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人鱼少年被他不知轻重的抓握痛呼出声。
封濯难耐地挪开视线,进食完之后的人鱼嘴唇红润,看起来又软又嫩,在灯照下还微微泛着光泽。
被他握在掌心的手臂皮肤极软,又滑又腻,握上去的瞬间,近乎主动地吸附着他掌心。
“快松开……”
封濯手掌钳住他的力气极重,言奈用没有被握住的另一只爪蹼去拍封濯的手臂:“快松开……痛……”
“呜呜。”
言奈眼角含泪,控诉面前这个人怎么突然“兽性大发”,还怎么也不愿放过自己。
封濯怔怔地看着人鱼少年眼含泪水、面色因为哭泣变得红润的模样……心中腾起的邪念愈发挥之不去。
……
“草。”
封濯低声咒骂了句后,松开手。
在封濯彻底松开手之前,言奈似乎听到了面前这个人虚虚说了什么,但又没有太听懂,眼尾红红地望着封濯又再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了什么—?”
封濯:“……”
“没什么。一种植物。”
封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一通什么。
他现在只想马上走,快点走,走得离言奈越远越好,再这么近距离地凑着,他也不知道到时候他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噢噢…”
人鱼少年情绪来得越快去得越快,刚刚还被人掐住手臂哭出泪来,下一秒就忘了自己为什么流泪,呆呆地看着面前英俊且浑身散发着野性的男人。
就这样看着,他发现他胸腔里的心脏又开始异常剧烈地跳动。
剧烈得,好像快要蹦出来了。
……
封濯长腿从褐色高凳上跨下来,他今天穿的是一身半休闲装,白色衬衫的袖子因为要切鱼被撸到小臂肘部,露出小臂肘部坚韧有力的肌肉……这一切都被偷偷看他的言奈尽收眼底。
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
言奈默默伸出那只带有红痕的手臂,抚了抚自己心脏的位置,随后继续看向面前的男人。
两相对视,
相顾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封濯才似喟似叹地呼吸了一口气:“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人鱼少年还是懵懵懂懂的,不明白刚刚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
喃喃道:“好…”
封濯迈步出檀宫后院客厅,蒋宁则在他身后几步之外亦步亦趋地跟着。
封濯心里此时也甚是难言。
匆忙的对话、匆忙地告别、匆忙地离开……都是为了掩饰自己龌龊心思的借口。
他不是没有看到言奈听到他说马上要走之后眼底的落寞,但他别无他法。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的发展会那么奇怪……
他竟然对一条鱼,一条人鱼产生了那种心思和感情。
且都不论那些世俗的规则和伦理道德,他们之间还有不可忽视的巨大的岁月鸿沟。
此前至今他一直称呼言奈“人鱼少年”,那是因为今时今刻的言奈在人前看来就是少年体型,可却不代表他并不知道言奈的真实年龄,化验结果里都有显示——言奈至少是比他大了两百零几岁的人鱼。
所以每次言奈称呼他,都会再在后面加一个“小朋友”后缀。
他……在言奈的眼里是“小朋友”……
小朋友……
言奈在这无尽的岁月长河里比他有经验得多,阅历也丰富得多。
也许,在言奈眼里他是那么地幼稚……怎么可能会对他产生爱情?
而他,却已经不可抑制,无可挽回地……
……沦陷。
封濯走后,言奈一只鱼在巨型水箱里漫无目的地潜游。
人鱼胃消化功能极强,对身体所需物质也吸收得极快,言奈几乎马上感觉到自己尾巴上黯淡无光的鳞片又开始重新焕发光彩。
刚刚他吃得饱极了。
只不过吃饱之后,那些极力想要忽视的问题再度浮现心头。
或者说,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言奈再度试图用意念联系族人,这种方式每次消耗的能量都巨大,前后又试了三次……均无人回应。
“……”
究竟该怎么办……?
他的意念根本传递不到外海去,东海里的其他人鱼族接收到了他的信号却根本不回应——落单的人鱼的信号往往意味着死亡,几乎没有任何一个种群愿意冒险。
然而,就在他绝望间,突然听到从水箱底传开一个极“沧桑”的声音——
“别再发信号了,真是吵死了。”
声音沙哑、“沧桑”程度之深,言奈甚至有一下以为是他们族群里的最爱说话最唠叨的那位八百多岁的人鱼老爷爷出现了,细看之下才发现不是——在水箱底部有一只小小的白色的扇贝,是它在说话。
言奈看到它眼睛顿时发亮,这是不是别的什么扇贝,是他们塔斯曼特有的栉孔扇贝!
