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够了吗?!”
一声斥责传来。众人循声望去,是沈家老爷。
沈家位列四大家族之首,沈老爷的话语更是不容威慑,他一言,全场都静了下来。
花赤淡淡笑道:“沈老爷啊,怎么?我所做之事可有不妥?”
沈老爷道:“老身自然无心点评楼主所为,只想提一句,勿因一个乞丐失了颜面。”
花赤听这话有兴趣,问沈云卿:
“家父这话没毛病,不过我怎么没明白什么意思?”
沈云卿道:“老爷是提醒楼主大人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众目睽睽之下不必因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
“哦。”花赤微笑道:“我没有生气,我还不至于那么小肚鸡肠。”
沈云卿看着被她震塌了的栏杆,微微挑了下眉:“……”
花赤话锋一转:
“哦对了,四大家族沈家,楚家,柳家,还有一个呢?百里家族怎么一个人都不见?”
百里家族是四大家族里的权位之首,深入宫中,以服侍君王的世代官府。与其他三个家族不同的是,百里氏凭借权位之高在民间本可独树一帜,但百里老爷却没贪这一名一权,反而低调得要命。
为官清廉,不偏不倚,足以见得声望有多高。
花赤也是尤为敬重他的,还特意请百里百墨必定要亲临。
百里百墨就是百里氏最德高望重的老爷,于宫中担任宰相一职。
可如今贺宴都要开始了,百里氏一个人也没来。平日低调也就算了,如今这么隆重的日子也不到场?
花赤不禁有些恼怒,她翻着邀请来客名单,问道:
“现在还有谁没来?”
云齐在一边答:
“葛仙那位酒翁缺席,清枫山也末派一人前来。”
花赤怒地拍了下桌子,放下名单,努力压下怒气:“还真是……”
不知好歹。
她想这么说的,周遭人不用猜都知道她接下来的话是什么。
花赤又道:“随他们去。”
云齐和一旁人惊到楼主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花赤又补了一句:“事后再找他们算账!”
一旁人无奈叹气:“……”就知道是这样。
葛仙酒翁,一个爱喝酒的老翁,是天下第一楼的常客,因喝酒赊下了不少了账。别的酒楼都驱赶他,没银子还来喝什么酒?
唯有楼主好心让他在楼中饮酒,还破例让他赊账。而葛仙酒翁见状便日日来,逮着楼主一人薅羊毛。楼主也不介意,让他赊账便是。
按理说今天酒也不少,葛仙酒翁怎么可能缺席呢?
而清枫山无一人来庆贺,花赤就实在想不通了。清枫山上有一位受万人景仰的僧人,十年末曾下山,有关他的佳话可谓传唱不断。
怜悯苍生,一心正道。
他曾经是一位道士,只差一点点就能修炼成仙,后犯了一个错,不知为何弃道入佛。
只愿修心,普度众生。
他便是世人景仰的许山中,字道宁。
也是花赤此生唯一的挚友。
窝山中十年没下山,干脆死山上得了。
花赤不只一次这么说他,他也从未动容,说不下山就不下山。
花赤也没祈求他能来赴宴了,只愿清枫山的弟子能代他来,这样她也是欢喜的。
可请谏发出去,便了无音讯。
……
清枫山。
白衣少年立身于峰巅,衣袂飘飘,恍若临风之鹤。
对面,数位长老举剑合围他。
比试开始,少年身形骤动,如电掣而出。他手中长剑一抖,剑影寒光奔着长老们的剑隙疾刺而去。
一长老横杖抵挡,恰似洪钟鸣响。
少年却借力反弹,侧身一个飞旋,脚尖轻点,人已跃至半空。
半空之中,少年挥剑下劈,剑风呼啸。
一长老举刀相迎,刀剑相碰。
落地瞬间,少年并未停顿,矮身横扫,剑刃贴着山岩,激起一片碎屑,逼得众长老纷纷后退。
紧接着,他剑挽繁花,身随剑走,穿梭众人之间,犹如鬼魅。
时而以剑柄磕开凌厉攻击,时而用剑尖挑破对手攻势,行云流水。
几个回合下来,少年寻得破绽,箭步欺身向前,长剑直逼一位长老命喉!
