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春节氛围比南城要浓厚许多,街头三三两两都是提着几大袋年货的人,还有不少春节主题的街道装饰,即便温度比南城低上好几度,但一步入这种气氛里,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冷。
何曼松带南云回了一趟他北城的家,先放下东西。
这是南云第一次来他长大的地方,小区在北城比较中心的地段,何曼松说当时他爸爸单位的人大多在这里买的房,他家买了上下两套,打通做了个复式楼。
走进楼里,恰巧遇到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个女生下楼,何曼松站定道:“李叔李婶,过年好。”
“哎哟,小何,好久不见了!”李叔笑着对他说,“你爸身体还好吧?他都多久没回来了,我们这些老同事一直约他吃饭,他都没时间来见哩,有时间多提醒提醒你爸注意身体,你都这么优秀了,他还这么打拼事业做啥。”
何曼松回他道:“他一切都好,比我还有冲劲儿呢。”
李叔爽朗地大笑了几声,李婶在背后瞧见南云,哎呀一声说:“小何,这你女朋友吧,这么好看啊。”
“叔叔好,阿姨好,我姓南,喊我小南就行。”南云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李婶调笑说:“两个人看着是般配嘞,小南你不知道,当时我们这院儿里多少人家的姑娘暗恋小何哟,当时小孩年纪差不了几岁的家里都生的女孩儿,就他们何家生了个男孩儿。何曼松从小又听话,学习那是根本不用操心的,相貌又是几公里挑不出个能比他帅的,那会儿院子里的姑娘们看见他都脸红,却又巴不得多看见他。”
李叔李婶的女儿在一旁狂点头:“姐姐,真的是这样。”
又寒暄了几句,两人才和李叔李婶作别。
打开门之前,何曼松在密码锁上滴滴滴操作了半天,握起南云的手,将她大拇指放在门锁上:“录下指纹。”
等操作完,何曼松退了几步,让南云试下开门。
滴一声,南云推开门,往屋里看去。
何曼松说过这边的房子会每一两个月找清洁工来打扫下,房子里格外整齐有序,甚至很有生活气息,不像是很久没住过人。
走进客厅,通往二楼的楼梯旁摆了一架三角钢琴,应当是他妈妈生前弹的那架。
南云好奇地问他:“你妈妈教过你弹钢琴吗?”
何曼松拉着她走过去,在钢琴前坐下。
他缓缓抬起键盘盖,将手放了上去。
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调音,这架钢琴音色有点闷闷的,但是配上何曼松弹的曲子,多了几分缠绵的感觉。
何曼松手指修长,在琴键上灵活地游走,南云听得入神,等最后一个音的尾声消失,她十分捧场地鼓起掌来。
“这首曲子叫什么?”她问道。
何曼松说:“梦中的婚礼,我现在只能完整地弹出这一首,因为见我妈妈弹过很多次。”
南云伸出食指在钢琴上一个个键胡乱地按着,沮丧地说:“小时候我也应该学一个乐器的。”
“你要是想弹,我教你。”何曼松笑着说。
南云两眼泛光:“真的吗,我就想弹你刚才这首,梦中的婚礼。”
“那你目前的水平还达不到,我教你个别的。”
“什么?”
