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这一趟,宁夕也做了点心理准备。
他不是纯白薄一个。
陆氏是家大业大的人际关系十分负责,陆家老爷子也就是陆铭的爷爷,膝下两子一女,长子就是陆铭的父亲,早年间不争气花天酒地气跑了老婆自己也糟蹋坏了身体,只留下陆铭一个独子跟在老爷子身边长大。
陆铭有个二叔就是陆良汉,打小聪明有本事,尤其是在不成器的大哥衬托下,越发显得他很优秀,本来老大不争气家产留给老二继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哪成想这老爷子是个老派又守旧的人,老大不成器,可老大这儿子很争气,老爷子就一门心思培养孙子。
陆良汉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陆铭小的时候老爷子还掌权,倒是先不出什么,等陆铭大学毕业进入公司,老爷子还是一步步给陆铭铺路开始,这陆家二叔就开始处处看陆铭不顺眼了,几乎可以说是跟陆铭针锋相对的,没少给陆铭使袢子,矛盾已经恶化到了明面上。
陆铭还有一位姑姑陆良静,这位姑奶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如果说陆良汉是明面上跟陆铭做对,那这位姑奶奶就是暗地里来,这姐弟俩一明一暗使着劲儿,就是准备把陆铭这个小侄子拿住了,可陆铭当然不是那么好拿捏的,硬是在这俩人的合谋之下,闯出了自己的路,还成功继承了老爷子的股份,眼看着就要翻身把这姐弟俩按下了,人家能不着急吗?
宴不是什么好宴,宁夕带着忐忑去的。
宁家人丁单薄,家里面就他兄弟两个,虽然宁父是个一言堂但对兄弟俩确实没话说,那是个自家儿子只能自己打的主,是容不得外人欺负自家孩子的,所以宁夕自小到打都没怎么处理过这种亲戚关系。
他也确实不需要,宁家那边大多都是攀附,上赶着巴结都来不及呢。
所以宁夕对阿谀奉承看得比较多,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身为长辈的陆家姑姑在有意讨好他。
一顿饭的功夫,陆良静对着宁夕笑得那叫一个温柔,饭后闲聊还哄着老太太送了宁夕一个礼物,上好的翡翠玉镯子,市价千万起,而且还是可遇不可求的那种,宁夕哪里肯要,倒是陆铭按着他的手腕就把镯子给宁夕戴上了,搞得宁夕十分忐忑。
回去的时候就把镯子小心翼翼摘下来放到了盒子里:“我看老太太也不是很上心的样子,怎么让人说两句就愿意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拿来送我?”
陆铭握着方向盘扫了一眼他的动作:“镯子本来应该给我母亲的,但到俩人离婚我母亲也没见着这东西,按理是该由我母亲再传给你,既然给了就拿着吧。”
宁夕敏|感,很容易就听出来里面有问题:“总不会平白无故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还有代表意义,我看不简单。”
岂止是不简单,人家这是拿个镯子当投名状。
老宅宴会上虽然没出什么幺蛾子,就是带着宁夕见见人,算是过个明路,甚至宁夕还收获了一枚价值不菲的传家手镯。
可宴会之后,苗头就冒出来了。
陆家老宅宴会之后,陆铭结婚的事儿算是正式传出去,陆铭那边忙着公司的事情,根本就抽不开身,宁夕这里也是跟着何平在跟进原运的案子。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陆铭手上的股份占大头,董事会那边一帮老头子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办法,两厢僵持着呢,就等着陆铭这里忙完再收拾他们。
案子一点点推进,宁夕这边的工作量也很大,参与度也非常高,忙得也是昏天黑地,虽然跟陆铭结了婚,但俩人除了晚上能一起回家之外,其余跟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苗头出现在陆铭出差的时候。
陆铭这次出差没带何平跟宁夕他俩,单独下来看家了,宁夕就天天跟着何平学习,进步飞速,已经可以独挡一面,那天他刚传真了一份文件给合作公司,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刚开始宁夕还吓一跳,以为自己偷偷回国的事儿让家里人知道了,不敢接。
那电话接二连三打了好几遍,宁夕自认为躲不过去干脆一咬牙一闭眼就接了。
谁知道电话里是个温温柔柔的女声,就是陆家的姑奶奶陆良静。
也不知道这是从哪儿找来宁夕的电话,上来就要约人吃饭,宁夕找了个借口给拒绝了。
谁知道那边人家直接等在公司,宁夕一下班就被抓了个正着,想躲都没躲过去。
陆良静是带着诚意来的,宁夕想躲,但躲不过去,就被带着去逛街吃饭,临走还送了宁夕好些礼物,宁夕推脱到推不过,一整个满头雾水。
晚上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陆铭打电话“告状”。
“哥,她好奇怪呀。”宁夕已经洗完了澡,穿件白衬衫就当是睡衣,靠在沙发上搂着个大抱枕,隔着电话,声音也有一点软软的:“莫名奇妙非要跟我吃什么饭,这都已经是这周的第二次了,怎么回事呢?”
