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览倦第二天是上午的课,起的还算早,却发现苏宓已经起床,准备了好了早餐。
“我不知道你早上一般吃什么,我下了碗鸡蛋挂面可以吗?”
周览倦坐上餐桌和苏宓面对面坐下:“谢谢。我不挑,还辛苦你起这么早。”
“苏宓,原来你还会做饭啊。”
苏宓说:“会,我做饭还挺好吃的。你一会尝尝?”
周览倦只吃了一口就满足地赞美起来:“真的好好吃。”
苏宓含笑看他:“嗯?真的这么好吃吗?”
周览倦也笑着坦白:“好吧,可能不太真。鸡蛋挂面的味道好像都差不多,体现不出苏大厨的水平。”
“那我晚上给你做有水平的尝尝。”
周览倦吃了一半想起了什么,把自己的排课表调了出来,手机递过去给苏宓看:“我是星期二和星期四上午的课,要早起,所以这两天的早饭由我来做,你可以不用起这么早。午饭的话我没办法赶回来吃,你要自己准备。我会回来做晚饭,你不用动手。”
“一三五我是下午的课,你做早饭和晚饭,我负责午饭。周末我双休,我们一人一天。”
“你看这样行吗?”
苏宓有些懵了:“没关系的,我不出门工作,时间比较宽裕,这些都交给我就好。”
周览倦摇了摇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不用分的这么精细,也可以谁有空谁干活这样。但你不可以一个人包揽所有,如果时间宽裕那把宽裕的时间拿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好吗?牺牲自己的时间去给另一方创造时间这并不是一个合理的利于情侣关系发展的行为。”
苏宓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本来就不善于反驳他人,更何况周览倦说的也似乎很有道理。
周览倦看出来苏宓还是有点不理解,主动和他说:“我跟我前妻同居的时候分的还要细,因为她不会做饭,只能做别的家务,所以她还特意查了每一项家庭劳动的平均用时,保证我们贡献的家务时长是一样的。”
苏宓又想到自己和乔沐剑同居的时候,自己包揽了所有家务。而乔沐剑就是在外闯荡,早出晚归不怎么着家。做所有家务是苏宓自愿的,从没有过什么怨言,因为乔沐剑好像真的很疲惫,有时候倒在沙发上就能睡着。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苏宓白天忙着画画做家务,几乎找不到什么空余的时间,而且他确实不怎么爱出门,所以衣服才大部分都是居家服。
除了画画,自己喜欢的事情又是什么呢?苏宓惊讶的发现他也不知道,过去的日子里唯二喜欢的就是画画和乔沐剑。甚至因为工作赚钱的原因,对画画的感情远没有对乔沐剑的来的纯粹。
周览倦看不出此时苏宓心中的想法,笑着和他说再见,随即出门去了陌大。
他到班的时候离上课时间还有好一会,班里零零散散来了几个学生。才开学不到两个月,这届又是大一新生,周览倦不太认得人,好在他认识的班长已经来了。
班长是个粉色长发的女孩子,成绩好能力强,为人热情活泼,又长的漂亮,没人会不喜欢这样耀眼的优秀。
班长坐在教室的第一排,刚好离周览倦很近。她一抬头,有些惊奇的发现老师在看自己,有些疑惑,问了句:“周教授?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吗?”
周览倦其实并没有看班长只是正好对着那个方向想一个问题。所以他下意识否定:“抱歉,没什么事,我刚才有点走神。”
下一刻他又喊住了班长:“哎,曲同学,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班长曲自心看见大教授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自然不会拒绝:“教授您问。”
“如果两个人刚刚同居,一方就把家务划分和另一方讲的清清处处,另一方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太斤斤计较了?”
班长微微睁大了双眼,有想问的却还是选择先乖乖回答问题:“嗯…这得看那个另一方的反应,像我就觉得这样分挺好的。如果另一方响应的很积极那估计就没什么事。如果回答的很勉强那就…”
周览倦皱眉,什么反应…他回忆了一下早上的场景:“他似乎没有回应这个提议。”
曲自心有些不理解,这其实是个很公平的方式,又有点不知道具体情况,委婉提议:“那…就重新分配一下?问问对方愿意做多少事情,就…情侣也还是需要多沟通商量的。”
周览倦点点头:“嗯,他一个人包揽所有工作绝对是不行的,是还要好好聊聊。”
曲自心一愣,居然是这样,又有点因为自己下意识的误解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周览倦:“其实我还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我早上过分冷硬的态度不高兴…”
“那老师送点小东西赔下礼?女孩子都喜欢漂亮东西,很好哄的。”
周览倦心想苏宓那样的人可不需要别人去哄,他只会委屈自己。但他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曲自心开始八卦起来:“老师?你是不是快要英年早婚了?师母长啥样我能看看吗?”
