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瞧着姜淼态度不错，不像是在骗她，就把自己怎么遇着方巧嘴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方巧嘴一个发圈要两毛钱，姜淼差点没笑出声。
她做的发圈全都是用松紧带做的，一截大概有十八厘米长。
一截松紧带成本都有七分钱，再加上不少发圈她都单独缝了刺绣，肯定要的贵。
方巧嘴做的这发圈简单又粗糙，一个成本最多不会超过五分钱，她敢要两毛钱？
“我知道了，你说的应该是已经跟我断亲的妯娌，她估计是瞧见我做发圈能赚钱，故意学我做的。”姜淼轻声说道，“但实在不好意思，这发圈不是我做的，我也没收钱。我给你退不了。”
对她来说，方巧嘴不算仇人，但也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她没有替方巧嘴擦屁股的道理。
小姑娘急得红了眼眶：“可我妈说再过几天就要给我相看对象。我还想着买个好看的皮筋好好打扮一下。这下白花了冤枉钱，又没能拿到皮筋，我……”
瞧见她着急，姜淼也有些不忍心。
更何况，方巧嘴的事情也不能不解决：“要不这样，我给你做个发圈，但你得想办法在我妯娌下次卖发圈的时候，过来跟我说一声。”
方巧嘴打着裁缝铺的名号卖劣质的发圈，会影响裁缝铺的名声。
她不想还没赚到钱，就被方巧嘴连累到要整天处理这些破事。
小姑娘眼睛立刻亮起，用力地点点头：“可以。”
姜淼把桌上正在做的衣裳先搁在一旁，拿出抽屉里装着的碎布头，裁成长条形的形状。
她把两头反着缝合到一起，又把一面往里上下各叠了一折。
而后把中间折成桶状的部分对折，再把外面一层也对折起来，又拿了一块纱质的布料捏在外围，最后才开始缝线。
一边缝线一边把中间的掏出来，再留下反口，把里面翻出来收口。
制作出来的发圈内里是暗红色的，边缘还夹着细细的一缕薄纱，看起来格外漂亮。
方巧嘴做的发圈粗看还行，跟姜淼做的一比，就显得粗糙至极，哪是能放在一块相提并论的。
姜淼把发圈交给小姑娘，跟她说道：“发圈给你，可别忘了帮我找那个摊子。”
小姑娘接过发圈，放在手心里不住地看。
这发圈比她之前看中的那一个还要好看！
“放心，我这几天没事就去市场上盯着，等她一来，我立刻就来告诉你！”
接下来连续几天，姜淼都没能等到消息。
她倒是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做着衣服，一边在市场上寻摸哪里有缝纫机卖的。
哪怕是个二手的也行，只要车线足够稳定，都能帮她省不少事。
这天一早，姜淼刚送完秦时悦回来，还没来得及开门呢，就被小姑娘拉了胳膊，往一个方向跑去。
那是镇里的市场，市场中有一大块空地，不少人就在这里贩卖自己做的东西。
什么馍馍糖糕，头花头绳，鞋垫布鞋。
分门别类的商品被放在竹筐外或者是纸箱子上，不时有吆喝声从一个个摊位上传出。
“发绳，发圈，一个一毛，便宜卖啦！”方巧嘴的声音尖锐，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格外明显。
不时还传出一句：“我这可是喜悦裁缝铺里面的发绳，看大家都喜欢，就特地卖得便宜点。”
“呸，不要脸！”小姑娘愤怒地涨红脸，恨不得上去给方巧嘴一巴掌。
就这一天就能坏的质量，卖五分钱都没人乐意要。
之前姜淼给她做的发圈就在她头上戴着，可结实着呢。
跟姜淼做的一比，方巧嘴做的算个屁。
她还没冲出去，零零星星的有几个人朝着方巧嘴的摊子走过去。
那些人手里都拿着坏了的发绳，见着方巧嘴，立刻说道：“退钱！”
方巧嘴脸色一变，但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退什么钱？”
“你做这发绳质量太差，给我们退钱！”一个大娘叉着腰，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我的发绳戴一天就坏了。”另外一个大姐也气呼呼地说道，“就没见过质量这么差的，退钱！”
“快给我退钱！一毛钱的发绳就这个质量，谁敢买啊。”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的把方巧嘴挤在中间，核心思想就一个。
退钱。
小姑娘原本跟姜淼站在一块，见状也挤上去，混在人群中，跟着喊退钱。
“凭什么退钱？谁知道你们这是搁哪儿买的，拿出来说成我做的。”方巧嘴眼睛滴溜溜的转，半晌不慌又不忙道，“我做的发绳，质量有保证，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这可是小本生意，你们还好意思来捣乱。要点脸吧你们。”
这事她绝对不能认。
