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整洁的厨房弥漫出饭香味。
云迟意有些呆在玄关处,这个味道确实是久违了,似乎几辈子没有闻到了。
她记不清楚作为正常人活着是什么样的感觉,对这些人间烟火感到陌生。
她收住眼神里片刻的恍惚,蹲在地上换好拖鞋,一身灰头土脸的,先去洗个澡比较好。
听见响动,一个女人从厨房里快步走出来,一脸严肃地张开双臂拦住她:“你又爬去哪里野了?吃个早饭人还不见了!”
面前的女人穿着一条淡黄色长裙,微卷的长发搭在双肩,严厉的话语中全是担忧,目光始终温柔。
她是原主的妈妈。
云迟意“哎呀”一声,拉着她的手撒娇:“我和朋友出去玩嘛,我再怎么野也要按时回来吃妈妈做的饭。”
她星眸微眯,扯起笑容:“在做什么好吃的呀,不要像上次把锅底烧糊了哦。”
孟鸢嫌弃的甩开她的手:“让开让开,多大的人了,一手都是泥巴,也不知道讲讲卫生。”
云迟意盯着孟鸢傻笑,孟鸢毫不犹豫把她推进浴室:“去洗洗,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像个脏脏包。”
不一会儿,舒适的居家服,擦身体的浴巾,擦头发的毛巾全被挂在浴室里,门外传来孟鸢的声音:“你不要在里面拖拖拉拉,赶紧洗完出来吃午饭,下午老师要过来,你听见没有?”
云迟意隔着门板对外面喊:“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她转头望着镜子里那张花脸,无端笑了出来,漂亮的双眸闪烁着光,很快,光亮渐渐熄灭了。
似乎,脸上的笑容并不属于她。
洗澡的时候外面的炒菜声音断断续续的,云迟意动作很快,头发吹好后自然地披着,打开门从水汽中走出去。
热水冲洗过的面颊红润有光泽,她顺手把脏衣服甩进左手边的竹篮里,动作娴熟又迅速,以至于她盯着手愣了一下。
原主的生活习惯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她,云迟意仿佛能感觉到原主沉睡在这具身体的某一处。
云迟意汲拉着拖鞋,探头伸进厨房,正好迎上孟鸢欣慰的眼神,不过她是在骄傲刚盛出来的西红柿丝瓜汤。
孟鸢洗了手,催促云迟意:“把菜端过去啊,一天天的,好吃懒做。”
云迟意点点头:“哦。”
两个人,一个小炒肉,一个西红柿丝瓜汤,一个凉拌通心菜,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云迟意大口吃着饭,抬脚本能地踩在凳面上,这个姿势够舒服了,她夹了两筷子小炒肉,一根通心菜,包裹着饭一起送进嘴里。
中午的阳光很亮,就照在脚背上。孟鸢一边给她盛汤一边念叨:“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云迟意颔首,几口吃完碗里的饭,她又去盛了一碗。
她想,一定是沙滩排球太消耗体力。
孟鸢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动作笑着说:“果然是在长身体的时候,照你这个吃法,以后要长成大高个姑娘了。”
闻言,云迟意目光微顿,日有所思地喝了口汤。
云迟意哼声:“让你年轻的时候多读点书你不读,又不是吃的多就长得高。”
孟鸢敷衍道:“对对对,你成绩好。”
云迟意语塞,抱着碗没有动弹,几秒后她的双眼慢慢含笑,把瘦肉挑到碗里:“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长大的。”
孟鸢问:“那肥肉谁吃?”
云迟意腮帮子鼓鼓的:“你瘦你多吃点。”
家常菜,趁着锅气还在特别下饭。
云迟意吃得很满足,放下碗筷,帮忙收拾饭桌。
系统吸溜着口水,它知道云迟意喜欢美食,平日里就是嘴没闲过,但,第一次看她吃饭这么香。
【宿主,这么多天过去了,你都不问我危险指数的变化吗?】
危险指数越高,死亡的风险就越大。
云迟意懒得问,有没有进展她心里也有一定的把握。
【原主呢希望我帮她度过这次难关,意思是,她一活,就是我消失的时候?】
【恭喜宿主理解对啦!无论成功与否,作为宿主的你在这个世界的生命也在倒计时哦。】
【但是,宿主,咱们要体面离开!不然前面世界积累的生命值就会减少了……】
系统絮絮叨叨说了好多。
算了,反正都一样,任务成功后她也会离开这个世界。
云迟意吃饱后躺在床上,脚后跟来回撞击床面,先睡了个觉,然后被孟鸢拽起来补课。
她坐在板凳上昏昏欲睡,把对面的老师都看困了。
教她的老师是个文静的女生,刚大学毕业没几年,拿不出严厉的态度,只能看着她身体东歪西斜,几次都差点往后仰倒。
老师轻轻敲着桌子:“还有十分钟要下课了,要不你还是听一听?”