任何别的地方都没有,他只在塔斯曼见过。
为了印证内心的想法,言奈潜游到它旁边,发现栉孔扇贝睡得正香。
难怪刚刚说他吵。
海洋里的生物大多数都可以互相交流,也可以感知到彼此之间发送的信号。海洋是地球上极大的水下空间,生物与生物之间都在彼此安全、互不打扰的空间里待着,一般情况下发送个信号的事情压根不算什么,简直毛毛雨。
但刚刚他在这么一个有限的空间里,高频率高强度地信号传递,对于栉孔扇贝这类生物而言,简直不异于另类意义上的“海啸”。
言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它道:“抱歉。”
栉孔扇贝没理他,还继续睡得香。
言奈不死心,一直以来这么多天,他终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干脆也一直潜在水底,等着栉孔扇贝休息好醒过来。
于是这一等,就四个多小时。
言奈也迷迷糊糊地悬浮在水箱里微微泛蓝的水逐渐睡着,直到栉孔扇贝从水箱底部一路挪动他的耳边,到早上六点钟言奈醒来,才发现栉孔扇贝竟然已经就在他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言奈刚醒过来,倏而听见有声音在对自己说话。
发现是昨晚那栉孔扇贝,言奈忙答道:“我叫言奈。”
“言奈。”栉孔扇贝复述了一遍的他的话,随后做出结论:“你是塔斯曼人鱼族的?”
言奈闻言兴奋至极:“我是我是!你怎么知道?”
“这还不简单?”栉孔扇贝再度打了一个哈欠:“也就塔斯曼的人鱼身上鳞片能那么闪吧。”
言奈闻言下意识低头看了看现在自己身上因晨曦照耀而闪闪发光的鳞片,昨晚吃完深海鲑鱼果然起大作用了。
不过被栉孔扇贝这么直白地“夸”,有些不太好意思,言奈羞涩道:“谢谢。”
“你别误会啊,我可没夸你们啊,你们塔斯曼人鱼真的最自恋了。”
“……”言奈没想自己会遇到语言如此“犀利”的一只扇贝。
莫名有点怕再被怼,言奈等到扇贝不再说话才继续开口:“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叫什么名字呀?”
栉孔扇贝听到他的声音,弧形的贝壳微微掀阖,在水下冒出几个泡泡:“我叫贝昔,是一只栉孔扇贝。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怎么睡个觉的功夫就到了这里,明明半天前我还在塔斯曼海底。”
听到贝昔的话,言奈定睛一看才发现,他现在所处的这个水箱里所有的水,不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正是他所日思夜想的塔斯曼海的海水。
也许正因为太熟悉,他竟然是经贝昔提醒之后才发现。
于是几乎立刻就明白,为什么贝昔也会到这里。
贝昔个头太小,甚至不如人类一个小拇指指节那么大,水箱里的水里还充斥着一些细微的漂浮藻类,只不过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应该又是封濯“小朋友”特意从塔斯曼海给他抽来的,想到这,言奈的心又开始不住怦怦直跳。
封濯“小朋友”。
言奈现在一想到这个名字,一想到这个人,心跳都会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不安。
封濯“小朋友”对他真好。
他现在就想见到他。
很想见到他。
见不到他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莫名像是缺了点什么。
但下一秒,贝昔的一句话打断他飘扬的思绪。
“你确实是叫言奈吧?你的族人一直在找你。”
“!!!!!”
“真的吗??!”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听到有关于族群的消息,言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们现在在哪?”
“……”
栉孔扇贝懒得再回答……应该说,说完刚刚那句话它就后悔了,谁有没有找谁、谁找谁、谁家族群没有人失踪……这些事情和它有什么关系?
它一只扇贝才不想多管别的种族的闲事,可见面前年轻美丽的人鱼眼神是如此地期待,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轻轻咳了声道:“据我所知,前段时间,你们塔斯曼人鱼所在的水域下面不是发生了很剧烈的地壳运动吗?”
“嗯…”言奈点点头,眼神中透露出无限的忧虑。
“既然你知道,我就不多赘述了。”贝昔继续道:“那段时间我刚好在你们塔斯曼人鱼所在水域附近的安全水域里,只不过那时我在休眠,等一醒来就听说你们塔斯曼人鱼被海啸冲得四零八落的,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族群就没有一点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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