很高,但也扛不住后置摄像头的怼脸拍,所以主播今天用前置找角度……”余江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出一个相框。
晃悠到邢庄桌前的时候,他不经意间瞄到了电脑屏保,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涂鸦体写着:
今天也是努力工作的一天呀!
啧,还挺有情调。
合着邢庄每天也需要变着法儿哄着自己来上班?
一想到这,余江心里莫名生出一丝诡异感。
“第一位特邀嘉宾邢庄的桌面上有着不太符合他人设的摆件……”余江拖着调子,把镜头拉近,给了桌上的小猫娃娃一个特写。
他视线扫过桌上的物品,最后落在了沈亦的卷子上。
“现在我们能够看到邢庄视若珍宝的……年级第一的卷子。”余江啧了一声。
刚刚敷衍邢庄,其实没认真看,余江心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挑刺。
“主播带领大家揭秘年级第一的真实成绩。”余江用着字正腔圆的广播腔。
他像个大爷似的大刀金马坐上了邢庄的靠背椅,跷着二郎腿。
我倒要看看年级第一的卷子能厉害到什么程度,高低给你扣上几分。
余江一脸自信地摊开答题卡,随手从旁边捞了张答案,仔仔细细地核对。
选择题没什么好挑的,就几个字母,对了就是对了。
填空题也没什么好看的,就一个答案。
计算题……只要不粗心傻子都会。
当然自己经常当这方面的傻子。
“好吧……这人基本的实力还是有一点的,我们直接来到大题部分,参观参观他的几何语言,让我们拭目以待!”
余江木讷地看着第一面堪称标答的卷面,干脆直接翻到了最后的大题。
“由题意得……”
他考试的时候脑子都要想冒烟了,他就不信这人一点瑕疵都没有。
还真没有。
“那他剩下两分扣哪里了来着?”
余江不死心地继续翻着卷子,在工整的卷面角落发现了:有一分是忘了写解,还有一分是忘了化简。
意思是……如果监考老师改得松一点,这家伙就是满分?
他一下子被定住了:这还,是人吗。
余江这辈子只服两种人,一种是数学成绩牛逼到逆天的,一种是数学成绩差到逆天的。
“今日余弦定理直播间正式下播,我们下次再见。”说完,他便摊在了椅子上。
他彻底服了,不过服的是成绩。
他和沈亦现在各占半边天,只不过他是差的那边。
他望着这张卷子发呆。
他自认为自己从小到大学习别的学科还算轻松,几乎没有费太多的心思,可是却砸在了数学。
记得他数学成绩的巅峰时期还是在小学二年级。
……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么?
这时办公室有人进来了,推开门吱呀一声。
“报告。”一声淡淡的嗓音从门缝里传来。
余江被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
“唉?”
刚进门的沈亦也被突然起身的余江吓到了:“……?”
“邢庄叫我抱练习册。”沈亦伸手指了指窗台边。
“你在这儿干什么?”沈亦问。
上课铃响的时候沈亦本来还在疑惑同桌去哪儿了,要不是余江看着不像会逃课的模样,沈亦还真就有点怀疑。
余江见是沈亦,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是邢庄来了。”
虽然余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要是邢庄真的看到了,说不定还要表扬他。
他可是在认认真真地观摩年级第一的试卷唉!
而且他和沈亦之间也没熟到那种“我帮你看着,不会告老师”的地步。
这家伙的德性更像是会反手把自己卖了。
沈亦没动静,目光落在了余江的手上。
“你……”
余江手里还捏着那份来自沈亦的满分卷子,反应两秒后脑袋轰的一声炸了:
草,丢人……
自己手里还拿着这厮的卷子……
此时满分卷子的拥有者还用一种诡异的眼神在他和他的手之间来回看着。
且表情越来越微妙。
沈亦就这么看着余江原本白皙的皮肤从脖子一直红到了耳后。
红得像是要滴血。
余江恨不得当场从办公室窗户那儿跳下去自尽。
此时余江的心中闪过一万句脏话。
看人家的卷子就算了,找人家的茬儿就算了,还让人家看见了……别人看见还好,可是那可是正主!
余江和沈亦几乎同时开口:
“你看错了我没有看你卷子!”
“这是我的卷子么?”
沈亦:“……”
余江:“……”
沈亦面无表情地指着卷面上的署名:“我瞎么?”
余江挡着脸哼哼:“好像不瞎……”
余江思考了一会儿,认命地说:“太丢人了。沈亦同学,你什么都没看到,对吧?”