“结婚…大概是还早,他特别漂亮,但是不能给你们看,我怕他会不开心。”
曲自心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那祝老师和师母百年好合~”
周览倦的台风不是特别严肃的那种,或者说还挺活泼。因为认不全人他又喜欢喊人起来回答问题,就会带两幅扑克牌过来。
还记得他第一次上课,同学们都被西装革履金丝眼镜的中文系教授装到的时候,还不知道接下来有更装的。
这个男人笑着打开了那盒扑克牌,放在手里来了个漂亮的花切。
周览倦第一次带的那个班一共五十二个学生,去掉大小王和周览倦自己抽到的一张红桃9,剩下的给学生们随便抽,抽完最后居然还剩下一张红桃Q。
当时的学生们注意到了“红皇后”这个巧合,纷纷起哄,说这张牌是不是留给师母的。
彼时的周览倦还不认识谭泽兰,教文学的又有点喜欢这样的巧合,这样的腔调,当下就说:“是,等以后有师母了,我求婚就把这张牌一起送给她。”
后来周览倦带的班级也没有超过52个学生的,这张红桃Q被短暂的送出去过,现在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而这个班的学生们不知道这段往事,只是因为周览倦在摸牌是那种未知的随机感而兴奋,就像周览倦一开始选择用抽牌的方式点学生一样,仅仅只是为了集中他们的注意力。
周览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曲自心的话,上课时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那张红桃Q,在同学们思考的间隙把牌放在手指间倒转,好像也在考虑着什么事。
周览倦给许久没有联系的前妻发了消息:“泽兰?最近有空吗,见一面吧,我请你吃饭。”
谭泽兰的消息来的很快,她也没问周览倦找她有什么事,答应的很爽快:“我今天刚好放假,你定个地方吧。”
谭泽兰是个新闻记者,每天都忙的要死,有时候还难免四处奔波。今天居然正好有空,周览倦就也没推脱:“12点老地方吃,行吧。”
“行,你请客我不挑。”
周览倦先到的饭店,哪怕清楚各自的口味,也不提前点菜,打算等谭泽兰到的时候一起商量。
谭泽兰到的适合看到意料之中的空桌子,知道一定是大教授尊重别人的习惯犯了,定了吃饭地点,就绝对不会定吃饭内容,笑骂到:“忒客气了点吧,大教授。”
周览倦把菜单往她面前推:“还有更客气的,你点。”
谭泽兰冷笑一声,站着随便勾了两菜,就把菜单给了出去,她忙了一上午,饿的很,早点完早吃饭。
她把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看向周览倦:“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周览倦等她把杯子放下才缓缓道:“我谈恋爱了。”
谭泽兰嗯一声,随口接到:“然后呢?你总不至于特意来和我秀恩爱吧。”
“是个男的。”周览倦看谭泽兰没什么反应就继续说:“我们昨晚在一起的,才意识到我应该欠你一句对不起。”
菜已经陆续上来了,谭泽兰吃着自己爱吃的凉拌海蜇:“男的也行啊,你道歉干嘛。怕我觉得我是你骗婚得来的同妻吗。”
“不用觉得,你就是。”
谭泽兰好像是被噎了一下,却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周览倦笑着摇头,自己也夹了筷子菜吃着:“好了,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好歹演一下多给点反应吧…你这样怪没意思的。”
“我道歉只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当时对你说的话不对。还记得我们离婚的原因是我觉得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吗?”