云迟意努力睁开眼睛,叹口气:“太难了,听不懂。”
她伸出手指,放在老师在数学习题本上写的笔记上,用力戳了戳:“书本上教的都是这个角等于那个角,然后这个就是什么三角形,结果一出题目搞得难上加难,哪个角等于哪个角我不知道,我知道我听得头上要长角了。”
“还有这题,让我算规律,一百零八位是什么数字,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一百零八位梁山好汉,我要是知道数字规律我就去楼下摆摊算命,说不一定连蒙带骗还能挣不少钱。”
一番话让老师听得变了脸色,斜着眼睛看云迟意,总觉得这孩子没救了。
云迟意情真意切地捂着额头,原主成绩烂成一摊,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自然知道读书有好处,但学不进去就是学不进去。
再者,她就剩下一百来天的时间,学好了再让“别人”捡便宜,她才不干。
云迟意想接着睡觉,于是接着口出狂言,打算把补课老师气走。
“老师,我给你五十块钱,你坐着看小说,让我睡会儿觉吧!”
老师愣住,脸都气红了,她抓起桌子上的帆布包,扭头就开门,大步流星迈进客厅,一开门便怔住了。
“孟阿姨……您怎么偷听……”
孟鸢看向气冲冲走出来的老师,尴尬地直起腰:“老师,你别生气,她就是起床气有点大,你先坐下喝杯水,我去说说她。”
老师眼圈红红的,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郑重其事交到孟鸢手上:“我教不了她,试课费我退还一半给您。”
她说完就走,拦都拦不住。
孟鸢看着轻轻掩上的门,轻巧的手劲彰显着文秀的性格,再看看屋里那位,孟鸢一下子气就上来了。
她拿起饮水机上的鸡毛掸子,冲进云迟意卧室:“死丫头,我今天非收拾你不可。”
云迟意本能地从床上跳起来,往墙角躲:“妈!妈!妈!”
她的叫声试图唤醒母爱。
孟鸢将鸡毛掸子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云迟意一眼瞧见她眼中的缓和,一下子过去抱住。
“别生气别生气,你气坏了身体,我心疼死了。”
云迟意捂着胸口一阵哼哼唧唧。
孟鸢忍不住就叫了,扔了鸡毛掸子,向云迟意摊开手:“拿来。”
云迟意疑惑:“?”
孟鸢说话掷地有声:“我花出去另一半试课费!你不上课,就把钱还我。”
云迟意怕她又去捡鸡毛掸子,眉头一挑,视死如归去翻柜子,结果一打开零花钱罐子,里面就一百三十块钱零五毛。
见云迟意在柜子前面磨蹭半天,孟鸢推开她,亲自拿走一百块钱,迅速揣进兜里。
孟鸢知道云迟意平时闹腾,但不会私拿钱,这下子让她过两天拮据日子,长长记性。
她在云迟意哀怨的眼神里走出门。
云迟意也闹得累了,转身回床上歇息,在不经意间看到对面阳台的清俊身影时,她的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双眸怔愣一瞬间。
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又看了多少她的窘态?
云迟意快步走到床边,猛地把窗帘拉起来,房间随即变成了暖洋洋的橘色。
对面草绿色的窗帘隔绝了视野,林珩之目光回神,继续将衣服挂上架子。
刚洗过的衣服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味道,他站在满是浅色的衣服堆中间,幽深的双眸凝视着对面。
楼房之间的距离太近,以至于他看得很清楚。
将她的顽劣,她家里的吵闹看得一清二楚。
直到日落西山,四处游荡的思绪陡然回到躯壳,林珩之缓缓回到房间,在晚餐之前来到书柜前,翻出一本蓝色封皮的笔记本,精确找到他想要的哪一页。
这是一年前他写的手稿,密密麻麻的字中间空出一大段。
他在探寻,在摸索,想要将爱融入到以毁灭为基础创作之中。
他一直需要一个锲合的女主作为新的起点,而理由仅仅是读者会喜欢。
在写作这件事他从不掩饰自私,于他,对女主的爱只是最好的借口,让他思路流畅,顺利捏造崩溃和死亡。
为了将人物更好地塑造出来,林珩之摸到桌上的笔,翻过一页,在笔记本上落笔。
这更像是他的观察日记。
他写道:她更像诡谲的蝴蝶,漂亮的躯体承载着潮湿的灵魂,明艳,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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