说罢冲着沈亦眨巴眨巴眼睛,用眼神强迫他配合演出。
沈亦挑眉盯着他半晌,似乎是没想到他还能如此坦诚。
他莫名奇妙地笑出声来后抬手挡住眼睛,转身去抱练习册:“行,那我没看到。”
余江:“……”
这拙劣的演技,假得不能再假了。
但我们余儿秉承着给了台阶就顺着下的原则,还是配合地把卷子放回办公桌上,挪到窗台边继续抄错题。
沈亦用余光瞟见后,无缝衔接地抱着练习册出了办公室的门。
一瞬间又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好像刚刚没有人来过。
余江抬头看了看挂钟:
“怎么只剩三分钟了?”邢庄马上到达战场。
他绝望地低下头看着还有半面的错题:完了。
-
余江紧赶慢赶终于还是再邢庄回来的前一秒抄完了错题。
他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看着邢庄检查,心说什么时候才能放我走。
“老师,放学了。”余江出声提醒。
邢庄白了他一眼:“要你说,我听不见放学铃?”
那你特么还不放我走!
余江此时心里有一百万的小人在叫嚣,却只敢愤愤地咬着下嘴唇。
虽然字迹有些许的狂放不羁,气得邢庄对着他的狂草一顿输出,并表示下次再写这么丑就去找朱琳投诉自己,但邢庄还是放他回去了。
不对。
也不能算是放过了他。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邢庄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余江不经意间一瞥:邢庄的壁纸都是沈亦的数学卷子。
余江此时很想问一句:“老师您是沈亦同学的私生犯么。”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差点把余江吓死,他死命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邢庄临时接到了一个电话,余江百无聊赖地背着手等着回家。
磨磨唧唧。
他很想把手机抢过来然后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下班了别特么来烦我。
窗外的天已经成了墨蓝色,天知道邢庄留了自己多久。
他思维逐渐发散,脑补了一下自己抢手机喊话的画面,以及邢庄反应过来后被气个半死的情景,乐了。
被邢庄一个眼神瞪得又收敛起来。
“唉?好的主任,叫一个学生去搬新教材是吧?好的好的,我找一下啊……去政教处搬是吧?嗯嗯……”邢庄一改上一秒对余江的态度,赔着笑脸温声附和。
不知为何,余江心底顿生不妙。
邢庄挂了电话,露出了真面目:“这主任叫人帮忙也不知道挑个时候,这放学了学生全走了让我上哪儿找学生?”
邢庄不死心地左顾右盼,失望地发现班里的壮丁都放学了。
有什么预料似的,邢庄抬起头,盯着无聊到扣手的余江,狡黠一笑。
余江无奈地耸耸肩:“……老师。我不行。”
邢庄当作没听见,自顾自嘱咐:“你听见了?听见就好,去政教处吧。”
余江此时很想爆粗口。
粗口到了嘴边硬生生改成了一句:“……哦。”
-
去政教处的路上,余江恨不得把空气当成邢庄,对着它来一套连击。
要点脸吧……
余江慢悠悠地沿着石子路踢正步,政教处挺偏僻,离(3)班所在的教学楼远着呢,不差这一会儿。
估计主任不等到自己把书全抱到办公室不会罢休。
这样也好,余江心里暗暗地想着,我不放学邢庄你也别想下班。
想到这儿,余江踢正步都变得轻快了些,却还故意放慢速度。
去政教处得路过大半个学校,跟徒步旅行似的。夜里的风吹得有些冷,余江被吹得打了个喷嚏。
马上入秋了来着?
更何况学校本就是个阴气重的地方,且附近高三教学楼的学生们还在晚自习……
鬼来了都得被吸走点儿阳气。
学校一点儿福利没有,还偏偏就喜欢弄些生活情调,搞得好像布置的浪漫些就能阻止学生想排队往下跳的心似的。
放个几天假比把学校建成凡尔赛宫都强。
没见刚开学那会儿学生的气色明显都比现在好么?
校领导选了块不错的风水宝地,在上面修了座桥,下面挖了个池塘。
池塘的水倒是挺清,并不是那种完全不流通的死水一潭,里面还养了几条锦鲤,有大有小。
池塘上面甚至立了块牌匾:状元桥。
……走上这桥我就能考上状元了么?
那余江不上课都能在这桥上来来回回把微信步数刷到第一。
余江忽然记起来每次微信步数第一都是沈亦,拉开第二名一大截,也不知道这家伙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
记得他是住宿生来着?