谭泽兰点头:“是啊。”
“但是我遇到了他,我才发现我根本不在乎我喜欢的那个人喜不喜欢我,我甚至自私的只想把我喜欢的人留在身边。所以我们离婚仅仅是因为我不爱你,而这一点我刚刚才想明白,所以要和你道歉。”
谭泽兰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周览倦,这也值得你拎出来道歉啊,忒矫情了吧。我确实不喜欢你啊,离婚也是我同意的,哎,你还是这个样子呢。”
谭泽兰还有点好奇:“那你新谈的男朋友?展开说说?能让你这么喜欢啊。”
于是两个人就一边说一边吃饭,等吃的差不多了,周览倦也差不多把自己和苏宓的故事说完。
谭泽兰还去苏宓的微博看了看,见到苏宓的照片也不得不夸句确实漂亮,身上有种特别的像水一样柔和的气质。
但谭泽兰还是中肯的提出了看法:“苏宓…他的精神状态挺危险的,你要小心。”
“在你的形容里他好像已经走出来了,已经正常了,但其实这才是最不正常的。这种程度的pua,这么快就能好吗?我反正不信。”
周览倦肯定到:“我知道…他在演我。他在尽可能装的正常,甚至在假装爱我…”
“但没关系,我会陪着他走出来。”
说完了苏宓,周览倦很自然的问起了谭泽兰的近况。
谭泽兰笑了笑,盯着周览倦看,语气突然柔和下来:“我其实不想说的,览倦…既然你问了…我怀孕了。”
周览倦也一噎。
谭泽兰哈哈笑了声:“别怕哈哈,不是你的啊。”
“你看,我就不和你道歉,明明结婚的时候我还和你说我坚决不生小孩的,现在却怀孕四个月,打算生下来了。”
周览倦又神色如常了:“你也谈下一个了?”
“是啊,是个消防员。”谭泽兰挑了挑眉:“你知道我喜欢这种奉献型职业的。”
“不过他和你不一样,还挺大男子主义的,就是很典。一开始没发现,他把我介绍给他兄弟的时候我被当做一件漂亮衣服展示的物化的不适感很严重。”
谭泽兰说:“我最喜欢你的地方,也是因为你不把女人当女人,你把我们当成人。”
“我当时就想提分手来着,虽然他可能不是故意的,毕竟这种行为在这个社会环境,这样的耳濡目染之下太普遍又太正常了。可我不想忍啊。”
“但是我去医院检查出来…我怀孕了。”
“是个意外吧,本来打掉就好了,孩子月份也还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舍不得,是激素的影响还是一个女人作为母亲的本能呢?”
“我不知道。于是我把这件事发到了我的那个女性互助的大群里。”
“不知道是不是我总是以不孕主义示人的原因,有个女孩子觉得我背叛了她们。”谭泽兰说着就把脖子里的项链扯了下来,递给周览倦看。
周览倦摸了摸项链的吊坠,是琥珀一样光滑透明的质感,仔细看里面包裹着一小块刀片。
谭泽兰接回项链,也放在手里摸了摸。“人生中第一次被寄刀片,也挺有意义的,我就保存下来了。”
周览倦皱眉:“她太偏激了。”
“是啊。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让她这么偏激的。她有错吗?她为什么会这么偏激?错的是她吗?”
谭泽兰的语气难免有些激动:“她妈妈是死在产床上的!生了五个女儿,被逼着亲手淹死两个,剩下三个不受待见每天吃不饱,身上一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另外两个女孩早早嫁人生子,只有她逃了出来。”
“她只是不想看见第二个和她母亲一样悲惨的人生,所以才这么偏激。她有错吗?心里埋藏着那么多的恨,我们站在无数同胞的尸骨上才有了现在的部分自由,又怎么能不偏激呢?”
下一瞬间周览倦和谭泽兰同时说了:“抱歉。”
谭泽兰轻轻摇头:“没有说她们对的意思。我这些天只是在想一条出路,我们该怎么办呢?女人要因为独立而舍弃自己生育的权利吗?”
谭泽兰坚定又缓慢的摇头:“不该是这样的。她们可以恨男人,甚至是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却不能恨自己的身体,不能恨自己作为母亲的本能。”
她又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会生下它。”
周览倦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一直都这么有想法,那条出路,会找到的。”
“至于男人么,他们确实没办法完全和女人共情。但经过教育和文明,我希望有一部分人会开化从而留下后代。而那部分不被驯化的野蛮人应该在时间的流逝下消失。”
周览倦看着眼前这位毫无经验但坚定的新手母亲:“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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