长老躲避不及,只能弃械认输。
其余长老见状,纷纷收剑。
“小师弟好招式!”
少年前一秒还肃然,下一秒就被夸得不好意思,笑得合不拢嘴。
“玉婴,莫要得意忘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僧人款步走来。他正是师尊许道宁。
他身着素色僧袍,衣袂在风中沉稳拂动,身姿笔挺。面庞仿若刀刻,双目犹如幽潭。
少年便是清枫山最有天赋的弟子,白玉婴。亦是许道宁座下唯一的真传弟子。
今年是白玉婴的弱冠之年,为庆祝小师弟成年,特地让众多长老与他比试。这些长老皆是隐匿山中武功超群的长辈,实力不言而喻。
能打败其中一个都足以说明可以在民间称作高手。而同时与这么多长老比试并取得胜利,可想而知武力达到何种可怕的境地。
关键是,人家才刚成年啊!
天赋异禀,十年如一日于清枫山潜心修行练功,从没下过山。
纯真可掬,性情中人,爱便是爱,恨就是恨。
白玉婴,一直以来都是宗门里的团宠。
白玉婴问师尊:“这场比试我赢了,您答应给我什么惊喜啊?”
许道宁:“你自己先猜猜看。”
“嗯,猜不出来。”
“你想要什么,为师都答应你。”
就当作比试赢了的奖赏。
“我想要……我想要煎饼果子,师尊能让我吃一个吗?”
白玉婴目光乞求。
许道宁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忍不住敲了敲他的头:“提点有出息的要求。”
白玉婴思索片刻:“那……两个煎饼果子?”
许道宁沉默了。
白玉婴又道:“不行的话,三个也够了,再多我也吃不了了。”
许道宁颦眉,轻啧一声:“啧,怎么整天就想着吃?”
众人在一旁窃笑小师弟出息。
白玉婴听得脸透红,挠挠头。
许道宁对他说:“天下第一楼要举行庆贺宴,你就代表清枫山宗门弟子前去吧。”
“去那干嘛?”
“赴宴。”
“赴宴干嘛?”
“贺喜。”
“贺喜干嘛?”
“啧……”
许道宁看白玉婴一脸呆傻样,还寻根究底了。他实在忍无可忍,直白道:“去那有饭吃行了吧!”
白玉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笑道:
“哦哦,师尊你早说嘛……”
害他听这么久,愣是没听懂。
许道宁掩面叹息。
“小师弟这智商,哈哈哈哈哈——下山莫不是得叫人欺负了去?”
众师兄和长老皆笑他。
白玉婴不服了:“我智商?我智商有问题?”
师兄赶紧摆手解释说:“没没没,师兄可没说你是智力有问题啊,师兄的意思是夸你单纯无瑕呢。”
“哦哦。”白玉婴一脸懵逼。
就连这话他也没听懂!
众人又笑他。
长老问:“道宁啊,就小师弟这样下山真的没问题吗?”
许道宁也担心啊,可那又如何?不论白玉婴是何种模样,现如今他已成年,应该自己去面对下山的一切。
至少,他的武力已入神境,绝对大多数人都欺负不到他。
可如果,万一,若真发生了不可控因素……许道宁心里一咯噔。
不论结果如何,都是他应该经历的。
许道宁想过数种因果,一咬牙还是决定放手。
宗门弟子也是真佩服许道宁的狠心,悉心培养长大的真传弟子,这么多年了,在山中几乎寸步不离。说放手就放手了?