学校有这造这造那的闲钱也不知道把高中部那几扇一碰就吱哇乱叫的厕所门修一下。
虽然很画蛇添足,但这地方风景是真的不错,只是晚上池塘的粼粼水光衬得校园有些寂静。
余江路过状元桥的时候隐约看见个人影,不清楚是谁大晚上不回家睡觉还跑出来吹冷风,亦或是某个即将高考的高三生真的相信学校状元桥的鬼话跑来临时抱佛脚也说不定。
反正他是有点害怕,即使是某对小情侣也足够把他给吓到。
毕竟他是不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比起那些鬼怪之类,相对于虚拟的东西,他觉得更恐怖的是活生生的人。
他没再多看,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此处说的是鬼,并非其他。
余江小跑着进了政教处,抱着比自己脑袋矮一截,抵在了他下巴处的新教材走了出来。
“你一个人能抱这么多吗?”教导主任看着有些担心,“别等会儿掉水里了。”
“……我可以的。”余江无语。
还以为教导主任是担心自己,没想到是担心教材。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低头一看:高等数学。
上面明晃晃几行字:一书在手,高考无忧。
鬼才信。
早就听邢庄说他们以往的教材不怎么好,过一段时间重新订购另外一种,没想到这就换了,效率挺高。
但厚度比之前的多了差不多0.5厘米,难怪抱着这么费力。
余江把书本颠了颠,让顶端快要滑落下去的几本书重新回正,用下巴稳了稳,继续艰难地往前走。
通往政教处的路来来回回就这么一条,也就是说余江回办公室也需要再次经过状元桥。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余儿,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到家?”
余江一边接起电话,把手机夹在颈间,一边努力稳住手里的教材:“被邢庄抓壮丁了呗,非要我去搬书,留这么久。”
余江没敢说自己还被留下来罚抄的事,要是说了李燕又要开始唠叨。
“行,你长大了妈也不管你了,回头自己在楼下买点东西吃,妈现在突然要去出差,钱转你。”
“好的,妈。”
余江口中嗯嗯答应着,挂断电话。
学校建这么大要死啊。
当他走到桥头附近的时候,发现那个人影还在。他都有点想过去看看人家是不是想不开想跳河。
余江甚至连劝他珍惜生命的话术都想好了:“同学,别这样,你还差四个月就高考了,你现在跳河十八年书就白读了……要跳咱们等高考完实在没考上再跳……”
这位同学如果真的听见了余江的话,可能会当场跳下去。
虽然但是,余江可能并不觉得自己这话带有很强的刺激性,害怕之余他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主播带你揭秘状元桥惊魂一案……”余江边用气声说边小心翼翼地摸索过去。
但是那边好像不止有一个人,而且情况看起来不太美妙。
好像是两个人在……打架?
也不能说是打架,更像是一个高挑点儿的男生单方面暴揍另一个,还挺中二。
隐隐传来了叫骂声:“靠,你信不信我找人弄你?哎哎哎,你别动手!”回应他的是打得更用力的拳头。
余江隔着那么远都能感受到那拳头带风……拳拳利落干净,地上的男生闷哼了几声。
占上风的男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俯下身轻轻在他耳边说:“你尽管找,来一个我揍一个。”
又蹲下身伏在他身边,以一种极其张扬霸道的姿势,居高临下地藐视着他:“下次再嘴贱一句,我不介意顺便把你的嘴扇烂。”
哎嘿,校园霸凌?
余江见状把书放在地上,轻手轻脚地探了过去。离得近些的时候,余江不小心踩着了池子边的垃圾袋,沙沙地响。
靠,谁特么的这么没有素质。
两个当事人立马没了动静,半晌,施暴者缓缓转过头看着余江,然后对地上的人说了些什么,地上的人疯狂摇头。
天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没等看清那人的样貌,余江只感觉:要完。
没等余江做出反应,男生就冲上来拽住了自己的衣领,把他瞬间抵在了桥墩上。
余江的肩背狠狠地撞上了石墙,疼得他说不出,就松下劲儿来任他摆布,缓了好久。
半晌,他找回呼吸方式,艰难地开口:“唉唉唉等等,干嘛啊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民群众!”余江手忙脚乱地就要推开对方,又被狠狠抵了上去。
再这样我就要吐血了。
“我去,你们讲不讲理?围观也要被打?”余江走投无路甚至想直接对着那只手咬一口。
领子上的力气松了一些,那人似乎是愣了,转头又看着地上的人:“人不是你找的?”
“我刚刚都特么说了不是了!这么垃圾像是我找的吗?”他委屈地大声吼着。
“哦,”男生淡淡的答,“不好意思,生性多疑。”
余江也不顾背上的疼了:“……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和我说不好意思。”
余江现在就想冲上去把他们都杀了。
男生把他放开,“对不起,刚刚他说要找人弄我,我以为他会意念控制。”
余江拍拍衣服上的灰,拿出手机照明:“沈亦?”
