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兰知和周禾香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城东苏家的公子?不认识。
兰知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他抬手止住媒婆的话头,语气干脆:“程婶子,劳您白跑一趟了。
“不过,我家满夏已经许了人家,不日便要成亲,至于那什么苏家少爷,劳您再重新找一家姑娘或者哥儿哈。”
程红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堆起更热切的笑来,上前一步道:“哎哟,兰夫郎,这话可不能说得太早!”
“您可知道这苏家少爷是什么来头?他姑父是县里的县丞老爷,家里开着杂货铺,他自己又是读书种子,若是再进一步,那可就是秀才老爷了!”
“你家小哥儿若嫁过去,日后可是官家太太的命,不比寻常人家强?你再考虑考虑……”
哪有这么做媒的?兰知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冷硬:“许了就是许了,哪有临时反悔的道理?程婶子请回吧,我不送了。”
说着,便要关上院子门。程红梅仍不死心,竟伸手去扯兰知的袖子,周禾香眼疾手快,一下把人推到了门外。
程红梅拉了个空,又被木门迎面拍上,气的直喘,她扯出帕子擦了擦汗,叉腰站在门前高喊。
“兰夫郎,您可要想清楚!你家夏哥儿若嫁个普通人家,一辈子也就是个村夫。可若进了苏家的门,日后穿金戴银、使奴唤婢,连带着您脸上也有光不是?”
“再说了,老身做了几十年的媒人,也知道你家哥儿被同村的陈秀才退了婚事,如今找上来的能是什么好?哪比得上读书人体面?”
满夏听到外面动静,手下动作放慢,拉长耳朵,好奇心作祟,放下喜帕挪到窗边,悄悄打开半条缝往外面瞅。
兰知气血上脑,眼神骤然一厉,冲到墙角拿了大扫帚举在手上,“啪”一声打开院门,瞅准了人就打。
他边打边骂:“程红梅!我与你客客气气说话,可你倒好,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打断你的狗腿!”
程红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停的闪躲,嘴里还不甘心地嚷嚷:“兰夫郎,您这……唉,我也是为了小哥儿好……确实是一门好亲事……”
兰知懒得再与她废话,抄起手上的扫帚将人赶出半里地,程红梅见他是动了真火,终于不敢再多嘴,火急火燎的往外跑。
等那扫帚不再往自己身上打,她撑着膝盖站在路边直喘粗气,心里叫苦不迭。
这刘家人可不是好相与的,那兰夫郎这个彪悍泼辣的哥儿,压根就不听自己说,想到苏家那笔不菲的谢媒钱,她肉痛不已。
但终究不敢再追上去说,只得悻悻地拽着那青衣妇人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朝着刘家的方向道:“多清高的人家!这亲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也不妨事,等她回去多琢磨琢磨,将那小哥儿逼到绝处,不愁刘家不嫁,倒时那钱还是自己的。
程红梅一张脸拉得老长,一直和身旁的青衣妇人骂骂咧咧,刚拐出道没几步,就迎面就撞见个穿粗布短打的年轻后生,身上背着背篓。
“这位婶子,你的脸色这么难看?”许斯年抬起头打招呼,恰到好处露出一副憨厚且好奇的表情,“我瞧您是从村里大山叔家的方向出来,这是出了什么事?”
程红梅正憋着满肚子火,见有人搭话,眼睛咕噜一转,警惕问道:“你又是哪家的?拉着老娘路上就要问话!”
许斯年脸上堆起八卦的笑,摆手道:“小子姓陈,至于为什么要问,就是瞧着婶子你像受了欺负,好心问这么一句,你不说我就不问了。”
原来是陈家的人,程红梅立刻摆出夸张的表情,拍着大腿诉苦道:“哎呀!小兄弟你可不知道,我刚才真是受了天大的冤屈。就刘家那个夏哥儿,我好心给他说了门城里读书人的亲事,他阿爹竟然拿扫帚赶我!”
许斯年手上抱着的木柴“咔”地折断一截,好奇道:“啊,还有这事?我听说那个夏哥儿已经要成亲了,和兰阿叔家的远房子侄,怎么还会有人上门说亲?”
“呸!”程红梅朝地上啐了一口,一副看不惯的样子,“都是装模作样罢了!”
这般说完,她看许斯年果然露出高兴的表情,于是微勾着嘴唇,边造边说,想引许斯年上钩。
“小兄弟,你年纪小,哪里懂这小哥儿之间的弯弯绕绕。老身在这行做了几十年,瞧我无数的人,什么都清楚。”
“那夏哥儿不是和你族里的陈秀才退亲了吗?我看退的好,那小哥儿一般人把持不住。刘家说是给他招了个赘婿,实则那人就是个窝囊废,身无分文,是刘家用来遮丑的。”
许斯年慢悠悠收拾掉在地上的木柴,状若无意地问道:“这事我还真不清楚?麻烦你仔细说说,遮丑是个什么道理,他家有丑事?”