“两只老虎怎么样。”
南云:“……不学了。”
何曼松不逗她了,细致地关上钢琴盖,又罩好防灰的布,对南云说:“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重新出了门,在去墓地前,两人在花店分别买了束花。
墓园在郊外,四下空落落的,过年期间来这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南云心想,以前过年其他人都在家里团聚的时候,何曼松就一个人孤零零地来这,想想都可怜。
她把花转移到另一只手,而后挽上何曼松,跟着他走到齐君玉的墓前。
墓碑上刻着齐君玉名字,还写着丈夫何京,儿子何曼松。
地上已经摆了一束浅蓝色的花,八成是何京来的时候放的,南云和何曼松将自己买的也放在了旁边。
何曼松一个膝盖屈地,半蹲在地上,拍走了墓前的一些灰土和杂草,说:“妈,我又来看你了。”
“这次我多带了个人来,你还记得吗,以前我和你提过她好几次,不过那时候,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和她见面了。”
“我和爸爸都挺好的,前几天有事,没能按时来看你,还好都顺利解决了。爸爸找了个对象,那个阿姨人挺好的,希望他们生活幸福吧。”
……
南云静静地等何曼松说完他想说的话,才开口道:“阿姨您好,我是南云,何曼松的女朋友。这是我第一次见您,来之前在花店买了一束花,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这个颜色和样式。以后的日子,我会陪在何曼松身边,多和他来看您。”
忽地吹来一阵风,像是齐君玉对两人无声的回应一般,吹拂在南云和何曼松的脸上,两人扬起的发丝交织在一起。
何曼松怕南云冷,搂住她的肩,紧了紧两人间的距离。
又简单说了几句话,两人才离开。
-
林无三听说了南云和何曼松回北城的消息,说什么也要喊这两人请他吃饭。
毕竟,他俩能在一起,林无三也是贡献了一点儿力量的。
三人选了个涮羊肉店吃晚饭,冬天吃涮锅的人多,何曼松和南云提前去等位。
两人到的时候,门口排队的椅子已经坐满了一排人,还好不是饭点,肚子也不算饿。
何曼松取完号后,倒了杯热水,递给南云捂着手取暖。
他在南云身边坐下,说:“我以前高中学校就在这儿附近。”
南云想起张帆上回说的话,笑着说:“上次和钟若茹、张帆她们吃饭,张帆说了挺多你高中的故事。”
“比如?”何曼松好奇地问道。
“说很多女生去看你竞赛,一个大阶梯教室站满了人,你得了奖底下还尖叫了。总之,大部分都是这些你被很多人崇拜的故事。”
何曼松问她:“那你呢,在大学有没有崇拜过我。”
“嘁。”南云见他一副自恋的样子,像是很肯定自己的答案会是什么,便偏要逆着他说:“我那时候只觉得你是个很奇怪的人。”
何曼松一字一句地复读:“很、奇、怪?”
这是什么破印象。
南云点点头:“对啊,我记得我当时和你一点儿也不熟,你却特别喜欢请我吃饭,还老来找我聊天……”
何曼松无语得笑了出来:“你是傻瓜吗?难道我一上来就要说,我对你有意思?”
南云突然揪起话头:“你见到我第一眼就喜欢我了?”
何曼松轻嘶一声:“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不知道。”南云一双眼睛扑闪扑闪,“不是从选修课开始吗。”
何曼松气血上涌,一腔思绪不知从何说起,只长长叹了一口气。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啊。”
南云真的很好奇。
何曼松看了眼排队的速度,估计还得二十多分钟才到他们,便对南云说:“这样吧,你陪我去我高中走走,我就告诉你。”
“好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南云很干脆地站了起来。
人行道两边栽的树都光秃秃的,路上偶尔经过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这个时间还没放假的,估计是高三冲刺的小孩。
快到学校,路边的店铺就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小卖部,有小吃店,有文具店,还有噩梦般的教辅资料店。
何曼松就读的北城一中是当地前几的重点中学,门头十分气派,门的左右两边摆着红榜,各延续了大几米长,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最新一年优秀毕业生名单。
“当年我的名字也在上面。”何曼松说。
他瞥了眼校门口守着的保安,说:“你说,我们能不能假扮学生溜进去。”
“何曼松。”南云冷静地说,“你三十岁了,不是十三岁。”
何曼松扯了扯嘴角:“随口一说。”
远远看见几个学生从里头大笑着跑了出来,互相打闹嬉戏,何曼松也被气氛感染,笑了笑说: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看过你们班迎新晚会上表演的那个小品吗。”
南云:“记得,怎么了?”
她忽然意识到了,说:“你不会……”
“嗯。”何曼松侧过头看回南云,眼神温柔,“我是在那个时刻喜欢上你的。”
“可是,我只是台上最不起眼的那棵树,连一句台词都没有,还失误了,在那么多人面前出糗。”
“不,你是那个晚上最最最亮眼的人。”何曼松认真地说。
南云根本没想到,何曼松是从那一刻对她动心的,她飞速地眨眼,不知道说些什么。
何曼松也没说话,等南云自己消化。
“所以你在我大一那一年就认识我了,对吗?”南云不可置信地问他。
何曼松耸耸肩:“是啊,那时候我在你身边经过,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何曼松。”
“嗯?”
南云凝望着他的一双眼睛:“没看出来,你真是个大情种。”
何曼松轻笑说:
“是,我是个大情种,往土地里狠狠扎根,扎得越深,根系才能长得越长,缠住你这棵铁树的根,把你撬开花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