宁夕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他只是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就一定要让陆铭知道。
陆铭那边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是想内部分化呢。
之前那边一直是准备往陆铭身边安插人,现在安插不成,就把主意打到了宁夕的身上,琢磨宁夕也没什么背景,既然陆铭已经放到了身边,那不如把宁夕争取过来,还省下不少麻烦。
主意打得不错,这就要看宁夕是否真的站在他这边,以及陆铭给的利益是否足以让宁夕忠心。
这话陆铭没有告诉宁夕,他只是提点了宁夕几句,要注意人心叵测,此外多余的话陆铭一句没说。
倒不是他对宁夕有什么意见,或者心存试探什么之类的想法,只是单纯觉得没必要,对方的小手段根本就上不了台面,犯不着还正经当个事情来说一遍,他只是跟宁夕说:“想去就去,吃饭聊天逛街也没什么,她送的礼物你有喜欢的也可以留下,都是陆氏的钱,你老公辛苦挣的,她要送,你就心安理得收着。”
陆铭话说得随意,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可电话这边的宁夕却直接恼了个大红脸。
老公。
这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个称呼,宁夕脸皮薄十分害羞,尽管知道陆铭没那个意思,但他自己有小心思,自然就撑不住。
这事儿本来就算了,宁夕没往深处想,照旧该干嘛干嘛,那边陆家姑奶奶联系她吃饭看演出什么的,宁夕是能推掉就推掉,实在推不掉的那种基本就是对方直接堵上门来的,宁夕没办法也只能去,毕竟大庭广众之下也实在不好看,明面上那还是亲戚的,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在陆铭出差的十来天里,他已经跟陆良静算得上熟了。
陆铭出差半个月,他连陆良静外面养着小白脸的事儿都知道了,再这样下去,宁夕真的担心。
这下就算不用陆铭交代,宁夕自己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今天开了个超跑,非让我试试,那架势跟要把车送给我一样,给我吓的。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再不回来我感觉我招架不住,你快点外面还能镇镇。”
陆铭那边在看资料,宁夕的声音听着就委屈,陆铭放下了手里的资料,揉了揉眉心:“公司的股权变更刚刚开始,这边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我尽快。你那边还好吗?何平这两天跟我过来帮忙,你自己还好吗?”
“好什么好呀。”说到这个宁夕就不大高兴:“怎么不带我去呢。”
陆铭好脾气的解释:“关系太错综复杂,你手生也搞不清楚,还是不要掺和这些事情得好。”
其实何平临走之前也跟宁夕说了,陆铭眼下跟之前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他现在是乘风欲起,董事会那边忌惮,背地里要搞些小动作来掣肘陆铭,眼下是容不得疏忽的,很多项目陆铭只能亲自坐镇,把宁夕留下来是想让宁夕盯着原运的项目,这事儿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那边再折腾也折腾不出来花,后续留下一些工作需要宁夕来代表处理一下。
话虽如此,但宁夕还是想陪着。
“下周公司开会进行最终决议,到时候原运那边的数据你多盯着一些,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沟通。”陆铭交代了宁夕几句,末了又补了一句:“陆家那边的人你应付不来就不要搭理他们,没所谓。”
“那不是你姑姑嘛。”宁夕也很无奈:“我不给她面子,外面人肯定要说你的。”
宁夕现在很自觉,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代表陆铭了,跟陆铭那是夫夫一体,别说是他了,就是陆铭真跟陆良静碰面,也是客客气气的,哪有自己去跟跟人家摆脸色的道理?
“我知道的,就是一直不知道她到底是想搞什么,心里没谱怪难受的。”宁夕声音小小的,藏着话一样:“我怕她坑我。”
隔着电话,声音好像传在耳朵里,陆铭听着也轻声笑了一下:“她坑你,我帮你坑回来不就好了?怕什么。”
这是要给他撑腰的意思,宁夕听了这话,心里面一下子就有谱了,他能怕什么?他有人撑腰的!
事实证明,宁夕的直觉还是靠谱的。
事情发生在周末,宁夕最后梳理了一遍材料,又把自己的情况远程跟陆铭汇报完以后,才收拾东西下班,刚到公司楼下就碰上了戴着墨镜笑意盈盈的陆良静,宁夕直觉不妙,还没等他反应,陆良静就已经上来挽住了宁夕的胳膊。
这下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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