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城明愣了一下，看了看书房的门口，莫名心虚。他有些抵触和卓总单人通话，虽然不知道卓总的性取向，但他对自己的性取向很清楚，他是男同，而卓总是个男的，实在不应该如此亲密。
但对面话说得很官方，也只是谈论工作，应该没什么……吧？严城明压下心中奇怪的感觉，回答说：好。
大概五分钟后，卓总就打来了语音通话。微信铃声响起的一瞬间，严城明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吞了吞口水，手忙脚乱地整理文件，坐得笔直，好像汇报工作似的，表情正经地按下接通键。
对面的背景音很安静，一会儿后有个沉净的男声开口了：“你好。”
简短有力但礼貌的两个字，声音不大，带着沉稳和磁性，听起来很高冷，和严城明想象中的卓总形象对上了。
严城明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稳重，“卓总，您好。”
电话里的声音和严城明平时的声音不太一样，经过电子信号的渗入，显得更加具有磁性，卓潇莫名有些紧张，他调整了一下变音器。
这个变音器是他之前在网上定制的，为了不让严城明发现，没给地址，今天特地去线下拿了，装在商场的袋子里，伪装着拿回来。
声音是在他本人声音的基础上调整的，保留了清冷的特质，加了些调制元素，变得更加磁性深沉和厚重。
但他还是怕严城明听出来。
毕竟如果是严城明的声音经过处理，他也是能轻易听出来的。
但对面的反应那么自然和客气，应该就是没认出来。卓潇一时心情复杂，不知说什么好。
因为之前严城明那一句“让我看看真实的你”，卓潇才起了心思趁机用卓总的身份接近严城明，犹豫再三后付诸行动。但看到严城明对作为商业合作伙伴的卓总那么重视，手机几乎不离手，也还是醋瓶子打翻了，把整颗作为卓潇的心全数淹没。
“卓潇”是他针对严城明营造出来的美好幻想，而“卓总”才是真实的他，他想把“卓潇”从严城明的心里一点点剜掉，然后用“卓总”趁机闯入。
可是过程为什么好难受。
向来敏锐的卓总在刀子刚刚划到皮肉，刮出细密的小口时，就已经预见到了之后刻骨抽心的痛。
正胡思乱想着，严城明那边见他久久不回复，主动开口：“卓总，咳，我们这边后续的打算是……”
卓潇瞬间回神，对着变音器道：“好，你说。”
他一边听一边打开严城明之前发给他的企划书，当时他被林霄的产品宣传片气到了，所以根本没细看，现在准备重新研究一下。
严城明的语气一开始还有些不自信，后来可能是说嗨了，腔调变得无比激动和确信，有一种竞选演讲的感觉。
但抛去他能迷惑人心的情绪演说词，卓潇还是能从他的方案中听出亮点的，出乎他的意料，严城明的商业嗅觉十分敏锐，提出的很多观点，都是意想不到的角度。他越听越觉得自己眼光还是不错的，他看上的人怎么会纯傻？
-
和卓总做了一番友好但十分精彩的商谈之后，严城明精疲力竭，挠了挠头发进入浴室，准备洗个热水澡。
卓潇听到外面的声音，悄悄推开门，看到他进浴室，松了一口气。即使知道自家的隔音不差，刚刚他在卧室里还是没敢大声说话。
带着轻松的心情返回卧室，卓潇准备把装在笔电上的变音器拆下来，手指刚刚碰到冰凉的金属，卧室门就被猛地推开。
卓潇：“……！”
他立刻激灵一下，手忙脚乱地把笔电合上，由于太慌张了，手指还被夹在触控板上，指腹因为肾上腺素的飙升而洇出汗水，划了几下。
严城明裸着上半身，下身围着浴巾，头发和肌肤上都沾了水，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闯进来，打开衣柜翻找。
卓潇稍微镇定了下，走过去：“老公，你找什么呢？”
“我找我内裤啊，忘拿了。”严城明说。
“……”卓潇从另一个衣柜找出一个新的已经洗过的，递给他。
等严城明出去，卓潇想起刚刚手指在触控板上划的那几下，怀着不好的预感打开笔电。只见聊天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切了出来，画面显示在他给严城明的视频电话正在拨打中。
卓潇：“……”
卓潇生平第一次生出了想要骂脏话的冲动，他脑子都来不及思考，身体就立刻把视频电话关掉了，生怕下一秒严城明就接了。
严城明刚刚回到浴室，听到欢快的手机提示音，脚步一顿。
他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视频电话准备页面里自己光裸的身躯，和卓总的头像，心头一万匹草泥马奔涌而过。
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对面突然挂断，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卓：按错了。】
这是严城明第三次心里涌现出怪异的感觉，经过短暂的接触，他能看出来卓总是个很严谨的人，这样的人却多次手滑，实在说不过去。
故意的？严城明重重皱了下眉头，他不是很想回复，便放下手机当没看见，继续洗澡。
晚上等待卓潇洗漱的时间，严城明抱着手机想怎么回复，他实在不想继续之前洗澡视频的话题，决定反客为主，打听一下卓总的情况，卓总问了他这么多，总该礼尚往来吧。
【严城明：卓总结婚了吗？】