许道宁比谁都清楚其中的利害,也知晓怎么做才是为白玉婴好,他不是说舍不得。而是……
太不舍了。
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从未离开过山中,他想呵他护他。若有一日,那便护一日。若是一辈子,那便护一辈子。
可他知道,不可以。他纵然是万般不舍,一时间离开了徒儿,宗门内最难过的就是许道宁了。他不舍的,是白玉婴留给他的回忆,那些点点滴滴。而不是,白玉婴的未来。
白玉婴有属于自己的未来,作为最爱他的师尊,自然想给他最好的。而对白玉婴来说,最好的需要他自己去末来寻找。
许道宁不会阻止他前进,更不会因一句“不舍”就将徒儿困于山中。
许道宁心意已决,谁都动摇不了。
于是众师兄师弟们都前来给白玉婴饯行了,都眼中含泪依依不舍。
一师兄轻轻拍了拍白玉婴的肩膀,说道:
“小师弟,这是你第一次一个人去远门,下山之后,你可要千万小心,莫要被那小妖精骗了。”
白玉婴一脸懵懂,眼睛里满是疑惑,问道:“什么小妖精?”
师兄解释道:“就是那些看小师弟你单纯好骗,会想方设法骗你钱,甚至还会骗你感情的美人啊。”
白玉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众人看着他那木讷的模样,叹了口气,知道他这又没懂!
许道宁轻咳一声,提醒他们注意说的话,怎么尽给小师弟说这些?
这时一位师弟走上前来,将一个包裹递到白玉婴手中,说道:
“小师弟,这里面装着一些干粮和常用的伤药,你路上若是饿了或者受了伤,便可用得着。山下的世界不比山上,人心险恶,你凡事都要多留个心眼儿。”
白玉婴握着包裹,认真点头。
另一位师兄则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递到他面前,说道:
“小师弟,这把匕首你带着防身,虽说你的武功高强,但难免会有一些意外情况。”
白玉婴接过匕首。
“小师弟,若是你在外面受了委屈,一定要记得回来找我们。师门永远是你的家,我们永远是你的亲人。”
白玉婴点头道:“谢谢师兄们,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看向许道宁,以为师尊多少也会嘱咐两句吧?
白玉婴那目光实在太灼热了!
许道宁却依旧面不改色,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嗫嚅了许久,声音有些沙哑:“保重。”
白玉婴欣喜若狂,眼中喜悦之色几乎快要溢出来了。他狂点头,应着。
可许道宁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身就要走。
白玉婴心下一急,眉头一紧。师尊就要走了吗?仅仅嘱咐两个字?
师兄弟们都哭得稀里哗啦不成样子了,可最疼爱他的师尊却一眼泪也没流。
白玉婴心里多少有些别扭,这时师兄凑到他身边说:
“小师弟莫难过,师尊你还不了解他啊?谁见过他哭过?”
他压低声说:“还不是逞强?声音沙哑成那样,昨晚肯定趁没人发现偷偷哭鼻子了。”
白玉婴瞳孔逐渐放大。
原来,原来师尊……
许道宁并没走远,耳朵也灵,他忽地唤道:“玉婴!”
白玉婴立即应下:“师尊有何吩咐?”
许道宁并没回头,沉默了好几秒,低下眸子。
白玉婴心里更焦急了,他知道师尊肯定舍不得他,但碍于话太煽情说不出口。
许道宁轻咬薄唇,道:“下山记得带份煎饼果子回来,为师想吃了。”
白玉婴挑了下眉。
哎喂师尊!
难道一句嘱咐也没有吗?!
徒弟寒心了啊……
[爆哭][爆哭][爆哭]最看不得分别了
相信我,书里的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人格魅力[垂耳兔头]
每个角色我都好喜欢好喜欢[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偏要双开,现在写完这本又写那本[笑哭]我觉得没什么影响,主要看时间够不够,现在空闲的时候就写。马上还有一个月就元旦了,那个时候可能会有点忙。所以,趁着有时间我就拼命多更些[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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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天下第一楼(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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