“你是不知道,那小哥儿哪里肯过这村中的苦日子,时不时就往城里跑。”她扯着衣襟比划,“估摸着是还想找个读书人,那苏家少爷不过是见了他一两面,就非他不娶了,现在正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这不是没法子,苏家就请我过来说这桩媒。”
“苏家少爷是什么功名?书读得比明远阿侄还要好吗?”许斯年接着问她。
程红梅瞅他一眼,笑着道:“你这小子辈分不小,那苏家少爷现在只是个童生,自然是比不上你家的秀才,但人家姑父,确实衙门里的县丞老爷,你们这一点倒是比不上。”
芦苇丛里突然惊起几只麻雀,许斯年站起身子,拍了拍衣摆上的木屑,笑容淡了几分:“婶子这话说的好似也没什么凭证?”
程红梅只当他是不满意自己这么评价陈秀才,并不将其放在心上。
“要什么凭证?”程红梅挥个帕子给自己扇风,“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我程红梅消息灵通,要不然怎么能做这这一行!”
“确实,你们做媒的耳朵最灵。”
“唉……今儿这桩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陈红梅撇嘴,随后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道,“那苏家少爷喜欢夏哥儿喜欢的紧,估摸着是非要弄到手不可,我还有的磨呢!”
许斯年笑了,说:“那就祝婶子好运。”
“行,那婶子就走了。”程红梅美滋滋的,说了这些似是而非的话,等流言起来了,说不定那刘家小哥儿就受不住要嫁苏家少爷了。
程红梅走了,许斯年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他转身朝刘家走去,心里盘算这事,怎么无端冒出一个县丞的侄儿。
许斯年朝着刘家院子走去,刚进院门,就听到屋子里有人在说话,满夏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就算是生气,都好似以前窗台上挂着的风铃声。
“夏哥儿。”他站在门口唤了一声,脸上早已换上温柔的笑意,不见半点刚才的阴沉,“大伯娘,兰阿叔,我回来了。”
兰知和周禾香点头,招呼了几句,就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两个小的说说话。满夏从一对线头前抬头,见到他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么快就从县里回来了,今天的扇子卖的如何?”说着就要起身去倒水。
许斯年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温柔道:“别忙,我不渴。”
他顺势和人坐到一块儿,目光落在喜帕上,夸道:“绣的真好看,这羽毛真细致,比店里的好。”
满夏抿嘴一笑,献宝道:“算你有眼光,这可是我求阿爹一针一线教我的。”
“对了,方才……”满夏犹豫了一下,咬着唇道,“方才有媒婆到家里来了。”
“哦?”许斯年佯装不知,“来干吗的?是来给大哥说亲的吗?那真是不巧了,他人早上刚走。”
满夏苦着脸,觉得有些烦:“不是,是城东苏家的童生瞧上了我……”
许斯年此时还有心思打趣他:“不错,有眼睛的人都能发现夏哥儿的好。”
满夏抬头看他,眼睛瞪得圆圆的:“你还有心思说这些,我都……”
话到一半,看见许斯年眼底的笑意,满夏顿时明白他在逗自己,气得捶了他一下,“不说了!”
许斯年笑着握住他的拳头,慢慢展开他的手指。阳光下,他掌心里有一枚金戒指,素面光圈。
“本来想过几日一起再给你的。”许斯年轻声道,“可方才突然等不及了。”
满夏的呼吸一下子凝住了,许斯年将戒指缓缓推到他的手指上,金子微微发烫,仿佛带着许斯年掌心的体温。
“满夏,夏哥儿,夏夏……”许斯年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我套住你了,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满夏突然明白了什么,脸变得红彤彤的,一把抓住许斯年的衣襟:“别说了,好羞。嗯……我知道了,我是你的。”
许斯年笑着让满夏给自己也带上戒指:“现在该你了,我们一人一个,是一对的。”
满夏红着脸给许斯年带上了,就见许斯年低头吻了吻那戴着戒指的手指,带温度的唇仿佛贴在他的身上,满夏有些发热。
“好了,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满夏轻轻靠了过去,一会儿看看自己手上的戒指,一会儿又去抬许斯年的手,像只好奇的猫。突然,他开口道:“许斯年,你的戒指比我的大。”
“哈哈哈哈哈。”许斯年笑出了声,他的夏夏,多么可爱,“那当然了,我手指比你粗,比你大,不信你伸手比比?”
夏夏:你的戒指金比我多,哇哇哇……
小许:……疯狂安慰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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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小河村事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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