对面显然是也愣了:“余江?”
两人沉默了,就这么互相对望着。
地上的人看这阵仗,赶紧起身,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余江的嘴张开又合上,愣是没憋出一个字。信息量有点大,他需要消化一下。
“年级第一的校霸?”半天他才憋出这么一句脾气不好的人听了会想把他摁在墙上揍的话。
“嗯,”沈亦应着,“也不能这么说,出于自卫,非一般情况下不动手。”
“我有一个问题。”余江诚恳发问。
“问吧。”沈亦等他开口。
“你不嫌这里蚊子多么?”余江指了指下方。
沈亦低头看见自己和余江的腿上都叮满了蚊子。
看着怪瘆人的。
“那走吧,边走边和你说。”沈亦推了他一把,手劲太大,余江身子往后仰了一大截,一时间控制不住平衡:“我草!”
沈亦在余江马上要和水里的锦鲤亲密接触的时候及时拉住了他。
余江稳住身子:“拉我上去啊,愣着干嘛?底下都是淤泥……”
沈亦没说话,皱着眉看着余江的手腕:“你自残?”
余江懵了:“咋可能?”
二人就这么定在那里,沉默。
考虑到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余江提醒:“你先别放手,拉我上去。”
-
学校的长椅上,余江和沈亦一左一右并排坐着。
还有一个摄像头对着那儿拍,生怕有哪对儿情侣在这卿卿我我。
在这之前沈亦已经帮着余江把教材弄回办公室了,并接受了邢庄的不满埋怨:“早说你在学校我还用得着找余江搬?抱个书慢的要死。”
沈亦指指余江手腕上的细口:“解释一下?”
余江看了一眼,才想起来这个不知名伤口的来源。随即牵起嘴角淡淡地开口:“想知道么?”
“好看么?”余江发问。
在沈亦认为自己是不是个变.态之前,余江跟了一句:“好看么?某个校霸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抵在墙上划的。”
沈亦欲言又止,半晌开口:“……对不起。”
安静了一会儿后,余江又说:“那你呢?为什么要打他?给你一个洗白自己的机会。”
沈亦抿着嘴,半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骂我,骂我的家庭。”
他犹豫了一会儿,抬头望向已经全黑了的天:“他说我爸死了,抛下我们不管,他说,这都是报应。他该的……”
沈亦顿了顿,好像在犹豫对着余江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虽然他说得好像没错……”
余江打断了他:“没错什么没错!你怎么没把他给打死?”
“……”
沈亦看着他:“我发现你变脸挺快。”
两人又笑了一阵。
安静过后,沈亦轻声说:“出车祸死的。”
“嗯?”余江没听清楚。
“我爸不想拉扯我和我妈了,在开车离开的时候,出车祸死了。”
“那年我九岁。”
“应该还在家门前玩泥巴才对。”沈亦笑笑。
“算是报应么……”
沈亦自嘲地笑了一声:“他倒是永远轻松了,可是全报应到了我们身上……”
“有时候也希望,能放下这里的一切,一走了之。”
余江又一次着急地打断:“说什么呢?生命只有一次。”
沈亦思考了一瞬,继续说下去。
“不用牵扯任何,不用牵挂所有。”
“那样活着太累了。”
“装着成熟有什么好呢?”
“我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大人,我才十六。”
余江没说话,只是牵过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搓着。
要不是理智告诉他这样有些冒昧,余江可能就要往沈亦的脑袋上揉揉了。
小时候他妈妈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我……不太会安慰人。”余江手足无措。
“看出来了,挺机械的。”沈亦差点笑出声。
“……”余江撒手不管了。
“你的良心呢?笑什么?”
“这不是刚刚才伤感着呢吗?”
“是啊,泪点低笑点也低嘛……”沈亦半开玩笑。
“停,我还是不给你传播负能量了。”沈亦结束了话题。
毕竟都不熟,还有矛盾,就这么倾诉,挺矫情的。
但……可能现在没那么僵了?
沈亦静静地看着余江的柔和的侧脸。
心里话都说了,也算半个朋友了吧。
“那个……”余江出声了。
“嗯?”
“现在已经很晚了。”余江委婉且真诚地提醒。
“那回去吧,我记得你不住宿?”
“行,那我先走了,再见。”余江打过招呼后出了校门。
余江走在路上。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因为几件事而讨厌一个人呢?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不对。
还去嫉妒他的成绩。
余江把脸埋进校服领口里,垂着眼睑。
或许……他们之间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或许,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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