她上次回去，又买了一大堆皮筋和布头，跟赵玉芬熬了几个大夜，才做了一百多个发圈出来。
能卖十几块呢。
要是认下来，哪里还有人愿意搁她这里买？
“谁闲着没事跑过来污蔑你啊。”小姑娘气都能气死，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恶狠狠地道，“分明是你说你跟喜悦裁缝铺是一家，只是因为铺面太小，才不得不出来卖。我也是听信这个，才会搁你这儿买的。”
“没想到回去才戴了一天，发绳就坏了！给我退钱！”
方巧嘴还是不愿意承认：“你说搁我摊子上买的，你有证据吗？更何况，我啥时候说我是喜悦裁缝铺家的了？我只是说，我做的款式跟喜悦裁缝铺的差不多而已。”
她说着说着，猛然一拍大腿：“我说今个怎么这么多来找麻烦的，你们是喜悦裁缝铺雇来的吧？看见我这里生意红火，就故意找人来砸我的摊子。你们去告诉姜淼，良心做生意才是正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们这些办法，搁我这儿不顶事！”
小姑娘没想到方巧嘴这么巧言令色，咬紧嘴唇，气得说不出话来。
分明是自己做的发绳质量不行，还反过来把脏水全泼给喜悦裁缝铺。
这人咋能坏成这样呢？
“哦？你说她们是我雇来的，你有证据吗？”姜淼实在听不下去，按住小姑娘，从人群外挤了进去。
方巧嘴瞧见姜淼，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那点心虚就没了：“咋没有证据？李家村的人都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不好。你看到我赚钱，比谁都眼红心热！”
“看见别人赚钱就眼红心热的人到底是谁啊？”姜淼看着方巧嘴颠倒黑白的模样，都快要气笑了，“我们两家到底为啥关系不好，你自己心里没数？用不用我给你宣传宣传？”
“我从来没说过，你不能做发绳发圈出来卖，我也不缺卖发圈的这点钱。但你卖劣质发圈，还要打着我裁缝铺的旗号，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姜淼，你可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方巧嘴瞧见围观的其他人不吱声，立刻站起来，理直气壮道，“你要是心里没点想法，会找这么多人过来找我麻烦？”
“做生意的，不能为了几个钱就瞎了心！”
这会儿，围观的人也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的。
有的是刚在方巧嘴摊子上买过发绳的，觉得她的发圈发绳卖得物美价廉，也忍不住站出来替方巧嘴说话。
“我在她这里刚买过一个皮筋，这不还在我头上戴着呢嘛？一毛钱一个，要求总不能太高。”
“就是，难不成卖贵就是质量好？那可不一定吧。人家东西便宜，买的人自然多些，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泼人家脏水吧？”
“这种事我可见的多了。之前还有油酥饼做的不好吃，卖不过人家，就说人家的油酥饼里加了东西的呢。年纪轻轻的，靠什么赚钱不行，咋能做这种事？”
有人帮腔，方巧嘴越发得意。
她瞅了姜淼一眼，不无自得地想，之前姜淼全靠装哭装弱，才叫村子里的人全都站在她那里说话。
她倒是想看看，姜淼这次还怎么替自己找补！
姜淼还没来得及张口，忽然听得方才有个替方巧嘴说话的姑娘“哎哟”一声。
其他人朝着那姑娘看去，发现姑娘原本绑得好好的头发不知怎的，忽然松开一点。
好好的头发变成了一个微瘪的气球，扣在她的头顶，显得格外不好看。
那姑娘还以为是自己没绑好，伸手把刚刚在方巧嘴这里买的发圈拽下来，打算重新理一理头发再绑。
孰料方才还弹性不错的发圈这会儿软塌塌的，根本没法再用。
她微微一怔，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闷不吭声地用另外一只手上的黑皮筋把头发扎起来，这才说道：“这摊子上的发圈就是有问题，别让她给骗了！”
先前帮方巧嘴说话的人临阵倒戈，足以证明来找方巧嘴退钱的，跟姜淼没关系。
一时间，就连发圈没出现问题的人，也慌忙拿出发圈，堵着方巧嘴喊退钱。
方巧嘴顿时慌了神，想从人群中挤出去溜走。
但围着她的人实在太多，瞧见她脸上的神情，就知道她打算跑：“她想跑！赶紧堵死，千万别让她跑了，不然就没人给我退钱了！”
一群人死死地把方巧嘴围在中间，让她没办法突围。
方巧嘴左突右冲，根本跑不出去，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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