这时卓潇从浴室出来，严城明立马放下手机，抱住老婆一阵揉搓，手刚摸到卓潇的肚脐附近，就被卓潇按住了。
卓潇很少拒绝他，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抱着他的腰，下巴抵在胸膛处，抬着下巴撒娇道：“老公，我今天好累，不做好不好？”
他刚洗完澡，浑身散发着热气，皮肤白，脸上隐隐透着红，秀色可餐。
严城明完全招架不住，只能算了，刚立起来的小严也只能算了。
-
不知道是不是卓总也觉得尴尬，消息是第二天一早回复的。
【卓：没有。】
【卓：结婚是什么感觉？】
严城明现在不敢在餐桌上看手机了，咽下最后一口早饭后看着卓潇进厨房才回。
【严城明：很有安全感的感觉啊，不管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家里总有人等着你，有热饭热汤。其实我当时做结婚的决定也很草率的，就是觉得我老婆跟了我好久，正巧家里逼婚，我就求婚了。】
【卓：你老婆，是一个怎样的人？】
严城明觉得他这话问的很奇怪，但想到卓总可能对结婚这种事实在陌生且好奇所以还是认真解答了。
【严城明：我老婆是很好的人。】
卓潇看着“很好”两个字心情复杂，手指打下一句：“要是不好，只是装得很好怎么办？”，然后又匆匆删掉，半晌想了个别的发过去。
【卓：具体呢？】
【严城明：嗯……温柔善良，漂亮懂事，会做好吃的饭菜，会画好看的画，很聪明，是拿奖学金的高材生。】
【卓：这也没什么吧。】
严城明看到这句话狠狠颦了下眉。
【卓：做饭、收拾，这是最普通的劳动，你换个保姆也能做的。现在漂亮的人很多，他也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画画的水平其实也不怎么样，很业余，和真正的专业画家不能比。奖学金这种东西，在学校只要稍微认真学一下就能得到了吧？】
卓总发来长长的一段话，即使撤回的很快，严城明还是看到了。
【严城明：？】
卓潇在厨房里抿着唇，抱着手机指尖泛白，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可是严城明喜欢他的点全都是他伪装出来的，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卓潇所先天拥有的，如果有一天他的谎言被戳破，严城明发现他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是不是就会离开他了？
情绪堵在嗓子眼里出不来，把喉咙洇得酸涩，卓潇忍不住有些想哭，吸了吸鼻子，他稍微冷静了下，打下另一句话。
【卓：抱歉，我其实是想说，抛开这些外在的东西，你喜欢他什么呢？语言有些偏激了。】
严城明只觉得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被问对老婆的看法，又莫名其妙地被一顿激情输出，对方要是骂他就算了，但是他居然骂卓潇。
他的脸一下就拉下来了，对卓总的好感度降到谷底。
【严城明：抛不开。】
【严城明：为什么人一定要分外在和内在？内在就一定比外在高级吗？外在和内在都是我老婆的一部分，我都喜欢。】
糟心地回完这段话，严城明关掉手机，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化悲愤为工作动力，躲在书房里处理了一天工作。一整天下来，任凭卓总再怎么给他发消息，他也没回。
卓潇几次端着水果和饮料站在他的书房门口，也没敢敲门。
他现在甚至怕看到严城明的脸，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想，如果他一不小心冷脸了，露出了属于卓总的表情和姿态，严城明会是什么反应？
晚上，饭点，饥肠辘辘的严城明终于推开书房的门，刚踏出一步，门铃就响了，打开门后是个外卖员，手里抱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粉色蔷薇。
外卖员说：“是严先生吗？这是卓先生送您的花。”
严城明一头雾水地接过，没敢声张，先是战战兢兢打开日历看日子，确认今天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后更疑惑了。
卓潇送他花干什么？
正嘀咕着，他从花束上看到一个卡片，上面写着：礼尚往来。
自己最近只给卓总送过礼物，所以这花是卓总送的？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老公……”
严城明转头，看到卓潇脸色发白地看着他手里的花。
他脑袋嗡一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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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卓总送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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